《请君难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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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难入瓮-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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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进厅门,就听见属下来报,陛下的五百里加急密函,是给谢晴初的。拆开以后,她匆匆的浏览了一遍,眉宇紧皱,来回踱步,似乎密函中说了些什么要紧事。

“谢大人可是有难处?”傅为玉关心的问道,不方便询问密函的内容,所以他只好看看自己能否帮上忙。

经过昨天洗尘宴和今日的相交,他已大致明了为何这名女子能泰然处于朝堂之中,鹤立鸡群了。她的见识,她的胸襟以及满腹治国经纶,都让他佩服万分,庆幸自己并没有过多的为难她。那么,那些诋毁她的传言从何而来,是什么人要利用自己?看来自己要好好的整顿一下下面的人了,稍有差池,怕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谢晴初心思全在密函上,自然察觉不出傅为玉千回百转的心肠,只淡淡的回答,“没的事,不过是陛下吩咐,要妥善安排贺寿事宜,有劳傅大人操心了!”傅为玉见她略有回避,看似有难言之隐,也没有追问下去。没有再继续闲聊,谢晴初便告辞回房了,因明日一大早,她就要启程离开凤羽,前往南陵。

当晚谢晴初连晚赡都不用,一个人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只是第二天,她却说出了自己的决定,让出使队伍先行出发,而自己则另外便装出行,往南陵察看虚实,众人如何劝说她也不改初衷,奈何出使之事由她全权负责,权力不容置喙。所以便商定,兵分两路,她和蝶舞、无岚晚些时候出发,与先遣部队在抵达南陵皇都前会合。

临行前,傅为玉与谢晴初道别,“谢大人路上小心,这南陵不比我凤羽,可能会遇上一些阻滞,在南陵金汴城有我一个旧友,这是信物,也许能帮上一点忙也不定。”说完,傅为玉拿出一块清润透白的玉递给她。

谢晴初知道傅为玉说的是南陵风气,微笑的点头表示了然,也大方的接下玉佩,谢谢他的好意,继而她状似无心的低语,“天下之于陛下,正如玉瓷之于大人。晴初一心只想着国泰安康,百姓安居乐业,介时,纵使晴初已不在其位,也心满意足。”说着顿了顿,“好了,傅大人保重,晴初出发了!”言尽于此,看傅为玉对她的态度已有很大的改变,应该不会被有心人利用了。

裙裾飞舞,娉娉袅袅,佳人已然离开。傅为玉看着谢晴初远去的背影,想着她的话,若有所思。这般奇女子,到底从何而来,像风一般的性子,又会为谁留驻?

话说谢晴初主仆到了凤羽和南陵的边境,却为一件琐事止住了步伐,正在客栈内争论不休,究竟所为何事?

“我不穿!这么长的裙子,没走几步就跌倒,有什么用?”谢晴初厌恶的看着蝶舞手中南陵女子的衣服,排斥的说着。柔柔弱弱非她本性,所以她坚决不同意。

蝶舞耐心的规劝着,“可是,小姐不是说要低调的进城么?穿着凤羽的衣饰太过引人注目,总归不妥,这南陵衣裳我已选了式样最简单的了,虽然比起我们凤羽的稍显复杂,却也显贵,小姐还嫌弃?”

“即使穿上它能变成神仙我也不希罕!”谢晴初不顾形象的大声说着,再撇向一旁的帏帽,更是鄙夷,斥声说,“更别想我会带着这玩意,又不是见不得人,还这般遮遮掩掩,算什么事儿!?”

蝶舞和无岚同样看向帏帽,也是不怎么喜欢。她们都出生在风气开放的凤羽,走路总是风风火火,大步流星,换作蝶衣那般小鸟伊人或许相安无事,可要自由惯了的小姐这般委屈受束,看来是没辙了。

“我决定了,我们女扮男装,这样不就轻松了?”谢晴初灵光一闪,开心的道出主意。

“就你?!”蝶舞与无岚皆出声质疑,满脸不赞同,“小姐,你觉得有人相信你是男子么?”

谢晴初双眼喷火,很好,又踩到她的痛处了!!生来就长得娇小难道也有错么?

  孺子难教
女子不是养于深闺的菟丝花,不应只作男子的附属。当走出大门,迈出二门,方是硬理。
——《圣淑皇后遗训》

可是,不是每个人都有敢于突破礼教的勇气,特别是在南陵,想都别想。

凤羽属北方大国,骏马,毛皮,药材,木材等等物料产量十分丰富。可是,凤羽的边城风城并不在浚河畔,与南陵的分界是在浚河以北。是以,不若南陵,占领了整个浚河这个有利的地理位置,在流域两旁都有闻名天下的鱼米之乡,漕运发达,水运便利,在纺织,农业等方面更胜凤羽一筹,若能以己之长易彼之长,则相得益彰。这是陈天翼派使臣出使南陵的用意之一。

秋初,南陵国边城云城。
据说这里四季如画,风景宜人,没有别人印象中的边关的萧条,苍凉,反之,它也是南陵繁华的都城之一,商家小贩,鳞次栉比。因为这里是南陵与凤羽唯一的通商要道,天下的商家,都想到这里一展身手,看看能否发发横财,衣锦还乡。

南陵人相较之下,比较斯文内敛,到处可见穿着宽大书生袍的诗人才子,两两三三,喝酒作诗。行走于大街之上的女子非常少,或置日常所须的妇道人家,或丫头仆妇,或店家女酒家妇而已。因为南陵人皆看轻抛头露面的未婚女子,认为她们不知礼教,离经叛道,轻贱自己。大家闺秀出行必须有丫鬟家丁陪同,坐马车而行,而小家碧玉则带着帏帽,匆匆而行,至于贫贱之家的女孩子,因为要干活,顾虑则少上许多,反正最终所嫁之人也只能是务农人。

所谓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就是说,南陵婚嫁制度严谨,阶级之间不可僭越通婚。若是有一对有情人门不当户不对,则得不到家族的认同,假使是私奔,不但会遭世人唾弃,更有甚着,若被抓回,则受到家法族规处置,对于败坏门风的人通常不会有好下场。是以,有很多私奔情人都暗暗逃到凤羽,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

此时在云城城门下,走进了三位作书生打扮的男子,走在中间靠前的那个个子虽娇小,丰姿却清雅出尘,眉宇间有浓浓的书卷气息,一把骨扇轻慢摇动,尽显风度,此人正是女扮男装的谢晴初,幸好南陵也不乏矮小的男子,所以粗略看,只以为她是哪家出游的年轻小公子哥。而蝶舞和无岚则在一旁随侍,同样也打扮成俊秀的南陵书生。

谢晴初看着满大街的男人,眉宇紧皱,骨扇摇得轻狂,硬是按捺自己压低声音,小声问着,“怎么都看不见女儿家的?到处是酸腐迂腐的文人,满口的之乎者也,却不知真正装了多少墨水!”

蝶舞微笑的回答主子,“公子,我们已经到了云城了,自然如此,你以为还是在家里边儿?”这小姐,不是都知道了?明明都踏进南陵了呢,自然不象帝都那样到处可见肆意漫步的女子了!

谢晴初一付受不了的模样,“我若是生在南陵,还不如死了作鬼还自由些,守着那闺阁里寸点大的天地,有何作为?不过是白白虚度年华。”她是清楚南陵是怎么一个地方,风俗又是与凤羽多么的不一样,可是现在亲眼看见是另一回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更是庆幸自己生在凤羽,而且凤羽,有一个英明的圣淑皇后为女子抱打不平。

“公子还是赶快的接受为好,早早的处理完正事,我们便可早日回家。”无岚也在一旁附和的说着,可她目之所及,也让自己叹气,语气了也充满同情,这个地方的确不适合她们生活,太压抑,太拘束了,估计小姐很快会受不了。

无岚想得没错,谢晴初自然是受不了,小事上虽挑剔,可是身上肩负的皇命以及作为凤羽臣子的她,却十分懂得顾全大局,所以,无论如何,她不会让自己的差事出任何差错,也不会让在朝的那些人机会抹黑她的名声。忍人所不能忍,方能成事!圣淑皇后,请你保佑我,谢晴初在心里默念着。

天色已暗,月儿若隐若现。
她们一行三人正打算找个客栈投宿,明早再作打算。怎知在路过一家青楼门前,却碰上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华灯初上,妓院前灯红柳绿,打扮妖冶的花娘笑意相迎,让众多男子心痒难奈,恨不得扑上前去好好宠爱一番。而女子路过则避如蛇蝎,毕竟,这里不是寻常地,是软红粉窟,个让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此时,但见一个身着素色褥裙的年轻妇人被青楼前的护院狠力一推,与刚好路过的谢晴初正撞个满怀,跌倒在地。谢晴初下意识的伸手想扶她起来,可那妇人一见她书生的打扮,脸一红,身子微缩,不领她的情,自己挣扎着起身,不过步履浮浅,似体虚力弱,纠缠了许久才勉强的站稳。

她面有难色,似乎有什么急切的事情,一直想闯进青楼里,可屡试屡败,一张愁容,梨花带雨,声嘶力竭的喊道,“相公,相公,你在哪里?心儿病了,你快回家瞧瞧吧!”如泣如诉的嗓音让路过的人纷纷侧目,而谢晴初等人,则在留在原地,想弄清究竟发生何事?

那妇人一直哭闹,最后护院实在是管不得,就进去请示主子。不过片刻,便看见一名喝得昏熏的男子跌跌荡荡,摇摇摆摆的走到门口,面如潮红,睁眼看着那清丽的妇人,不屑一顾的说着,“臭婆娘,你来这里做什么?丢人现眼,还不快滚回去?!”似乎想狠厉的呵斥,奈何酒意已浓,说出的话软绵绵的,一身的脂粉味让人觉着难受。

妇人不顾一切的拽着男子的衣服,低声哀求着,“相公,相公,心儿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别跟我说那个赔钱货!说我就来气!趁我现在心情好就快滚,不然明儿一早送你们娘儿俩到牙婆子那去,到时可别怨我!呃……”说着还打了个酒嗝,又拥着一个花娘进了里面,徒留妇人伤心欲绝的跌坐在地。周围的人看过热闹,也都纷纷散了,也有妇人走近她身边,扶她坐在无人的小巷前,低声的安慰她几句,看来是熟识。不过,大多数的人皆似习以为常,该干什么的还是干什么,这仿佛是段小插曲,权当消遣。

谢晴初看在眼里,气在心上,不用多问也知晓就是负心汉抛家弃子的戏码,但这里是南陵,自己身份特殊,作不得什么出头的事情,只能憋得脸都红了,骨扇一直在手心敲打着,似乎在作些什么打算。

一旁的蝶舞看不过眼,见妇人满脸泪水,就走上前掏出手绢想递给她擦拭,可她瞧瞧蝶舞,硬是没接下来。蝶舞看看自己的装扮,再回头无奈的看着小姐,见小姐叹了口气,而后轻轻的点头后,她才在妇人身边小声的说话。

那妇人顿时诧异的望着她们主仆三人久久,才犹犹豫豫的接下手绢柔柔的拭着泪花。等她的情绪平复下来,谢晴初才走上前去,温柔的问道,“夫人可是遇到什么难处?”同为女儿身,对于女子,她向来多一分怜悯。

听了无岚的解释,妇人也对她们的女扮男装释怀,于是断断续续的说着自己的事。不过是戏里书里常见到的,丈夫流连烟花之地,不顾妻子和病中女儿,偏偏妻子求诉无门。哎,天下男儿皆薄幸,一句道尽世间女子的心酸。

“在下略通医理,可以随夫人走一趟,不知方不方便?”晴初对她沉吟道。

那妇人面露喜色,忙不迭的感恩,“谢谢姑……公子相助,奴家就住在不远处,劳烦了。”她说完就带着她们到自己的住处,幸好街上已无多少人,而且那小巷子更无人经过,也就没有人能追究这妇人‘不守妇道’之罪。

谢晴初她们随她来到一所破败的院落前,推门而入,萧萧落落,看得出来并不富裕,可也收拾得很干净。进到里屋,就看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孩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昏睡中还不停的咳嗽。妇人连忙走上前去,心疼的为她拭去额上的汗水,还一脸苦涩的对晴初说着,“这就是小女心儿……”

晴初走上前去,安静的为女孩把脉,还不时仔细的探探她的额和舌苔,思考了片刻,才对妇人说,“兴许是着了风寒,又没有及时诊治,所以病情加重了。所幸还不至于无力回天,夫人不用担心。我写个方子,夫人去抓药给孩子服用。不过我医理所知尚浅,若不见效,夫人还须延请大夫来诊视才好。”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妇人喜出望外,本来还想说哪家女子如此大胆的易装出行,可现在为了女儿,她也不作他想,只要能让心儿平安的都是她的恩人,不该问的她都不会问。

“看夫人谈吐不俗,似乎念过书?”晴初一边用墨,一边问着,她瞧眼前的人并没有市井小民之气,反而温顺柔弱,进退有礼。

“家父曾是名私塾先生,也做过大户人家的西席,所以学过点点。”她谦虚的回答,把心儿安妥后就斟茶给客人。

那……怎么会嫁个这么不堪的人?晴初心里想着,却没有问出来。但那妇人却似乎明白她的想法,自言自语起来,“奴家的夫君本性非如此,也是个秀才,只是……屡次落榜,他才变成这样……”她开始悠悠的解释起自己的遭遇。

男人总是为自己的花心找理由,可偏偏有女人甘之如饴,怪哉!怪哉!

“蝶舞!”晴初听完,看周围家徒四壁,再次叹气。
而蝶舞马上会意的递出钱袋,晴初说,“夫人,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可解你燃眉之急。”

“怎么能收你的银子?不行的……”

“好了,别推让了,心儿还等着医治呢,再拖下去可还了得?”晴初难得的语气严厉。

妇人这才腼腆的收下,可在接过的时候,晴初突然又说,“夫人,这里有两份银子,一份只是小小碎银,够孩子治病,却难以为计;另一份银子则够你带着孩子离开这里过好日子。你要选择哪个?”

不止妇人,连蝶舞和无岚都惊讶的看着晴初,不知她为何有此一举。不过年轻妇人却没作多想,只是干脆的拿了碎银,接着便想跪谢,被眼疾手快的晴初扶了起来,“无须这般大礼,夫人可知,自己选择的是什么样的路?”

妇人点头,斩钉截铁的说,“奴家自是明白。”

“那好吧!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晴初说着就起身移步离开。凡事强求不得,孺子难教,已被这些守旧观念封住的人,怎可能冲破牢笼?再一次佩服圣淑皇后的勇气,当时的她,面临了多大的困难才实施了革新,使得她这个后世的女子得享福泽?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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