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是要问问她。”玉虚上仙眉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君兄，麻烦你守好了门。”
“又不是追魂术，我堵不堵门……我靠！北斗你给我住下！玉虚子！玉虚上仙大人还不成吗？你你你真的要用追魂？”君无道看着玉虚上仙周身结界，整个人都有些发抖，“北斗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可知道一着不慎，你连累的不只是不谢，还有整个七十二仙山，整个修仙界。到底是什么，让你得如此不可？”
“一个交代。”玉虚上仙轻笑，白衣白发无风自扬，周身弥漫起一个硕大的太极八卦阵，他和花不谢，一阴一阳，坐于阵中。
君无道看着玉虚上仙，终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守着门。”
“多谢。”玉虚上仙说完这句话，就陷入一种大定的状态。
君无道叹了口气，这厮当真跑进花不谢的魂魄中去了。
012 梦里花落
一片虚无，仿若深海飘荡沉浮。
玉虚上仙始终找不到方向在哪里，凝神间，却听得一阵娇俏的笑声，玉虚上仙闭着眼睛，闻声寻了过去。鼻尖似乎暗藏着桃花芬芳，玉虚上仙忍不住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发呆。
满山的桃花，仿佛是……
小柔生前的眷恋。
不远处站在树下，任凭桃花落满肩头的那个女子，玉虚上仙甚至一时之间不敢上前辨认，那个人是小柔还是花不谢。
整个场景，都不像是真的。
玉虚上仙原本只是想要来看看花不谢心底到底藏着怎样的难言启齿的话语，却不曾想过，这里居然险些让玉虚上仙迷失了神智。
玉虚上仙连忙捏了一个清心诀，慢慢地往前走。
树下的女子回头，是华不洗一贯的笑容，带着微微的狡黠。
玉虚上仙弯了弯嘴角，对着花不谢伸手：“真好，小花儿，你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花不谢歪了歪头，看着玉虚上仙，眼中满满的疑惑。
玉虚上仙问：“你知道这是哪里？”
花不谢愣了一下，反问：“这是哪里啊？”
“这是……你的梦。”玉虚上仙顿了一下，冲着花不谢回答。
花不谢自己重复了一边玉虚上仙的话，似乎在思考玉虚上仙的话里真实的地方有哪些。
半晌，花不谢点头：“是梦吧，只有梦里，你才会这样看着我。”
“嗯？”玉虚上仙不解。
花不谢却已经冲着玉虚上仙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花不谢就站在玉虚上仙的面前，一直含笑地喊着玉虚上仙。突然，花不谢伸出手去，捏了捏玉虚上仙的脸。接着，花不谢笑了。
“果真是个梦啊，被我这么捉弄你都不生气。”花不谢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
玉虚上仙有些好奇：“难道不是做梦的时候。玉虚上仙还生过你的气？”
花不谢伸手抵住下巴，十分用力地想了想。接着便摇头：“没有生过气，但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有很多秘密。”花不谢叹了口气，又转身往桃树下走，“我第一次听说小柔至死都没有看到满山桃花开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是因为小柔才会喜欢我的。我也喜欢桃花，我从前玩的那个游戏里头，有张地图的桃花源可美了。树下还有小狐狸……呀。就是那样的小狐狸。”
花不谢冲着树下的狐狸跑了过去，丝毫没有看到玉虚上仙微动的手腕。
花不谢将桃树下的小狐狸抓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朝着玉虚上仙笑了笑：“他们可比狐狸可爱多了。啊，我说的就是玉虚上仙就是你身边的那只狐狸。修成人形有什么用，除了一副好皮囊，什么都不好……可是我更不好，我连一副好皮囊都没有，凭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我呢？”
“哪有很多人喜欢你？”玉虚上仙又问。
花不谢看了玉虚上仙一眼。吃吃地笑了一会儿，才带着微红的脸道：“你，阿笨，师父，师妹师弟他们。还有天玄子大人和狐狸。其实天玄子大人那样美貌的男人，也许就是喜欢我这种相貌平平的女子的。可是你们呢？你们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一切都像是假的一样。北斗，你知不知道，你对我好的，都像是装出来似的。”
“装出来的？”玉虚上仙皱眉，“可我从来不曾伪装过啊。”
“真的没有吗？”花不谢歪着头看着玉虚上仙，“你在婆娑园的时候，分明就是有所隐瞒的啊。那个你的师父，我在梦里的时候遇见过的，你们有争执，你根本不是喜欢我，你只是……我说不上来，哎北斗啊，这既然是个梦，你能不能吻我一下？”
“……”玉虚上仙有些呆愣，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我怎样？”
“你吻我一下啊。”花不谢看着玉虚上仙，目光坦荡。
这一下子倒是让玉虚上仙有些犹豫起来，只恐怕是花不谢的毒带到梦里来了。
花不谢却忍不住皱眉：“哎，就连一个梦，都要这么高冷。”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玉虚上仙真的上前低头吻了下去。
分开的时候，花不谢还有些发怔似的叹气：“做梦就是这点不好，连人是不是热的都不知道。”
“……”玉虚上仙再一次失去说话能力，看着花不谢甚至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追魂是错误的。
正想着，花不谢却又突然抱着膝盖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念叨着什么：“骗子……”
“谁是骗子？”玉虚上仙觉得有些头疼，追到的这个好像不是花不谢的魂魄，心底的话，倒好像是喝多酒一样耍酒疯的人一样。
“自然是你啊，咱们明明说好的，以后谁也不能瞒着谁，有什么就说什么。什么为了你好我才不说的那种鬼话，那也得说出来了，才能知道是不是为了我好啊。北斗，你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花不谢抬头看着玉虚上仙。
玉虚上仙被花不谢脸色的泪痕吓了一跳，上前想要为花不谢拭去眼泪，却被花不谢一扭头就躲了开去。
花不谢往后退了几步，目光清冷：“北斗，你说你喜欢我，我就信了。可我花不谢何德何能，被一个上仙喜欢？”
“你自然有你的好。”玉虚上仙皱眉。
花不谢摇头：“先把前面的回答了，我算什么？”
“你不算什么，你只是花不谢，我喜欢的姑娘。”玉虚上仙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从来不曾喜欢过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最初遇见你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这就是喜欢了，我只是觉得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浑身上下都像是泡过温泉一样，舒服的不得了。可是喜欢……那种七情六欲的东西，我堂堂玉虚上仙怎么会有呢。小花儿，当初，我真的是这样以为的，我以为，我这样的人，这一生都不会拥有爱人。可是你，却让我知道你和别人都不一样。我承认，我最初接近你的时候，的确是有目的的。我从一开始就是知道你的来历，你的命盘的人，甚至我知道，你在修仙界不会有所大成。可我就是喜欢去君山。就像天玄子说的，从前七十二仙山的人见我一次难如登天，可是在君山，似乎玉虚上仙根本不是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清冷的神仙罢了。可是身为玉虚上仙的威严，你们君山的人当真是没有感受过的。”
大约是因为使了追魂术的缘故，玉虚上仙的话也多了起来，看着花不谢的神色，也格外的柔和。
花不谢没有吭声，就在玉虚上仙决定再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花不谢才摆了摆手：“你说的太多了，我都记不住。”
“……”玉虚上仙觉得有些心塞，看着花不谢的模样有些恶狠狠地咬了咬牙。
若不是使了追魂术，玉虚上仙一定会觉得花不谢这是故意的，故意装作听不明白的样子。
“记不住没有关系，你只要记住一点就可以了，我北斗此生是真心喜欢你花不谢的。”
花不谢皱眉：“真是复杂的一句话，难道不应该是北斗此生只爱花不谢一人？或者，北斗是真心喜欢花不谢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这些细节能不看了吗？”玉虚上仙磨了磨牙。
花不谢摇头：“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细节决定成败？”
“……”玉虚上仙抽了抽嘴角，觉得花不谢的灵识中实在不能呆太久，既然知道了花不谢心底不过还是对自己存着一丝不信任，那么以后就专门针对这个对花不谢表明心迹就是了。
玉虚上仙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花不谢喊住他。
“你是不是玉虚上仙派来的？”
“嗯？”玉虚上仙转头，不解地看着花不谢。
“我每一次做梦的时候，都会乱七八糟的，我甚至自己都记不住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如果你是玉虚上仙派来的，你能不能帮我记住一件事儿？”花不谢问的十分认真。
玉虚上仙觉得自己若是不点头，简直就是翻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
花不谢看到玉虚上仙点头，立马又笑了起来：“你要帮我记着一些，玉虚上仙今日，对我跪下求饶了。”
“什么？”玉虚上仙不可置信地奔到花不谢面前，使劲晃了晃花不谢的肩膀，“我什么时候对你跪下求饶了？还有我为什么要求饶啊？最重要的是我凭什么跪下啊？”
花不谢眨了眨眼：“这不是我的梦吗？”
“……是。”玉虚上仙只能这么回答。
“所以我想梦见什么不就梦见什么吗？你管我？”花不谢翻了个白眼。
玉虚上仙觉得这是他认识花不谢这么久以来，见到花不谢翻得最不可爱的一个白眼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难不成做个梦你都骗我？啧啧，看来所谓上仙也不过如此啊。”花不谢撇嘴，眼中浮现出一丝鄙夷。
玉虚上仙突然就头脑发热，狠了狠心咬了咬牙：“我给你记着。”
“嗯。”花不谢立马喜笑颜开，“记得等我醒了，要再告诉我一遍啊。”
013 身外之事
玉虚上仙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用追魂术了，将自己搭进去就算了，问题是到底忘记问花不谢一句，对自己的感觉了。
离开花不谢的魂魄，玉虚上仙回到自己的体内调息片刻，转头看到君无道一脸诧异的模样，忍不住皱眉。
“你……出来了？”君无道凑上去问。
玉虚上仙冷笑：“你瞎？”
“……”君无道噎了一下，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要问，你果真是进的不谢的魂魄？”
“你什么意思？”玉虚上仙起身，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花不谢，示意君无道出去说。
君无道叹气：“就算是在这儿说，不谢也听不到的。”
“嗯？”玉虚上仙和君无道当真是懒得说话。
“你大概是太过担心不谢了，你使得那里是追魂术，你分明只是魂魄入梦。”君无道摊手，“偏生你的书法高深，硬生生用追魂的法术进了不谢的梦，这下子不谢若是不睡个三天三夜还真是瞧不起上仙大人您的威力呢。”
“入梦？”玉虚上仙重复了即便，突然点头，“没错，是入梦。”
难怪花不谢的体内那一路魂魄的感觉一点也不重，而且性格还那样多变。原来那并不是什么三魂六魄之一，那只是花不谢的梦。
只是梦里的话，都是真的吗？
玉虚上仙看着花不谢的睡颜，轻轻伸出手去。
“北斗！”君无道一声厉喝。
玉虚上仙翻着白眼看了君无道一眼：“你做什么？亲不让亲，摸还不让摸了？”
“你当真是只是摸摸吗？”君无道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玉虚上仙眉间轻跳。
君无道立马摆着手笑道：“像玉虚上仙这样高风亮节的神仙是不会做哪些猥琐的事儿的，不过玉虚子，我也不是担心你对我家乖徒儿做什么，只是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体是不适合在实行一番追魂术的。咱们该准备去打扫战场了啊。”
“我也没想着再来一次追魂术。”玉虚上仙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花不谢的脸。“睡觉的时候倒是显得格外可爱了。”
“玉虚子你再敢对我徒弟动手动脚的，老子要不客气了。”君无道冷了脸。
玉虚上仙扭头看着君无道，觉得有些好奇。先前一副“你把我徒弟怎么了都行”的表情，现在突然就变得这么大义凛然了？
玉虚上仙忍不住好奇：“你之前不是……”
“我之前是给你个面子。”君无道一边说着一边冲着玉虚上仙挤了挤眼睛。“你不是也说你对不谢的心如何如何吗，你敢再说一遍？”
玉虚上仙白了君无道一眼：“你眼睛抽筋了？”
“……”君无道抽了抽嘴角，默默地看了一眼花不谢，心里为玉虚上仙鞠了一把同情泪，提醒都提醒了，这人没脑子就赖不着他了。想通了的君无道突然笑的像一只老母鸡似的，“乖徒儿。你没事儿吧？”
玉虚上仙一愣，觉得君无道果然病的厉害。都说了花不谢不睡上三天三夜都对不起自己身为上仙的修为，如今君无道又去巴巴地喊花不谢，这不是脑子进水就是脑子缺筋了。
然而。玉虚上仙身后，却传来了花不谢的回答声：“就是觉得累了点，这年头，睡觉都这么累了，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玉虚上仙转头看着揉着眼睛醒过来的花不谢。有些愣神。
花不谢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冲着玉虚上仙笑了笑：“北斗你拉我一把呀。”
君无道在花不谢脸上看到明显的一闪而逝的捉弄，微微别过头去有些不忍心在看下去了，只是这个时候离开，君无道觉得有些不甘心。冒着被玉虚上仙的目光戳成筛子的危险，君无道毅然决然的守着门口。做着自己门神的工作。
玉虚上仙有些别扭：“君兄，你不是要急着打扫战场去吗？”
“阿笨都没来喊我，最起码说明白羽那丫头的事儿还没了结呢，你着什么急。”君无道嘿嘿笑了笑，随手幻出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