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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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婚-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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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结婚后,周自横出过很多次任务,每次他不跟她说,又安也不会问,不管危险与否,又安总相信,他会好好的回来,从他承诺她一辈子开始,又安就固执的相信,他不会丢下她走的,她拥有他以后的七十年,直到白发苍苍,她依然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媳妇儿。

看,这些她都记得,可说这些话的人,却没了,甚至她连自己丈夫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又安呆呆坐在哪儿,一动不动。

自从出了事,又安就被江东强制接回了江家,江东觉得,又安这样太不对劲儿了,从知道周自横死,到现在,整整三天的时间里,不哭不闹,让吃就吃,让喝就喝,太懂事了,这不是又安。

江东也没想到事情最后是这样的结果,他们在边境潜伏了三天才等到狡猾的阿坤,阿坤手下的人被他们击毙后,狗急跳墙窜进了雷区,他们跟了进去,在里面搜索了整整两天,手里的引爆装置用光之后,才发现,历史惊人的相似,他们所在的地点坐标正是十年前炸死七个战友的地方。

原地休整的时候,大冯问他俩:“出任务之前你俩写遗书了吗?”周自横摇摇头:“我不写那玩意儿,我的活着回去跟我家小媳妇儿白头偕老。”周自横一句话把大家从绝望的情绪中带了出来。

过了会儿,周自横把江东拉到那边石头后面抽烟,抽完了一支烟,周自横才低低说了一句:“东子,咱是哥们不?”江东看着他直皱眉:“这还用说吗?”周自横点点头:“是哥们就行,那哥们儿托你点儿事儿,我要是真有什么万一,又安就归你照顾了。”

江东一愣:“去你妈的,自己媳妇儿自己照顾,你当这是托孤呢。”周自横当时笑道:“算吧!到了这会儿,我才发现,最放不下的还是问家小媳妇儿……”接着几人开始商量谁去前头探路,心里都清楚,这一去就是堵上了自己的命。

大冯说:“我去,我要活逮了那老家伙给我死去的哥们报仇。”江东道:“你妈身体不好,我去吧!”周自横没说话,二十直接挥拳打晕了江东,最后周自横去了。

江东后来想想悔的肠子都清了,怎么就没防着周自横这招儿,最难的他还要面对又安,江东陪着又安守在灵前,从出事,江东始终在又安身边,又安跟个孝女一样,固执的抱着周自横大照片,整个人就跟抽去了灵魂的布娃娃一样。

江东情愿她跟过去一样大哭大闹,或者干脆跑的无影无踪还更好些,说实话,这样的又安江东有些害怕,他害怕她会想不开,继而生出傻念头来。

守灵,出殡,入土为安,这些事浑噩噩的划了过去,没有了周自横,世界一样照常转动,又安忽然觉得,人生真的很无常,这一年里她认识了周自横,嫁给周自横,周自横给她打造了一个幸福的世界之后,却丢下她走了,他真狠。

婆婆跟她说:“又安这是我们谁也不想看到的结果,但人死不能复生,你还年轻,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周家的女儿……”

又安明白婆婆这些话的意思,可是她就是听不进去,她的世界从自横死都那一刻就彻底坍塌了,她什么都没了。

葬礼过后,她坚持搬回了自己那里,江东跟着她回来,又安跟他说:“谢谢你江东,我想自己呆会儿。”这是又安这些天来,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江东看了看四周,这还是他第一次来他们的新家,装修风格跟屋里的装饰有些不搭,温馨简洁混合在一起,却生出一种温馨。

东对又安的话置若罔闻,无论如何,现在绝不会让她一个人待着,他不放心,江东脱了军装外套搭在沙发背上,蹲在又安身边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又安定定望了他很久,吐出两个字:“饺子。”江东道:“好,我给你包去。”江东打开冰箱,不禁愣了一下,左侧下边的冷冻室里,冻着一盒盒饺子,二十颗一盒,排列整齐,盒子外面贴着标签,一多半都是三鲜馅儿的,还有几盒是是豆角和素的。

“我吃三鲜的。”又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江东回头,又安已经坐到了餐桌上的,江东做开了水把一盒饺子下进去,煮熟了,盛在碟子里推到又安眼前,给她拿了筷子和醋碟儿。

又安夹了一颗放在嘴里,二十颗饺子一颗都没剩下,吃完,就站起来上楼了,江东刷了碗,自己胡乱吃了点东西,打开冰箱看了看,除了饺子,还有很多别的食材,不用再出去买菜。

又安晚上仍吃了二十颗饺子就上楼睡了,江东从储藏室找出毯子,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半夜里忽然惊醒,仿佛听见楼上有水声。

江东一激灵跳起来,上楼敲了敲门又安又安,里面没有回音儿,江东贴着门听了听,仿佛是淋浴的声音,江东低头看了看表,想到什么,抬脚踹开门冲了进去,直奔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半掩着,推开卫生间的门,看到里面的那一瞬,江东的心跟外头的冬夜一样嗖凉嗖凉的。

又安还穿着白天的黑色羊毛裙,躺在大浴缸里,手腕搭在浴缸壁上,从上至下浇下来的水,打在她手腕子上,水跟血融在一起,把浴缸里的水都染出一条蜿蜒的红线,她的眼睛紧紧闭着,嘴角却扬起一丝浅浅的笑意,她是不想活了。

江东扯过毛巾,缠住她的手腕止血,出去拿了被子把她一裹抱起来:“又安你想死没门,只要我活着,你就死不了,死不了……”江东抱着她冲出去,塞进车里,直奔最近的医院抢救。

幸亏发现的及时,医生说,再晚一会儿救不救的回来就不好说了。

又安是真不想活了,她觉得自己生无可恋,最疼她的爸爸死了,现在周自横也去了,自己活着还有什么念想,她什么都没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舍她而去,她要去找他们,她觉得死并不可怕,如果能让她见到周自横,死就是天堂,活着反而是炼狱,他要去天堂找她家老男人,问问他:怎么能丢下她就走了,问问他:以后的七十年在哪里?他们才过了一年不到,问问他,他对她许诺的一辈子,怎么能这么短,短的她还没来得及适应,就已成了回忆,她不要回忆,她要他,没有他,她活下去,真的活不下去……

又安睁开眼看到雪白的屋顶那一刻,真以为到了天堂,可很快就明白过来,这里不是天堂,是地狱,因为她看见了江东:“谁让你救我的?”又安的声音微弱而嘶哑。

江东定定看了她很久:“他真有这么重要吗,重要到值得你放弃自己的生命?”又安闭上眼不想搭理他,沉默半晌儿,江东低低的道:“你自杀了也见不到他。”

又安重新睁开眼恨恨的瞪着他,江东有些嘲讽的道:“你难道忘了,自杀都要下地狱,而自横在天堂,你死了也见不着他。”又安觉得,江东真是个天下最恶毒的男人,事事跟她作对,连死都不让她如意。

又安恢复的很快,几天后就从医院回家了,却彻底沦为江东的囚犯,白天她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晚上睡觉,他就在门外打地铺,半个小时进来一趟,连她去厕所,江东都在门外守着。

这么过了三天,又安终于爆发,江东刚把枕头放在门外的地毯上躺下,卧室门刷一下拉开,又安站在他跟前狠狠瞪着他:“我说了,不会自杀。”江东嗯一声,翻个身。

又安气的不行,上去踢了他一脚,江东连动都没动,又安的眼眶一热,大颗大颗的眼泪滚出来:“你也欺负我,你也欺负我,周叔叔走了,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呜呜……”又安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51

归根究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不过,江东还是希望她发泄出来,之前那么懂事的又安,不是她,不过才二十五的丫头,他们是不是让她承受的太多。

江东心里又酸又疼,张开手臂想把她拥在怀里,又不禁迟疑起来,这样是不是太不仗义了,江东的手抬在半空很久,最终颓然落下。

又安哭着哭着,自己都觉没意思起来,她哭她的,江东别说劝,连回避都不懂,就这么看着她哭,哭到后来,又安自己都有点哭不下去了,也终于明白,她就是再哭也没用,不会有她家老男人来哄她,更不会有人心疼,疼她哄她的人都死了,先是爸爸,然后是周自横。

又安抹抹眼泪,扭身回去,哐当一声甩上门,扑在床上她觉得很冷,即使暖气充足,依然感觉冷的刺骨,但她还是睡了过去,并且做了梦,她梦见周自横回来了,亲着她红红的眼睛心疼的问她:“媳妇儿,谁欺负你了?”

江东轻轻推门进来,立在床边看了她很久,终于睡着了,小小的身子缩在厚厚的棉被里,只露出一张小脸在外面,脸色有些白,眼睛闭着,羽毛般的眼睫在壁灯柔和的光线下,闪烁着晶亮的水泽,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是狼狈的泪痕,小嘴委屈的瘪着,还有些轻微的哽咽抽动,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有几缕调皮的碎发黏在脸颊边上。

江东微微弯腰,轻轻把碎发拨开,手指不经意划过她柔软的唇,触电般的收了回来,转身迅速走了出去,阖上门,不禁微微苦笑,自己的定力不过如此而已。

又安是被脸上湿 濡的触感弄醒的,一睁开眼就对上横横的一张猫脸,横横卧在她枕头边上,伸出刺刺湿 濡的小舌头一下一下舔她的脸,舔一下,喵呜一声,仿佛控诉什么。

上次的恶**件之后,大约吓坏了横横,好几天它都不吃东西,也不动,就缩在猫窝里,又安只得把它送到了宠物医院去住院治疗,这一阵子她都生无可恋,哪儿还会顾到它,这会儿看见它,才想起来忘了接它回来。

想到一家三口,少了一个,眼眶不禁一热,挠了挠它毛绒绒的下巴:“横横,你爸爸丢下咱们娘俩走了,以后就剩下你跟我相依为命了,怎么办?”“喵呜……”小猫叫了一声,伸舌头来舔她的眼泪。

卧室门从外面推开,江东一进来就看到小猫对着又安的脸又亲又舔,几步走过来提溜起它的后脖颈,喵呜……喵呜……小猫叫都凄惨无比,眼巴巴看着又安。

又安急忙道:“你放开它,这样它不舒服。”江东看了看小猫,严肃的道:“你知道它身上有多少细菌吗?”走到门边直接把横横丢了出去,啪一声甩上门。

又安愕然,忽然想起,貌似她家老男人也不喜欢横横,只要周自横一回来,小家伙就分外会看眼色的躲在猫窝里,连头都不敢露出来,又安不禁脸色一暗。

江东看看腕表:“已经八点了,即使不上班,作息也该保持规律,给你十分钟洗漱时间,然后下楼吃早餐。”说完,不等又安反应转身出去了。

其实又安一点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跟江东跑到了一个屋檐下,如果可以,她恨不得这辈子都别跟他有接触,可这男人偏偏喜欢多管闲事,尤其她的闲事。

又安请假了,她不想上班,不想跟人打交道,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从周自横死的那一刻,就画上了休止符,可她也再没勇气自杀,她觉得,江东说的对,她死了恐怕也见不到她家老男人。

又安洗漱完了下楼,看见厨房里忙碌的背影,有片刻恍惚,这个场景熟悉的让她产生了错觉,她不自觉走过去,立在厨房外,怔怔看着江东的背影发呆。

江东穿着军裤,上身也是军装衬衣,衬衣的袖子挽到手肘,又安的角度,能看见他小半个侧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几颗,松松的,有几分居家的慵懒随意,一样的寸长头发,甚至一样的高度和身材,站在厨房里,跟又安脑子里的影像几乎完全重合。

江东把稀饭盛在大碗里,回头就发现,又安直直望着自己,红肿的大眼睛里泪光宛然,江东暗暗叹口气,他从来不知道,这丫头原来这么爱哭,在他面前的又安倔强强硬的像一堵石头墙,把他所有好意挡在墙外。

显然,周自横跟前的她是不一样的,有着小女人的柔软和脆弱,可是扮演这种角色,令江东郁闷又酸涩。

江东把稀饭递给她,粗声命令:“把这个端到桌子上。”又安机械的接过大碗,有些失魂落魄的转身,刚走到餐桌前手一滑,一大碗稀饭哗啦一声摔在地上。

江东吓了一跳,急忙冲过来,一伸手就把她抱到桌子上,迅速把她的袜子拽下来,脚背上有一大片红红的烫伤,别的地方还好。

江东黑着脸问她:“药箱在哪儿?”又安摇摇头:“这些东西都是自横放的。”江东转身拿毛巾裹了些冰块过来,让她按着先止疼,自己去找药箱。

又安怔怔望着地板上的稀饭渍发呆,江东找到了药箱,拿出烫伤药膏给又安擦药,真的很疼,把裹着冰块的毛巾移开之后,那种火辣辣的疼,都有点钻心,又安最怕疼,尤其嫁给周自横之后,更是一点儿疼都受不住。

周叔叔给她上药的时候,总是很小心,很小心,她喜欢看他那么小心的对她,那时候,她会觉得,自己被这个男人珍视着很幸福,所以,她自己娇着自己,有一点疼就表现出十分来,让周叔叔心疼,女人总是会使唤这样的小计谋,又安也一样,而现在,真的很疼,给她上药的,再也不是她可以肆意撒娇的周叔叔,他是江东,冷心冷肠的江东。

又安咬着嘴唇忍着,心里觉得万分委屈,想哭又觉得丢脸,尤其在江东面前……江东上药的速度比周自横快多了,一点儿磨叽都没有,三两下就上好药膏,裹了起来,虽然很疼,但疼的时间相当短。

上好药,江东把她抱到椅子上,找东西收拾地上的碎瓷和稀饭,又安怔怔看着他发呆,从来不知道,江东还能干这些,在她印象里,江东总是高高在上的,不张嘴则以,张嘴就是说教,可现在的江东,虽然一张脸依然又黑又沉,却没数落她一句,收拾起这些家常的事儿,熟练又自然。

江东收拾好了,看了看又安,稀饭是泡汤了,给她冲了一碗燕麦粥端出来,配上花卷和咸菜,这顿早餐也说的过去。

又安吃的很少,吃了半个花卷就想放下,江东头也没抬的命令:“把花卷吃完。”并且把手里剥好的鸡蛋放在她眼前的碟子里:“鸡蛋也吃了。”

又安真没力气跟江东再吵,最省事儿的法子,就是按照他的命令来,又安听话的吃了花卷和鸡蛋,忽然听见喵呜一声,又安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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