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中国通史第十一卷-近代前编(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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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中国通史第十一卷-近代前编(下册)-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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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8 月13 日),由黄兴、宋教仁等发起的欢迎孙中山大会在东京举行,到会1300 余人,盛况空前。陈天华撰写一篇《纪东京留学生欢迎孙君逸仙事》(刊于《民报》第一号),对孙中山的远大理想、恢宏抱负、爱国赤诚和革命业绩备加推崇,断言孙中山“是吾四万万人之代表也,是中国英雄中之英雄也”。在《民报》第一号上,陈天华还发表了《论中国宜改制民主政体》、《中国革命史论》两篇政论文,《怪哉上海各报馆之慰问出洋五大臣》、《丑哉金邦平》、《今日岂分省界之日耶》等三篇时评,还有一篇《周君辛铄事略》。同盟会成立伊始,陈天华就以踔励奋发的姿态,出现在宣传阵地的前沿。他的文章清新流畅,激情洋溢,感人至深,被誉为“革命党之大文豪”。②该年夏秋间,日本报刊披露日本政府行将颁布“清韩学生取缔规则”的消息。中国留日学生群情愤激,认为日本政府将中国置于它的保护国同列,实属不堪忍受,要求清廷驻日公使杨枢向日本外务省提出质询。外务省答称并无其事。实际上,这是日本政府正在策划的一个侵略阴谋,事过两个月,它就暴露出来了。
  原来,清廷鉴于留日学生中革命分子急剧增多,曾强烈要求日本方面实行取缔办法。夏秋间日本报刊披露的消息就具有试探意味,并向清廷示意,日本将会应允此项要求。适日俄战争结束,订立《日俄朴茨茅斯条约》,日本攫取了俄国在中国东北长春以南的各项侵略权益。接着,日本政府派外务大臣小村寿太郎前来北京谈判,迫使清廷承诺日俄之间上述侵略权益转让为有效。就在小村寿太郎来华之际,日本政府文部省于光绪三十一年十月初六日(1905 年11 月2 日)发布《关于准许清国人入学之公私立学校之规程》,即所谓《清国留学生取缔规则》,对中国留学生的集会、结社、言论、通信等横加限制、取缔。其用意显然是允诺清廷的要求,以利于小村寿太郎在谈判桌上施加压力①。故《取缔规则》中主旨尤在于阻禁和迫害中国留学生的革命宣传和活动,这一点,文部省次官木场在谈到《取缔规则》时就直言不讳③ 《陈天华事略》,万沅编纂《新华会虚无党史》。
  ① 参阅《宋教仁日记》第2 卷,1905 年1 月28 日至2 月2 日。
  ② 同上书,1905 年7 月28、29 日。
  ① 曹亚伯:《武昌革命真史》前编上册,第4 章《陈天华投海》,上海书店印行,第25 页。地承认:“留学生之中,属于革命派者甚多,这次文部省颁布的规则,将使他们蒙受一大打击,殆无疑义。”②所以,《取缔规则》的发布,并不是一般地取缔留学生的“性行不良”,而是旨在打击中国留学生的反清革命活动;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日本政府是藉此作为一个条件,以诱胁清廷在即将举行的“会议东三省事宜”中作出更多的让步。
  多数中国留学生当然也看出了文部省发布《取缔规则》的意图,对日本和清朝双方政府这桩卑鄙的交易深表愤慨,于是群起奔走呼号,掀起了大规模的反对《取缔规则》的运动。日本各报竟肆意讥嘲,指为“乌合之众”。1905 年12 月7 日《朝日新闻》发表一报道称:东京市内各校之清国留学生八千六百余人集体停课。。此盖由于清国留日学生对文部省命令之解释过于褊狭而生不满,以及清国人特有之放纵卑劣性情所促成,惟其团结之力则颇为薄弱。
  事件初起时,陈天华虽异常愤慨,但又怕留学界不能团结一致,所以对罢课抗议尚心存犹豫。及至见8000 余留学生竟能同心协力地实行罢课,而日本报章却肆行诽谤,他不禁又惊又惧:惊的是留学生果真能团结一致;惧的是罢课难于持久不懈,以致证实了日本报道的谰言蜚语。为此,他忧心如焚,愤恚难消。及至十一月十一日(12 月7 日)读到《朝日新闻》的恶意攻讦,就更感到无法忍受,痛不欲生,遂于晚间伏案疾书,写下了一份悲壮凄怆的《绝命辞》,情深意切地激励学生界坚持一心,贯彻始终,做到“坚忍奉公,力学爱国”,使日本报章的种种诬陷伎俩不能得逞。在《绝命辞》里,陈天华还告诫国人,决不能相信改良派的说教,“欲使中国不亡,惟有一刀两断,代满洲执政柄而卵育之”。他又谆谆规劝人们不要听从那些亲日的主张,“彼以日本为可亲,则请观朝鲜!”次日晨,他将《绝命辞》挂号寄留学生会馆杨度收,随即到大森海岸投海自尽。噩耗传出,留学生群聚会馆前,《绝命辞》“一人宣读之,听者数千百人,皆泣下不能仰”①。留学界同声哀悼,罢学返国者,络绎不绝。
  陈天华在《绝命辞》里劝告人们:“慎毋误会其意,谓鄙人为取缔规则问题而死。”他声明,主要是对日本报章侮为“放纵卑劣”极为愤慨,“心痛此言,欲我同胞时时勿忘此语,力除此四字,而做此四字之反面:‘坚忍奉公,力学爱国’。恐同胞之不见听而或忘之,故以身投东海,为诸君之纪念”。又称:“中国去亡之期,极少须有十年,与其死于十年之后,曷若于今日死之,使诸君有所警动,去绝非行,共讲爱国,更卧薪尝胆,刻苦求学,徐以养成实力,亟兴国家,则中国或可以不亡。”因此,陈天华的投海,不能认为是意志薄弱,灰心丧志,而是以一死来警醒同胞,“力求振作之方,雪日本报章所言,举行救国之实”①。无疑,誉为蹈海英雄,陈天华是当之无愧的。
  光绪三十二年闰四月初一日(1906 年5 月23 日),陈天华的灵柩运返长沙。革命党人禹之谟、陈家影、宁调元等首倡将陈的灵柩与在上海投江的② 永井算已:《所谓清国留学生取缔规则事件四性格》,永井算已著《中国近代政治史论丛》,东京汲古书店1983 年版,第164—166 页。
  ① 永井算已:《所谓清国留学生取缔规则事件四性格》,永井算已著《中国近代政治史论丛》,东京汲古书店1983 年版,第142 页。
  ① 《陈星台先生〈绝命书〉跋》,《民报》第2 号。
  姚宏业的灵柩一同葬于长沙岳麓山,遭到官方阻挠,于是发动各学堂学生群起抗争。初七日(29 日)长沙全城学生出动,护送陈、姚的灵柩,首尾绵延十多里,哀歌动地,鞭炮震天,分从朱张渡、小西门两处渡江。“适值夏日,学生皆着白色制服,自长沙城中观之,全山为之缟素。”②“公葬陈姚”的事件,成为一次震惊全国的反帝爱国运动。
  陈天华的著作,大部分通俗易懂,激情洋溢,悲壮感人。而蕴蓄在他的著作里最为昂扬生动的内容,又首推强烈的反帝爱国主张。听听他在《猛回头》里一段怵目惊心的唱词吧:俄罗斯,自北方,包我三面;英吉利,假通商,毒计中藏;法兰西,占广州,窥伺黔桂;德意志,胶州领,虎视东方;新日本,取台湾,再图福建;美利坚,也想要,割土分疆。
  这中国,哪一点,我还有分?
  这朝廷,原是个,名存实亡。
  替洋人,做一个,守土官长,压制我,众汉人,拱手降洋!①面对如此危如累卵的处境,陈天华并不感到气馁,而是豪迈沉毅地号召人们奋起反抗。他在《警世钟》里写道:齐把刀子磨快,子药上足,同饮一杯血酒,呼的呼,喊的喊,万众直前,杀那洋鬼子,杀投降那洋鬼子的二毛子。满人若是帮助洋人杀我们,便先把满人杀尽;那些贼官若是帮助洋人杀我们,便先把贼官杀尽。“手执钢刀九十九,杀尽仇人方罢手!”我所最亲爱的同胞,我所最亲爱的同胞,向前去,杀!向前去,杀!向前去,杀!杀!杀!杀我累世的国仇,杀我新来的大敌,杀我媚外的汉奸。杀!杀!杀!②在中华民族存亡绝续的危急之秋,这种豪言壮语,是何等的扣人心弦,令人血涌肺张啊!
  在陈天华的著作里,资产阶级民主主义思想也是很警世醒目的。他把清皇朝称作“洋人的朝廷”,而且严肃地指出:“中国早已是各国的了!那些财政权、铁道权、用人权,一概拱手送与洋人。洋人全不要费力,要怎么样,只要下一个号令,满洲政府就立刻奉行。。。故我们要想拒洋人,只有讲革命独立,不能讲勤王。因他不要你勤王,你从何处勤哩?”①他也如同孙中山、章太炎、邹容一样,把民主革命看作顺天应人,符合历史进化规律的运动,认为“质而言之,革命者,救人世之圣药也。终古无革命,则终古成长夜矣!”因此,在他的著述里,也充满着讴歌民主,盛赞共和,期待步武泰西革命的文词,宣称“泰西革命之所以成功者,在有中等社会主持其事;中国革命之所以不成功者,在无中等社会主持其事”②。所以,他在《绝命辞》里又谆谆② 《绝命辞》,刘晴波、彭国兴编校《陈天华集》,湖南人民出版社1982 年版。① 曾杰:《乙戌集》,《黄花岗与中国同盟会》。
  ② 刘晴波、彭国兴编校:《陈天华集》,第35—36 页。
  ① 刘晴波、彭国兴编校:《陈天华集》,第71 页。
  ② 同上书,第76 页。
  相嘱:“故今日惟有使中等社会皆知革命主义,渐普及下等社会。斯时也,一夫发难,万众响应,其于事何难焉!”
  由于陈天华“所著咸用白话文或通俗文,务使舆夫走卒皆能读之了解,故其文字小册散播于长江沿岸各省,最为盛行,较之章太炎《驳康有为政见书》及邹容《革命军》,有过之无不及。。。其中以《猛回头》、《警世钟》二种为效力至伟”③。尤其在湖北新军里,流传最广,“各兵士每每读《猛回头》、《警世钟》诸书,即奉为至宝,秘藏不露,思想言论,渐渐改良。有时退伍,散至民间,则用为歌本,遍行歌唱。其效力之大,不可言喻。而文学堂之青年,亦时以偷看《猛回头》为乐”①。清廷也早有察觉,故广张文网,严行查禁,但却事与愿违。光绪三十二年(1906)夏,浙江金华龙华会员曹阿狗公开演唱《猛回头》,被劣绅告发。金华知府嵩连将曹惨杀,“广出告示,严禁逆书《猛回头》,阅者杀不赦,以曹阿狗为例。然此告示一出,而索观此逆书之人转多,于是革命之风潮乃又加紧一度矣”。②辛亥革命时期两个卓越的革命宣传家——邹容和陈天华,虽然因尽瘁革命大业而过早地舍身成仁,没有亲身参与推翻清廷、创立共和国的决战,但辛亥决战的伟大胜利,是与他们屹立于宣传阵地的前沿,不怕牺牲,百折不挠地唤起民众,激励民众投身于这次决战的劳绩分不开的。他们前驱先路,号角警钟的殊勋,永远铭刻在中国人民革命胜利的丰碑上。
  ③ 《中国革命史论》,《陈天华集》,第215 页。
  ① 冯自由:《〈猛回头〉作者陈天华》,《革命逸史》第2 集。
  ② 曹亚伯:《武昌革命真史》前编第七章《武昌日知会之破案》上册,第130 页。第二十七章章太炎第一节从埋头“稽古之学”到主张“革政”
  章太炎,名炳麟,字枚叔。因仰慕顾炎武(初名绛,入清后改名炎武)
  的为人,更名绛,号太炎,浙江余杭人。曾用名和笔名有绛叔、西狩、末底、戴角、独角、菿汉阁主、台湾旅客、支那夫、刘子政私淑弟子、刘子骏之绍述者等。同治七年十一月三十日(1869 年1 月12 日),出生于一个地主家庭。章太炎初从外祖朱有虔(左卿)受业,自称:“余十一岁时,外祖朱左卿授余读经,偶读蒋氏《东华录》曾静案,外祖谓:‘夷夏之防,同于君臣之义。’余问:‘前人有谈此语否?’外祖曰:‘王船山、顾亭林已言之,尤以王氏之言为甚。谓‘历代亡国,无足轻重,惟南宋之亡,则衣冠文物,亦与之俱亡。’余曰:‘明亡于清,反不如亡于李闯。’外祖曰:‘今不必作此论,若果李闯得明天下,闯虽不善,其子孙未必皆不善,惟今不必作此论耳。’余之革命思想伏根于此。”③光绪十六年(1890),到杭州诂经精舍受业。诂经精舍的主持人是俞樾,俞樾是从顾炎武、戴震、王念孙、王引之等一脉相承下来的清代著名朴学大师,撰有《群经平议》、《诸子平议》、《古书疑义举例》,校正群经,诸子句读,审定文义,并分析其特殊文法与修辞,治学方法缜密,章太炎受其影响,埋头“稽古之学”,“出入八年,相得也”。①光绪二十年(1894),中日甲午战争中清朝被日本侵略者打败,在民族危机深重的刺激下,章太炎毅然走出书斋,听到康有为设立强学会,“寄会费银十六圆入会”①。并于二十二年(1896)岁阑,辞别俞樾,来到上海,担任《时务报》编务。
  章太炎当时的办报主张是“驰骋百家”,“引古鉴今”,“证今则不为巵言,陈古则不触时忌”②。他在《时务报》任职不久,文章也只发表《论亚洲宜自为唇齿》和《论学会有大益于黄人亟宜保护》两篇。他认为,凡是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殊方异俗”)的“长技”,可资中国“借镜”,可以作为改变成法(“益损政令”)的参考,例如举办“有益于黄人”的学会。应该“修内政”,行“新制度”,不能“惟旧章之守”,而须“发愤为天下雄”③。他认为:“变郊号,柴社稷,谓之革命;礼秀民,聚俊才,谓之革政。”④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应该“以革政挽革命”,亦即实施政治改革。
  与此同时,章太炎又编撰《经世报》、《实学报》和《译书公会报》。
  还于光绪二十四年(1898)上书李鸿章,企求他能“转旋逆流”⑤;也曾跑到武昌,帮张之洞办《正学报》,幻想借助他的实力推动变法。
  ③ 陶成章:《浙案纪略》上卷,第1 章第4 节《猛回头案》。
  ① 朱希祖:《本师章太炎先生口授少年事迹笔记》,《制言》第25 号。① 章太炎:《谢本师》,《民报》第9 号。
  ② 朱希祖:《本师章太炎先生口授少年事迹笔谈》,查章太炎参加的是上海强学会。③ 章太炎:《致汪康年书》,拙编《章太炎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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