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罗开古--茶阳鬼事之人面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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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罗开古--茶阳鬼事之人面狗-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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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人一急,这倒是家父留下的规矩!兄弟过奖了!”
  两人不再说话,都低头啜饮工夫茶。其实两人脑袋里都在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看掌柜的是个诚信人,我就不瞒你说了吧,小弟现今正需要一大笔钱,虽然掌柜的愿意资助100银洋,但远远解不了小弟现今困境。方才这位朝奉老兄也曾经说小弟身怀绝世稀宝却不懂得爱惜,想来这个宝贝跟小弟缘分已尽,若兄弟夫人正需要这玉扳指解虚火之疾,想来正是有缘,小弟却也愿意割爱相让,我看……5千大洋如何?”

  天,这块玉扳指5万大洋都不为过!!!
  刘大昌心中狂喜,眼前这家伙看起来深不可测,其实却是个脓包。刘大昌表面不动声色,缓缓说道:“兄弟,老哥也不瞒你,你这玉扳指可值8千大洋!如果兄弟觉得可以成交,老哥就给你8千!”
  “成交!”
  “兄弟愿意银洋,金条还是银票?”
  “金条!……给我换100银洋!”

  “100银洋小弟奉送,还请兄弟笑纳!”

  
第30节
  “这样就不好意思了!”
  自1948年以来,国民党当局狂印纸币,导致纸币贬值物价飞涨,谁都不敢要钞票,银票,大家宁愿以物易物或者使用袁大头,大数目的就用金条!如今虽然是共产党的天下,但大家还是宁愿相信真金白银!
  接下来的交易也不用细表,单说这刘大昌拿了这玉扳指喜滋滋地走进内堂,走到了他夫人床前,将这玉扳指用湿毛巾包住,往她头上一贴。
  “我受不了冰块!”床上人呻吟一声,感觉额头冰凉,以为下人又将冰块用毛巾包着给她冷敷。

  “不是冰块,你且稍等片刻,看看有什么变化!”
  果然,片刻之后,完全没有了冰冷刺骨之感,只觉得一股冷润的气流从额头贯通脚底,全身舒适无比。床上人从病床上翻身跳了起来,“这是什么?”
  茶树菇妹!
  床上的病人正是茶树菇妹!
  “今天做了笔大生意,搞到一块真正的古玉,‘冰珏’。喏,就是你额头上敷着的这块!”

  “让我瞧瞧!”
  刘大昌笑着将额头上的湿毛巾取下来,拿出玉扳指!
  茶树菇妹一看那玉扳指,立即一声惨叫,当场昏死了过去……
  而陈娘庚当日拿了金条后,立马乘船想渡海下南洋,不料半路遭遇风暴,船沉海底,整条船一百二十几人都葬身鱼腹,只有陈娘庚在落水的时候抱着一根木匾没有被淹死,在海上漂流三天后被过往船只救回,侥幸活了下来,但金条却永远留在了南中国海的大洋海底……
  陈娘庚被沿海的渔夫救活后,陈娘庚万念俱灰,想着自己今生今世大概是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自寻短见几次但都命大没有死掉。

  莫非命硬到死不成?老天莫非一定要折腾我后半生才让我死去?
  陈娘庚在众人的劝说下,终于不再寻死,在陆丰,惠阳辗转了几个月后,最后还是回到了潮安,继续过他“陈用”先生的日子。
  平平静静的日子也不用赘述了。
  1951年的夏天,陈娘庚在当地人的介绍下取了个潮汕女人做老婆,并且在次年生了个儿子。家庭稳定下来,陈娘庚的心也收住了,老老实实地做他的明楼先生,只是过去的事虽然时时困扰着他,每天晚上都睡不安稳,总是梦着老娘披头散发地哭喊——“月光光,照茶阳,茶阳背,种韭菜……”这儿歌在老娘唱来,分外凄凉……
  潮州安定下来之后,土改运动也轰轰烈烈地展开。陈娘庚所从事的工作难免让人将他定位为“牛鬼蛇神”那一类,但陈娘庚却碰巧,给当时土改大队队长的老娘开过一个药方,救了老太婆,土改队长感激陈娘庚救命之恩,着力提拔他,让他在土改大队做了个书记。

  因为陈娘庚识字断文,在乡下土改队中可谓是人才。他步步高升,1952年年底,陈娘庚便由一个土改队的书记变成潮安治安纠察队的副大队长。
  解放后,大埔县从潮州分离了出去,划分给梅州,人事上有不少变动。1953年,陈娘庚因为懂得说客家话,被组织分配到茶阳镇,任茶阳镇治安纠察队的大队长!1954年春正式上任!
  离开茶阳5年居然又要回到茶阳!当调令拿到手,陈娘庚突然觉得全身乏力!当年老娘说了,35岁那年他会官运亨通,步步高升,但是,这并不是他如今希望的结果!
  这两年的安定生活,让他彻底冷下了荣华富贵的心来。如今,共产党的天下那是坐稳了,本以为朝鲜战争能把共产党给打下来,没想到美国佬非但没有打下共产党,还被共产党弄得灰头土脸。在共产党的天下想重新回到以前的荣光那是绝不可能,如果今生今世能够安安稳稳地这么过下去,别说什么步步高升,就这么平平静静地活下去就是天大的福气。但是,一心想着离开了茶阳这个圈子,如今却又转了回去!老天设下的这个圈套到底还是避免不了!

  妻离子散,凄凉收场!这就是注定的命运?儿子怎么办?
  陈娘庚从潮安人民政府楼走出来,心神不宁,待得回到家来,看着尚在摇篮中牙牙学语的儿子陈天浩,再看看坐在门槛上刺绣的老婆,忽然觉得,这一生只要守着老婆儿子过完就很好了,什么升官发财都不如一家人平平安安重要!只是,如今却根本由不得自己做主……
  1954年春,陈娘庚正式走马上任了!
  5年的时光并不太久,但陈娘庚由一个飞扬跋扈的贵公子沦为受尽屈辱的杂工,在离家出走打出另一片天下,今天再变成一个手抓茶阳镇重权的人物回来,陈娘庚不仅在性格,气质上有了很大改变,连面貌也改变了许多。茶阳人基本上没人会联想起这个治安纠察队队长就是5年前的那个离家出走的败家子陈娘庚,大家只知道现在的茶阳镇权力最大的人叫做——“陈用”!

  当时刚解放不久,共产党的政权还不太安稳,还有小股土匪在闽粤两地流窜作案。治安纠察队名字看来不怎么样,但却是当时抓枪把子的解放军部队转变过来的,陈娘庚的实权其实不下于大埔县县委书记,在茶阳可谓是一手遮天!
  陈娘庚在任上没管什么实事,只是配合县委做些工作。土匪扰民之事虽然时有发生,但也就是派部队过去意思一下就敷衍了事了。
  回到茶阳后,陈娘庚每天住在机关大楼里,极少外出,尽量避免公开登场露面,更不敢在茶阳城内独自走动。
  茶阳城的故人大部分都还健在。饶湘年在1950年初去世,整个茶阳饶家群龙无首,饶湘年的三个儿子虽然分别出来主持了饶家一段时日,但最终才德不足以服众又被人赶下台,素有“饶半城”之称的饶家子孙们自乱成一团。1994年初,在陈娘庚走马上任后,派出解放军部队保驾护航,县政府才顺顺利利地拿下了饶家;饶家一拿下,立即就把夏家也拿下了。夏大奶奶在镇政府面前闹了一场后,彻底发了疯,再也折腾不起来了。饶家、夏家的土地被收回,分给了农民;两家搜刮的民脂民膏充公。茶阳三大家的传奇就此结束!

  老娘的话全部都实现了!陈家幸亏垮得早,夏家、饶家全都没有逃过抄家的命运,天天接受茶阳人民的打骂!而他陈娘庚却站在茶阳镇最高的中心!
  陈娘庚看着自己陈家的宿敌一一垮下,心中着实快意。老娘当年没有做到的事,自己把它给实现了,这也总算是了了老娘的心愿;但是晚上却睡得依然不安稳,几乎每个晚上都没个完整的觉。时常被梦中的老娘叫醒,那首儿歌总是萦绕在脑海,让他冷汗淋漓!
  1954年春,春雷未响,卜头岗群蛇出洞,咬伤农民……
  1954年夏,茶阳镇天降黑雨,无数老鼠从老鼠窝钻出,四处流窜;见人见物就咬……
  1954年秋,中秋,血月,老人们纷纷在中秋后离世。
  1954年秋,重阳,天降大雪分别覆盖了鹤鼎山、笔架山、茶山、高山。
  茶阳城中谣言四起……

  重阳节,陈娘庚没有上狮子口龙山给自己老娘上坟,他不敢去。重阳过后,陈娘庚背脊突发癣疾,奇痒无比。陈娘庚禁不住这难受,常无意中忍不住抓痒,导致皮肤溃烂,腥臭无比,一发而不可收拾。
  三个月过去,看了不少医生,用了不少偏方特药,但总不见效。冬天一来,气候干燥,皮肤更是受不了,每天晚上的睡觉对陈娘庚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煎熬,每每无法熟睡,一睡着就是梦见老娘的呼唤,不仅仅是儿歌,老娘呼唤的是让他去见她!
  莫非到尽头了?陈娘庚梦中醒来爬起,摸摸后背溃烂的肌肉,再看着睡在一边的老婆和儿子,心中恐惧无法言喻。
  陈娘庚看着自己皮肤溃烂流出的脓水几乎把自己的儿子陈天浩弄湿,赶紧从床头拿出干布抹干净。陈天浩快要4岁了,很黏父母,性格怪癖,从不跟其他小孩子玩,陈娘庚去上班了,他就黏着自己的母亲,独个儿在旁边玩,常常一个人拿着一个竹竿挂着一块烂布,学人家埋死佬那样,一边招摇,一边念念有词。陈娘庚看到之后总是要狠狠骂他一顿,甚至还为了这个打过他。但陈天浩似乎天生就对埋死佬感兴趣,怎么禁止,他都要偷偷地玩这埋死佬的游戏。陈娘庚两公婆看禁不住他,只希望他长大后会对其他事物感兴趣,转了这孩子的性儿才好。

  陈娘庚想着自己后背的癣疾,再想想自己儿子的怪癖,心中犹疑,难道加在陈家身上的诅咒还没有去除?陈家已经到他这一步,加在陈家头上的诅咒按理就该结束了。但为什么儿子这般模样?还有老娘……
  陈娘庚半靠在床上,静静地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儿子还有老婆,想着老天给自己定下的命运,隐隐觉得自己这一生已经走到尽头了。
  背后的癣疾令人苦不堪言,每每酸痒难熬,伸手一抓就连皮带肉地抓下一大把来,让他不自觉地想到当年地窖中的姐姐后背……一切总账都该清算了吧?是吧?老天该来跟自己清算了吧?
  虽然犯下了无数的罪孽,但老天却让他活着看到了饶家和夏家的灭亡,了了老娘的一个心愿,自己也该满足了。如今自己就是静静等待家破人亡那一天……
  等待家破人亡?陈娘庚凄然一笑!自己了结吧!欠老娘的,欠自己的亲姐姐的,欠唐文道的……无论如何,总该有个了结!与其这般等着老天来收拾自己,不如自己了结,或许可以救下这母子两。为什么要等到家破人亡呢? 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这个儿子啊!

  
第31节
  娘,娘啊!求求你救救你的孙子吧,他是我陈家后代,他也是你的骨血啊!你在天之灵看着他,赐福她,尘世多少罪孽儿子一人承担便了,永远不要再让我陈家子孙受这无尽的痛苦,从今而后,我陈家与茶阴城恩怨一笔勾销,我陈娘庚愿永世坠落茶阴城,永世不入轮回,永世为茶阴城人面狗,永世受唾骂侮辱责打!只求您念着我陈家子孙的血脉,保佑我儿陈天浩一世平平安安,好好做人,不要像我……当年大年初四上山挖了你的坟,今年大年初四我就给你个交代吧!

  陈娘庚躺在床上,泪流满面……
  腊月21,陈娘庚派了手下四人前往潮州秘密公干。他们的任务就是前往当年的大当铺“昌祥隆”老板那里弄回一枚玉扳指!
  刘大昌在解放后作为一个“穷凶极恶”的劣绅已经给枪毙了,家产也全部被抄。茶树菇妹如今是躲在“昌祥隆”后面的内堂里,终日不敢踏出大门一步,看到穿军装的大兵哥就吓得全身发抖!
  但如今却又来了4个大兵哥!
  一番威逼之后,茶树菇妹终于递上了“冰珏”玉扳指。当这4个大兵哥离开的时候,茶树菇妹立即就跟了上去。谁知道她手中有这玉扳指呢?刘大昌死了,朝奉死了,只有当年那个卖玉扳指的人才知道……那个人是谁?
  茶树菇妹眼睁睁看着4个大兵哥登上了去茶阳的船,突然心里什么都明白了!证实了自己心中所想不假,北上茶阳,那肯定是那个冤家了!茶树菇妹恶狠狠地想到自己现如今像只老鼠一般躲着见不得人,没想到当年那个窝囊废反而当上大官了,指派大兵来抢玉扳指,现在正好去敲他一笔……茶树菇妹也随着登上了北上茶阳的船!

  腊月25,当年的恩怨人物,全部都聚齐茶阳城!
  大年三十!襄阳桥下,小靖河水荡漾,水波映着夕阳,染红了河畔洗衣妇的脸,大年三十的最后一天,最后一次洗衣服总是要洗得干干净净的……桥头的苦楝树下围着这茶阳镇的算命先生胡瞎子,一批闲人无聊地开着玩笑打发时光。
  “我胡瞎子,一不摸骨,二不面相,你以为我用什么算命?”
  “一张嘴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待得众人笑够,胡瞎子摸摸小山羊胡子,“我眼瞎心不瞎,你们是睁眼瞎。我这双眼虽然看不清楚,但我头顶神灯照,心中清明着呢,我胡瞎子算命断格,用的是心!”

  “那还是要看嘴巴!”周围的人又是大笑!
  胡瞎子摇摇头,“我随看不见你们的面相,但我看得见你们身上三盏灯!”
  众人还是大笑,“哪三盏?”
  “头顶,双肩,共三盏!”
  “那你看我身上三盏哪盏要加点洋油啊?”众人又是大笑。
  胡瞎子摇头叹息!
  “你看我命数如何?”一个低沉的人身从人群后传来。

  周围的闲客们一听,转身一看,方才那声正是茶阳镇治安纠察大队的队长陈用。来抓牛鬼蛇神封建迷信么?看客们慌慌张张赶紧走开,远远地站在一边观看!
  陈用盘腿坐下,“劳烦胡先生看看!”
  胡瞎子却闭眼低着头不说话!陈用也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三枚银元,放在胡瞎子面前地上。胡瞎子将银元又推了回来!
  “小小意思……”
  “我不收冥钱!”

  ……
  陈用脸色难看。周围的人嘀嘀咕咕却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
  建国后虽然发行有人民币,但是在老一代人眼中,对纸币根本就不信任,大家都还是喜欢银元,虽然政府禁止银元流通,但在私底下照样还是有人用银元。
  “我只问三天后凶吉,不拘多少,请先生……”
  “回家交代后事!”

  ……
  陈用呆半响,脸上肌肉抽搐,一笑,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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