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修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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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修于好-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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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可她现在不很想费心力折腾自己。不管什么事,十年后再说吧,既然这孩子怎么弄都弄不掉,那便好好把孩子生出来。
苍诘与浮苏走后不久,天际便飞来一队正道修士,领头的正是乘云宗天衍峰下。
“白重师叔。这里有那妖王的气息。”一名刚到元婴期的弟子挥手向白重示意。
白重颔首降下,小巷之中惟有院墙里伸出来开满各色花朵的嫩绿枝桠,却并没有妖王的踪迹:“唔,除了妖王的乞息,还有一股不知名的强大剑意,不知道是哪位前辈经过。将那妖王给收拾了。”
“漳洲城附近这个月常常能见到妖物,白重师兄,是否这里有什么是妖物所看重的。妖物们虽行藏于凡世,但却由来不爱往人堆里钻,怎么这回反倒钻到集镇上来。今日三月三附近必定有庙会,正是人多的时候。”道家说人的体里阳气盛而实,所以妖邪不敢侵体,因此妖物们虽吸食人精元,但却并不敢向人多的地方来,这回这妖王却不是。
“稍后我发个信回去,我们暂时在漳洲城歇脚,我们也商议一下,看该如何行事。”白重说着就去准备发传讯符,漳洲城的妖物不仅出现得越来越频繁,而且等阶也越来越高,从妖兵到将将、妖王,估计要不了多久,漳洲城里就去出现妖仙、妖帝、妖君、妖尊一样的厉害大妖。
发到乘云宗的讯息很快得到回复,各宗门长老一商议,又往漳洲城附近派来两支小队。白重为返虚初期修为,三支小队就以他修为最高,便由白重负责管理安排。白重才安排好三支小队怎么轮替,就听人大喊着:“救命……妖……妖怪啊,快快……快救救我……”
三支小队都暂住在客栈里,原就有人负责察看四周,此时众人一听到这呼救声,连忙赶出门去。各自驾起飞行法器升至半空,然后便发现两条街外有一条宽广的河流,河中有一妖物正在水里快速游动,好几条船都已经被打翻,大喊救命的是一名正撑着小舟垂钓的人。眼看着那垂钓之人就要落进妖物口中,白重迅速驭剑而去,正好将那垂钓的人救于妖物嘴下,那垂钓之人不及道谢,一上岸便晕死过去。
近来天气好,河上乘船游春之人颇多,不时能听到女子们娇嫩的尖叫声。已不必白重安排,修士们便各自前去解救船上的游人。待得船都上岸,白重才来把众位小辈都叫过来:“你们四个去下游拦截,你们去上游防它再逃脱,叔阳、修平布阵,宏旷带头主战妖物。”
白重是高阶修士,出行本就是为带门中晚辈历练,是此他并不需要动手,除非晚辈们有性命之危时,他才会伸手相助。
“是,白重师叔。”
说罢,修士们各就其位,便是没安排到的,也在附近警戒着,以免伤及附近百姓。道家修行中,救民于水火的善便是其中一条修行之路,行善既是修心,不但可以减轻魔障,亦能添福缘。更何况,剑修们心中,大多都有个路见不平,拔剑相助的情结。
苍诘和浮苏在家中都感应到了来自河面上的妖息,亦感应到了道门修士的聚集,自不会再去担心。只有浮苏心里麻麻,心虚理亏的事做得太多,不敢见师门中人,就怕被戳破。
“老爹,要不要让沈家搬走,我看着漳洲城不甚太平。”浮苏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但苍诘却摇头说:“搬走也没用,搬到哪里都一样。”
浮苏不明白:“为什么?”
苍诘看向浮苏摇摇头没有答话,浮苏却感觉得出来,这事又和她有关系。浮苏指指自己的鼻子向苍诘充满张问地看去,苍诘笑笑到底还是点了点头:“这个孩子如你所想,不该来到这世上,不管是谁所为,这孩子只怕都有些来路。妖物聚集于此,既有食其元气,噬其元神的可能,也有夺舍其身的可能。”
“我……我去玄冥躲着也不行吗?”玄冥中魔修领地,倒是从没见妖修去捣乱过。
只见苍诘又是一摇头道:“不成,起先我以为是鸿影招致的,但鸿影先天资质虽然上佳,但并不值得那么多妖修前仆后继而来。前两日起卦推濱,你腑中这孩子,我只算出八个字来——澄灵澈体,道骨禅心。”
没等浮苏问这八个字有什么不对,流光先炸开:“主人在上,浮苏,你的命运还能不能再差一点。”
“听着挺好的呀,怎么又差了。”浮苏愈发满头雾水。
“资质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只不过结丹之前都得小心护着,一个不看住就会被夺舍,那是再好不过的夺舍对象。真不愧是你儿子,当娘的是好炉鼎,做儿子的是好寄身。”流光不由得怀疑,苍诘说这是宸君干的,宸君怎么也不该选这么个孩子才是:“会不会有人在背后搞鬼!”
有人敢搞宸君的鬼么,当然有,三千大世界,什么样的厉害人物没有,敢在佛门十三天的人头顶上动土的人还真数出一堆来。这些人非要为难为难宸君,只怕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毕竟宸君已然下世,手伸不得那么长。
“你只管安心歇着,走哪都没用,有为父在,定护你周全。”苍诘说罢头疼,一边是转世成“麻烦精”的妻子,一边是比麻烦精还麻烦的外孙子/孙女。幸好当时安家离沈家就隔着一堵墙,否则还真是不好处理。
“我没事,老爹不用担心,老爹只管去看顾三娘子那边,沈家上下皆是**凡胎,都无自保之力,我不同,我护持得住自己。而且,老爹我的剑意好像又……不好,河边出事了。”浮苏本来就分出一缕心神在河面上,毕竟有她的师兄和同门晚辈在,她不可能不分神看着。
浮苏的话音都还没落地,人就已经如闪电一般蹿出去,乐游他们身上魔息未能完全收敛住,苍诘只得自己跟在浮苏身后出门:“浮苏,莫急着过去,先在远处看看。”
哪还用在远处看,浮苏此时虽然没看到,但神识反馈回来的却比看到还要更具体。浮苏冲到河边时,河面都被血水染出一条血带,红艳艳的横在河上。再仔细看河中,竟不是一只妖物,而是一群妖物,约摸得有**只,都是妖王级别。白重虽是返虚期修士,却也不能都顾到,只能是救得一边是一边。
谁也没料想到这河域下竟藏着一窝妖物,在白重等人措手不及疲于奔命的同时,几名低阶修士命丧妖物之口。浮苏到的时候,一名年轻修士半截身体都已经提落入妖物手中,年轻修士总是血气盛,见挣扎不脱竟要自爆元神。
浮苏上去便是一剑,将妖物的爪子连腕剁下,那修士落地时才醒过神来,又赶紧纳神归海免于自爆。
宽广的河面上,血腥气渐浓,那窝妖物在白重和浮苏、苍诘的围攻下,已尽数被灭。就在浮苏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时,河面上浪涛猛地一高,一股浓的腥气薰得人几乎要晕过去……

第八十章 圣境九重

河面之上,一似龙非龙,似鱼非鱼的妖物自水底缓缓升起,雪白的鳞片在阳光照耀之下,仿若无数片琉璃泛着宝光。妖物一般外形都较为吓人,但这妖物却似是神话传说里的神兽一般,出场既不血腥也不阴暗,仿佛如同沐浴着浑身清辉,令人不自觉收手,生怕这真是一只神兽。
离浮苏不远的地方,白重正看向浮苏,浮苏周身的灵力中有乘云正法的痕迹,剑意虽不明何种却强大无比,一招一式中,却又颇有乘云剑法影子:“未知是哪位同门,在下白重,乘云宗天衍峰下上元真人座下弟子。”
因为担心遇到这样的场面却不得不动手,苍诘特地给浮苏出了个主意:“散修一名,无门无派,只因当年救过乘云宗一位不知名的长者,那长者教了些粗浅的,是以学得像又不像,还请莫怪。”
乘云宗对门中剑法和心法里较为基础的部分向来不自珍,而是广发于天下,所以有人能学个半像不像,倒也不稀奇。白重听了浮苏的解释,自也不再有疑问,便看向那白生生的妖物:“仙子可知这是何物?”
“不知。”
“龙河冰蟒,妖物中神智最高的存在,若修过万载便可口吐人言,是也不是。”苍诘朝那至今没动作的的冰蟒看去。
那冰蟒知道眼前这人的厉害,当然不会动,但成就人身的机遇就在眼前,又怎么能不心动。不论是妖物还是魔,又或是传说中上古神兽那样的存在,都不如人上得天机下得地利,魔还可修就人身,妖物却永远不能化形,这是上苍对它们的诅咒,紧紧地束缚着它们。
魔和妖所不同的是,魔有人类血统。妖一丝人类血统也无。妖若想成就人身,要么修到妖祖级别后放尽浑身血液,以血浴身,方能转而投成人身,否则妖就妖。并不因投胎转世而变成人。
冰蟒看向浮苏。浮苏的肚子里那尚不过一粒黄豆大小的胎身便是它的希望,至于为什么知道,妖物对这类“非天道所降”又资质出色的胎身向来最是敏锐。一旦出现,千万里之外也能感应得到。龙河冰蟒本就生活于这条河里之中,自然是第一个感应到的,但它并不急,近水楼台足以得月。
但,这女人身边却有这般强大的魔修,强大到冰蟒见也不曾见过,那样强大的气息,纵使是冰蟒也不得不臣服:“若非我在此地。妖物早已横行无忌,我不曾妄害性命,于妖物之中已可谓正人君子,为何不能我来得此机缘。”
“只因并非是尔等机缘,不管谁要来,思量清楚再来。”苍诘话中带有属于高阶修士的强大威势。便是只向冰蟒而去,白重和浮苏也都能清晰地感应到那股滔天之势,很奇异的并不泄露丝毫魔息。
冰蟒看看苍诘,又看向浮苏,最终还是缓缓开始下沉。但在将要下沉之前,冰蟒又道:“我可以替你们挡去一些小妖,但……”
不等冰蟒把话说完,苍诘手中便弹出一物,冰蟒接了喜出望外,再不多言,不消片刻便沉入水中,水面又恢复往日平静,只除了那一条赤红血带依旧横于河面,许久才逐水流远。
白重向苍诘和浮苏道谢,却并没有多与两人交谈,他还得去收拾残局。浮苏见状有些不忍心,白重虽不及沉渊那般含冰似雪,却也是素来干净好看的一个人,如今浑身上下血染皂裳,许多人一道来,却只剩下他一个在疲惫地寻找着同门和其他宗门晚辈的下落。浮苏的不忍心来源于,这一切究其根本,是因她而起,这些妖物都是冲她来的,白重带人来降妖却平白受了无妄之灾。
此时,却见岸边渐有船划向河面上来,起先是一两艘,然后慢慢多起来。原来竟是附近凡世中人自发地聚集起来,帮着打捞或重伤昏迷,或身死的年轻修士。也许是修士们的面容太年轻,仿佛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便有人垂泪,其中的长者更是宁愿自己身死,也不愿害这些年轻灿烂的生命消失。
“老爹,这可是人类身上天道所爱重的一面?”浮苏在现代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到沧海界后,一直埋头苦修,甚少来凡世,就算是来也很少受伤,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是,这便是他最爱的,看着我们因同类的死去而悲伤,看着我们因心中有热血而舍生忘死。天道认为这是伟大的,值得珍惜的,是啊,这是伟大值得称颂珍惜,但天道不懂,情也伤人,义也伤人,这些善的好的他所珍惜的,伤起人来也同样不遗余力。”苍诘总说他入玄冥修魔道并没有什么原因,但其实,怎么可能一点原因没有呢,只是天长日久,渐渐的便连那一点原因也都消散去了而已。
“可是,我很感动呢。”寻常人身上小小的善,不,或许只是投桃报李,但浮苏却从其中看到了悲悯,不单单只是某一个人某一类人的悲悯,而是人与人之间互相的悲悯。白重虽也怀有悲伤,但却依然宽慰着划船而来的普通人,告诉他们肉身虽死,灵魂仍在,不过一轮回罢了。
但对凡世普通人来说,一生就是短短百年,至于来世,未知却可期的来世对他们来说是遥远的,所以他们仍旧执拗地对生命的离去而悲恸。
“修道的目的,不正是想到什么,便能做到什么。就此刻来说,我很愿意为他们做点什么呢,降服妖物,守护凡世中人短暂的一生不因外力而轻易丢掉性命,不必因……等等,流光,安世莲为相代表什么来着?”浮苏猛地醒悟过来点什么。
“舍身之花。”
“可我不想舍身。”浮苏虽然很希望能以自己的微薄之力做点什么,但可不愿拼此一身去成就伟大神话传说。浮苏此刻又记起当时自己心中所感,不免唏嘘:“使世间太平,在这太平之下,人人各行其道,不受干扰。”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有心甘情愿的一天,前提是不要她拼命。不过照这么下去,可能某天需要她拼命时,她也说不定会蒙着脑袋迎上去呀!这可不行不行,天大地大也不如命大,还是小命要紧。
“修道便是顺应己心,莫强压心中所想,易成魔障。此处已无事,我们先走,这里出这么大一件事,四大宗门必会派得人来,只怕还会找到我们头上。我们需得回玄冥避一避,人一多起来难免露马脚。”苍诘自己不担心,浮苏也还好,但乐游他们却不能继续待下去,会被识破身份。既然要回玄冥便都回去,沈家那边,苍诘已费大工夫布下传送法阵,如今他只要心念一动,便能立时出现在沈家园子里。
浮苏点头,她确实不能留,万一小光头来了怎么办,罪证正在自己肚子里成长,而且她还顶着这张脸,小光头万一生气想揍死她可怎么好:“也好。”
回到玄卢山,苍诘把乐游他们几个打发去修炼,他自己则坐到了浮苏对面:“浮苏,为父有一事不明,想问一问你。”
“什么事?”浮苏没见苍诘这么严肃过。
“你并非天生便有悯世心肠之人,为何在河面上看到那情形时,想要渡化那诸多凡人。”苍诘还算了解浮苏,胆小怕死,能不出头就不出头,从来没什么悲天悯人的心肠,更不会闲得无聊发什么善心。可那一刻,浮苏是真的做到了“悯世以安”四个字,至于“舍身”,佛门中且只有少数人能做到,何况浮苏这样最惜命贵命的道门修士。
“以短暂悲永生,如同萤火怜星海,或许是这种反差让我觉得他们足够可爱,足够值得我在某一刻为他们做些什么。兔死狐悲,草木尚且非无情,更何况我们是人啊,不感情丰沛一点,不在那样的大悲大哀面前起些又蠢又天真的念头,怎么能算是感情丰沛的无知人类呢。”
我们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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