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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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千山-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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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竟舍得将这唯一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也换给了苏铁铠。
赫令侠接过玉锁,反复来回的看了看,玉锁两面所刻文字图像确实如朱彝所说。此时朱彝又大喊道:“一定是他们刚才交换了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颜云放,真的,相信我。对了,他是小王爷,不是真正的家将,你让人和他比试一下就知道他一点功夫都不会的。”
闻言颜云放猛的站起来,双眼怒视朱彝,直接道:“那我们两个就来比试比试,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不配颜府家将的称号”。朱彝看到这双充满怒火的双眼,不禁心中打了个怵,但转念一想,颜家老爷子因为颜家只有颜云放一个孙子,不愿其再走从军之路,逼着这个小公子从小饱读诗书,要他去参加科举走文官之途,根本就没有学过武艺,又有什么害怕的,遂应声道:“好,我们就比试一场,让这位将军看清楚你这个小王爷都有些什么本事。公子,可要当心哦,刀剑无眼啊。”
“是吗?”颜云放嘴角上翘,以一种蔑视的眼光看着朱彝。右手轻抚腰间的“白虹”宝剑,只感到一股柔和温润的感觉从剑柄传来,让他感到自己的力量的流转。这柄“白虹”宝剑是方存孝偷传给他闪电穿云剑法,待他有成后,特意托江湖朋友寻来的上古宝剑。此剑剑身细锐,锋尖刃利,韧性十足,入手极轻,极为适合闪电穿云剑法的“疾风流云”意境。
朱彝右手“当啷”抽出腰刀,双手直握,本来方正的脸膛因为狞笑而扭曲。只见他跨上一步,大刀如风,威风凛凛地横扫而出,直接往颜云放抚剑的右手砍来。他只是想逼颜云放手忙脚乱后退;若颜云放持强不退,也只会伤了他的右手,让他无法再反抗。毕竟颜云放曾是他的少爷,虽然如今他要出卖于他,但积威之下,心里却有一种内疚,不敢伤害颜云放。
只见这一瞬间,颜云放手中“白虹”出鞘,掀起一阵微带凉意的清风。朱彝只感到这股清风如此清新,在这个恐怖的夜晚又如此的平静。喉头传来一下轻微的刺痛,这股清凉平和之意从喉头蔓延砍来,瞬间传遍全身。朱彝手一松,大刀“当”的一声落在地上,膝盖软麻,朱彝跪在了地上,本来狞笑的脸慢慢恢复的平静。对着颜云放沉静的脸,朱彝的眼神里射出了强烈的悔恨和乞求原谅的光芒。“对不起,请原谅……”,这是朱彝在死去前的最后念头。
颜云放此刻反而呆住了。自他学会方存孝的闪电穿云剑法以来,没想到杀死的第一个人就是从小一起的玩伴朋友,这种震撼让他半天回不过神。而朱彝临死前从眼神里射出的悔恨和乞求,更是让他无法相信自己是为了自己的生命而剥夺了另一个人的生存权利。他知道朱彝在和他相对的时候并没有要真正伤害自己的意思,所以才会刀速甚慢,而且也是奔自己右手而去;而自己从一比试开始就已存了要利用朱彝不知自己会武的优势,一举搏杀朱彝,杀人灭口的念头。这种念头的可怕此刻才在他脑海里盘旋,让从小饱读经书,满口“一草一木,皆有生灵”、“舍身饲虎;割肉贸鸽”的颜云放战栗不已。直到赫令侠和薛万骢等人在一旁为他的高明剑法喝彩起来,才将出壳的灵魂拉了回来。
木然的将“白虹”剑从跪地的朱彝咽喉拔了下来,朱彝尸身失去支撑,扑地而倒。一滴血珠滴溜溜的从“白虹”剑尖垂滴而下,在地上溅成八瓣。颜云放闭着眼,对自己道:“我要活下去,我做的没错,我杀的是叛徒,我不能愧对颜家威名,我就是颜云放……”,想到这里,本来战栗而恍惚的心神一震,他才缓缓睁开眼,转身面对赫令侠、薛万骢等人,道:“你们相信我只是个家将了吗?”
赫令侠一笑,将手中的玉锁仍了过来,随口道:“我当然相信你只是个家将,这里所有人都会相信你只是个家将的”。转身一脚踢在仍然跪在地上的徐宗砻屁股上,道:“你现在是老子吴州左骑营后曲曲长了,快去,马上把那些家伙的尸体都给我收拾了,要是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让那些禁军混蛋知道是我们做的,老子马上砍了你”。徐宗砻闻言,一跃而起,冲赫令侠鞠个躬,立刻挥手让那些闻言正要欢呼的后曲部属开始收拾残局。
薛万骢看着颜云放还在发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小声道:“节哀顺变。这种妄想出卖主子的叛徒,杀了也是活该”。颜云放闻言身体一抖,抬头正好看见薛万骢眼睛里狡猾的眼神。薛万骢哈哈大笑,凑到颜云放耳边,悄声道:“小兄弟,你的功夫恐怕是跟方存孝学的吧?我可是他的手下败将,眼熟的很哦”,又是一串朗声长笑。赫令侠走了上来,望着发笑的薛万骢,轻轻一拳,嘴角一咧,长须都无法掩盖他脸上带出的会心微笑。
余肇帮田锐裹好肋下的创口,看到马厩烧完的灰烬里露出一个大石槽,于是扶着田锐走过去,正要坐下,就听到石槽下面隐隐传出人声交谈,言语中好象正在寻找机关。余肇忙悄悄俯地,看到石槽下一道缝隙里正透出火光,火光中眼尖的他能依稀分辨出下面的人都是些禁军装束。他忙悄悄招手让正在收拾战场的徐宗砻过来监视着,自己跑出磨坊大门向赫令侠报告。
赫令侠一听,居然这里还有秘道,秘道里面还有禁军,不由眉头大皱,实在不知道这些禁军是否已经知道这里发生的灭口之事。而现在自己部属还在打扫战场,如果这些禁军此刻出来,一眼就知道吴州兵和禁军火并之事,那时候即使想掩盖也是不可能的了。
颜云放站在赫令侠一侧,见赫令侠一时无计,就点拨道:“他们从颜家地道里出来,穿着禁军衣甲就一定是禁军?我看就算他们真是,当他不是不就行了。””
薛万骢一拍手,道:“好,这个办法好。管他的,他们一出来,就全部干掉,到时候你再说是误会就成了。反正大夏律定的,有敢袭击军队者,杀无赦。”
赫令侠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颜云放,瞪了一会,才转身对余肇吩咐道:“找些箭法好的守在四周,你就呆在石槽上,出来一个砍一个;没杀掉的看能躲过箭不?让徐宗砻准备柴草和沸油,找点干辣子油葫芦什么的混在里面,等会点燃了都给我往里面扔,知道吗?”。余肇应了一个诺,转身自去准备。
赫令侠此刻才悠悠对颜云放道:“看来你这个家将还很不简单,这条实真似伪装聋作哑的计策有够狠啊。”
颜云放没有接话,眼神早透过夜色望向远方。阿爹,爷爷,阿妈,这些禁军都是杀害你们的凶手,现在我已经替你们报掉一小部分仇了,你们的再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再日后让这些坏人一个个都逃不掉天理循环、让他们都死于我的复仇吧。
耳边传来连声惨叫,那是余肇开始了对地道里跑出的禁军士兵的屠杀。颜云放知道在这个居高临下的位置里,没有一个禁军能真正冲出来,让他们都到地府里去吧,颜云放心中此刻充满了快意。

天边绽开了一点曙光,泛出了玫瑰红的朝霞,点染在寂静的黎明。几匹快马从淮阳城的西门奔出,绕了一个圈,避开驻扎在山岗上的官军军营,直朝南方而去。马上人都是一身戎装打扮,手持通关手令,皮甲上的徽记表明这几个人都是吴州官军。不多时,几人都来到城南三十里外的一片杨树林里。
朝阳晨光中,杨树里一片青翠,树叶在晨风中刷刷作响。这几人在杨树林里吁声将马停住,当头一人身形修长,颌下一部长须随风飘荡,正是吴州锋将赫令侠,只见他回头朗声说道:“这里离开淮阳城已是三十里外,已经十分安全了,我们就送你们到这里吧。”
后面众兵中有两骑策马赶上,其中一人目若朗星,眉似剑锋,肤白唇润,英气勃发,正是颜家少主颜云放;另一人国字脸,卧蚕眉,脸虽无血色却自带杀气,身形雄壮但只有一只手臂,正是死里逃生的薛万骢。颜云放冲赫令侠拱手道:“我阎大哥就拜托你们多加照顾了,我现在就要赶到天水,将颜府事变告知节度使颜仁瞻大人,请他作主。拜托。”
赫令侠脸上带出一个讥嘲的笑容,对颜云放道:“颜小王爷,你到现在还在冒充一个小小家将阿,真够难为你的了。放心吧,你的那位兄弟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的,也希望你能抱得血仇,早日遂心所愿。”
颜云放脸上一红,道:“我也不时成心欺骗于你,不过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我又怎么知道你和那些禁军不是一伙的?对不起了赫将军。”
赫令侠摆摆手,笑道:“小心总是为妙,好了,送到这里我也就不送了。营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还没有处理,我也必须早点回去,不然要是漏出马脚可就不妙了。不过,颜小王爷,没看出你年纪轻轻的,想得计策可够天衣无缝的阿,这次我看那庭锋他们吃了这个亏也没办法开腔,只有认了这个哑巴亏了,呵呵呵呵。”说到这里,赫令侠放声大笑起来,颜云放和薛万骢也笑了起来,笑得如此放松,如此痛快。
薛万骢一边笑一边道:“我想着那庭锋吃了这个哑巴亏那个样子,肯定好玩,真是高兴死我了。不过颜小弟阿,你不愧为出身名将世家,这个东西也想得出来。”
颜云放边笑边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还不是赫将军做事干净不留马脚才能这样。只要赫将军咬死是率海禽的禁军和地道里来的禁军自己相互误会起了冲突,误杀了颜家小王爷,你们守西门的部属赶来还被他们误伤,我看那庭锋为了掩下自己害了颜府满门的消息也只有吞下这个哑巴亏了,多半还得赔点东西抚恤慰问。呵呵,这就便宜你了,赫将军。”
赫令侠一笑,道:“既然有这个机会狠狠的榨那庭锋一次,那我肯定不客气地。呵呵,程将军肯定更加乐意。好了,闲话不说,薛兄弟,就靠你好好照顾这位小王爷了;颜小王爷,保重身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二位此去,后会有期了。”说完,冲颜云放和薛万骢二人拱手为礼,拨转马头就象回奔去。
颜云放突然想起一事,大声对着赫令侠的背影喊道:“你怎么知道我才是真正的颜府小王爷?”赫令侠停下马,回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颜云放,神秘的说:“你身上带着一种气势,天生大富大贵之人才有的王者之气,我被你所散发的这种王者之气折服,当然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小王爷了”。说罢大笑驰马而去。
颜云放赫令侠的回答搞得一头雾水,一旁薛万骢见他如此,不由大笑,对颜云放道:“你以为你没有破绽,呵呵,其实是破绽百出阿。你从哪个死去的家将那里拿那个玉锁那么随便;面对危险又显得太过冷静。所以阿,呵呵,别说是赫将军那样的人精,就是我这个粗人,都一样看出你才是真正的颜小王爷,哈哈。”
颜云放顿时脸红如桃。他第一次面对这种危险,为了逃命而隐瞒身份却被识破,虽然现在看来是运气好遇上了好人,但内心里不禁后怕,同时也感到一阵好笑,不由随着薛万骢的笑声大笑起来。
笑声中,东方的太阳冉冉升起,照着二人两马之上。颜云放和薛万骢都一夹马腹,马儿长嘶一声,一前一后,向南而去,带出一路烟尘。



青山风正猎
山路弯弯十八盘
走过山路见炊烟
日出走到日落晚
隔涧相望不相见
哥哥赶山妹做饭
隔涧我对妹妹喊
泉水丁冬花烂漫
妹妹我心永不变
随着一段嘹亮清朗的山歌悦耳,一名身高七尺、挺拔俊朗的十五六岁青年猎人,从曲折的山道转了出来,肩扛双股猎叉,身背杨木硬弓,几只野兔雉鸡缠在腰间摇晃,一条火狐挂在叉上荡悠。身形修长动作矫健充满赶山人的天然和灵气,长年在外略显黝黑的脸色也掩饰不了眉宇间的秀气俊俏,而斜肩搭下的一张豹子皮坎肩更衬的此人孔武有力、英气勃发。
此时正当阳春,茂盛的山林间活跃着各种各样的走兽飞禽,繁乱的山岗上盛开着各色各式的鲜花美蕊,清新的空气里飘荡着似有若无的清幽浓郁,清澈的山涧中浮游着林林总总的游鱼虾蟹。正是一个万物生长,生机勃发的时候。靠山吃山的猎户药农也早早的进山狩猎采药,常常几天十几天方才下山归家,将自己的劳作收获带回家中,趁集市以便换取自己所需。现在的这个青年猎人,显然收获不小,此刻正是要下山回家。
“大哥,等等我,我实在走不动了”。跟在青年猎人身后又转过来一个少年,也是一身猎户打扮,但显然比先前那人年轻,也就大概十三四岁,看上去瘦弱细长,背着一张比他个头还长的大弓和一壶翎箭,身穿一身灰衣,看上去如同根乡下人用的那种不纯的蜡烛,好像风一吹就倒似的。他一边喘气紧赶,一边捂着肚子,大声招呼前面的青年猎人。
青年猎人闻言并不停步,不过转过身来,一边倒退着向前走,一边看着高瘦的少年猎人,口中话如连珠炮般道:“我说锐霆,你现在也都十四岁了,算是个大人了,怎么身体还这么弱阿。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亲弟弟,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是爬鹞子岭也没带一个气喘,你倒好,什么都不拿,还是下山,都累成这个鸟样。看你以后怎么养家糊口?唉,看来我们蒋家以后是不能指望你了?我看要不你也到顾家开的私塾里去读书怎么样?要说你去当个书生,我看倒是满合适的,不过就靠你那个猪脑袋,非把顾先生给气死不可”。随着他的说话,肩头所扛的那只火红狐狸也随着节奏一颤一颤,好像在点头称是。虽然他是倒着前行,但显然他对这一带的山路甚是熟悉,遇到拐弯或有大石阻路,均是不用眼看,直接轻松跳过或是绕开,一点也不影响他同他弟弟的说话。
蒋锐霆紧走几步,又是猛吸一口大气,缓了缓神,才道:“我怎么和你这个野猴子比阿?我们村里谁不说你是个怪胎?你三天不睡觉还活蹦乱跳,和野猪赛跑居然把野猪给累死了,不然你怎么能被称作‘混世魔王’?别说我,就是老爹他也比不过你啊。”
那青年猎人名为蒋锐侠,和蒋锐霆二人为亲兄弟,都是淮州天最府云山县人氏,住在这号称“十万大山,飞燕隔绝”的燕回山下蔡家村中,是村里有数的打猎高手,曾一个人在深山中和一只饥饿的公野猪互相追逐,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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