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天似乎在研究程芯，又似乎没看她。
回天刚才听了故事。
他应该不平静。
可他静静的没有声音，这若大的空间或许有别人的声音就是没有他的。
程芯看她送出去没人接的礼物，手尴尬的在那里，似乎自嘲的笑了笑：“似乎我无礼的没等待你的接见就上来了？至于这个礼物也是爷爷要我送的，爷爷让我来向你道歉，还有这里面是只笔，很名贵却不一定会讨你喜欢的东西，是堂哥帮我选的……”
程远那个懊恼啊，这笨蛋，怎么别人帮她选礼物的事都说出来了，爷爷叫她来道歉也说得这样直白，她还嫌自己不够诚实吗？
回天依然没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程芯开始拆礼物，一边拆一边说：“对于我做的事，我很抱歉，相信不管怎样，你都不可能原谅我，可我要说你很小气，我们的赌约是你向我提议的，那你也就该有接受事情变成今天这样的肚量。”
Chapter 341
程远想完蛋了，她怎么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这回去怎么向爷爷交待？她这根本不是来道歉，是来加油添醋来点火的。
程芯将笔拿出来，“爷爷叫我务必取得你的原谅呢，看看这只笔，堂哥的眼光很好是不是？”
回天将笔打落在地，滚出老远，尹晨拉住程芯。
“你答应我的，只要我们结婚，就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是！我答应你了！你说好，可你却将我关起来！为什么这样做？”
“你……”
程芯不挣尹晨抓她的那只手，却道：“你无法给我幸福，你总是会毁灭。”说这句话，是怎样的心情？大概就如同尹晨不相信的心一样。回天也是不相信的吧？
“那谁可以给你幸福！他吗？任何一个不是我的男人吗？你根本就是报复我！你说过只要我活着，你就会给我原谅的机会？为什么！为什么骗我！”
她不是来嫁给尹晨的，也不是来嫁给他的，回天脑里突然出现这样的字句，回天向外招手，然后管家一脸犹豫的拿出一个纸袋，回天高高在上的说：“捡起来，将那只笔捡起来。”
“哦。”很普通的一声应承，程芯讽刺笑说她是来道歉的，所以无论他要她做什么，她都会照办，她会回去好好跟爷爷交代，程远虽然不放心程芯的口气，却也对程芯这样的话略松下一口气，至少还知道爷爷那里要她交待。
小芯啊小芯，可别犯糊涂啊。
程芯不糊涂，从来不糊涂。
管家将纸袋打开，很眼熟的文件袋，管家对程芯说：“程芯小姐。”就是请程芯过去的意思，再见到这个老人家，程芯有礼的向他低头问好，她走过去，笔筒打开了，管家又说：“程芯小姐这里。”手指着签署名的地方。
沙沙沙。
沙沙沙。
那是笔迹的声音吗？
是卖身契吗？
是赌局的结束与惩罚吗？
英国程家的三小姐是高贵的，是用娶的不是用买的。
却。
因为三年前她是逃走。
她便有了价，他要买走她，买到的人没有自由有没人权。
Chapter 342
所以有了那纸让程芯反抗愤怒的合约，也许是他愤怒的眼神让回天心疼了，他给了她赌约，表示他在乎她的感觉，她接受那赌约对他却是情感的难堪与伤害，那证明她依然想逃，毫不在乎他的怜惜。
而她在赌约之中做出他咆哮的事。
如此三年前背叛的感觉延续了。
回天对程芯爷爷冷傲的说，是买不是娶，只是玩具而已，可以买到的东西有价，他用十亿买他孙女却不管程董事长对外如何说，他说漂亮说是礼金也罢，事实在纸上。
带着十亿转卖金的婚约书。
程芯签的是那个。
而程远选的那只笔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帮凶。
程芯知道。
尹晨回过神说那是做什么？那是什么东西他要看！
回天说程芯可以拿给尹晨看，随尹晨怎么看。程芯却直接交给管家，那只笔也送给他，管家不明所以的看着程芯，程芯说：“那笔用不到了，再名贵的笔，也只用到这一次。”
程远似乎做错了什么，站在一旁。
程芯说：“堂哥，可以告诉爷爷我向回天少爷道歉了，也彻底的拒绝了尹晨，一切都按他的意思做了，希望他的病快些好起来。”最后一句病快些好起来，说得那么轻松，好像程董事长听到消息就会恢复了似的。
尹晨一定要看：“那是什么？你刚才签的到底是什么？你被谁威胁了？我不信！不信！我要看！”他的手开始发抖，好像结束了一样，好心慌。
似乎他认识到，程芯当初对他说只要他能娶到她，她就是他的妻子，是一句很认真很认真的话。
是她考虑了很多的承诺。
可他没做到，至少别人没给他时间做到。
他此时像个傻瓜一样站在那里，仿佛幕布落下来，他却不知何时结束的？也不知哪一句是结束的尾词，到底刚才的哪一步代表结束？
是程芯出现？是他不该将她关在酒店做错了？还是更早在她与他约定的那天没变成他的女人？用纸笔写下契约的女人！
“为什么不让我看！那是什么！”
Chapter 343
程芯没有理会尹晨，就像将程远也忘掉一样，她再次向回天的管家行礼，说她差不多要回去了，这是种讽刺吗？还是陈述事实？她得回去告诉她的爷爷，爷爷他胜利了。
她按照爷爷说的让回天变成孙女婿，其实她一直都没设想过她能走出爷爷的思想，因为爷爷是商人，商人的孙女有价。
因为回天高贵又无情。
无情？呵，她冤枉他了，可她现在自己都顾不了，更管不了他的思想他的情感。所以她更无情。
佛道无情的人没有眼泪，那她的眼泪意味着什么？或是程芯一直不曾看到过自己的眼泪？也许无情是她一直希望有却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也许，她从来就没有拒绝过回天。
程芯露出她招牌式的笑容，“我就先走了。”
程芯离开后程远也跟着离开，而尹晨拦住回天：“你给她签的是什么？”
“婚书！尹晨执行长，程芯小姐只是再一次忠于命运，如今她已经是少爷法律上的妻子，我手里拿的就是婚书，请您以后务必离少奶奶远一点，程芯小姐不只是嫁给少爷，也是将一生卖给少爷。”
尹晨不信。他不信有这样的事。
可他知道，事实就是这样。否则他不会那样心慌，他想起一件回天不知道的事，他害怕程芯也对回天说过那样的话，他想一定没有，告诉自己没有，程芯说过，她会爱她所嫁之人，她会嫁，就是她选择的男人，不管当时情况如何，她一定是深思过，情感上完全接受。
那么？三年前程芯离开皇家学院算什么？是一场逃避？她根本就一直对回天有感情，不曾忘不曾淡。
尹晨追出去，他一定要问程芯，她是不是喜欢回天？！其实她一直知道不可能嫁给他的对不对？
程家。
程董事长床前，程远站在程芯身后，不同以往的多话，一直沉默，似乎他选的笔做了‘犯罪’的事，他也跟着犯罪了。
程董事长气色不好，程芯回来前他刚接到回天那边打来的电话。“程远，叫菲佣给小芯收拾一下，简单一点，衣服之类不用，离不开的私人物品带上晚饭之前就将她送到帝王酒店。”
Chapter 344
程远没应声，看着爷爷有些吃惊。
程董事长吩咐完程远又看程芯，“你堂哥不懂，你懂我的事意吗？”
程芯就像说别人的事一样。“嫁出去的孙女泼出去的水，既然已经是别家人，自然要与他一同生活，做妻子该做的事，他若离开英国，我会跟着离开，不会有任何异议，爷爷放心。”
程芯说的是事实，却太忠于事实太直接，让程董事长难堪而愤怒的吼出来：“如果不是你，会变成这样吗？他娶你是你不要！现在——”现在连婚礼都没有，他CE董事长的孙女，竟然是这样无光的嫁出去！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程芯笑了笑，“是的爷爷，我知道。”
气死了！程董事长闭眼不想再说任何话，否则保不定会对程芯发怎样的脾气，这种情况下他还将程芯交给回天，是他老谋深算的赌，他看人不会错，那个回天少爷一定喜欢小芯，非她不可，否则不会抓着不放。
程远却不能认同了。“爷爷，就这样让小芯过去？婚礼呢？”
爷爷不好答程芯答。“没有婚礼堂哥。”
“真的没有婚礼吗？那怎么成，太委屈小芯了。”
程董事长也是气恼，气恼回天，气恼程芯更多。“她自找的。”
程芯说她出去了，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如果明天没去公司的话就是回天不让她去，如果依然到公司上班，她还是会帮爷爷的，……毕竟，爸爸在那里。
程董事长对程芯这样的话哼了哼，算是认同程芯说的，只是面子下不去，不好说就这么办，或是要她尽量向回天争取留在公司帮忙什么的，毕竟程芯的能力，他还想接着看下去呢，没道理好好一个能干的孙女、职员送给别人。
程芯搬到帝王酒店不是跟回天住一间。
事后尹晨知道他败在哪里，又是小雅！又是那个收养她的程家，因为程爸爸在CE，她就受制于程家的老头董事长，因为总是对小雅那么好，自己跑去背负什么姐姐疼人的责任才让她多出包袱。
Chapter 345
搬到帝王酒店后的一个星期，似乎回到皇家学院水晶城堡里的生活，却又不一样，至少，在那里她不是被人忽略的空气，而是人人需要的空气。
瞧，空气这个词就像她这个人一样，也许是强烈存在让人忽视不了的，也许是那样冷落变成屋里一个不起眼的瓷瓶。
程芯这整整一周都没出房一步，好在总统套房够大，有足够多的书让她打发时间。
程芯穿着白色的浴衣与雪白的拖鞋在房里走动，管家递给她一叠浴巾衣服。“少夫人，这个送给少爷。”管家转身窃笑没人看见。
程芯微笑，将东西拿走。
到浴室门前敲门。“回天，你的衣服送来了。”里面过了许久才传出一句拿进来，程芯看到泡在浴缸里的回天那么自然，就是她的自然让回天不自然或说不满也可以，他不明白，不懂，就算再冷静，一个她反抗着不要嫁的男人变成她的丈夫，她却在一切成定局后那么平静，自然的溶入他的生活，像老夫妻一样坦然。
她就算不尖叫不略有犹豫的拒绝进来为他送浴巾，至少也该脸红一下。
她脸上属于娴静优雅妻子的笑容对他来说那么刺眼。
她到底将他当作是谁了？将他当作是谁，她才能做到露出这种笑容？她在想象他是尹晨？或是当他是个陌生人？总之不是她一心反抗的回天，若说将他当成他，他不信她能如此舒心自然的与他共处。
不是说天才的脑子构造特别吗？她大概就是特别到这种自动过滤讨厌人无视他的地步！
他不信他们之间没有爱情。
是啊，爱情。
让人忐忑不安的爱情，让人心慌变得不像自己失去自信的爱情，让他们像仇敌一样斗智斗法的爱情，让他们越离越远，总是放在最不起眼角落不屑提起的爱情字眼。
回天想看她的笑容什么时候崩溃？她的娴静优雅什么时候失去，她现在看上去太完美了，变成爸爸心中、全世界想象中最完美的上流社会少夫人。
可他娶的不是‘圣经’。
不是让人拜读赞叹的，他早就拥有‘圣经’的人生，不再需要一个像‘圣经’的妻子。
没有婚礼的新娘她什么时候才会向他表达她的不满？他等着那一天。
Chapter 346
“回天，衣服管家也一起给我了，我看你要不要出去再穿，还是先给你浴巾好了？”
“恩。”回天想什么，程芯自然是不知道，也没有去猜，程芯认为事到今天一切猜测都是没必要的了，回天不要圣经，却没想到程芯要的，就是‘圣经’一样的生活，圣经对程芯来说是一种理想化的完美，希望有一天程芯与回天的这种看法全在同样的时间结合。
“你到英国还有特别的事吗？我们要不要去见爸爸？虽然已经打过电话，但是再去见族长，也是必要对么？”
“没必要！”回天一口回绝，从浴缸里站起来，哗啦啦的水声就跟程芯尴尬的程度相当，呃……这个曝露狂！
原来还知道脸红啊？回天撇撇唇转过身，程芯立刻将浴巾围在他腰上。回天却不放过她了，拉住程芯的手不让她退开：“你恨吗？想过怎么报复反击没有？”
“我不恨。”
回天没说他不信，只问为什么？
“其实一开始你就赢了，或者说一直都没有赌局，你一直都是赢家。”
“这是你现在的感悟？”
“不，五年前知道，今天也没忘。”
“我不信！”如果她一直知道，知道无论有没有赌局她有多少才智都赢不了他，那他的痛又从何来？他的痛又有多冤枉！
她现在是告诉他，因为知道赢不了他，所以接受赌局也没想过能逃离他？确信他要她就会站在他身边？她有这种认知或说是认命也可以的想法？那他为她的反抗而产生的痛苦，谁来买单？又有多可笑？
“不，你信，我的智力没退化，至少五年前就足够分晰我走再远，只要你不放过，我就会回到你身边，女佣也好厨子也好。”
“这种话不必要说，你今天是名门千金！”
“但那也是你给的，相信你不同意，没有你，程家也不会多出一个三小姐。”依然是那种微笑，依然是那种打不碎的平静，依然是那种淡淡的散漫，对生活的惬意。
“你现在是讨好我？”
Chapter 347
“那也很正常。”程芯耸耸肩，她这个人，总难变得跟一般人那样。
“那你说说想得到什么？”知道逃不开他也好，不知道讨好他也好，拒绝与背叛存在过就是存在过。
“可以留在CE工作吗？”
“可以，让你留在那里照顾程家人，也算是他们值价的延续体现。”
程芯知道回天指的哪个程家，跟着回天走回房间，再将衣服拿给他，是外出服，他要出门，那她呢？
“你在酒店里继续不能出去，受不了的时候来找我，向我请求去CE。”
程芯笑着答：“是……”还卑谦的低下头。回天走了，衣装齐整尊傲，程芯靠在椅上喝咖啡，有保镖进来，抬眼一看，嘿，还认识，是从皇家学院里带出的人，程芯挑唇摇摇头，‘他’是善良了，比她善良。
如果换作是她，出手没他今天这般仁慈。
竟然让使她安心认识的保镖放在她身边，竟然给爷爷十亿任爷爷对外界怎么说做面子，买卖全世界不知道就不是对她的污辱，她没受到半分伤害，相反变得更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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