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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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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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在那短短一瞬间,他想起了三年前南安寺一战中友人弃鞭用剑的事。当下不暇细想便将“日魂”朝二人中间投出。本欲出手的青龙脚步一缓,也在同时,白冽予瞬间接剑拔剑,并于接下来的打斗中顺利诛杀了青龙。 



  而他,也终于在一切平静后冲出屋外、实时接住了友人倒落的躯体…… 



  拉回思绪的,是怀中隐隐传来的颤抖。 



  以为青年的伤势有了什么变化,东方煜心下一慌正待出言探问,可随之入眼的,却是容颜之上静静滑下的两道清泪。 



  熟悉的幽眸为深深悲伤所笼,衬上唇畔仍残着的笑,更显哀绝。 



  “十三年了……” 



  双唇轻启,流泄的语音却已不可免地带上了几分微颤:“隔了十三年……我终于为娘亲……” 



  “别说了。” 



  阻止了他过于凄切的话语,双臂微紧,东方煜眸中已是深深不舍流泄,“今晚就先好好休息吧?有什么要说、要想的,等明儿个也不迟啊!” 



  “……嗯。” 



  短暂沉默后是一个颔首,而就这么在那过于温暖的怀中阖上了眼眸。 



  泪虽未停,可神情间的哀伤之色,却已逐渐转为了平静…… 



  望着屋外紧紧相依的两名青年,卓常峰有些感慨地一声长叹后,步入主屋找人收拾去了。 



  夜色,沉沉。 



  第三章 



  翌日清晨。 



  伴随着啁啾鸟语,和暖春阳自窗外照进……那洒落面颊之上的温暖,让青年自沉眠中缓缓醒转。 



  双睫轻颤、幽眸浅睁。随之入眼的,是晨光中稍嫌陌生的床帷。 



  因而察觉了什么,白冽予抬手捂面惊坐而起——过于剧烈的动作令伤处传来阵阵痛楚,却也让他忆起了什么。 



  看了看缠绕着绷带的肩头,又看了看枕侧平放着的面具……昨夜的一切悉数浮现。他放下了原先试图遮掩的掌,一声叹息。 



  充斥着屋内的阳光,和煦而明亮。 



  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冽,起身了么?” 



  “嗯……算吧。” 



  淡淡一句回应了房外友人的探问后,他一拨长发、起身下床梳洗。 



  也在同时,外头的东方煜推门入内:“我给你拿了更换的衣裳来——” 



  话未说完,便因人眼的情景而硬生生地中断了。 



  得着回应,本以为友人已经梳洗完毕,多少穿了中衣、披上外褂的,怎料青年仅是一袭里衣裹身……那隐约可见的优美身形教他一阵心乱。当下匆忙别开视线,却又旋即为入眼的、那仍有些陌生的容颜吸引了住。 



  虽非初见,可时地一改,眼下阳光又好,那容颜瞧来自也格外—— 



  也难怪会有人将他列为美人榜头名吧?虽说……见着冽此刻的风采,便是评为天下第一美男子也绝对…… 



  “煜?” 



  拉回了思绪的,是身前友人的一唤。 



  此刻,那张仍嫌陌生的绝世容颜之上带着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属于李列的淡淡忧色……与温柔。 



  如此事实教他胸口没来由地一痛,而终是忍不住抬起了掌、轻抚上眼前的容颜。 



  以往,“李列”虽总由着他拥抱,却向来极力避免让他碰到脸的……可此刻,眼前的青年却只在微微一怔后,双眸轻阖,任由他的掌贴覆于面颊之上。 



  掌下的肌肤平滑细致,而透着几分与身子一般的寒凉。 



  这才是真正的他吗? 



  真正的……“冽”…… 



  望着友人闭着双眸静静地由着他触碰的模样,某种压抑已久的冲动乍然溃堤。当下已是难以自禁地一个倾身、将唇贴近了眼前毫无防备的红艳唇瓣—— 



  却在触上前一刻,猛然惊醒。 



  他收回了掌,并趁着友人睁眼前有些狼狈地转过了身。 



  “衣裳先搁在这里,我到门外去等吧。” 



  “……劳烦你了。” 



  察觉了东方煜语气中隐透的几分异样,白冽予本欲说些什么,却在瞧着友人一瞬间透着几分寂寥的背影之时,探问的话语成了单纯的应答。 



  而在见着友人出房后,唇间一声轻叹流泄。 



  他一如往常地开始梳洗,可心思,却仍停留在此刻于房外候着的友人身上。 



  这次之所以来白莲镇,不光是为了青龙,也是为了东方煜——为此,他刻意让碧风楼得知了青龙意图暗杀的消息,而一如期望地等到了三年未见的友人。 



  三年未见,却始终让他思念着的—— 



  自怀中取出了这三年来始终不曾离身的香囊,青年唇角苦笑浅勾。 



  不光只是单纯的思念而已。 



  这三年多来,盘据于心头的……是某种名为“相思”的、更为深刻的情感。 



  尽管他并不十分明白这样的情感究竟代表了什么。 



  将香囊搁入怀中,白冽予取过布巾擦了擦脸,却在触上方才为友人抚着的左颊时,微微一怔。 



  那仿佛仍残留着的温热,缓缓渗透人心。 



  却又……带着几分莫名的酸涩。 



  他轻轻阖上了双眸。 



  稍嫌粗糙的掌透来阵阵温暖……一片静谧中,但觉友人的身子渐近,灼热鼻息,随之落上面颊。 



  那一瞬间,他本以为他会如过往安慰、支持着自己时那般将身子紧紧拥入怀中。可继之而来的,却是自面颊移开的掌、以及那隐透着几分苦涩的背影。 



  所以,在他离去之后,叹息。 



  因为东方煜的反常,也因为自己的。 



  对友人碰触与拥抱的盼望,一如心头的相思之情般,难解。 



  而他一向不喜欢这种超乎控制之外、却又无法理解的情感——知己知彼一向是他致胜的关键。自身若失了控制,则不论想出来的计画再好,都会存在缺陷。 



  白冽予双眸浅睁:心中已然有了决意。 



  结束了惯常的梳洗,他在将衣物穿戴完毕、简单打理好仪容后,收好面具离开了房间。 



  房外,见友人出房,好不容易稳下心绪的东方煜当即迎上了前:“先去用早膳吧?用完早膳后,如果方便,我还有些事得……” 



  语句末完,便因瞧清了友人的面孔而呆了一呆,“你不易容?” 



  “既无隐瞒的必要,又何需易容?而且,我也该正式向伯父请安了。” 



  “可……” 



  “怎么?” 



  “该怎么说?这个……你突然换了张脸,我实在有些……” 



  “不适应?” 



  “……嗯。” 



  “既然如此,更该早些习惯不是?” 



  反问的一句脱口,白冽予淡笑浅勾,眸中却已隐带上几分戏谑。 



  察觉这点,东方煜半是认命半是宠溺地一声低叹后,领着友人往饭厅去了。 



  * * * * 



  “贤侄当真好手艺。” 



  将杯中的茶一口饮尽,品味着那滑入喉间的温润与残留的芬芳,卓常峰十分满足地道。 



  用完早膳后,白冽予为即将展开的谈话泡了壶茶,也因而有了方才的一幕。 



  见父亲如此称赞友人的手艺,东方煜与有荣焉地笑了笑:“正是。这茶本就好,又得经冽妙手,饮来着实是人生一大享受。” 



  听他父子二人盛赞若此,白冽予唇角微扬,淡淡道:“二位过奖了。冽予一介武夫,唯一称得上风雅的,也只有这一手了。” 



  “贤侄此言差矣——如此识见、如此才智,又岂是一介武夫所能拥有的?” 



  搁下手中瓷杯,卓常峰笑着化解了青年自谦的一句,“贤侄风采,可真是得了昔年令尊令堂的真传呐!” 



  “伯父客气了。” 



  略一颔首谢过,青年神色淡然一如先前,眸间却已带上了几分黯然。 



  知道他是给勾起了哀思,比父亲更清楚友人过往的东方煜心头一紧正待出言安慰,身旁的父亲却话锋一转,问:“令尊过世……是去年的事了吧?” 



  “是的,享年四十九岁。冽予来此前,才方过了家父的忌辰。” 



  “年纪轻轻便遭逢这些,倒也辛苦你了。如不嫌弃,便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吧?你同煜儿相交至深,于伯父而言,便也等同半子了。” 



  柔和了音调这么道,卓常峰望着青年的目光已然带上了几分慈和。 



  早在见面之初,这个青年所展露出的才华与心性便让他极为喜爱……眼下既知其为故人之子,又有独子的情分在,自然更觉亲近——若下是担心有所唐突,他早就出言要求将青年收做义子了。 



  只是这份出于关爱的话语,却让一旁的亲生儿子听得冷汗涔涔。原因无他:那“半子”二子,岂不是摆明了将冽当成了媳妇看待? 



  幸得青年并未察觉什么,只在微微一怔后,淡笑浅扬:“如此,伯父请唤声‘冽儿’便好——家父过世前,向来是这么喊的。” 



  音调恭敬一如先前,却已因对方的那番话少了些生分、多了些亲昵。 



  如此一句让卓常峰闻言大悦,笑道:“那伯父可就不客气了。冽儿,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么?” 



  “若无意外,这几日便会动身回山庄,准备接下来的一些计画吧。冽予忝为擎云山庄二庄主,有些事自是不能搁下的。” 



  顿了顿,目光一转,望向了一旁的友人:“当然,在此之前,我想以私人身分邀请‘柳兄’前往敞庄一游。” 



  得他此言,东方煜先是一愣,而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 



  以冽的能耐,那“二庄主”之称自无可能如传闻般只是虚名。一个是擎云山庄二庄主,一个是碧风楼楼主……便是私交再好,一旦牵扯到公务,事情自然复杂许多。也因此,为了不让他为难,冽才选择了邀请“柳方宇”,而非碧风楼楼主东方煜。 



  只是…… 



  回想起早先自个儿险些失控吻了对方的情景,本该明快的同意立时为几分犹豫所取代。 



  见他似有些为难,白冽予苦笑了下后正待提议作罢,一旁的卓常峰却已先一步道: 



  “那我这做爹的便先代他谢过了。听闻擎云山庄园林之景颇为一绝,又有至交好友相伴,煜儿此去,定能玩得十分之愉快——是吧,煜儿?” 



  “嗯。” 



  友人苦笑扬起之时,东方煜本就对自己的犹疑存着三分后悔了,此时又听父亲先行答应过,当即重重点头,接受了友人的邀请。 



  事情至此定下。而白冽予也在微微一笑后,语气一转:“接下来,便让我解释一下昨夜之事的因由吧。” 



  “青龙作为‘天方四鬼’之首,图谋自立已久。这些年来不但暗中于天方内部培养势力,对外也积极建立管道私接委托。天方之主天帝为了将他除去,于查清其‘管道’后设下圈套引他人壳。而冽予此来,则是作为计画的‘执行者’除去青龙——至少,表面上是如此的。” 



  有“表面上”,自也有“真正”的目的。而答案,无须多言便十分清楚了。 



  轻啜了口茶后,白冽予眸光微垂,续道:“说来巧合……冽予由天方处接下委托后,方知‘诱饵’便是伯父,遂做主将消息告知碧风楼,一方面以防万一,一方面也藉机见见久违的友人。”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世了?” 



  由青年话中听出了什么,东方煜心下一惊,“我本以为你只是由世伯处知道‘柳方宇便是东方煜’而已。” 



  “你和伯父的父子关系,我是由光磊处得知的。” 



  “光磊?是了,爹的门生于光磊本就出身擎云山庄……” 



  “此外,早在你我相识之初,我便已猜出你的身份了。” 



  “咦?怎么会……难道也是因为‘日魂’?” 



  “不错。”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白冽予淡淡一笑:“你也多少猜出来了吧?我真正擅长的是剑而不是鞭。而我的爱剑,便是‘月魄’。” 



  “原来——” 



  “只是先前为隐瞒身份,比试时未能全力施为,当真十分抱歉。” 



  “不,我能理解你的苦衷。况且当初本就是我的不对,你无须在意的。” 



  知道他是说五年前傲天堡再见时,自己强邀他以剑对剑之事,东方煜摇了摇头表示无妨,心底却已是一股喜悦涌升,因为彼此配剑成双的事实。 



  没有让这份喜悦溢于言表,他语气一转,带着几分忧心地:“你……还好吗?” 



  稍嫌突来的一句探问,却足以令对方明白其意下所指。 



  闻言,白冽予面上笑意稍敛,眸间却已再添了几分温柔。 



  “多亏了你,一切比我所预期的还要好上许多。” 



  “我?” 



  东方煜闻言一怔,“怎么说?” 



  可青年并不答话。 



  他只是深深凝视了友人好一阵后,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长者。 



  “今后尚有利用到伯父‘身分’的地方……冽予便先在此告罪了。” 



  “……原来如此,你放手去做便是,伯父相信你。” 



  “多谢伯父。” 



  知道长者已多少猜到了他的心思,白冽予颔首谢过,又道:“伯父多年来劳心于朝中事务,身子难免有欠调养。正好冽予粗通医理,趁此机会便让我为伯父配几帖宁神养生茶调调身子吧?” 



  “那就劳烦你了。” 



  言罢,卓常峰已然极其干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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