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古剑奇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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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楚(古剑奇谭)-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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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同,被世人不解。一同,被世人抛弃吧。
——一同,被亲人鄙夷不屑,弃离……
暗沉的心思永远料不到心中充满光明的人有多仁慈。
……阿楚的父母原谅了她渡魂夺魂,亦说愿意帮助他寻找魂魄。
而他依然心中森冷想着,这时原谅,不代表日后原谅……
他如果看的不错,阿楚体内的,是太古之时蓬莱一气仙人的戮魂幡!
而且,是真正的法宝,而并非市井流传的那种邪恶,全然给人来带死亡的戮魂幡。
他拭目以待,这似乎不平凡的家庭,会怎么解决戮魂幡的问题……有此物制衡,魂魄致死才会离体,而离体之时,剩余魂魄皆是被使用后的戮魂幡的最佳粮食。
阿楚……阿楚。
他黑眸静如潭,烈如火,风暴在汇集。
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好话,心中阴郁却愈来愈浓烈。
可叹世间竟无认同他的人了吗?
连阿楚这个区区人类都能被亲人包容,为何他就不曾遇到。
苍天,何其不公!
可是……他的心在告诉他,眼前的人是真挚的,他们是真的这么想。
头一回,他迷茫了。
莫非,真的让他遇上了?
——遇上了,听闻他渡魂也不再鄙夷的陌生人?
不是爱人,不是家人……只是陌生人。
这一刻,心中虽然感动,他也觉得匪夷所思。
——阿楚的父母,不仅有凡人入魔的旧识,而本身一个已是半仙,一个还是鬼差。这样的他们,连同他们养育出来的阿楚,竟然对初次闻得的邪恶渡魂之法,诧异后立刻接纳。
一旁的阿楚喜极而泣。
他却在这一刻,茫然无措了。
——家人吗?
——‘太子长琴永去仙籍,贬为凡人。轮回之中,寡亲缘、情缘,命主孤煞!’
侧首看向突然如同平凡女孩般哭泣的少女,抬眼看向直爽至极的云天河,还有暖暖而笑直直望着自己夫君的韩菱纱,他们之间有着奇怪的气场……他突然有些羡慕。
不知道为什么,他眼中只有阿楚喜极而泣的模样。
——寡亲缘、情缘,命主……孤煞。
家人……吗。


番外算计之外·悸动

因为房屋不多,来者是客,纵然因这“客”字,有些不喜,却也无法拒绝阿楚好意,遂住了树屋。
树屋很高,而他亦不再遮掩他的法力,直接腾翔上去。
夜中,望着窗外白净的月牙,他心中不由想着,自己陪阿楚来寻她父母,是为了她好还是为了见她痛苦。
只是无论怎样,已经不重要了。结果是,阿楚被父母接纳,连带他……
白日里,阿楚将她的阿白交与他之后,便出去打猎。许是因为羡慕,许是因为渡魂被意外之人视之如初,许是……因为他已太久太久压抑了内心。
他说,他半数魂魄被封入焚祭,无法不靠渡魂存活。
他说,他已找到那把剑,可有人又将属于他的半数魂魄封入了一个尸体内……一如如今的阿楚。
他说,他定要将魂魄取回来,成为完整的一个人。
他自然知晓龙渊部族沉寂已久,眼前他们两人加起来也不到千年,自然不知道那焚祭是何物,而自己……又是谁。
只不过……他低垂眼,腿上的白兔瑟瑟发抖,还意图镇定,肌肉紧绷,毛皮都要竖起,分明是听懂了他语中提到的信息。
他眯眼,能化为白兔的定然是妖魔,莫非是以往自己收复的妖魔之一?……莫非……正是那耍弄人心手段逃脱了的——暗云奔霄?
瞬间的暗沉转而为温文浅笑,这时,突然听得韩菱纱笑问他与阿楚的关系。
在人间活了那么久,他自然明白这话中深意,却也只是不置可否点头,说,自是好友。
好友……好友?
夜浓月高悬,他躺在树屋里新铺的床褥上幽幽想,什么时候阿楚在他心中已不是“好友”二字,而就是“阿楚”了?
不记得了……
青鸾峰上的一日半,算得上他这些年难得放松的时候。
完全不用去担忧渡魂被人查知,因为他们已经知晓。
完全不用担心他们突然厌恶他,因为他们不是反复之人。
完全不用遮掩他亦曾在野外生活了很多世,生火、剥皮、烤肉,野外需要注意的,野外不得不防的,他都知道,不用去解释一个世家子弟为何懂得这些,经年累月才会懂得的本能。
若非他还谨记着出海的百里屠苏还携带了他半数魂魄……他几乎愿意每一日都在青鸾峰上度过。
第二日,依他们所言,他们启程前往蜀山。
别离时,他望见了身侧阿楚眼底的不舍,淡淡低垂了眼帘,他沉默不语。
无法自欺,他开始在乎阿楚……比他所想还要在乎。
然而,他更记得,他的初衷……一变再变——如今,他无法劝服自己,再继续在乎下去。
没有开口主动为阿楚剥离戮魂幡就是证明。
他向来善于克制自己。
这种情爱起始的兆头,他意图直接斩断。
阿楚……就是好友。
蜀山之上他带她走捷径上蜀山内部。
途中谈话更是出人意料。
她惊讶道,若是太子长琴渡魂至今,该是何等毅力惊人?
他怔然涩涩。
她苦笑说,若是太子长琴为讨半数魂魄而来,自改双手奉上,怎会落得灭族下场?
他微微好笑,并不言语。
她说,妖不一定就是恶,不再是仙的太子长琴不见得就会变得凶残无比。……乌蒙灵谷之事,想来并非太子长琴吧。
她说,一个仙人,再怎么堕落,心中自然也存有善念。
她……宁愿相信做出恶事的,是和太子长琴有关之人也不愿相信,一个曾经是仙的人,会沾染满手血腥。
压下心中翻滚的浪涛,他故意跟她大唱反调,说,只怕一个被贬的仙,说不定,早就疯了。
可是,他这好友,却倨傲的评析,既然成不了仙,为何不入魔?魂魄缺失,为存活苦苦挣扎,宁愿渡魂都不愿入魔又是为何?
她还问他,太子长琴不能修仙干嘛还要继续当人?他就那么听天庭的话?想把那个“寡亲缘、情缘,命主孤煞”贯彻到底么?还是说他就那么喜欢人间界?那里有他留恋的人事?
他怔怔听了,开始回忆。
当日被贬,父上大人祝融亦被他害得前往渤海之东深渊归墟思过千年。他已无面目见父上大人,削去仙籍,魂魄被凡人活活分离而成为荒魂……他……如何去见父上大人?
是祝融造了皇来,鸾来,凤来,却选中了凤来,日夜弹奏,继而有他感之爱护,化灵成形。是祝融托请了地皇女娲,用牵引命魂之术,使他成为完整生命,又名为太子长琴,更以父子情谊相待。
父上祝融,从来不曾亏待于他。
父上祝融,对他爱如亲子。
他……不能给父上大人丢脸,不能让父上大人伤心。不能——堕落到魔界蚩尤,昔日的对立者,那一方阵营去。
回忆完毕,他苦笑发现,自己早已将那冰冷的天庭当做了家,纵然它无情伤害了自己,纵然他是怨的,却也不能站到天庭的对立面去。
渡魂夺魂,伤人无数,他手下死去的又何止这些,因他一句话,一个吩咐,死去的多若江鲤。如今的自己所为,对神而言其实不算什么,可一旦牵扯神魔之战……
他的亲人是仙人,他的朋友如今是天界战龙,他在乎的都在天上。
况且,他不认为自己嗜血成性,杀人如麻。渡魂亦仅仅是为了生存,其余伤害的生灵,不也就是他们自己渴念丛生,继而害了他们自己?与他又有何干系?
万事万物的命运早有安排,若不是他们这些凡人凡心过重,本该如此,他所做一二,又岂能作数?
——无论怎样,他没有入魔的觉悟。
不一会儿,阿楚身上又有意外出现,又一次打乱他计划。
亦打乱他所有步伐。
他心头叹息,阿楚……他的好友阿楚,总是这么出人意表……他的无数规划在她身上几乎次次打破。
因血魂姬之故,阿楚突然消失,纵然知晓阿楚有些能耐却也不由担心她,担心她在过去后悔的时刻做出傻事,再也回不来。
担心,她虽然不曾扰乱过去,却也因心愿无法达成而回不来。
不是该松口气吗?
为何……如此难受?
面对血魂姬挑衅,他虽面带微笑与之周旋,而他自己知晓,他有多么心不在焉。
他闭眼。阿楚……阿楚。
不一会儿,阿楚回来,他放松之余亦是惊讶万分。
阿楚,入魔了?!
他是明白的,阿楚和他一样,不愿失去。
他也明白,一个总是失去的人会有多么渴望永不失去——他自己便是如此。
还不待他在想,脑海中突然浮现的记忆让他再度错愕。
原来,过去,她是与自己在一起。
原来……她前世以魂魄姿态亦曾游荡人间,竟然还是他娶了蓬莱娇妻的那一世渡魂之时认识的人。
原来……这妮子竟喜欢了他百余年……
青玉坛养伤期间,每日相处,平淡相交。
他终于为她弹奏了一曲……
离开青玉坛,带她绕路居然被她迷路到了北方。花费许久才从另一个方向去了他衡山得第二世在此布下结界的洞穴。
青玉坛的小心照顾,路上的体贴温柔,他看在眼里。
十年前那些话语皆在耳边回荡。
想起十年前初见她之时,因为她是乌蒙灵谷中人而待之如路人的口吻。
想起她被他言语戏弄,燥得面红耳赤的脸颊。
想起,因为她一句戏言,他去驯养了灵鸟百灵……纵使本来的原因他已想不起来,可他如今却觉得,本来不耐养些不如符鸟方便的活物很是麻烦,可他却养了百灵,应是冥冥之中早有料到会需要这么一只小鸟吧。
记忆太过鲜活,每一日每一时刻发生的事,都在眼前闪过。
他甚至已无力阻挡胸腔中跳动加快的心跳。
有这么一个人自十年前就认识,有这么一个人一直是自己好友,亦视自己为好友,更或者,应该是爱恋着自己的。
他竟然觉得胸腔中的跳动如耳边响雷,怦怦,怦怦……
从来都无视了别人的爱慕。
从来都拒绝别人的亲昵。
从来……都不在乎世间的女子,自从蓬莱国灭之后。
然而此刻不仅是理智在告诉他,他太过在乎阿楚。
即使是情感上来说,他亦因为阿楚的回归而放松,因阿楚回到十年前产生的记忆而欢喜……
欢喜,有好友陪伴,在他最愤怒的时候,且是阿楚知道自己正无比的愤怒之时。
——‘人生岂非正如夜间行船,黑暗之中时而光华满目,时而不见五指,然而灯会熄灭,船会停止,时岁与生死本是凡人无法可想、无计可施、少恭不自量力,妄想逆天行事,看一看凡人若有朝一日超越生死,又将是何种光景?’
这是他曾与百里屠苏说过的话,岂料,以往不曾在意的凡人,当真有一日超越了生死。
同是荒魂……为何机遇却有天差地远?
心中苦涩有谁能知?
他,只是想活下去,不再失去的,活下去……
阿楚,入魔了。
那他昔日用她来刺激百里屠苏的法子自然作废。
而自己将之当做好友……也该终止。
血魂姬突然打岔,继而施了法术,转眼消失。
无人捣乱,阿楚这新生的魔,倒开始真正控制体内魔气。
他一直在旁,心中甚是犹豫。
他曾想动手,可一动手,就碰到怀中的“云楚”,让他想到过去,百年之前,那个刚毅又迷糊的荒魂。
想到阿楚前世,自然会想到如今的阿楚单纯依然爱慕自己。
他又想到,阿楚与自己十年前、十年后的过往情分。
他狠狠闭眼,心中呼之欲出的某种熟悉而遥远的心情来得如此浓烈,让他狼狈。
一个仙灵,竟然对着新生的小魔无法下手?
……可笑!
他五年前曾对千觞说过一句话。
——‘我最心爱的人,早已不在了。世间纵有姹紫嫣红开遍,与我又有何干系?’
而如今,他却惶恐发现,原本的无比坚持的信念……
——轰然崩塌。


番外算计之外·真实

风中带来盎然的春之气息。
青鸾峰上,虽然阿楚不曾多说,他亦知道,入魔定非他眼前见到的那般容易。
见她吃着平常的烤肉亦吃得不亦乐乎,隐隐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他皱了眉,将到手的肉块丢到阿白面前。
这山里,蔬菜可没有。
野菜是有的,可他亦不觉得身为暗云奔霄的“阿白”,会去啃野菜。
一整只猪腿都被两小家伙吃光,他微微汗颜,起了身,去了山里给她捉了一只獐,回来之后剥皮掏内脏,取了一条后退刷了调味粉末,架在火上翻烤。
他注意着火候,心中惬意想,她想吃就吃吧,反正一个魔……没听说过,魔还能被撑死的。
吃饱喝足之后,阿楚起身去了水边净手,阿白亦跟上。
他耳边听着云天河他们说回房睡觉,不由望天,月行四分之一天,似乎并不是太晚吧。
他好笑起身,也罢,就依了长辈心意,未尝不可。
缓步行至她背后,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阿楚自十年前回来,他们其实还谈起发生何事。
她入魔,实乃他一大心结……
若是往日阿楚,定然早将一切全对他交代,而如今……
他一路走近,她的眼神让他看不透彻,似悲似喜似怨似歉……
短短几步,他几乎不悦皱眉。他不满意阿楚看他的眼神。
好像,他们隔着千山万水……
他们……不是好友么?
最起码……总是好友。
他不由质问她入魔之事,几乎讥讽的话语脱口而出。
说完他又抿唇,心中微恼。
如此……情绪外露,不像他。
他知道,凭他方才所言,眼前女子又是知晓自己过往之人,听了之后定然有所误解。
可听到她说,是学自他。
他立刻想起,那十年之前,她曾问起过自己,当初是如何选择的。
他说的是‘每一次渡魂,依然是我……凄惨的,美好的,都是我记忆中的一世……既然皆是我,我又何用选择?’
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似乎全身的压抑突然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全然放松的后果,让全身有些轻飘飘暖洋洋,再不愿意多想。
这是……他的好友啊,选择的,从来和他如此相似,让他怎能升起半点厌恶?
有的人厌烦不是唯一,可他却觉得就是因为唯一太久,如今能有一个和自己如此合拍的人出现,才分外不舍。
……之前,即使她是百里屠苏的小青梅,他不也视她为好友?
何况……如今。
她劝他入魔,他轻笑婉拒。可就是这婉拒,却让眼前少女脸色迅速一白,再无血色。
他只觉一刹那,血液凝固。
再过一会儿,她的豆角佩上传来的消息,让她拿眼怀疑自己,他愤而拂袖。
他说,青玉坛弟子来信,说雷严已死,无人主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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