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古剑奇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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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楚(古剑奇谭)-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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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别离去

桃花三月开。
此刻的青玉坛又是另一种景象。
自雷严夺取焚祭失败,又在其余凶剑求而不得之下,终于下定决定。
雷严决定还是通过聚集门人,直接反了如今的掌门,以他的方式重振青玉坛之威名!
重伤初愈的欧阳少恭不愿搅合进去,遂让寂桐找到了难得的机会,备了马车,离开了青玉坛。
雷严一心扑在大理青玉坛上,他的忠心手下在乌蒙灵谷折损不少,此刻又要重新吸纳新的心腹。故而倒对欧阳少恭的不辞而别并未着人追回。
数日后,重新踏上琴川地界,欧阳少恭突然对寂桐说让她留在此地照看旧宅,找个合适的价便可卖掉,而他要去别处,让寂桐不用跟随。
寂桐虽然满是担忧,可终究无法违背欧阳少恭意思,无奈留在了原地。
此时,远去的马车上,伤重的少年还在里面躺着。外面,却换了马夫掌鞭。
长摆水袖水蓝色的衫子被风带起水波似地纹路,红叶色方格的丝缎绑了古玉束扎的秀发飞扬,垂在耳旁的小羽毛随风飘荡,不断挠着少女耳垂,她不时去理一理顽皮的小羽毛,身子往后仰了仰,扬声道,“喂!出了琴川,往哪里走?”
“东。”
疲惫的男声倒让发问的少女不想打扰他休息。她发愁望天,日正当中,哪边才是东?
片刻之后,她扬眉一笑,不甚在意地随便认准了个方向,挥舞了轻短的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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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到了欧阳少恭所说的地方,已经是一个半月后的事了。
虽然寂桐已经离去,两人又都会腾翔之术,不过眼下欧阳少恭受伤,并不适合在这时候用上高深之术。马车虽然慢了些,却也能好好休养。
迷路的少女带着病者走到了北边胜州,本来不甚在意的男子也没想到有人可以东西不分如此严重,本来还当偏了路也可以随意看看风景的欧阳少恭到了胜州之后,叹息着重新指了路,并且每到岔路口不再让驾车的少女来选择道路了,这才花费了一倍不止的时间,到达了衡山。
绿云冉冉锁清湾,香彻东西岸。遥山隐隐,远水粼粼,杨柳飞绵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飞禽走兽不怕人类,反而因见了他们而好奇止步。
少女跟在少年身后,不断四顾,赞叹不已,也……疑惑顿生。
欧阳少恭熟门熟路指路,因为山路无法行马车,苦得少女背负了少年……好在还年少,若是十年后那人,她可背不动。
熟悉的地方即使只是草地,都让少女疑惑。
虽说是背,可以欧阳少恭的性子自然做不出如此摧花举措,也只是搭了肩膀撑着他走路,走到了湖泊边上,阿楚终于变色。
欧阳少恭侧首,近处看尽她神色变化,问,“怎么了?”
阿楚迟疑片刻,终是摇首。“没什么。”说罢,驮着少年走到了他所说的湖边靠山处的洞穴前。其间进入山里,穿过了某结界,阿楚不是多舌的人,再想到乌蒙灵谷也不是有结界保护,自然觉得不用再问了。
“好了,你到了。”少女轻快地道,“虽然不清楚你来这个地方干嘛?不过来了之后到觉得,这里养伤也很是不错呢。你就好好养伤吧,我走了。”
少年慢慢站稳,轻颔首,唇略勾,“不急,阿楚不妨在此看看……十年后,我也带你来过衡山?为何方才阿楚眼中似乎露出似曾相识的神色?”
“没有,十年后,我没来过衡山……”本欲离开,阿楚闻言顿步,回转身来直视他,缓缓摇首,“不过……这里,的确似曾相识……”
阿楚若有所思,又转了身,放眼四望。
路途上高大长寿的树木,草地上百花的香气,不远处的湖泊平滑如镜,远处的潺潺山涧流泻的水声……
脚下的草地柔软舒适,五月的风即使吹过湖泊带上了凉意,也带着阳光的热力。
越看,越是心惊胆战。
“阿楚?”
耳旁传来少年疑惑的声音。
阿楚犹疑转身打量他,半晌突然道,“这里,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吗?”
欧阳少恭闻言挑眉,心底已转过无数猜测,可他也只是淡淡道,“这里是我数世渡魂之所,如此隐秘,怎会告知他人?”
胸腔的跳动,再次加速,怦怦,怦怦……
少女很久没想到的话语再次浮现脑海,脸颊烧红,忍不住狼狈撇开头,躲闪眼前这少年躯壳里的长者查知,她低声道,“可你却带我来了……不怕我趁你渡魂,害了你吗?”这具躯体已遭重创,如果是渡魂换身那还好些,如果仍在这个身体里,倒也不得不虚弱吧。
少年听了,知道眼前这个不大明白他伤重的是魂体的少女对他来此故而有了某些误会,瞬间呵呵吃笑,不由得捂住了胸口,压抑笑意,含笑对上少女粉嫩的双颊上镶嵌的疑惑不解的黑眸,他轻声于她,“无所谓了……这一世,已是我最后一世。”他,已无法渡魂,又何来凶险?
阿楚,怔然瞪大了双眼,眼前温文的少年还在笑着,没有一丝狼狈,没有一丝的惧怕……仍旧从容。
心跳突然停止,片刻之后才缓缓跳动。
滚烫的脸颊迅速平复了温度,甚至,还降了温,红润转而为惨白。
最后,阿楚只是低声问,“你,百余年前……蓬莱国还未灭国之前,是否也来过这里?”
少年脸上笑意一顿,抿唇问,“阿楚如何得知如此详细?”百余年前……衡山……渡魂……
他略有所思,半垂下了眼帘,眼前少女模样已在他心里,即使不看她,他也清楚眼前的少女是何模样。
汉人长衣袖长衣摆的衣衫,苗人打扮的古玉和红羽头饰,清秀的眉目,细腻的肤泽,皆远去。
唯余,明亮而专注的眸子。
映照在里面,仿佛被她珍惜,仿佛被她洗涤痛苦……仿佛,只有自己再无其他的,专注的眼眸。
是她……
原来……是她。
他,其实记忆很好。从古至今,他庞大的记忆一直记在脑中,虽然因渡魂而有所遗忘或混淆,可这记忆仍然是太过庞大。奇花异草,古方妙法,人文地理,已经成为他的生活习惯,触类旁通,举一反三也是如此。死物不变,而人千万载下来,每一世都认识许许多多的人,他怎能全数记得清清楚楚?
眼前少女说言的百余年前,衡山认识,渡魂之时,几个特定的词汇倒让他从浩大的记忆中迅速记起了还不算太久的记忆。
那是一个奇怪的魂魄,迷迷糊糊进了他所布下的结界之中,似乎突然恢复了些许意识。他那时正欲渡魂,连身体都带了来,心情极好,只等着渡魂之后回到蓬莱与爱妻长居仙境。所以这么一个冒失的可怜荒魂,他好心放过,甚至还和“她”交谈两日两夜。
不多时,他已记起了全部。那名少女时而恍惚时而清醒明白,一脸坚毅疲惫,好似许多年前的他,想要找寻延长寿命之法。他还记得,那名少女和如今的云楚,模样不大一样,可又有那么些相似之处。眼前少女的杏眼尖细一些上翘一些,逢人便带三分笑的唇角抿紧一些,白皙的肌肤深色一些,舒朗的眉宇轻皱,长摆衫子换做短打劲装,秀丽的长发不再飞扬而是捆扎成一股。
他突然发现,即使渡魂,比起自己,眼前的少女变化很大。又想起那愉快的两日两夜,简单的少女被套话也无所谓的随性与信任,一种微妙的情感在心中流淌。
少年突然弯了眉梢,扬起了唇角,温文如斯,“原是故人重聚……阿楚姑娘,在下‘欧阳少恭’。”
——‘那,如若有缘相见,还请阿楚姑娘告之全名。’
——‘成!到时候,还要请教前辈名讳呢!’
阿楚蓦然涨红了脸,显然也想起什么,结巴回道,“在下……我、我叫云楚。”说完,她突然狠狠捂脸,耳郭红透,懊恼地低声自嘲:“我之前到底说了些什么呀我……”
她撒腿便跑。
少年凝视她无端举措,略挑高一眉,见她无回头打算,掇着抹笑,悠然转身,进了山洞。
虽然没有十年后的记忆,可即使是如今的他也有些明白了。
——‘放心,我不会要求你负责,真的!如果你要用什么自重之类的话来说服我,你就甭开口了。还有,别提什么我将来会遇上喜爱的男子之类的……我活到现在,喜欢的人都死了百多年了,也没忘记他呢。’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吗?’
——‘这里是我数世渡魂之所,如此隐秘,怎会告知他人?’
——‘你,百余年前……蓬莱国还未灭国之前,是否也来过这里?’
她已说得那么明白,他怎能不懂?
甚至,他竟觉得,这样也不错。
愉悦的心情自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通体舒畅,这种感觉,他不会错认。
——是发自内心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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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脑跑远的代价是再次迷路。
可终究还是跑远了,阿楚拍拍脸颊,慢慢缓和了心中的羞恼。
人已送到,她自然要离开这里。可如今此刻倒平添了不舍。
不舍之心方才升起,阿楚就狠狠摇头,甩出了脑海中停留的让人羞怯的念头,理了理衣裙,直接腾翔离去。
缓缓升空,虽然早被结界屏蔽了那山洞所在地域,可阿楚任性的认为,似乎还能看见衡山某一处山洞。最后落在云端,终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衡山已不可见,而她终于回过神来,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走,自己喜欢百年前的那个睿智老者又没人知道……即使是十年后的少恭,她也不过是听见蓬莱灭国哭了一场罢了……
“………………”了悟后的阿楚唯有沉默捂脸。
太丢脸了,这样跑开……以少恭聪慧,会不会想到什么……毕竟,那百余年什么的,也挺让人有所联想的。
“………………”脸越发滚烫。
半日后,遇上熟人阿楚彻底僵冷,再也热不起来。
她只不过是因为某些原因可以不用去蓬莱国悼念下逝去的恋情,而转道打算直接去蜀山找那群讨厌的、喜欢闭关的臭道士帮帮忙而已……
在空中遇上某个几个月前见过面的某魔族,阿楚没有按时进食的胃部有些抽痛。
“这位,大人……”压下有缘千里来相会之语,阿楚不怕这话太恶心自己,而是怕说出来眼前这人会觉得自己是在套近乎而鄙夷自己,“真是巧啊。”巧到她想去找个算命的批一卦她是不是流年不利。不过可惜的是,她不能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告诉别人,无论是久远的前生,还是目前本该六岁的今世。
红发红眼红衣战甲的男子依旧冷着一张脸,静静看她的目光有种穿透的感觉,让阿楚不由打起十二分戒备来。
“你,为何在此?”
阿楚心里叹息一声,扬起两分浅笑,她老实回答,“我去蜀山寻蜀山派帮我辨别下我体内魂魄。”
男子扫视她一眼,语带冷意,“如此胆大的荒魂,本座还是头一次见到。”
“什么?”阿楚不安问道。
那人冷哼,冰冷的眼似乎都露出嘲讽,话语更是伤人,“你渡魂之身,已害人性命,蜀山派那群道貌岸然的道士,会帮你辨别魂魄?不打得你烟消云散,已是你之幸。”
“不、不会吧?”半晌后,阿楚喃喃道。
“本座不屑骗你。”那人依旧沉默的面容,俊美的皮相下,沉静冰冷,似乎只有额间的一簇火焰流转活动,“你,一个荒魂,还辨别魂魄作甚?”
也许是看眼前少女防备中又理智地服帖顺眼,男子好心情问。
“……”阿楚迟疑片刻,抿唇着看他挑眉道,“这位大人……我区区一个人类的事,还不劳烦您挂心了。”
那人不怒反笑,对她点头,“不错,眼神不错。”
够狂,够冷静……显然,是明知不敌他也不愿多说了。
阿楚纳闷眼前魔族脑袋好像不大正常,自己服服帖帖他要问东问西,自己反驳他他还高兴了?
“虽然大人你也这么说了,可我不觉得凡人还能伤我……起码,我比起大多数凡人,还是强了不少的。”阿楚自负横眉。
岂料,这句话反而引来男子轻笑,仿若冰面乍迸,冰莲缓缓绽放了层层嫩瓣,寒光亦如利刃,反折寒星点点,“哦?那本座倒要看看,你有没有你说得那么强。”
下一刻,在阿楚已然心生不妙间,突兀消失。
“孳——”
紫色的电流束成剑地形状,堪堪挡住了近身处突然出现的利刃。
对上那魔殷红之中充满战意的双眼,阿楚眼中泛冷。
她,从来不是打不还手的主。
瞬间,消失的,换成阿楚。
“哦?人类也开始精通空间之术了?”
男子勾起的浅浅笑容,泛冷,亦邪肆非常,他低沉嗓音也掩不住的心中兴味。
“倒还有几分意思……”


存活神魔井

腾挪不断,从空中到地上,因为不能硬拼,阿楚多是躲闪,渐渐让魔不快了。
束在手中的雷剑,之所以可以挡住对方利刃,不是因为她力气大,而是因为雷电可以麻痹对方,可终究只有一时,数次之后已失去作用,阿楚已经明白,对方已经能够抗此雷电麻痹之能,哪里还敢硬挡?
往往一刀横来,她已划空到了另一处。
最后,他们开始比拼起空间之术。
一日也不曾用尽,短距离的空间之术虽然阿楚还能运用自如,却也无法承受如此强密度的施术。渐渐地,阿楚开始疲惫。
不敢再在空中腾挪划空,阿楚到了地上。
那魔丝毫不减速度,脸色不变,汗水也无一滴。
阿楚绝望闭眼倒地。
整整一个白昼,她已无法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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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她还有些懵。输掉即是死亡的道理,两世为人,她已经很明白。
这一回可没有被欧阳少恭弄晕后的好招待。
她醒来,地面又冰又硬,周围也不是晕倒前的草地,而是奇怪的一处地方。几乎是红色和黑色组成的地面,让她有几处炼狱的错觉,仿佛脚踩在地上,都会自己燃烧起来。而这里的天空可以说不是天,不是蓝天,不是白云,也不是夜晚的星空,这种浓稠的黑,让她胆战心惊。
天河如果是血色,倒也可以让人明白那是死者的血泪。可这个天空没有一丝天的感觉,充满了诡异扭曲的黑,而黑之中有渗漏出丝丝的红色,仿佛天空流了血。这里,望不见天,望不见云,望不见日月星辰,望不见虫鸟飞舞……
远处,黑压压的不知是何物种的东西在上空掠过,惊得下方另一群奇怪的活物喳喳跳起,然后灵力暴动。
雷束成的剑狠狠扫开偷袭的家伙,发出“铮”一声金属声音。
阿楚迅速站立,举剑防御,面无表情地飞速打量了下最近的状况,发现,也就眼前这一只东西存在。
这只东西是一个圆球,紫色的触须让它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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