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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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杯乐-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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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召重先见她茫然无助的神情,正在意料之中,待再羞辱她一番,便打发她走得远远的,却不想她片刻间像变了个人般,盈盈一瞥间,已是带了无尽风流。但见那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也分不清是带泪,是含情,两腮上微微汗湿,在灯下更显得肌肤莹润,仿佛吹弹得破,因方才的激烈又晕上了粉红的颜色,衬着玫瑰花瓣一般的嘴唇,煞是娇艳动人。忍不住心头一动,俯下身去,衔住那樱唇不住噬啮。
苏卿便娇哼一声,仰脸相就,丁香轻吐,倒比他吻得还深入些。伸臂缠上他脖颈,身子轻轻扭动起来,宛若网中游鱼,愈是挣扎,愈是将自己缠裹得更紧。不过片刻,她已觉出那男人再度兴奋起来,一边暗笑,一边松开手躺回枕上,连连喘息。
她这喘息虽然粗重,在张召重眼中却带上了十足的艳色,加之耳鬓厮磨时已忍耐不住,当下继续冲刺。只听苏卿连声娇吟,跟着便攀上他肩头,在耳边如吹气般道:“别急,别急……亲哥哥,缓着些儿……大将军威风八面,早倒了旗枪……可如何是好……”语气中竟带着调笑之意。张召重本对她无可不可的,纠缠多时,也渐渐被撩拨得动情,不由得依言动作,顺势在她肩窝颈畔深深浅浅地吻下去,手掌在那一身软缎般光滑的肌肤上游走不休。见她一双眼忽开忽闭,脸颊酡红如醉,知是火候,便加紧动作起来。
那苏卿先还随着他递摆腰肢,口中“亲亲好哥哥”地混叫,到后来喘气愈急,眸子里也焕了神采。只觉得他向内一送,登时甘馨透顶,神魂俱渺,便悠悠吐出一口气来,跌落在枕上,人事不知。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方醒来,只见屋里一片黑暗,原来烛火早已熄了,只东面窗子上漏进半扇淡淡的月光。苏卿眨了眨眼,四下环视,却见张召重仍倚坐在一旁,两手枕在头后,双目炯炯,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她又是好胜,又是促狭,伸过手去就在他胯间摸了一把,腻声道:“亲哥哥,方才可还受用么?”
张召重身子一僵,被她手指抚过之处一阵酥麻,几乎勾得兴致再起。他壮年未娶,平日又不近女色,正是干柴烈火,一旦点燃便难以抑止,这才被苏卿诱入殻中。正恨恨不已,见她故技重施,猛然扭住她手腕,一扳一压,竟闪电般卸脱了她关节。听苏卿惨叫一声,却哭不出来,整个身子在床上蜷成一团,方觉得心中恼火消了一些,冷冷哼道:“下贱无耻。”
苏卿并没想到他下手如此之狠,又惊又怕又痛又气,听他骂了一句,便咬牙道:“在你眼中,我本来就是下贱无耻,做什么不做什么,也照样是下贱无耻!我跟你又没关系,过了今晚,我向东你向西……你……你原是官府老爷,我是平民女流……偏使这般……横蛮霸道手段……好……好威风的吗……”还想再说,但手腕剧痛,到最后话不成声,终是昏了过去。
再度醒转时周围寂静无声,她心中仍自忐忑,小心翼翼地摸了下脱臼的手腕,发现已活动自如,若不大力扭转,几乎感觉不到疼痛,想是被人以极熟练的手法复位。便急忙起身,虽在黑暗之中,也发觉屋里并没有第二个人在,方才发生的一切,竟仿佛是一场诡秘的梦魇。
她胡乱扯了件衣服披上,下地点亮蜡烛,一眼看见那张银票还落在地上。思忖半晌,想张召重对自己成见极深,当是毫不容情的,却不知为何又如此随意就放过了。回想起之前所受折磨,忍不住遍体生寒,只怕他还有什么恶毒的招数,自己是万万抵挡不住的。不禁冷笑两声,随即掉下泪来。
转天天明,李沅芷才发现苏卿已不告而别,向店内打听时,也毫无头绪,不由得气闷了半天。幸而银姑跟她熟了的,温言抚慰,又说了许多“吉人自有天相”的话,才令她稍稍放开怀抱。竟是谁也没有疑心这事与那平日里冷面寡言的张召重有什么关系。
又数日到了武当山脚下。李沅芷虽然名为武当弟子,倒是第一次回归本派,便由张召重引路,自东麓“仙界第一关”玄岳门进山,走不多远,来到武当山九宫八观的第一处所在遇真宫。这里相传原是明初武当开山祖师张三丰修炼之所,到了明永乐间,成祖朱棣敕令兴建殿宇,名为“遇真”。此后历代加建,到嘉靖时已是有殿堂、斋堂、楼阁等近四百间的一处宏大宫院,并有朝廷官员负责祀奉洒扫。清立国后,君王虽不像明代那般笃信黄冠之流,但因武当道教在民间信众颇有威望,地方官也着意加护,香火绵延不绝。
几人进了山门,就有知客道人上来招呼。李沅芷正想开口说明来意,突然咽住话头,向张召重瞥了一眼。却见他像是毫不留意般,随着知客道人径直往里走去,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座崇台朱垣、古朴端严的殿宇之前。抬头看去,见上方匾额题为“真仙”,知是正殿。她父亲武将出身,家人从不信释道神鬼的,但想着入乡随俗,又心生好奇,见张召重进殿,也拉着银姑一齐跟了进去。
这殿宇不过三间面阔,殿内却不见狭促,盏盏灯火照得梁柱皆明,仔细看去四面都绘有精致的壁画。李沅芷兴致大起,不时跟怀抱阿宝的银姑指指点点,低声笑语,逗得阿宝也咯咯笑了起来。张召重也不理她,从知客道人手中接了香,对着座上神像恭恭敬敬拜了三拜,方站起身来沉声道:“这里祀奉的是三丰祖师,你师父没给你说过么?”
李沅芷一呆,这才往神座上看去,见那铜像果然不是什么熟悉的神仙形貌,道服丝绦,毡笠麻鞋,面上带着潇洒随性的笑容,仿佛正与自己亲切地对视。她想起陆菲青教授武功之余,确实也说过些武当山的风情掌故,自己却听得不甚在意。不由得脸上有些发烫,连忙也拈了香,在神座前拜倒,心里暗暗祝道:“三丰祖师,你是前辈高人,断不至于计较我这做小辈的。我好歹也是武当门下,你的后代徒孙,你要佑我事事如意,平安快乐才是。”自说自话一番,才跳起来对着张召重一笑。
那知客道人见了二人举动,正要发问,只听张召重道:“马真在山上么?”吓了一跳,忙答道:“掌门人在紫霄宫。请问……”张召重打断道:“他那个年轻弟子姓余的,现在哪里你可知道?”那知客道人见他对掌门师徒如此熟悉,更加不知是什么来头,仔细打量时,看他脸上神色冷冰冰的,却不像带有敌意,便恭敬回复道:“余师兄前些年下山历练,最近方才回山,如今就跟在掌门身边。看二位与敝派似有渊源,不知找掌门有什么事,小道也好代为通传。”
李沅芷只觉得张召重意味深长地向自己一望,脸上不禁又腾地红了上来,口中已忍不住道:“余……余师兄现在山上?”
“正是。请问这位姑娘……”
“她是‘绵里针’陆菲青的弟子,来找余鱼同的。”张召重的语气平平无奇,李沅芷和那知客道人却都是一惊。李沅芷是恼他这般轻松就将自己来意道出,想要解释几句,又怕越描越黑,只得唯唯点头。那知客道人虽没见过陆菲青,但早就听说过这位极受掌门马真推崇的师弟,同时对这一行人的疑惑也尽皆消除,当下满面春风,欲引几人上山。张召重却突然伸手虚按止住,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银姑:“从这里到紫霄宫要走五十多里,山路难行,你就在这里歇息罢。”
作者有话要说:咳……居然被锁了……张大人好样的!
以及既然这章的发表时间已经被搞乱了……顺便说一下,只是删了一些和谐词和据说比较露骨的动作描写,不影响阅读……如果再锁我就直接拉灯好了,大家领会精神orz
应九月猫飞酱的要求放一下阿苏这丫头的人设XD
【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一六 (三)

安顾下银姑母女,二人随知客道人经回龙观、复真观上山,走了一个多时辰,来到紫霄宫前的龙虎殿。那知客道人见李沅芷虽然两颊绯红,额头微微出汗,但神采奕奕,气息不乱,心中暗暗佩服,一转脸看张召重时,见他非但呼吸平稳悠长,连身上袍褂都齐齐整整,一尘不染,直似刚精心修饰了出门一般,便偷偷一咋舌,向二人交代一句,入内通报。
不一会一个人影从里面缓缓走出,身着道袍,手执拂尘,却不是方才的知客道人。李沅芷远远地便觉得面熟,仔细端详时,见那人二十三四岁年纪,眉如墨画,目似秋波,面容颇有清癯之色,似是隐隐含愁,但如何不是自己朝思暮想、念兹在兹的余鱼同!
她自听说余鱼同就在山上,心里便惴惴不安,一时想着要温柔以对,让他明白自己一片深情,一时又觉得万分委屈,恨不得当面骂他一顿,却总没想到他竟会做了道士。一时间呆呆立在当地,只听余鱼同走近前来道:“李师妹,多日不见,你可好么。”声音平平静静,仿佛纯是见面寒暄。抬眼向他看去,见他目光与自己一触,飞一般地躲了开去,但立刻又回转来和自己对视,只觉得一颗心在他冷淡的神情中渐渐沉落下去,眼中像是有雾气升起,再也看不清他的脸庞。兀自要撑面子,忍着哽咽道:“我很好,有什么不好!”
那余鱼同因另有所爱求之不得,又察知李沅芷对自己一片深情,觉得答应了她有违本意,若一味假作不知又辜负女儿深恩,左右为难,这才独自出走,决心回返本门出家,斩断尘缘。但少年人相思成狂,越是抑制越是心潮汹涌,连日来何曾有一夜安眠?这时见李沅芷忧伤的样子,自然懂得她痴心难以割舍之意,却硬起心肠来,故意不去抚慰,又道:“请问李师妹前来有什么要事?是陆师叔吩咐你来的么?”
李沅芷冷笑一声,眼泪早就忍不住落了下来,道:“我师父没有什么事,谁也没有什么事,就有,也不敢打扰余师兄在山上清修。你……你好……”话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忙用手掩了口,一转头飞奔而去。余鱼同一愣,想叫“师妹”,却没发出声音,只看着她身影远去,不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他站在当地,左思右想,只觉得心绪纷乱,无从排解。正呆呆地出神,忽听身旁有人咳嗽了一声,倒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正眼打量与李沅芷同来的张召重。他知道论辈份自己还要叫此人为师叔,但日前红花会救援文泰来时,已经晓得张召重是朝廷官员,更曾多方作对,心里便怀了不可消解的敌意。这时定了定心,只上前略施一礼,道:“不知张大人到此有何贵干?”
张召重就像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冷淡之意,也不计较他的称呼,只道:“我不找你,我找马真有话说。”
余鱼同早听师父马真提过与这个同门师弟不睦,微微一顿,便道:“张大人来得不巧。家师前日刚刚出外云游去了,归期不定,只怕是见不着的。”
“少来这套哄鬼!马真那假道士懂得个屁的云游!”张召重眼皮一翻,仿佛这才对余鱼同正眼端详,随即哼了一声,“他扮道士是为了避祸,你扮道士又为了躲桃花债,倒是师徒一脉相承。”
“张大人!”余鱼同肃然道,“我和李师妹清清白白,你不可……”刚说到一半,却见张召重理也不理,径直向内走去,吃了一惊,忙上前阻止。张召重步伐极大,又对此地甚是熟悉,转瞬间就穿过碑亭、十方堂,来到紫霄大殿之前,见院中十数名道俗弟子各自练功喂招,三层崇台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负手而立,道装打扮,白须白发,虽然看样貌比十年前苍老许多,正是同门大师兄、如今的武当掌教马真。
马真练武的人眼力极好,站得又高,早看见张召重快步而来,直到崇台之上站定。又见余鱼同跟在后面,却不上台,只在下面仰脸张望,似是要禀告什么,便挥了挥手,示意他在一旁侍立。那院中众弟子只见一个陌生大汉飞也似地闯进来,都停了手往那边看去,马真微微一点头,两名年长弟子便唿哨一声,片刻之间众人已站成整整齐齐的两列,余鱼同也回归队末,跟着众人向台上躬身施礼。马真这才转过脸去,对着张召重上下打量,不等他开口便冷冷道:“今日刮的什么风,能让权势煊赫的张大人光降敝派!荒山无物可待远客,张大人事忙,还请早回,免得我们这窄陋地方的灰土污了大人官靴。”
此言一出,众弟子都吓了一跳。平日里见这位掌门沉默慈祥,从不与人争执,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一见来人,开口就是如此刻薄的拒客。不禁都仰头盯住了殿前两人,凝神静听。
“哼!马掌门……”张召重却城府极深,几乎神色不动。他与这师兄分崩已久,如今也没指望他有什么好话,但听他一口一个“敝派”,显然不视自己为武当弟子,仍是忍不住眉棱骨跳了两跳,沉声道,“我不是来和你闲扯淡的。两件事,一是朝廷欲加封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你打算怎么样?”
“恕不能受!”马真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顿了顿又道,“原来张大人是替清廷来当说客的,怪不得时隔十年,倒想起往武当山走这一趟。——回去告诉你主子,就说姓马的忝为掌门,这点子骨气还是有的,决不会像某人这般,做奴颜婢膝的朝廷走狗,更不会残害武林同道,搏个自家的飞黄腾达!”
张召重听他骂得不堪,咬着牙冷笑道,“你我多年前就割席断交,我做不做朝廷走狗与你无关,只是这‘残害武林同道’的罪名,倒要请教请教!”
众弟子从没见掌门发过这么大火,又不明内情,早已呆了。余鱼同则是对张召重也有些了解的,见他不同于往常冰冷深沉的神色,像是也动了意气,心头微微一颤,伸手就摸腰间,这才意识到金笛早就弃之不用。又左右看看,见旁边都是同门弟子,有几位还是马真亲传的师兄,这才放下心来。
只听马真道:“十年之前,朝廷围剿屠龙帮,诛杀反清义士,陆师弟也在通缉之列,你却跟着官军追捕于他,使陆师弟不得不亡命天涯;不久前,你又带人捉拿红花会四当家文泰来夫妇,文四当家重伤之下为你所擒,这些可是有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哈!”张召重阴冷地笑了一声,却斜睨着台下的余鱼同,“这些都是你那小徒弟说的?他倒没告诉你,红花会那什么陈总舵主已受了朝廷招安,就连你那好师弟、反清复明的义士,如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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