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的训练！？”叶子有些惊慌地问道。
奇犽很是明显地翻了一个白眼，“放心吧，以你的才能是绝、对、不可能成为杀手的。应该只是克服晕血症的训练而已。”
“……有必要非要去你家做这种训练吗？”叶子很是不满地说道，总觉得那个恶魔实在是太过小题大做了。
“没关系，反正只要给得起价钱，我家偶尔也会接一些杀人以外的单子的。”奇犽对于这点倒没什么看法。有时候家里也会接到那种规定了必须让目标在什么时间以什么方式死掉的特别单子，但哪怕是需要目标在大中午的时候被挂到中心广场上吊死的古怪任务，他们也不会去过多地过问什么。
总之，你下单子，我们完成。一切都不过是生意上的来往而已。所以，即便这次的任务内容稍稍有点奇怪，也没什么特别值得在意的……
“说起来，奇犽你今年几岁了？”
“……你还真是喜欢在意奇怪的地方啊。”奇犽没好气地说道，“9岁。”
“啊……那……你去过天空竞技场吗？”
“啊，去年才离开的，怎么？”
“原来如此。”叶子装模作样地点点头，“我就说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但是时间隔得有点久了也没办法确定……现在想想，果然是在天空竞技场啊……”
“……啊……是吗……？”总觉得塞巴斯蒂安是不会允许叶子涉足那种场合的奇犽狐疑地看了过来。
“嗯嗯，奇犽小小年纪就很厉害啊。”叶子模糊地赞扬道。
“……是吗~还好啦~”奇犽故作成熟地挥了挥手，神色间却带上了隐隐的得意。
“说起来，你这次是离家出走会不会受到惩罚？”
“……没关系，那点小事没什么好在意的。”即便嘴上这么说了，奇犽却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样，一脸铁青地看向了一旁，不再开口了。
而这趟旅途，最终还是在这种古怪的沉默中迎来了终点。
“您休息得还好吗？”就在最恰当的时机，塞巴斯蒂安微笑着敲开了房门，身后站着依然面无表情的伊尔迷。
30、Part 30 。。。
走过长长的灰暗走廊。走过仅是装饰作用的三扇窗户。在摇曳的火光下，你会发现一条细长的，向下的缓坡通道。
或许称为地道更为恰当。
顺着地道慢慢地向下走，在泛着潮气的昏暗中，地道的尽头处，你的面前会出现两扇巨大的铁门。那上面满满的装饰着歪歪曲曲的巨大钢钉，锋利的尖头正对着来者，让人不适的血腥气从门缝里一丝丝地泄漏了出来。
即便知道自己没得选择，只能推开门，但还是会犹豫。
叶子呆呆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大门，却怎么也没办法伸出手去。
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大门突然无声地向内打开了。大概是过了一小会儿的时间吧——叶子也不大肯定，呆在这个地方的时候，她的时间观有点小小的混乱——伊尔迷？揍敌客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才出现在了叶子的视野之中。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一下。
“那个……我是过来……”该怎么说？关禁闭？参观？混时间？特训？
伊尔迷让开路，“刚刚结束。”
叶子扯着嘴角飞快地笑了一下，也没确定对方是否看到了自己这个笑容便低头走向了大门，“谢谢。”
铁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关上了。
目光扫过一排排即便是灯光昏暗也明显地看得出来上面带着血迹的刑具，视线中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在细微的水珠滴落的声音中，昏暗的房间里，就好像受难的基督一般，小孩双手平举，被两条铁链高高地挂在半空。他的身上全是伤痕，虽然在这个距离还看不大清楚究竟那些都是通过哪些手法留下的痕迹，但叶子至少清楚一件事。
即便放在普通人身上都是足以昏厥的伤势，对于那个孩子来说，也只是不痛不痒的家常便饭而已。
“哟~已经过来了吗？”果然，对面那个孩子突然就抬起头对着这边满是不在乎地开口了，“不过刚刚才结束，你来晚了一点啊。”
叶子面色苍白地走了进去，目不斜视：“嗯，就是等着结束了才过来的。”
“啊……？这么无聊？”奇犽歪着脑袋说道。
叶子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坐在了距离他不远的地板上。石板冰凉。
“因为你哥哥判断我的体质实在是有点废……所以只能慢慢来。”
“……哈。”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奇犽才又开口了：“那你会呆多久？”
“呃……好像是3个小时？”叶子不大确定地说道。
“我是说全部。”
“不知道，也许要一年也说不定？”
“那怎么可能，我们家是不可能让外人留那么久的。”
“唔……那就大概先呆上几个月？”叶子这么说着，就好像突然感觉有些冷一样，收拢了一下自己身边那过于巨大的裙摆。
“连你自己都不清楚吗？”奇犽很是鄙视地说道。有一缕血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挂在下巴尖上好一会儿之后，才滴了下来，砸在了衣襟上晕染出了一团血色的花来。
“这些都是塞巴斯蒂安在确定，我也不大清楚……”叶子小声说道。
“哈……你对那个执事还真是放心呢。”奇犽笑着说道，“明明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句话就好像刺一样，叶子几乎立刻就坐不住了。不由自主地在地板上摇晃了一阵之后，她才这么说道，语速飞快：“我当然知道。”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已经定下契约了，完整的契约，而且还产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变化，也许哪里都找不到这种奇怪的契约，说不定这辈子我大概都是摆脱不了他了……而且很明显的，他也越来越不耐烦现在的这种身份了，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甚至没有能力去处罚他……”
奇犽努力地辨析着叶子的话语，一开始还能大概听明白一点，但到了后来，从她的嘴里接连冒出来的根本就是一种自己闻所未闻的语言……按照自己目前掌握的知识，他根本就没办法找到其中的规律。
啧……算了，反正肯定也是没什么意思的抱怨。奇犽自我安慰道。
飞快地抱怨了一通之后，叶子终于闭嘴了。
她有些懊恼地扯了扯自己头上半长的浅色发丝，“抱歉……我好像还是不大适应这里的环境，说话有点……哈……我很烦吧？”
“无所谓，反正我没听懂。”奇犽不甚在意地说道，“说起来，你刚刚说的都是哪里的语言，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
因为在任务途中也需要收集相关信息的关系，奇犽不仅掌握了几门最常用的语言，也学习了一定的语言规律。所以就算遇到了偏门的语种，按道理说，即便他真的一下子听不懂，也不该像现在这样一点都找不到方向才对。
他稍稍，提起了一点兴趣。
“啊……那些是我家乡的话……在这里的话，估计也就我一个人会说。”叶子没什么兴趣地说道。在一通噼里啪啦的诉苦之后，她现在感觉好多了，好像周围的血腥味儿也变得稍稍能够忍受了似的。
“……你的故乡究竟是有多偏远啊？”奇犽皱着眉头说道，“听起来就好像与世隔绝到了极点一样，难道以前都没有其他族人出来过吗？”
“……应该，是没有的。”叶子也不大确定地说道。
“你可真是迷糊。”奇犽突然这么说道，好像一下子就对叶子之前说的那些语言以及她的故乡都失去了兴趣，然后全部都转移到了叶子本人身上一样，“明明都是一些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却什么都弄不明白。”
“啊……是啊……”叶子完全不能反驳。
她知道自己一向都属于好脾气的那种类型。
所以即便是在得知自己居然就这么迷迷糊糊地挂掉了的时候，她也只是在沮丧了一阵之后才想到能不能得到诸如重生之类的补偿……几乎都没有想过要生气。而且对于之后的生活，那些所谓的天使究竟是怎么安排的，她也没有过多地去问。
表面上透露着如果问多了，对方会不会一生气就把自己丢到奇怪的地方去的信息，但事实上是从骨子里就不关心这些吧。因为一直对于自己的未来就是迷茫的，那么就算换了一个身份，最本质的性格还是不会变。
这种软绵绵，不关心自己身边事情的性格在之前的世界里生活或许还能博得一个温柔的赞扬，但显然在现在的情况是行不通的。
如果继续好脾气的话，塞巴斯蒂安会不会再次做出像上次一样的事情？即便不会丧命，也会让大家都元气大伤的事情……然后再一脸无辜地说自己其实也没有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后果。而叶子也没有办法惩罚他，只能不痛不痒地骂两句，小小地刁难一下。
但事实上，只要一回想起来，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就会隐隐作痛。
毕竟……没有人会喜欢被人背叛的感觉吧？
即便不想承认，叶子也知道，自己其实是想要相信塞巴斯蒂安的。希望这个能够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家伙，是一个可以依靠、可以相信的存在。
这么想着，叶子慢慢抓紧了厚重的裙摆。要是……能够有办法打破现在的僵局的话就好了……即便不能控制，只是让塞巴斯蒂安稍微安分一点……也好啊……
“你在想什么啊？突然不说话了，很无聊的啊。”奇犽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在叶子头顶响起。
她猛地回神：“呐，你说……”
“什么？”
“……不……没什么……”
“奇怪的家伙……”
继续忍下去也不会改变什么。
如果想要实现自己的愿望的话，那么就只能靠自己去努力了。
“喂……我看这里的血腥味儿对你也没什么影响嘛，下次试试更厉害的吧？”奇犽笑眯眯地说道。
“唉？”原本斗志昂扬的叶子立马被打回了原型。
“……啊……我想想，也许会让你体验我小时候的那个特训呢~糜稽那个死胖子当时都吓得尿裤子了~哈哈哈~”
“……不、不会吧……”
“这可难说~呐~要不要我告诉你诀窍？”
“……那就拜托你了！”
“唉？愿望？”塞巴斯蒂安稍稍愣了一下，将手中的茶壶稳当地放在桌子上之后，才确认似的问道，“您是说……我的愿望吗？”
“嗯，你的愿望。”叶子很是认真地点点头。
塞巴斯蒂安突然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突然想要问这个问题，但是，我亲爱的小姐，您要知道，恶魔是没有愿望的。
“我们只有欲望。
“想要的东西就会想要得到。也许前一秒钟还是不屑一顾的东西，到了后一秒钟就算豁出性命也会想要得到。所以……您的这个问题，实在是很难回答呢。”
叶子和他对视。视线中，塞巴斯蒂安的双眼虽然一如既往地清澈，却又明白地告诉你，那是不能相信的。就好像他总是标榜着的自己那些所谓的忠诚和可靠一样。
是不能相信的，这个恶魔。
……如果是以往的话，叶子估计已经放弃询问了。但是这次……她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看过去的眼光中满是坚定：“那么……你现在想要得到的是什么呢？”
“是呢……我现在想要得到的是什么呢……？”这么说着，塞巴斯蒂安微笑着凑近了一些，“您这个问题可真是问倒我了呢……不过看小姐的样子，如果不得到想要的答案的话，今天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吧？”
鼻间萦绕着淡淡的玫瑰香味，叶子轻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您今天……稍稍有些不一样了呢……”这么说着，塞巴斯蒂安慢慢凑到了叶子的耳边，声音低沉：“那么，如果说我的愿望就是让小姐您，在我的手中绽放出最美丽的光彩的话……您能实现我的这个愿望吗？”
危险又暧昧。仿佛是忠诚的期望，却又带着一些试探性的诱惑。
叶子微微侧目，正好看到了塞巴斯蒂安那双暖茶色的眼睛。然后她终于忍不住微笑了起来，“那么……如你所愿吧。”
她听到自己这么说了。
31、Part 31 。。。
那是三个月后的一个下午。
太阳在头顶热辣辣地烘烤着，周围的草地因为这难耐的热度的关系，散发着浓烈的草腥味儿，有虫子在不远处拼命地叫着。从右边远远地传来了三毛那狼嚎一般的咆哮声。
但总体来说这其实是一个相当和平的环境。让人难以置信的是，现在叶子的确是置身于揍敌客家的花园范围之内。
大宅里那种常年弥漫的淡淡血腥气在这里已经闻不到了，植物的芬芳掩盖了一切。叶子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
即便闭着眼睛，阳光也能透过眼睑传来柔和的光芒。叶子终于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喂，你在这里做什么？”奇犽的脑袋突然从叶子头顶上的树丛中冒出来，吓了她好大一跳。
虽然已经被吓得不轻了，但叶子面上也仅是白了一下脸色而已，没好气地瞪了奇犽一眼之后，她才慢吞吞地开口了：“休息。”
“哈~今天的衣服也很漂亮嘛~”对于叶子懒散的态度，奇犽完全不以为意。他笑眯眯地从树干上翻身跃下，一屁股坐在了叶子的右手边上。
即便说是旁边，但事实上他距离叶子也有一米以上的距离——两人之间的空间已经完全被层层叠叠的暗红色裙摆填满了。在奇犽看来，叶子坐在地面上的时候，远远看着就好像一个嵌在了一大团绸缎蕾丝里被粗心的主人遗忘了的娃娃一样。
“当然漂亮了……你妈妈帮我选的嘛……”叶子有气无力地说道。
“哈~”奇犽闻言，更是高兴了，“多亏你呆在家里，老妈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不少啊！怎么样，每天十件衣服地换着感觉很不错吧？我觉得你呆在我家里最大的用处就是这个了！”
“啊……啊……是啊……”叶子无奈地应和着。
“啊……对了。”这么说着，奇犽从自己身侧的包包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来，“喂，把手伸出来。”
叶子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很是别扭地伸出了自己的左手递了过来，“干嘛？”
但奇犽却又把手收了回去，“你的右手怎么了？”
闻言，叶子的脸立刻青了一下，不仅左手立刻收了回去，整个人也向着一旁退了退：“没什么……”
奇犽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举了起来，表情有些奇怪：“断了？”
当然是断了，叶子的右手前臂正以十分明显的诡异的角度歪曲着。而手臂的主人现在自然是不能回答他的问题的，叶子正忙着一脸苍白地倒吸凉气，“痛！痛死了！！”
奇犽撇撇嘴，动作利落地帮她把那截骨头接好了，顺手撕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