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千山 by 流水潺潺 (虐心+经典+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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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照千山 by 流水潺潺 (虐心+经典+he)-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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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照千山————流水无情
    一 

不知何时下了一夜细雨,春天似乎就被这细雨带来了。芳草如茵,草地上零零星星点缀着红的、紫的、白的各色的野花。那湖畔的垂柳也抽了芽,绿盈盈的,仿佛一下就能掐出水来,随着微风轻轻荡漾着,在水面上划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往湖心的沙汀看去,那浅翔的白鹭和低回的沙鸥带着几分喜气、几分怡然。 
夜来微雨疑更漏,不觉梦里桃花开。 
于是乎,冷清了一冬的郊外又热闹起来,香车宝马,红装翠袖,缓衣轻裘纷至沓来。又于是乎,卖花的来了,卖糖糕的来了,卖各类小玩意的来了…… 
一年之中,只有在踏青的时节,你才能在这城郊看到这么多的人,这么热闹的景象。 
“少爷,你跑慢些,仔细摔了。” 
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一手拎了一只鸡笼,另一手用三根手指捏住了一只糖葫芦,剩下的两根手指也没闲着,吃力地挑着几个小挂件。他踉踉跄跄的在人群中穿行,忽然不小心碰倒了一个壮硕的路人,整个人被撞的原地转了个圈,他稳住脚步,又向前追了过去,终于呼哧带喘地在一个卖玩意的摊子前面停了下来。 
“少爷,你可让紫砚好找。” 
这书童说话的对象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挺拔的身材兀自带着几分少年人的稚嫩,束发的金冠和质地高贵、剪裁得体的青衫显示出他良好的出身,此刻他正蹲在摊子前面,东摸摸西看看,听了紫砚的话,回头一笑:“明明是你自己步子太慢,还来怪我。” 
少年的脸说来算不上好看,但浓黑的剑眉、大而有神的眼睛,以及眉宇间的勃勃英气还是颇为引人注目。尤其他一笑的时候,透出几分天真、几分稚气,便让人不由打心眼儿喜欢了起来。 
紫砚苦了脸:“少爷,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不想想所有的东西都是我来拿。出来一趟,瞧你尽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尤其是这只鸡,难不成是买来当鸟养?” 
少年的目光这时已经被一条竹蛇给吸引住了,任由他唠叨不休,漫不经心的道:“那是乌鸡,给我娘补身用的。” 
“我的少爷,这样的事哪用得着你来操心?你只要老老实实的读书,不要总是偷跑出来玩,别让老爷夫人操心,那就是尽了孝心了。哎,这要是被老爷发现,少不了又赏我一顿板子。” 
“所以呀,要讨好了我娘,到时候才有人帮咱们求情呀。”少年顽皮的笑了,向那摊主问了价钱,买下竹蛇,把那蛇头对准了紫砚比来比去。 
“少爷,你别吓我好不好?”尽管知道那蛇是假的,可看它在眼前晃来晃去,还吐着红信,紫砚多少有些发怵。 
“胆小鬼!”少年做了个鬼脸,又兴冲冲地向前方走去。 
“少爷,等等我!”面对这样一个顽皮好动的主子,紫砚只好咬咬牙,跟了上去。 
“紫砚,你看那个人,穿的衣服红一块绿一块,好像戏台上的小丑!” 
“那个,那个!脸上不但长了痣,上头还有毛,真恶心。” 
“还有那个,快看……” 
紫砚偷偷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家少爷真是少见多怪,看什么都新鲜。忽然之间,手上一紧,却是被少年紧紧地握住了。“紫砚,你看见没有?真是……好……好美!” 
顺着的少年的手看去,紫砚也不禁怔住了。 
湖边的一株垂柳下,立着一个淡紫色的身影,只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一站,满眼的水波山色便暗淡下来,成了她画中的背景;只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一站,郊外的春光就只集中在了她一人身上。 
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紫砚正想再多看两眼,忽然觉得手腕被掐的生痛,却是他家少爷看得太入神了,激动地加大了手劲儿而不自知。 
“紫砚,我想成亲!”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三魂七魄,少年一开口就是这样石破天惊的一句。 
“成、成亲?跟她,你都不知道她是谁。”紫砚简直是哭笑不得了。 
“没关系,很快就会知道了。”少年目光一闪,向着那垂柳岸快步走了过去。 


湖畔的丽人似乎在等什么人,不停的朝人群那边张望,渐渐的,她有些不耐烦了,秀丽的眉毛微微蹙起——即使是这样蹙眉的动作,也是极美极美的。 
她开始在芳草地上踱来踱去,脚下一阵沙沙的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低头一看,不由吃了一惊—— 
一条青蛇正伏在草地上,诡异的蛇眼盯着自己,蛇嘴半张着,吞出鲜红的信子。 
“小心,有蛇!” 
随着这一声低叱,丽人只觉得自己的腰正被人紧紧地搂住。揽住她的那人一错步将她往后一带,随即一脚踢出,将青蛇远远踢飞了出去。 
很好! 
到此为止,少年设计的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圆满落幕,接下来他就要摆出一个最英俊最迷人的笑容,用最有男子气概的声音,深情地说一句 “姑娘,你没事吧”,好一举虏获美人的芳心。 
可惜,他的计划里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他选的落脚点不太好,那草地上面有一块小小的石头。当少年飞出一脚时,他的身子就向后仰,重心凝聚在了另外一只脚上面,而这只脚又好死不死的踩上了石头。 
于是乎,英雄救美变成了双双落水。好在少年很有些功夫底子,应变也快,一个千斤坠,站稳了身形,可是两人的鞋子和裤脚都被湖水浸湿了。 
“姑……姑娘,你没事吧?”词是计划里的词,可男子气概全无,说话的人顶着一张大红脸,就剩下了战战兢兢和小心翼翼。 
那丽人眨眨眼睛,错愕之后美丽的脸上闪过怒色,用力挣脱少年的手,踏上了岸。 
糟糕,惹她生气了!少年一面为自己的鲁莽笨拙懊恼,一面追了上去:“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本以为丽人会对自己不理不睬,不料她居然嫣然一笑。 
这一笑可把少年的魂儿也笑飞了,只能痴痴地看着。 
一丝恶意从丽人的眼中一闪而逝,她伸手一拂发髻,忽然花容失色:“哎呀,我的簪子呢?簪子不见了。” 
那玫瑰色双唇里流泻出来的声音略显低沉,却动听得象琴曲一样。 
丽人乌绢一般的秀发只用了一条丝带轻轻挽住,随意披散在身后。这发上若是别上一支晶莹闪亮的簪子,那垂下的珠串随着轻移的莲步微微摇曳,又该是怎样的一番风情呢?少年想着,不觉痴了。 
“还不快帮我找?” 
“好,好。”少年如梦方醒,昏头昏脑的遍地找了起来,可怎么也找不到。 
“也许刚才不小心掉进湖里去了,你到湖边瞧瞧。” 
美人的话怎敢不从?少年急忙来到湖边,半弯着腰向湖里张望。“看不到,要是沉到湖底就糟了,我……不太会游泳。” 
他全心全意寻找簪子,却没看到身后佳人美丽的唇角正勾起一丝冷笑——如果他看到这样冷酷的笑容,爱慕的心怕要先凉了半截。 
“你给我下去吧!”丽人飞起一脚,正中少年高高翘起的臀上,一举将他踹入河中。 
望着河中不断挣扎的身影,丽人一改之前的娇柔温婉,破口大骂,“混账小子,居然还想来占我的便宜,也不看看少爷我是什么人!一点小教训算便宜你了!” 
说罢,“她”高高地扬起了下巴,拍了拍手,满脸倨傲的离开了湖边。 
“殿下,殿下!” 
一个仆从打扮的青年男子焦急地走来,手上拿着一顶帽子。帽子的沿上缀着一圈黑纱,旁人绝对无法透过黑纱看到戴帽人的容貌,这是专门为了不愿被人窥见容貌的贵族女眷们设计的。 
丽人见了来人,脸顿时沉了下来,厉声道:“你死到哪里去了,买个帽子也要买着这么久?你知不知道,方才我险些被个登徒子欺负了!” 
“什么?那现在怎么样?”青年一听,吓得冷汗直冒。真要出了什么事,莫说他这条小命,就是他们全家只怕也要一起遭殃。 
想起适才那少年的狼狈模样,丽人不禁笑了起来:“他呀,早被我教训了,掉到湖里不知道现在爬没爬出来。哼,便宜他了,敢打我的主意,这要是在宫里,他碰过我的那只臭手早就被剁下来了。” 
明明是在笑,可丽人狠辣的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看到这样的眼神,任谁都会相信“她”话里的真实性;“她”要剁人的手掌绝对比剁白菜还要容易。 
青年擦了擦汗,心里暗暗地为那个不长眼地倒霉鬼默哀,小心翼翼地道:“殿下,这里实在太乱,不方便又不安全,加上还有不少朝中大臣,我看咱们不如回去吧。万一要是被人认出来,皇上那里……” 
丽人撇了撇嘴:“别总拿父王压我。你不是买来斗笠了?带上这个谁又能认得出来?” 
将斗笠扣在头上,“她”招招手:“走吧。”当先行了开去。 
青年甚是无奈,却不敢违背,只得快步跟在后面。 

二 
这是这条深巷里唯一的一座建筑。长长的院墙,偶尔从柳荫中露出的红砖白瓦、凤翅飞檐,显示出一派富贵气象。如果你绕到前门,就会从那高高悬挂的黑金匾上“安定侯府”几个大字中了解到这家主人的身份。但,这里只能看到后门。 
寂寥的巷中,突然冒出两个躲躲闪闪的身影。走在前面的是个少年,不知为什么,衣裳、发间都湿漉漉的,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而在他身后提着大包小包的,则像是个书童。 
一主一仆有些鬼祟的来到后门口,少年提起手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 
“吱呀”一声门开了,露出一张少女惊慌的脸来:“少……少爷……” 
“迎儿,你别堵在门口,先让我们进去再说。”也不管迎儿要说什么,少年轻轻将她推开,一脚跨进了门。天气犹带春寒,少年早就被冻得打颤,哪有心情听人闲话?随手从书童紫砚手中拿过一个精致的小挂件,塞在迎儿手里,“这个给你。哎,真是冻死我了。” 
“不是,少爷……” 
“有什么事回头再说!”不耐烦地挥挥手,一抬头,少年却几乎吓得坐倒在地上,“爹……” 
回廊上,头戴紫金冠,身穿黑色滚边蟒袍的老者正对他怒目而视。本就不怒自威的脸孔,此时更是阴云密布,令人心惊胆战。 
这位就是大梁朝开国的十二元勋之一,现在加封安定侯的老将军周定方,这少年乃是他的独子周景轩。 
周景轩见是父亲,三魂七魄先吓没了一半,回头怨怼的看着应门的婢女迎儿,心想这样重要的事怎么不早告诉我? 
迎儿一脸无辜的向他摇头,意思是:我一直想跟你说,可你都不让我说话。 
“别使眼色了!”老侯爷的一声断喝,让周景轩乖乖垂首站好。“你不好好读书,做什么去了?怎么一身湿漉漉的?紫砚,你说,你带少爷到哪里鬼混去了?” 
紫砚早已吓得跪在了地上,忙道:“少爷他……” 
“我没有鬼混!”周景轩赶忙抢过话头,“我看娘亲这些日子身子似乎不大好,又听人说乌鸡补阴,所以就想给娘买来补补身,结果市场里人太多了,一不留神就被挤倒,撞倒了放鱼的水缸,结果身上就湿了。不信您瞧,就是这个。”从紫砚手中拿过鸡笼,献宝似的道。 
周定方哼了一声:“这么说来你倒是挺有孝心?” 
“是呀。” 
“算了吧,这话骗你娘还好用些。” 
“好了,老爷,审问也该够了,瞧这孩子一身湿,小心他着凉。”夫人沈氏听到消息,担心爱子受到责罚,也跟了出来。劝了两句,见丈夫神色还没缓和,又道,“若是他病了,明天可怎么去面圣?” 
这话果然有效,周定方点了点头。 
倒是周景轩一头雾水,问道:“面什么圣?进宫么?” 
沈夫人点点头:“皇上今天传旨,让几个老臣明日率子觐见,说要考教考教你们,看看你们的艺业如何。” 
周景轩苦了一张脸:“娘,我不想去。”仗着溺爱,他在母亲面前什么都敢说。 
周定方一瞪眼,喝道:“圣旨传见,岂是你想不去就不去的?还不赶紧回你房里去将衣服换下来,真想找病不成?” 
好不容易得到了赦免令,周景轩向娘亲吐吐舌头,带着紫砚一溜烟的跑了。 
周定方望着儿子的背影直摇头:“这副轻佻模样,岂不让皇家见笑?哎!” 

“少爷,少爷,回魂了。” 
紫砚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自家正笑得痴呆的少爷,一面考虑要不要拿个水盆过来给他接口水。 
周景轩将手托在腮上,悠悠一叹:“那样美丽的姑娘,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紫砚这回听出一些门道来了:“少爷,你还在想早间的事呀?我看你也别想了,那人虽美,可不见得是个姑娘,你没瞧见他的衣服,明明是男装。” 
“你懂什么?”周景轩一拍他的脑袋,“那叫女扮男装好不好?戏文常有的。想也知道,那样倾国倾城的容貌,怎么可能是男子?” 
“一个姑娘家就能一脚把人踢到水里?哪有这样不检点的姑娘!” 
“你又不懂了吧?这叫做有个性。我就喜欢这样泼辣的美人。” 
紫砚撇撇嘴,心想:我看你是有病才对。 
不再理会这又笨又不解风情不开窍的紫砚,周景轩重新陷入对那紫衣身影的回忆当中,只觉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一不让自己目眩神迷、心魂荡漾。 
“如果能再见到她,该有多好啊。”他心里这样想到。 

三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周景轩坐井观天的以为自己的家就是天下无双的了,可是去了一趟长平王府,才发现是自己眼皮子太浅,如今到了天下巨富巨丽的皇宫,他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做穷极人欲,天下至尊! 
一路上只顾得东张西望,却没留意脚下,一个没站稳,向前踉跄了好几下。被父亲警告似的瞪了一眼,周景轩吓得连忙垂下了头,可不一会儿,就故态复萌了。 
皇帝是在偏殿接见的他们,一同被召见的还有几位老臣及其子嗣。这些少年看年纪,都跟周景轩差不多,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安定侯家教极严,不许儿子在外面鬼混,所谓的“认识”,也只是在寿筵等场合有过几面之缘。 
相比之下,周景轩对皇帝似乎更感兴趣一下,偷眼一瞧,见他端坐在盘龙椅上,望着自己一行人呵呵的笑,除了那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贵气,与普通的老人丝毫没有不同之处。就连那身黄袍,也似乎没有戏台上的光鲜华丽。平日里听父亲提起皇上来多么诚惶诚恐,只道定是气魄逼人,如今见了,不觉有些失望,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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