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_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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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_明史- 第5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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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妾张氏,南京人。松江杨玉山商南京,娶为妾。逾月以妇妒,遣之归。张屏居自守,杨亦数往来,所赠千计。后二十余年,杨坐役累,罄其产,怏怏失明。张闻之,直造杨庐,拜主母,捧杨袂大恸。乃悉出向所赠金珠,具装,嫁其二女,并为二子娶妇,留侍汤药。逾年杨死,守其柩不去。既免丧,父母强之归,不从,矢志以殁,终身不见一人。

  龚烈妇,江阴人。年十七嫁刘玉,家贫,力作养姑。姑亡,相夫营葬。夫又亡,无以为敛。里有羡妇色者,欲助以棺。龚觉其意,辞之。既又强之,龚恐无以自脱,乃以所生六岁男、三岁女寄食母家。是夜,积麦稿屋中,举火自焚,抱夫尸死。又江氏,蒙城王可道妻。夫贫,负贩糊口,死不能敛。比邻诸生李云蟾合钱敛之,卜日以葬。及期,率众至其家,阒然无声,厨下灯微明,趋视之饮食毕具,盖以待舁棺者,妇已缢死灶旁矣。众惊叹,复合钱并葬之。

  会稽范氏二女,幼好读书,并通《列女传》。长适江,一月寡。次将归傅,而夫亡。二女同守节,筑高垣,围田十亩,穿井其中,为屋三楹以居。当种获,父启圭窦率佣以入,余日则塞其窦,共汲井灌田。如是者三十年。自为茔于屋后,成化中卒,竟合葬焉。族人即其田立祠以祀。

  又有丁美音,溆浦丁正明女。幼受夏学程聘,年十八将嫁,学程死,美音誓不再嫁。父母曰:「未嫁守节,非礼也。何自苦如此?」美音啮指滴血,吁天自矢。当道交旌之,赍以银币约百金,乃构室独居,鬻田自赡,事舅姑,养父母。乡人名其田为贞女田。

  成氏,无锡人,定陶教谕缯女,登封训导尤辅妻也。辅游学靖江,成从焉。江水夜溢,家人仓卒升屋,成整衣欲上,问:「尔等衣邪?」众谢不暇。成曰:「安有男女裸,而尚可俱生邪?我独留死耳。」众号哭请,不应。厥明,水退,坐死榻上。

  后崇祯中,兴安大水,漂没庐舍。有结筏自救者,邻里多附之。二女子附一朽木,倏沈倏浮,引筏救之,年皆十六七,问其姓氏不答。二女见筏上男子有裸者,叹曰:「吾姊妹倚木不死,冀有善地可存也,今若此,何用生为!」携手跃入波中死。

  章银儿,兰谿人。幼丧父,独与母居。邑多火灾,室尽毁,结茅以栖母。母方疾,邻居又火,银儿出视,众呼令疾避。银儿曰:「母疾不能动,何可独避。」亟返入庐,欲扶母出,烈焰忽覆其庐,众莫能救。火光中,遥见银儿抱其母,宛转同焚死,时弘治元年三月也。

  义妹茅氏,慈谿人。年十四,父母亡,独与兄嫂居。其兄病痿卧。值倭入县,嫂出奔,呼与偕行。女曰:「我室女,将安之!且俱去,谁扶吾兄者!」贼至,纵火,女力扶其兄避于空室,竟被燔灼并死。

  招囊猛,云南孟琏长官司土官舍人刁派罗妻也。年二十五,夫死,守节二十八年。弘治六年九月,云南都指挥使奏其事。帝曰:「朕以天下为家,方思励名教以变夷俗。其有趋于礼义者,乌可不亟加奖励。招囊猛贞节可嘉,其即令有司显其门闾,使远夷益知向化,无俟核报。」

  张维妻凌氏,慈谿人。弘治中,维举于乡,卒。妇年二十五,子四岁亦卒。其兄讽之改图,妇痛哭啮脣,噀血洒地,终身不归宁。舅姑慰之曰:「不幸绝嗣,日计无赖,吾二人景逼矣,尔年尚远,何以为活?」妇曰:「耻辱事重,饿死甘之。」乃出簪珥为舅纳妾,果得子,喜曰:「张氏不绝,亡夫墓门且有寒食矣。」后舅病疯,姑双目瞽,妇纺绩供养,二十年不衰。后有杜氏,贵池曹桂妻。年二十四,夫亡,遗腹生女,悲苦无计。日讽姑为舅纳妾,果生一子。产后,妾死,杜以己女托于族母,而自乳其叔。逾年翁丧,劝者曰:「汝辛苦抚孤,宁能以叔后汝乎?」杜曰:「叔后吾翁,异日生二子,即以一子后我夫,吾志毕矣。」后卒如其言。

  义妇杨氏,王世昌妻,临漳人。弘治中,世昌兄坐事论死。世昌念兄为嫡子,请代其刑。时杨未笄,谋于父母宗族曰:「彼代兄死为义士,我顾不能为义妇邪?愿诉于上代夫死。」遂入京陈情,敕法司议,夫妻并得释。

  史氏,杞县人。字孔弘业,未嫁而夫卒。欲往殉之,母不许。女七日不食,母持茗逼之饮,双蛾适堕杯中死,女指示曰:「物意尚孚我心,母独不谅人邪!」母知不可夺,翌日制素衣缟裳,送之孔氏。及暮,辞舅姑,整衣自经死。白气缕缕胜屋上,达旦始消。又有林端娘者,瓯宁人,字陈廷策。闻廷策讣,寄声曰:「勿殓,吾将就死。」父曰:「而虽许字,未纳币也。」对曰:「既诈矣,何币之问?」父谨防之。曰:「女奚所不可死,顾死夫家韪耳。」父曰:「婿家贫,无以周身。」曰:「身非所恤。」又曰:「婿家贫,孰为标名?」曰:「名非所求。」遂往哭奠毕,自克死期,理帛自经,三拱而绝。陈故家青阳山下,山下人言妇将尽时,山鸣三昼夜。

  汪烈妇,晋江诸生杨希闵妻也。年二十三,夫死,无子,欲自经。家人防之谨,不得间。氏闻茉莉有毒能杀人,多方求之,家人不知也,日供数百朵。逾月,家人为亡者斋祭,妇自撰祭文,辞甚悲。夜五鼓,防者稍懈,取所积花煎饮之,天明死。

  窦妙善,京师崇文坊人。年十五,为工部主事余姚姜荣妾。正德中,荣以瑞州通判摄府事。华林贼起,寇瑞,荣出走。贼入城,执其妻及婢数人,问荣所在。时妙善居别室,急取府印,开后窗投荷池。衣鲜衣前曰:「太守统援兵数千,出东门捕尔等,旦夕授首,安得执吾婢?」贼意其夫人也,解前所执数人,独舆妙善出城。适所驱隶中,有盛豹者父子被掠,其子叩头乞纵父,贼许之。妙善曰:「是有力,当以舁我,何得遽纵。」贼从之。行数里,妙善视前后无贼,低语豹曰:「我所以留汝者,以太守不知印处,欲藉汝告之。今当令汝归,幸语太守,自此前行遇井,即毕命矣。」呼贼曰:「是人不善舁,可仍纵之,易善舁者。」贼又从之。行至花坞遇井,妙善曰:「吾渴不可忍,可汲水置井傍,吾将饮。」贼如其言,妙善至井傍,跳身以入,贼惊救不得而去。豹入城告荣取印,引至花坞,觅井,果得妙善尸。越七年,郡县上其事,诏建特祠,赐额贞烈。

  石门丐妇,湖州人,莫详其姓氏。正德中,湖大饥,妇随其夫及姑走崇德石门市乞食。三人偶相失。妇有色,市人争挑之。与之食不顾,诱之财亦不顾。寓东高桥上,不复乞食者二日。伺夫与姑皆不至,聚观者益众,妇乃从桥上跃入水中死。

  贾氏,庆云诸生陈俞妻。正德六年,兵变,值舅病卒,家人挽之避,痛哭曰:「舅尚未敛,妇何惜一死。」身服斩衰不解。兵至,纵火迫之出,骂不绝口,刃及身无完肤,与舅尸同烬。年二十五。

  鄞县诸生李珂妻胡氏,年十八归珂。阅七年,珂死,遗男女各一,胡誓不逾阈。邻火作,珂兄珮往救之,曰:「阿姆来,吾乃出。」珮使妻陈往,妇以七岁男自牖付之,属曰:「幸念吾夫,善视之。」陈曰:「婶将何如?」绐之曰:「取少首饰即出。」陈去,胡即累衣箱塞户,抱三岁女端坐火中死。

  陈宗球妻史氏,南安人。夫死将殉有期矣,尚为姑酿酒。姑曰:「妇已决死,生存岂多日,何辛苦为?」曰:「政为日短,故酿而奉姑。」将死,告舅曰:「妇有丧,幸毋髹棺。」遂缢。

  叶氏,定海人。许聘慈谿翁姓,而父母俱殁,遂育于翁。年十四,翁资产日落,且失其姑,舅待之如奴,劳勚万状,略无怨色。舅以子幼,欲鬻之罗姓者,叶恚曰:「我非货也,何辗转贸易为?」日哽咽垂涕。既知不可免,伪为喜色,舅遂宽之。夜月上,绐诸姒曰:「月色甚佳,盍少犹夷乎?」趋门外良久。诸姒并劝曰:「夜既半矣,盍就寝。」遂入,及晨觅之,则氏已浮尸于河矣,起之色如生。

  胡贵贞,乐平人。生时,父母欲不举,其邻曾媪救之归,与子天福同乳,欲俟其长而配焉。天福年十八,父母继亡,家甚落。贵贞父将夺以姻富家,女曰:「我鞠于曾,妇于曾,分姑媳,恩母子,可以饥寒弃之邪?」乃依从姑以居,荜舍单浅,外人未尝识其面。其兄乘天福未婚,曳以归,出视求聘者金宝笄饰。女知不免,潜入房缢死。

  孙氏,吴县卫廷珪妻。随夫商贩,寓浔阳小江口。宁王陷九江,廷珪适他往,所亲急邀孙共逃。孙谓两女金莲、玉莲曰:「我辈异乡人,汝父不在,逃将安之?今贼已劫邻家矣,奈何?」女曰:「生死不相离,要当为父全此身耳。」于是母子共一长绳自束,赴河死。

  江氏,余干夏璞妻。正德间,贼至,抱方晬弟走,不得脱。贼将缚之,曰:「诚愿与将军俱,顾吾父年老,惟一弟,幸得全之。」贼以为信,纵令置所抱儿,出遂大声骂贼,投桥下死。

  后隆庆中,有高明严氏,贼掠其境,随兄出避,遇贼,刃及其兄。女跪泣曰:「父早丧,孀母坚守,恃此一兄,杀之则祀殄矣,请以身代。」贼悯然为纳刃。既而欲污之,则曰:「请释吾兄即配汝。」及兄去,执不从,竟剖腹而死。

 





【列传第一百九十列女二】

  ○欧阳氏·徐氏·冯氏·方氏·叶氏·潘氏·杨氏·张烈妇·蔡氏·郑氏·王烈妇·许烈妇·吴氏·沈氏·六节妇·黄氏·张氏·张氏·叶氏·范氏·刘氏二女·孙烈女·蔡烈女·陈谏妻·李氏·胡氏·戴氏·胡氏·许元忱妻·胡氏·郃阳李氏·吴节妇·杨氏·徐亚长·蒋烈妇·杨玉英·张蝉云·倪氏·彭氏·刘氏·刘氏二孝女·黄氏·邵氏·婢杨贞妇·倪氏·杨氏·丁氏·尤氏·李氏·孙氏·方孝女·解孝女·李氏·项贞女·寿昌李氏·玉亭县君·马氏·王氏·刘氏·杨氏·谭氏·张氏·李烈妇·黄烈妇·须烈妇·陈节妇·马氏·谢烈妇·张氏·王氏·戚家妇·金氏·杨氏·王氏·李孝妇·洪氏·倪氏·刘氏

  欧阳氏,九江人,彭泽王佳傅妻也。事姑至孝。夫亡,氏年方十八,抚遗腹子,纺绩为生。父母迫之嫁,乃针刺其额,为誓死守节字,墨涅之,深入肤里,里人称为黑头节妇」又徐氏,乌程人。年十六,嫁潘顺。未期而夫病笃,顾徐曰:「母老,汝年少,奈何?」徐泣下,即引刀断左小指,以死誓。夫死,布衣长斋。年七十八卒。遗命取断指入棺中。家人出其指,所染爪红色尚存。

  冯氏,宣城刘庆妻。年十九,夫亡,誓守节。其娣姒讽之曰:「守未易言,非咬断铁钉者不能。」冯即投袂起,拔壁上钉啮之,□然有齿痕。复抉臂肉,钉著壁上曰:「脱有异志,此即狗彘肉不若。」已而遗腹生子,曰大贤。长娶李氏,大贤又夭,姑妇相守至老。卒,取视壁钉肉,尚韧不腐,齿痕如新。

  方氏,金华军士袁坚妻。坚嗜酒败家,卒殡城北濠上。方贫无所依,乃即殡处置棺,寝处其中,饥则出饮于濠。久之不复出,则死矣。郡守刘郤为封土祭之。

  又叶氏,兰谿人。适神武中卫舍人许伸。伸家素饶于财,以不检,荡且尽,携妻投所亲,卒于通州。氏守尸,昼夜跪哭。或遗之食,或馈金,或劝以改嫁,俱却不应。水浆不入口者十四日,竟死尸傍,年二十余,州人为买棺合葬。

  潘氏,海宁人。年十六,归许钊,生子淮。甫期年,钊卒,既殓,潘自经。死已两日矣,有老妪过之曰:「是可活也。」投之药,更苏。钊族兄欲不利于孤,嗾潘改适,潘毁容自矢。族兄者,夜率势家仆数十人诬以债,椎门入。潘负子,冒风雨,逾垣逸。前距大河,追者迫,潘号恸投于河。适有木浮至,凭以渡,达母家,遂止不归。淮年十九,始归。淮补诸生,娶妇生五子。潘年五十,宗人聚而祝,族兄者亦至。潘曰:「氏所以得有今日,赖伯氏玉成。」目淮酌酒饮伯,卒爵,北向拜曰:「未亡人,三十年来濒死者数矣,而顾强生,独以淮故耳。今幸成立,且多子,复何憾。」语毕入室。顷之宴彻,诸宗人同淮入谢,则缢死室中矣。

  杨氏,桐城吴仲淇妻。仲淇卒,家贫,舅欲更嫁之。杨曰:「即饥死,必与舅姑俱。」舅不能夺。数年,家益贫,舅谋于其父母,将以偿债。杨仰天呼曰:「以吾口累舅姑,不孝。无所助于贫,不仁。失节则不义。吾有死而已。」因咽发而死。张烈妇,芜湖诸生缪釜妻。年十八,归釜。越四年,釜病,属张善自托。张泣曰:「夫以吾有二心乎?有子则守志奉主,妻道也。无子则洁身殉夫,妇节也。」乃沐浴更衣,阖户自缢。阅日,而釜乃卒。又蔡烈妇,松阳叶三妻。三负薪为业,蔡小心敬事。三久病,织纟任供药饵。病笃,执妇手诀曰:「及我生而嫁,无受三年苦。」妇梳洗更衣,袖刀前曰:「我先嫁矣。」刎颈死。三惊叹,寻死。又郑氏,安陆赵鈓妻。性刚烈,闺房中言动不涉非礼。某寡妇更适人,馈以茶饼。郑怒,命倾之。夫戏曰:「若勿骂,幸夫不死耳。」郑正色曰:「君勿忧,我岂为此者。」后鈓疾将死,回视郑,瞪目不瞑。郑曰:「君得毋疑我乎?」即自缢于床楣。鈓少苏,回盼,出泪而绝。

  王烈妇,上元人。夫嗜酒废业,僦居破屋一间,以竹篷隔内外。妇日塞户,坐门扉绩麻自给。夫与博徒李游。李悦妇姿,谋乱之。夫被酒,以狂言餂妇,妇奔母家避之。夫逼之归,夜持酒脯与李俱至,引妇坐,妇骇走且骂。夫以威挟之,妇坚拒,大被搒笞。妇度不免,夜携幼女坐河干,恸哭投河死。是夜,大风雨,尸不漂没。及曙,女尚熟睡草间。

  又许烈妇,松江人许初女。夫饮博不治生。诸博徒聚谋曰:「若妇少艾,曷不共我辈欢,日可得钱治酒。」夫即以意喻妇,妇叱之,屡加箠挞不从。一日,诸恶少以酒肴进。妇走避邻妪家,泣顾怀中女曰:「而父不才,吾安能靦颜自存,俟汝之成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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