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同人)红楼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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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同人)红楼厨子-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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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少能体会到为人父母的心情,也只有如此,王叔才会……”

水洛的话还是让佳瑶的心跳漏了一拍。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他们每个人都承认的前提,所以大业未成的忠顺王爷,依然不失足够冷静,甚至不曾跪求片刻。因为他尚有大军压在城外,只要他一声令下,大举入京。

然而当水泙被人架出来时,忠顺王爷那一笑,任是他再多的冷面无情,也难颓唐之色。这是一种不甘于败却不得不拜服的孤楚,因为纵使你把事情从头到尾看得清澈透明,把其他人都当做你棋盘上的棋子,结局却没有参破。因为现实就是这么一副嘴脸。

当然也有一种东西叫做操|蛋的人生。天威难测,结局就是这么出人意料。

“如果朕说,朕只是累了……你信么?”

宣布禅位之后,水洛问佳瑶。佳瑶不知该如何作答,默默地收拾起碗筷。那一顿再平凡无奇的早饭桌上,炸酱配着馒头、浓油赤酱又不腻;不甘寂寞的芝麻酱也要分一席之地。早饭就是个饭局,吃的是饭,更是局,仿佛就预言了未来的格局。

当时还叫做贾琏的郝友乾走上前,他的命运也被一顿早饭局定下了:内阁首辅、辅政新君。领兵入城护驾的北静王见状,收拾起蓄势待发的箭,单膝跪地。

只是累了么?佳瑶那时要比现在更单纯,还会认真地问郝友乾“事态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郝友乾撇撇嘴说:“至于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

佳瑶不死心地追问:“如果立了水泙,王爷会怎样?”

北静王突然走了过来,低声说:“这回恐怕再难见着了。”

“还要去西南吗?我还以为。”

水溶郑重道:“以前尚且不肯拜服,然则现下却不得不服气。有些事真是天意定下了。但阿瑶姑娘对我的恩德,水溶永世不忘,请受水溶一拜。”说着就撩起银白蟒袍,佳瑶只觉手脚不会摆,要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郝友乾瞟了一眼满是不屑,亲昵地拉过佳瑶说:“你就让王爷安安心心上路吧。”

水溶微微一笑:“琏二爷高见。小王不知深浅,原来琏二爷不是不肯出山,是另有高枝。”

这两人好像一碰到就要掐几句。反正郝友乾不认为自己是个风度翩翩的伪君子,对佳瑶说:“你最好去跟另一位王爷说几句,让他也安安心心上路。”

佳瑶看懂堂哥古怪的神色,不由愣了半晌。新君登基,“他”的命运也被定好了么。

郝友乾似笑非笑:“不然呢?他可不是一个奇迹。”

是啊,人生何其平淡,还有什么是奇迹呢。

郝府内门。
“奶奶回来了?这怎么在车上就睡了,别再招了风。奶奶的身子本就不好。”

外面一阵女声。又有人从车窗唤道:“姑娘醒醒。”
这个温柔的女声轻轻地像小虫子一样爬进佳瑶的耳朵里,佳瑶发觉她年岁越长、觉越浅,轻轻一叫也就醒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温婉的脸庞。佳瑶揉了揉眼眶,甜甜地唤了一声:“嫂子。”

那女子朗声道:“奶奶请换轿。”

佳瑶随着她换上小轿进了内门,见闲杂人等散去了,这才笑着说:“嫂子你怎么来接了?他呢?”

“二爷才回来就又被御史大人请走了。”被唤作嫂子的正是昔日大观园里的平儿,她才是首辅内宅的当家主母。

平儿亲切地问:“姑娘可用过膳了?姑娘想吃些什么?我这就去做。”

“你别忙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我打个下手。”

佳瑶笑着说好。嫂子和小姑子便在厨房里捣鼓起来,因天气一转寒、又是从湿润的南方到北方,佳瑶觉得口干舌燥,便合计做些润肺的汤水。做饭事小,支支吾吾的平儿藏着什么心事,佳瑶焉能不知,主动挑起话题:

“我见到了史大姑娘。”

平儿忍不住纠正:“那可得叫卫夫人。姑娘可别在人家府上也那么叫,倒让人笑话咱们家没规矩。”佳瑶吐了吐舌不予解释。平儿问:“过得好么?”

“挺不错。卫若兰是个靠谱的。”

“那就好。”平儿长嘘一口气,一面把手上的银耳择得干干净净。

“怀了身孕呢。”

“真的?”平儿喜得一跳,银耳随着她抖了抖,扑簌扑簌的水珠也喜上眉梢。

佳瑶笑道:“是啊,挺有做妈妈的样子。有点孕吐,刚好我给她做了点点心。”

“姑娘!”平儿嗔道,不过她也晓得阿瑶向来没有遵循旧礼。既然连贾琏都不说什么,她这个偏房也没有管教的份儿。佳瑶笑嘻嘻地取过银耳,一面故意说:“好嫂嫂别介意,马上也给你做。”

“罢罢罢,说不过姑娘一张巧嘴。”

佳瑶想,平儿并不是说不过,只是她太有自知之明。从前跟在凤姐前面学得精乖,太懂得进退了。平儿取过一只完整的秋梨,挖去梨核和大部分梨肉,便像一只澄黄色的小碗。再把早已炖煮好的梨汁雪耳放进去。

雪梨润肺清燥、止咳化痰,最适宜给脾气暴躁的裘良压火气。在牡丹坊工作的片段与现下重合,让人不禁生出“怎么好像梦到过/见到过/来到过这里”的感触。

只是再暴戾的性子也会被现实磨平。何况守着那坟冢,恐怕只剩一地荒芜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告别之时,也是新开始之时。




65

65、好佳肴(3) 。。。 
 
 
这日,门庭若市的郝家店来了一位神色诡秘之人,那人身形高挑、眉清目秀。郝佳瑶坐在二楼临街的窗边,稍稍一瞥眼,招来芙蓉大姊,耳语几句。芙蓉大姊便带着那人自后门上到二楼。佳瑶笑着行礼:“沈公公,别来无恙?”

原来是昔日的小沈子,他忙打了个千说:“使不得,使不得。您还是叫我小沈子罢。”

“那哪儿成。您如今是养心殿的大拿,圣上跟前的红人。”说着佳瑶又微微一拜。

小沈子谦虚地摆着手说:“我师父当年曾说他对不起过瑶主子,主子却没计较,师父说您是个难得的实诚人,走的时候交代我这辈子都好好孝敬您。这些年您也不在宫里,我这想尽心都没地方使。昨儿听着说您回来了,奴才寻思怎么都得过来请好儿。”

佳瑶莞尔一笑:“公公客套了。您想吃点什么?”

“奴才吃不起。”小沈子摆摆手。

“怎么?底下人孝敬得不周到?”

芙蓉大姊瞧出这位沈公公是个和善人,见他对郝佳瑶也比较尊重,故而大胆插话道:“咱们坊间没王法的都在说,这位新后有英武之气,圣上被管得紧,各宫都消停了。打赏的红包可不就瘪了么。”

佳瑶示意大姊不可多言,小沈子笑道:“这位大姐说的是呢。瑶主子您是个明白人,奴才在您跟前儿也能唠几句实话,您看宫里的各位主子哪位是善茬。这不,李碧雅小主的一档子事还没消停呢。也因为这个,圣上对整个后宫都恹恹的提不起兴趣来。”

佳瑶已猜出来意,打着哈哈说:“难为公公了。您别客气,什么吃不吃得起的,大姊先招呼着。”芙蓉大姊是个老练人,也揣度出意思,一屁股挤下来助佳瑶脱逃。

沈公公道行也不浅,急急一个大礼说:“主子好歹让奴才能交差。”

“沈公公,我这回上京就是随便逛逛,过几天我就回去了。”佳瑶忙解释说。她得赶紧禀明来意,别让人误会是重提旧事。小沈子却不折不挠:

“您瞧您也误会了不是。若真是动了什么别的心思,哪儿容得奴才来这儿胡吣。”沈公公叹口气道,“上头听见您回来了,怎么着都得请您过去一趟。”

“……我亲手送了先帝,您转告圣上,请他安心。”佳瑶也长长地叹了口气。

沈公公诚恳道:“主子,上头心里头怎么想,奴才是一星半点儿都不知道。奴才来请您就只是请您去一趟,奴才拿这一条命,或许您看不上,但奴才真是拿命保您一个平平安安。也求主子别让奴才为难。”

两人正在这里僵持,郝友乾晃荡着走了进来:“沈公公,贱内上不得台面,若是圣上想念臣了,臣吃过晚饭就进宫面圣。”

“首辅大人,这,奴才不敢有瞒,圣上单单传旨了夫人……”沈公公一脸为难地说。见状,郝佳瑶没良心地抿嘴直乐。

郝友乾不愧是肚里能撑船的,面不改色心不跳:“传旨召见是一回事,若是皇家下单,合乎买卖的规矩,哪儿有不做生意的道理。”

沈公公立刻意会,手一挥道:“今儿晚膳就订这儿了,您说什么价儿就什么价儿。”

郝友乾眨眨眼睛,再看看咬牙的佳瑶,朗声说:“既如此,有劳公公带路了。不过咱们把话说清楚了,小店就这么点儿人力物力,请大主子就别惦记了。”

虽然郝友乾牢牢定下了接送时间地点,但郝佳瑶依然没来由地心慌,她与这位新君一点都不熟。犹记当日权力交接时,新君【水泙】看上去无悲无喜,一脸沉稳相貌深不可测。佳瑶跟在先帝身旁,并不曾主动问及先帝除了身体原因还有什么考量促使他传位,自然也就不曾打探过新君的蛛丝马迹。

如此,佳瑶便是无比忐忑地从神武门旁门进入这座巍峨的皇宫。她仰头看看渐渐灰暗的天空,记忆仿佛一层层重合起来。比如被她这辈子的亲爹要强娶时,找个浮木进了宫;再比如离开,陪着业已作古的先帝。

沈公公见她怔怔望着房檐,说到:“主子,您走了之后也没修过。”

“难怪眼熟。”

“圣上是个念旧的人。”沈公公意味深长地说,佳瑶自当看向别处没有搭话茬。俩人七拐八拐走到养心殿,佳瑶熟门熟路地要往小厨房里去。小厨房里也是一切如旧。

沈公公轻声说:“圣上的口味与老爷子一样。”

“知道了。”

沈公公又轻呼了一声:“今年的雪来得这样早?”

可不是。夜色深沉里不声不响地飘起雪丝,那样微弱,不及落到青石板上就化了。沈公公算了算,道:“才立冬的功夫就……”

原来是立冬了。佳瑶心里一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沈公公问:“主子打算做什么?”

“立冬,不也得吃饺子么。”

还是一碗碧玉澄清的饺子。既然新君念旧,那不妨叙旧。

新君比起旧人,四平八稳。许多人猜测新君上任几把火,事实上这艘庞大的国家巨舰还在颤颤巍巍地行驶着,在茫茫黑夜里行驶着。这让一些人费解,一些人叹气,一些人庆幸。

郝佳瑶不属于任何一些人。她能明白,在这种平衡博弈下推出的产物,即便有再多的政治抱负,也必须学他老子那般蛰伏。只能更深,静水流深。

“奴婢参见圣上。”

“进来。”

水泙朝门口一睐,沈公公带着其他人鱼贯而出。殿内只剩一君一女。静了那么一会儿,水泙才从堆成小山似的奏章里抬起头,见捧着盘、站得稳的佳瑶,问:

“是萝卜饺子?”

——谁说新君只是简单的继承者?

新君比瘦骨嶙峋的王爷要富态得多,比之先帝又多了一份说不出的气质。大概先帝料理国家过得太辛苦,新君则在盘根错节的政治网里游刃有余。他自小就这么过来的。他庞大的家族就是这么管过来的。

“我父亲从不爱吃饺子。”水泙突然说,佳瑶一愣神,水泙才说,“端过来吧。”

“……是。”

佳瑶走过去,盈盈蹲□说:“奴婢不知内情,圣上海涵。您若不喜见,奴婢这就去做别的来。”

“我说的是我父亲。何况……父亲只会吃这一种饺子。”

水泙走下神坛,拈起一枚碧绿色的饺子,一口吞下。神情悠远得像刚过去的秋日晴空。他垂下眼帘,一手抬起佳瑶的下巴,看进她的剪水双瞳:“难怪父亲爱吃。因为你包饺子的时候,心无旁骛。”

“父亲吃过世间百态。有居心叵测的,有谄媚讨好的,有怕的,有坏的,有繁华的有苍凉的。你的饺子是特别的。你是个好厨子。你固然也怕,也有什么藏得深沉的心机,但做出的东西不马虎,的的确确顾及了食客。”

佳瑶一字不落地听着。

“你让人恨不起来。”

水泙略略加重了手劲。

佳瑶不敢喊疼,垂下眼睑告饶:“因为奴婢微不足道。”

“做厨子的折腾到你这个份上,还嫌不够?”

佳瑶跪拜在地:“圣上英明。奴婢自当安分守己,度过余生。”

“你与首辅大人是亲兄妹,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有意思?”

“……还不错。”

水泙轻不可闻地一笑:“贾家四小姐是一心向佛,但要你清心寡欲独守空闺,往后至少二十个年头,朕不放心。”

佳瑶猜不透水泙话里的意思,看着随意滚落在地上的萝卜饺子说:

“……请圣上准奴婢去给王爷守陵。”

“守陵已有裘良他们,不必。”

“那么请圣上直接吩咐。”

水泙坐回他威严的神坛之上,声音洞穿过一根根硕大的立柱:

“只有死人才能让人放心,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难说再见。新文《红楼红娘》,全然不同的解读。




 





66

66、好佳肴(4) 。。。 
 
 
对于“死”,郝佳瑶已经不那么怕了。她大约信奉有无数个平行空间,自忖凭她一手好菜,大概走到哪里都风生水起。人都是要吃的,做鬼也不能饿着。所以新君有命,佳瑶也不疲于反抗。

只是,不晓得郝友乾会怎么做?一怒为红颜?他大概没那么蠢钝。佳瑶忍不住想,忍不住微微地失落。

水泙看她想得出神,以为佳瑶是怕死,迫不及待兜售他的第二套方案。他似拿定了她:“……或者,你就在这后宫里料理,至死方休。”

佳瑶自问非倾国倾城貌,想来水泙也舍不得她的手艺就此中断吧。

不过她也乏了。做饭做得没了意思,再好的食材也黯然无光。她不想辜负祖师爷赏的这口饭。于是嫣然一笑:

“承蒙圣上恩宠。反正都是死路,奴婢一直偷懒耍滑,还是选条近路走吧。”

……
……
郝佳瑶看着一个精致的小瓶发呆。透过钧瓷绚烂奇妙的色彩,如雪积南岭、玉暖冰河,偏偏装的东西叫做“鹤顶红”。便真如春水初生日、朝霞欲上时。用这么美的器物自杀,何等低调奢华。

郝佳瑶偏不一口饮尽。

“圣上,能跟您商量一下么。”

人之将死,佳瑶也不拘泥于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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