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天龙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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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 - 天龙卷-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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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神剑双英”威震天下的旷世绝技“擎天七式”剑谱,一日之间,在金陵城出现了数百册之多。不出三天,已经全城轰动,远近争传,几乎人手一册。

  奇学绝技竟会被刊印成书,广传天下?这种事纵非“绝后”,至少也是“空前”!于是,武林各门派高手、三山五岳奇人,莫不昼夜兼程赶赴金陵。偌大一座金陵城,顿时为之沸腾。“江涛”之名,也随着“擎天七式”剑谱不径而走,成了人们争论猜测的对象。

  有人说他是天竺来的高僧;有人说他是天心教逃亡的叛徒;也有人怀疑他就是“银须鳌”焦天祥本人;更有人猜他是“神剑双英”的后代……众说纷绘,莫衷一是;但钦羡仰慕之情,却毫无二致。

  正当大街小巷、酒楼茶肆中争相谈论着“江涛”的时候,一艘双桅江船悄然从城外草鞋峡附近扬帆,溯江而上,缓缓向西驰去。

  这艘船共有前后两个大客舱,分隔成十余个铺位,专为载送水道旅客而设。船舱宽大,供应齐全;有时旅客拥挤,一趟可载十三、四人外加行李货物。但这一次,船上却仅有孤零零一位客人;而且并无行李,所以显得十分空敞。

  那客人孑然一身,却包租了全部客舱。空船起碇,言明须送至湖北襄阳府登岸,船金预付,只是中途不愿换船。船老大虽然明知由鄂州转入汉水以后,江面狭窄,不如大江便利;但为了色银丰厚,上水船往往揽客困难,也就一口答应下来。

  自从扬帆起碇,那客人整日躲在前面客舱中,紧闭舱门,不许人惊扰;除了用膳时间以外,从没有跨出船舱一步。船家只知道他是个和蔼而英俊的少年书生,谁也不知他整天躲在舱里干些什么?

  第三天近午时分,距离安庆府已不足二十里,船老大叩门房问道:“公子,前面就快到安庆码头了,午餐是现在送来?或是等泊靠以后再吃?”

  舱中漫应道:“等泊靠了再吃吧!

  船老大刚转身,舱门忽然“呼”地打开,那少年书生探头叫道:“慢一些,老大你说前面是什么地方?”

  船老大道:“是安庆府……”

  少年书生剑眉微皱,问道:“一定要在安庆停船么?”

  船老大笑道:“停不停原不要紧,只是逆水上行,又不顺风,船只驶得慢;再往前去便是马当,江面较险。假如天晚以前赶不到湖口,小的担心船上食物要不够了,想在安庆停靠添补一些;这也是上水船的习惯。”

  少年书生听了,却连连摇头道:“最好不要在安庆停靠。若需添购食物,宁可在附近偏僻村子里将就买些;等过了安庆再从容采办。这样行吗?”

  “行!行!小的就照公子的吩咐去办。”船老大答应着退了出来,心里不禁诧异,暗想:“这位公子也真奇怪,为什么会对安庆如此避讳呢?这时,恰好江边有一处小村落;船老大便命落帆移舟近岸,搭起跳板,带着两名船伙,径自往村中采办什物去了。

  船娘备妥午餐,送去客舱。那少年书生正独自在舱中用饭,船老大忽然匆匆赶回,直奔前舱,气急败坏道:“公子,了不得啦!幸亏没有泊靠安庆,要不然就糟了……”

  少年书生微微一怔,停箸问道:“怎么说?”

  船老大一面抹汗,一面答道:“刚才听见村里的人说,这两天安庆城中到了大批武林人物,正搜罗船只,赶去金陵。凡是经过安庆的船,都被强截下来。谁要是不愿意,抓住就杀;两天之中已经杀了十多个船家和客人了·-……”

  少年书生骇然一震,手一落,竹筷竟插入桌面数寸深。好半晌,才忿撞地叹道:“想不到他们真的会老羞成怒,妄杀无辜……”

  船老大焦急地道:“公子,安庆府是过不去了。依小的主意,不如暂时将船只移到对岸隐僻处躲半天,等天色入夜以后再开船。乘夜傍着南边江岸行驶,或许能够偷偷地超过去。”

  少年书生沉吟片刻,点头道:“这样也好,能偷渡过去自然最好;假如中途有甚变故,我也可以随时登岸,不致连累你们为难。”

  船老大退出客舱,立即吩咐撤回跳板,拔铺开船。忙碌了大半个时辰,刚将船只移靠在对岸荒僻的芦苇丛里,船老大和两名船伙正在后艄吃饭,忽然听见岸上传来一个沙哑冰冷的声音问道:“喂!这条船是往那里去的?”

  船老大探头一望,不觉机传传打了个寒供。只见芦苇丛中,不知何时已并肩站着一高一矮两名白衣老人。两老年纪都在七旬以上,满头霜发;身着白麻布长袍,腰系宽带,白袜白鞋;甚至脸上也惨白得不见一丝血色。此二人从头至脚,无一不白!同样衣着,同样神情。

  唯一不相同的,是一个身形枯槁瘦长,活像“无常”;另一个却矮胖痴肥,直如“判官”。

  船老大平生哪见过这种半人半鬼的怪物!虽在大白天里,也忍不住从心底往上直冒寒气,吓得浑身都软了。

  那两个白衣老头互相对望了一眼,同时发出一阵阴侧侧低笑。矮胖的一个又哑声问道:

  “咱们问你的话,你听见了没有广

  船老大看清两人都没有兵器,才壮着胆站起身来,钠纳道:“二位……是说……,,矮胖老头接口道:“咱们问你这条船要到那儿去?”

  船老大道:“是……、·是去襄阳府……”

  矮胖老头眉峰一皱,沉声道:“带货?还是载客?”

  船老大道:“载客。”

  矮胖者头又问:“有多少客人?”

  船老大迟疑答道:“有……只有一位……”

  “嘿!”矮胖老头忽然一声冷哼,回头向身边瘦高个儿笑道:“老大,咱们运气总算不错。安庆府被天心教把持,想不到却被咱们在这儿遇上一艘空船。”那瘦长老头没有出声,只木然点了点头。

  矮胖老头目光一转,又向船老大道:“你去叫那客人搬下来,这条船咱们要了!”

  船老大惊问道:“二位也是去襄阳府么?”

  矮胖老头冷冷道:‘不!咱们直往金陵!”话声甫落,双双一迈步,已从两丈外直跨到船上。

  船老大心头一震,连忙陪笑道:“两位老人家请原谅,小的这条船,已经被客人包租了。行不行?小的总须先问客人一月o

  矮胖老头哼道:“行也要行,不行也要行!你告诉他,就说船转包给咱们了。叫他委屈一些,走到襄阳去吧!”

  船老大连连哈腰道:“这件事,小的做不了主。只要客人肯答应,小的……”

  矮胖老头冷笑一声,不屑地道:“他敢不答应,除非活得嫌腻了。”口里说着,便大摇大摆向客船走去。才到客舱门前,舱门霍然而开,少年书生已挺立在门口。船老大急忙叫道:“公子,您——”

  少年书生微微一笑,截口道:“不必说了,这两位要转包船只,本是小事;但不知两位愿意出价多少?”

  矮胖者头一怔,道:“你管咱们出价多少则甚?”

  少年书生笑道:“在下是用百两纹银包租这条船的;既然转包,二位总该补偿在下的金钱损失吧?”

  矮胖老头哈哈笑道:“小娃儿敢情是心疼银子?这容易,只要咱们高兴,就赏你一二百两银子,也算不了什么!”

  少年书生手一伸,道:“在下的船租是预付的。”

  矮胖老头大笑道:“也罢!念在你替咱们送来这条船,我胡坤山就破例一次。”探手人怀,摸出一锭足重五十两黄金,在手中掂了掂,笑着问道:“小娃儿,金银亮眼,却不好拿。你自信接得下?”

  少年书生道:“份内之财,那有接不下的道理!”

  矮胖老关眉毛连扬,阴声道:“好!你仔细接住了。”手腕一抖,那锭黄金疾如箭矢,笔直向少年胸前射去。

  少年书生冷冷一笑,骈指如戟,遥向金锭虚空微点。只听“嘶”地一声低鸣,一缕指风,竟从金锭中穿射而过。金锭来势顿止,被少年书生翻掌轻轻接住,上面赫然多了一个透明洞子。。

  那矮胖老头大吃一惊,身不由己,倒退了三步,脸上遍布惊诧之色。

  少年书生含笑将金锭递给了船老大,道:“一路上多受辛苦,这是外赏小费,你收着吧!

  船老大惊喜交集,连忙跪了下去,道:“谢公子厚赏!”

  少年书生伸手扶起,笑道:“你该谢谢这两位慷慨的老人家。”

  船老大忙又转身道:“多谢两位老人家。”

  矮胖老头惊骇末已,哼了一声,却没有开口。

  少年书生仰天大笑道:“不惜黄金,宁涉风尘,换来的不过一本俯拾即是的剑谱。滔滔浊世,愚人何其金也!”说着,施施然走到船舷跳板边,又从身上掏出一本薄薄的书册,摇头道:“这东西在金陵城中满街散弃,哪里值得五十两黄金!”随意将书册撕成碎片,抛入江水中,大笑离船登岸。

  两个白衣老头目光同时一扫那水中载浮载沉。顺流而下的碎纸片;忽然发现封页上正是“擎天七式”四个字,神色顿变!急忙赶到船边,那些纸片已流出十余丈远,想捞取也来不及了。矮胖老头恨恨一顿足,厉喝道:“小辈,给我站住!”两条白影破空飞起,一齐掠上江岸。

  …




 
 



第三十章 一剑擎天

 
  少年书生应声却步,傲然笑道:“在下已经将船只转让给二位,不知还有何事见教呢?”

  矮胖老头目射凶光,沉声叱道:‘小辈体要装痴作傻!你可知道咱们是什么人?竟敢取笑戏弄!

  少年书生耸肩笑道:“恕在下孤陋寡闻。”

  矮胖老头怒不可遏,切齿作声道:“你纵未见过咱们,也该听说过咱们形貌!

  少年书生淡淡一笑,道:“面生得很。”

  矮胖老头怒叱道:“难道你师父也没有提过我等容貌?”

  少年书生摇头道:“很抱歉,家师也没有提过二位的尊容。”

  矮胖老头羞恼不堪,厉声怪叫道:“好一个孤陋寡闻的小辈!你连‘龟蛇二叟’的名号都不知道,居然敢在江湖上行走

  少年书生轻哦了一声,笑道:“原来是龟蛇二叟——晤,这名号取得真绝!跟二位的尊容果然再恰当也没有了……·。”

  那矮胖的龟叟胡坤山猛地一声大喝:“小辈,你在找死!”袍袖疾拂,便欲抡掌动手。

  身形甫动,却被身边瘦长枯槁的蛇叟荆天鸣举手拦住。

  蛇叟荆天鸣自从现身,一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这时脸上依然一片冷漠,嘴唇蠕动,发出一阵恍如果枭鸣似的声音,道:“‘让我先问他几句话。”其声一如其面,字字冰冷刺骨,但入耳竟似金石交鸣,令人心神震荡。显然,此人不仅心机阴沉,一身功力更在龟叟胡坤山之上。

  少年书生眉头微皱,脚倒跨半步;暗地已全神警惕戒备,只是表面仍力持镇静。

  蛇叟荆天鸣惨白的脸上毫无表情,冷然问道:“韩文湘是你什么人?”

  少年书生心头一震,微笑道:“正是家师。”

  龟叟胡坤山骇然失声道:“好小子,难怪竟敢如此狂妄蛇叟荆天鸣却只是冷哼了两声,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书生笑道:“在下江涛——”

  “好呀!你就是江涛?”龟叟顿时流露出惊喜之色,急急转面道:“老大,这可是天从人愿,千万不能放过!

  蛇叟荆天鸣傲然一晒,冷冷道:“要活的!”说完,竟负手退后,仰面望天,不再开口。

  龟叟胡坤山满脸肥肉颤抖,桀桀怪笑道:“江涛,咱们跟你那穷酸师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此次出山,半为剑谱,半为寻仇。偏巧这两件事都应在你一人身上。小娃儿,你就乖乖认命了吧!话落,身动,脚下一错,倏忽欺身而上;左袖疾抖,拂向江涛胸腹;右手屈指如钩,闪电般攫向肘间的‘曲池”穴道。

  他人矮体胖,看似臃肿笨拙,身手却快得出人意外。欺身、拂袖、探掌,几乎同时发动。话声刚落,袖风指劲已一齐飞卷而到。

  以“龟蛇二叟”的身份和功力,实属黑道中翘楚;所以胡坤山虽然知道江涛也有一身不俗的武功,总认为凭自己八成功力,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击,万无不中之理。那知左袖一拂,劲力竟然未遇阻碍;右手五指,也抓了个空!眼前人影一闪,已失去江涛的所在。

  胡坤山骇然一惊,身形疾转;却见江涛正儒衫飘飘,洒步向岸上走去。

  这情形,简直匪夷所思!龟叟怔了一下,怒火狂炽,大喝道:‘叫小辈,还想往那里走!”一顿双足,飞身直掠而至,凌空一掌向江涛脑门按落。江涛头也不回,突然错步一个旋转,竟如泥鳅般从漫天掌力下滑了开去。

  龟叟一掌劈落,“蓬”地一声巨响,泥沙飞扬。地上被硬生生未成一个尺许深的土坑,却连江涛半片衣角也没有伤到。江涛剑眉双剔,怒道:“你们究竟跟我师父有何仇恨?定要如此苦苦相逼?难道以为我真的害怕你们吗?”

  龟叟冷哼道:“咱们没有工夫跟你罗嗦,反正你今天休想脱身。若能识趣献出剑谱,束手就擒,等你那穷酸师父自来了断;咱们念在你是晚辈,不屑伤你性命;否则,就是你自寻死路,怨不得咱们心狠手辣。”

  江涛晒道:“这么说,是非动手不可了?”

  龟叟叱道:“难道还跟你开玩笑不成?”

  江涛笑道:“好吧!你们既然念念不忘擎天七式剑谱,我就索性成全你们一番心愿。”

  说着,俯身从地上抬起一段长约五尺的枯枝,拿在手中掂了掂,又道:“剑谱刚才已经抛进大江中,你们一定要学书中剑招的话,只好由我亲自指点。截这树枝不妨暂充长剑,至于能够领悟多少,那就要看你们自己的天份如何了……”话未说完,龟叟已怒喝一声,抡掌猛劈了过来。

  江涛脚下轻轻一转,飘身避开数尺,大声道:“欲学神剑绝招,最好亮出兵器;要不然,无法领会其中奥妙。”

  龟叟连番受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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