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格勃全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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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格勃全史-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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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克格勃还公开炫耀其“辛迪加”行动和“托拉斯”行动的成功,称之为
对反革命阴谋分子和西方情报机构的最伟大的胜利。但直到今天,也并不是所有的
真实情况都为公众所知晓。至今还有人说,两个主要人物奥佩尔普特和亚库舍夫并
不是肃反委员会派遣的间谍。也有人指出,这两个人一个好像是“萨温科夫的追随
者”,另一个是保皇党人,而有一天他们忽然顿悟了,便同意与国家政治保卫总局
合作。“托拉斯”行动公布于众的二十年后,它已成了对付秘密情报机构和中央情
报局的一系列反间谍行动的最佳模式。   
      第四章  斯大林与间谍恐怖症
    (1926-1938)
    长期以来,关于费里克斯·捷尔任斯基生命最后时刻的描述,成了克格勃发展
史上的一种圣经故事。费奥多尔·福明是在斯大林清洗中幸存下来的职位最高的肃
反工作人员了。他写道:“1926年7 月20日,捷尔任斯基是在同党的敌人斗争之时
倒在自己的岗位上的。”在去世前三小时,捷尔任斯基还在中央委员会和中央监察
委员会的全会上发表了“言辞激烈的讲话,反对那些背离列宁路线的人。”据福明
讲,捷尔任斯基理直气壮地问与会者:“你们知道,什么是我的力量所在吗?那就
是我从不顾惜自己(礼堂里满座皆答:“对”!),正因为如此,在座的各位才信
任我,爱戴我。我从不反对理智的东西,但只要有混乱无序的存在,我就会全力以
赴同他们做斗争。”
    在表白了自己的功绩后几个小时,捷尔任斯基便因心肌梗塞去世了。听过他最
后一次讲话的与会者,在得知他的死讯之后,都争相对他大加赞扬:
    “在阴谋和反革命行动接连不断的艰难岁月里,当苏维埃大地化成一片灰烬、
当为自由而斗争的无产阶级遭到自己的敌人的血腥包围之时,捷尔任斯基表现出了
超人的精力,他不分昼夜、废寝忘食、孜孜不倦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人阶级
的敌人憎恨他,但又不得不对他肃然起敬,他高大的形象、大无畏的精神、敏锐、
耿直和绝对的忠诚为他赢得了人们的尊敬。”
    捷尔任斯基的死,对约瑟夫·斯大林来说正是时候。在此之前,他已在列宁去
世后的长期的权力争斗中取得了胜利。“铁费里克斯”就算没有任何功绩,他也未
必会同意斯大林的做法,即把国家政治保卫总局用作同党内持不同政见者斗争中的
离间和欺骗的工具,尽管这些方法他也曾毫不犹豫地用来反对共产党人的敌人。列
宁去世后,捷尔任斯基成了最高国民经济委员会(BCHX)的主席和国家政治保卫总
局主席。无疑,他是会反对那些对工业部门中的“资产阶级专家”的攻击,会反对
几年后斯大林在农村开始的残酷的阶级斗争的。在去世前三小时所作的“言辞激烈
的讲话”中,捷尔任斯基头一次如此不留情面地批评了党的机构:“我一看到我们
党的机构,看到我们的组织体系,看到我们不可置信的官僚现象、懈怠的工作效率,
以及极端混乱状态,我就感到恐惧。”
    接替捷尔任斯基的是维亚切斯拉夫·鲁道福维奇·缅任斯基。这是一个高高的、
身材匀称的男子,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比自己的前任显得要温和一些。初看,这两
个人有很多共同之处:两人都是老布尔什维克,都出自富裕的波兰家庭。缅任斯基
在肃反委员会成立不久就成了其中一名工作人员,并在捷尔任斯基当上国家政治保
卫总局主席之后,被任命为他第一副主席。他大概是克格勃领导中最有素养的一位
了。格奥尔吉·阿加别科夫,这个前国家政治保卫总局工作人员,跑到西方后对自
己过去的同行没有表现出什么好感的人也称他是“很有修养”、“受过全面教育”
的人。据费奥多尔·福朋讲,缅任斯基在进肃反委员会时就精通十二种语言。后来
他又掌握了汉语、日语、波斯语和土耳其语。他不仅显示出对语言的兴趣,还对诸
如物理、化学、天文学、数学等精密科学感兴趣。而且缅任斯基也不像自己的前任
那样被视为力量和权力的化身。福明在一份经过官方认可的颂辞中还承认,“他没
有发号施令的腔调”。对于很多工作人员来说,他们对国家政治保卫总局主席下达
的命令却以“我恳请……”的字眼作为开头而感到惊奇。从缅任斯基时期开始,遭
到国家政治保卫总局迫害的托洛茨基,认为他是个奇怪而平庸的人;“他给我的印
象最好用一个词来表达:印象皆无。他看起来好象是某个不存在的人的影子,或者
更确切地说,像是一个未完成的肖像画的粗劣的草稿。”缅任斯基不是斯大林分子。
国内战争期间,他在前线遇到过托洛茨基并警告过他,说斯大林正在进行一场反对
他的“很复杂的游戏” 。 但是他本人也从未真正反对过斯大林权力的恶性膨胀。
‘还是在被任命前,缅任斯基曾得到过严重哮喘。他经常是躺在卢比扬卡自己办公
室的沙发上接待来访者的。“大夫命令我躺着,”他解释说。1929年4 月,缅任斯
基心脏病发作,这使得他两年未能工作。1931年,他又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但健
康状况使得他不能全力工作。到了1933年,他已经感到时常虚弱,甚至不能独自登
楼到克里姆林宫自己的办公室里去。很快,他就几乎不再料理事务,住进莫斯科近
郊的别墅中去了。         由于缅任斯基身体不好,加之领导工作无方,国家政治保卫总局的权力渐渐落
人他的一个更有进攻性的副手亨里希·格里戈里耶维奇·亚戈达的手中。此人是个
犹太人,长得很墩实,身体极好,无论举止还是长相,都和缅任斯基迎然不同。迄
今对这个人的回忆除了让人羞惭就再没有别的什么了,甚至在克格勃的工作人员中
也是这样认为的。几乎所有的有关斯大林时期的回忆录中,都是以憎恶的口气提到
这个名字,“若说缅任斯基在见识的广度上无人匹敌的话,那么亚戈达则在残忍、
缺乏教养和粗暴上无人可及”,阿加别科夫这样写道。但是捷尔任斯基1923年任命
他为自己的第二副手的时候,他的粗暴和残忍还没有表现得如此明显。可能捷尔任
斯基认为,他不过是一个善于执行任务、精力充沛而又很自负的官僚而已。亚戈达
成了被特权腐化了的典型的官僚。他日益膨胀的野心和他的残忍是很相符的。据亚
戈达的一位同事说,在1936年夏,被解除显赫职位的前几天,他正完全沉浸于自己
的新工作服的设计梦中:锁了金边的白色毛料上衣,就像沙皇时期海军军官那样的
镀金佩剑;天蓝色裤子和进口皮革制的靴子。
    斯大林从未完全信任过亚戈达,这部分是因为他自己是个反犹主义者,也因为
亚戈达倾向“右翼反对派”和他的领导人尼古拉·布哈林。1928年在和加米涅夫的
一次谈话中,布哈林说,亚戈达和国家政治保卫总局第二副主席、国外处处长特里
利瑟尔都“和我们在一起”。他还说,亚戈达告诉了他有关农民起义的秘密情报。
同时布哈林也清楚,亚戈达是个机会主义分子,因而不能指望他的支持。1931年,
斯大林想巩固自己在国家政治保卫总局里的影响,便派去了一个党内工作人员A·H
·阿库洛夫。此人和亚戈达平起平坐,也被委任国家政治保卫总局副主席的职位。
但仅过了一年,阿库洛夫就被迫离开此职。然而斯大林为了等待合适的机会安插一
个自己人担任国家政治保卫总局的领导人,就暂时和亚戈达达成了某种妥协。亚戈
达与其说是个空想家不如说是个官迷,为了能往上爬,他也愿意追随斯大林。但是
他也并不准备无条件地支持斯大林。特里利瑟尔则是“右翼反对派”的更积极的支
持者。 还在1923年, 他就在进攻托洛茨基的路线斗争中和布哈林站在一边。但到
1929年,将特里利瑟尔视为潜在对手的亚戈达,在中央委员会的支持下达到了目的:
将特里利瑟尔挤出了国家政治保卫总局。接替其任国外处处长的是前反间谍处处长
阿尔图尔·阿尔图佐夫。
    缅任斯基和亚戈达任国家政治保卫总局领导的第一年里,主要是在“托拉斯”
行动大功告成的气氛中度过的。但是这一成绩很快就被一连串的丑闻曝光和苏联对
外情报机构的失败弄得黯然失色。国家政治保卫总局迅速扩大的网络以及军事侦察
机构的安全,都因苏联密码的落后而受到威胁,除此使其受到威胁的还有苏联驻外
间谍机构负责人在对当地共产党的组织活动中经验不足这一因素。这些负责人工作
十分勤勉,却常常办些外行事。1927年春,发生了一起揭露苏联间谍机构在八个国
家中活动的轰动性丑闻。3 月份先是揭露了在波兰的一个由过去的白军将军、后来
成为国家政治保卫总局间谍的达尼埃尔·韦特连科的间谍组织;伊斯坦布尔的一家
苏土公司的著名专家,被指责在土耳其——伊拉克边境搞间谍活动;紧接着,瑞士
警察局宣布逮捕了两名苏联间谍;4 月份,在对驻北京的苏联领事馆搜查时,找到
了大量有关苏联间谍活动的文件;之后,法国的安全机构也逮捕了八名苏联间谍网
的成员,该网是由法共政治局委员让·克列梅领导的;5 月份,奥地利外交部中一
些向国家政治保卫总局提供秘密情报的工作人员被拘捕;与此同时,由于英国特工
机构对“全俄有限合作公司”(“AP KOC”)和苏联贸易代表团住处的突击检查和
搜查,从而揭开了一个据英国内务大臣乌里扬姆·约翰逊一希克斯(此人以好激动、
好夸张而闻名)称是“我曾听说过的最大、最卑劣的间谍组织”。
    北京和伦敦的突击检查以及随后公布的一些材料,对苏联的对外间谍网是一个
沉重的打击。在中国公布的文件中,有大量记录苏联秘密行动(主要是军事侦察)
的卑劣的细节,包括从莫斯科来的一些旨在加剧中国人民和西方国家的冲突而“不
惜采取任何措施,包括抢掠和大屠杀”的指示。文件中还有间谍的名册、要求中共
党员给予帮助的指示,还有对秘密运人中国的武器的详尽描述。尽管英国的警察局
没能查获这样多的极重要的文件。但伦敦公布的材料影响也不小,因为文件中透露
出了一个重要信息:英国专家又解译了苏联外交密码。在对下院的讲话中,首相、
外交大臣和内务大臣都引证了截获的苏联外交电报。
    北京和伦敦的轰动性披露,对克里姆林宫和国家政治保卫局来说损失不可估量,
因为这件事正发生在苏联与中国、英国的关系处在转折的关键时刻。从1922年起,
苏俄的对华政策是建立在与国民党民族主义制度合作的基础上的。1927年4 月,由
于共产党领导的起义使得上海落人国民党总司令蒋介石的手中。“蒋”斯大林说,
“应该像柠檬一样被榨干,然后给扔掉”。但实际上充当了柠檬的却是共产党人。
在上海取得胜利后,蒋开始系统地消灭共产党人,而正是这些人帮助他掌上了大权。
根据斯大林的命令,共产党人以一次次武装起义作为回复。但所有的起义都被残酷
镇压了。
    对苏联间谍的揭露,还带来一个更为严重的后果:苏联同仍然被其视为有影响
的世界大国——英国的关系破裂了。1926年5 月的总罢工,被保守党的多疑分子视
为是俄国的阴谋分子组织的,从此,斯坦利·鲍德温政府便受到要求断绝同苏联的
外交关系的极大压力。1927年,英国政府对苏联军事情报活动展开了声势浩大、毫
不留情的揭露。接着1927年5 月26日,奥斯汀·张伯伦向苏联代办阿尔卡季·罗森
戈列茨通告说,鉴于苏联进行“反英的间谍活动及宣传”,英国政府决定断绝与苏
联的外交关系。对自己的正式声明,张伯伦赋予了一种出人意料的个人性质,他引
证了罗森戈列茨4月1日发出的一封电报,并说:“您在电报里请求向反对英国政府
的政治运动提供物质援助”。在回国途中,罗森戈列茨在华沙做了停留,并和苏联
大使彼得·沃伊科夫在中心火车站小餐厅里进了早餐。在罗森戈列茨的火车开动前
几分钟,一个白色俄国流亡分子一边喊着:“这是为了民族的俄罗斯,而不是为了
共产国际!”一边朝沃伊科夫连开了几枪。苏联政府很快作出反应,声明“这是英
国之手给了沃伊科夫致命一击。”不管多么耸人听闻,反正1938年在战前最后的公
审中,罗森戈列茨竟然承认,说从1926年起他就在为英国情报机构工作。
    苏联情报机构在1927年春的失败造成了严重后果。首先,整个苏联使馆和国家
政治保卫总局的安全体系以及密码体系都不得不做出重大变化。所有苏联使馆和贸
易代表团都收到了紧急通知,要求销毁所有一旦被截获可能造成新的披露的文件、
甚至是在遭受攻击危险最小的德黑兰使馆,其院内由于焚烧国家政治保卫总局的文
件而燃起的火堆惊动了当地的消防队。国家政治保卫总局驻外国情报机构也接到命
令,他们只能保存近一个月的信件,还要同时制定出一个一旦被搜查即迅速销毁文
件的计划。而对与当地的共产党人所进行的间谍合作工作也下达了新指示,主要是
要抹去他们同国家政治保卫总局接触的任何痕迹。
    为了保障外交信件和国家政治保卫总局联络系统的安全。克里姆林宫下达命令,
启用虽然费力费时、但只要使用正确则绝对可靠的“一次性”密码。结果使得西方
的破译员们从1927年到二战开始,几乎未能破译一份重要的苏联的密码通告。为此,
作战处处长A·T·丹尼斯托曾悲伤地写道,英国政府将破译苏联密码之事公诸于众
“无疑是破坏了整个工作”。
    1927年,对苏联间谍人员的揭露,对斯大林的影响也相当大。他从中看到了帝
国主义阴谋的迹象:“毫无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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