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丫的怎么说话呢！人家都说物以类聚，你要是傻子那我成什么了？……沈宁，”我转过头，他眼神复杂的对着我。“你……爱他吗？”看出来了？
竟初？回想起今晚的那张侧脸的主人，爱吗？呵！“不是那种。”
“你确定？”
瞪他一眼。“你以为我几岁？”拿我当不识情的呆子吗？
“可你刚才看见他的表情又不像你现在说得那么简单。”
什么味儿啊？真要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可我竟然头一次发现竟初也有……（妖娆？的一面！这么说吗？不，还是算了吧！）阿……我没见过的一面，所以一时间难以接受。”
“不是爱情？操！那你当初干嘛跟人家结婚？”他又还我一白眼，这人怎么这么矛盾啊？这语气又好像为竟抱不平了！
苦笑，“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的就能说清楚。”
他斜眼看我，“他爱不爱你？”
“不清楚！也许爱，也许不爱。”
他怀疑的紧盯着我。我转开视线，我不知道，我，我不确定，是的，我……不能否认，我可以感觉得到竟初偶尔会用那掺杂了期盼、失落、伤痛、无奈……的复杂眼神注视着我。
“哧！”他腿搭在茶几上，“真怀疑你们当初为什么结婚！”
“竟初……他是我二爸妹妹的私生子，五岁的时候她母亲过世就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几乎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十八岁那年，因为一个男人自杀未遂，碰巧家里发现了我的性倾向，然后我们就结婚了。”说的简单，可一想起那时候的竟就觉得心疼。
抬眼，对面的那个人瞳孔放大，双手交握，身向前倾，而且有离我越来越近的趋势，方季宇——你他妈的浑蛋！“你是怎么被发现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妈的，你兴奋个屁啊！
瞪他一眼，撇嘴，“男人和女人除了身体构造外还有什么区别？”
“？当然是性格……可现在的社会，有的女人比男人还强悍，有的男人比女人还……嘶！这个世界怎么好像有点男女不分了呢？”“
“那个时候念建筑，偶尔我也会画一些人物肖像，我比较喜欢中性美……”
他恍然大悟，“你们家人也真够敏感的！可这也证明不了什么啊。”
“问题是当时不仅我家人对我产生怀疑，我对自己的性向更不明确！竟初出了那么档子事儿……反正当时不管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怎么看我们怎么应该在一起。”
“这理由听起来不太想理由！可性向不明确？我说老大，你当时不会不知道自己性幻想的对象是男是女吧？”这王八蛋竟然敢用看白痴的眼观看我！
斜着眼睛看他，“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似的那么下流！其实也不是说我多纯洁，事实是当年真没什么冲动，对男的女的都没有那种感觉。”有那么段时间我甚至都怀疑自己性冷感，不过这当然不能告诉他。
“……你——行不行？”
就知道这畜牲说不出人话！“你想试试？”我笑着问。
他打一激灵。“那你到底喜欢男人的身体还是女人的身体？”
一手支起下巴，“是好的我都喜欢！”
他猛地站起身，“丫感情儿还是个双儿啊？”
嘿！“说什么呢？我是说审美。”
“怯！我是问你性！你给我胡扯吧就！”
臭小子，满脑子都是这玩意！“你种马啊？我说我是雏儿你信不信？”
“你雏儿？还真敢说啊！”他撇嘴。“你要是的话，我也是！”
“是啊是啊！你是，十六年前是！”我讥讽回去。
他故作天真得睁大眼。“你怎么知道我那时候破身的？哈哈……难道说你暗恋我，所以暗中调查过？”
德性！这不要脸的家伙，“本来想说是十八年前的，还以为你需要我给你留点面子呢！”
“你……”他小心翼翼的盯着我。“有话就说，有屁憋着！”我不耐烦的双手抱在胸前，他不自然的耸耸肩，“你……说真话，碰过他没有？”
我一挑眉，“你…说…呢？”
“这种事情哪有准？大家都是男人，兴致来了就兴许……”懒得看他，我索性闭眼横躺在沙发上。
“没有过？”我不理他，“真的没有过？真的真的没有过？”“我说你丫的有完没完？！”忽来的烦躁使我蹭的坐起身却发现他神情严肃地看着我，“你既然不爱他，干脆就放手随他们怎么折腾去！”
“……你以为我没想过？”疲惫的看了他一眼。
他沉默一阵，“你是怕凌竟初真的……你会伤害到他？这什么跟什么呀？他明明就和你哥还有你小爸纠缠不清……他妈的还有你那个小爸，他不是爱你妈爱得死去活来的？可是看他们的样子实在又真的不……”
截断他的话，“我已经说过了，远帆知道我哥和竟在一起，他也真得很爱我妈。他们之间绝对没有那种关系。今天你也看到了，那种场合……远帆，应该是想保护他吧！”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嗯，这么解释也的确有可能，那你猜你哥和他怎么回事儿？”
吸了口已经快要燃灭的烟，“我猜不到。”狠狠地摁灭。
“要我去查吗？”他认真起来。
摇摇头，“不用了。”
不赞同的又皱起眉头，“沈宁，你现在毕竟还是凌竟初的另一半，你别忘了。他们都这份儿上了，难道你真的要等他们自己说吗？就算和他在一起的是你哥，可是……”
“行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句心里话，我确实不太想过问。不管怎么样，他们现在都已经在一起了。我和小竟……我除了给了他一个暂时的避风港外几乎可以说再也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他要的我给不起，所以我自问也没有约束他的任何权利。他们之间的事情……我能做的也只是等待，等找个适当的机会提出离婚放他自由而已。我们已经商量过了。”
他叹了口气，“适当的机会……是阿姨吗？你还想两全？”他摇头，“你认为她会接受他们在一起吗？在凌竟初和你离婚后同意他和你哥再在一起？”
“我也很担心。我知道他和我哥能不能在一起并不是我们离婚就能迎刃而解的。可是你不会认为都已经这样了，我们的婚姻还能继续存在下去吧！我妈一直都把小竟当成自己与二爸的儿子一样看待，对小竟甚至比对我和我哥还要疼爱。当初知道小竟的事情的时候她伤心了好久，直到小竟和那个男人分手出了事……唉！要是当初他结婚的对象是我哥就好了。”
他怀疑的盯着我，“你哥，他是异性恋吧！”
“这个世界异性恋变成同性恋我觉得并不奇怪，我是gay，也许我哥也是呢！再说如果是真的爱上一个人，那么谁又会去在乎身份？在乎他的身体是男是女？”
他冷笑，“你就骗自己吧！”不赞同的摇头，“你们仨从小一起长大，照说如果他们相爱早就该爱上了！”
我茫然的看着他。
“还有一个问题。”
“问。”
“你第一次的时候梦到的是男的女的？”
照着他右眼就是一狠拳，冷笑，“人妖的身子，你的脸。”
第六章
打了一上午的电话，谁也没找着。小竟的电话无法接通，我哥和远帆的电话仍然关机。往单位打不是没有上班就是请假。想往我妈那里打可又觉得他们在家的几率不是很高，而且昨天晚上已经打过，太频繁她一定会发现什么。我坐立不安，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却毫无办法。季宇十分钟一个内线，半小时过来看一次，可也只能是替我干着急。
“回去吧！也许凌竟初现在在家里也说不定。”他安慰我。
“我往家打过电话，没人接。”
“那你也回去吧！在这儿你又没心思上班，昨晚没睡好，回去躺一会儿也行。”看着他右眼上的黑轮，忍不住伸手轻抚，“好，那我回去等等看。别忘了找毛巾敷一下。”起身收拾好东西，我飞奔出公司，随手招了辆出租，“百都国际不，去枫篱嘉苑。”思来想去觉得他们现在最有可能在我哥那里！“师傅，快点儿吧！我有急事儿！”
“好嘞！”
胡思乱想了一道，下了车，我站在楼门口却开始却步。他们在吗？如果不在会在哪儿？如果在……我又会看到什么？说实在的，一直觉得我哥和小竟之间并不是单纯的爱情那么简单，只是从来不敢深想。我哥心机深沉，从小到大最在乎的人——一直是我。而小竟，我知道他爱着我，可是他却又和我哥在一起。他们之间，我吸了口气，其实我真的不乐观。
抬头看了眼楼上，我对自己说，上去吧，沈宁！无论如何都得上去看看！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十八层，第一次觉得这它升得是如此的快速。攥了攥拳头，我按下门铃。
叮咚！叮咚！
……
没人？
又等了一会儿，看来真的没人。转身正要离去之际，喀！门开了。
“小宁？”
“你果真在这里！”
“进来说。”远帆一脸宿醉的样子让出门口，我匆忙走进屋子，东张西望的穿堂入室，“竟初！哥！”大喊着推开卧室的门，远帆急忙拉住我，“你干什么？”
没人？“远帆！我哥呢？小竟呢？”
“你怎么了？”他双手揉着太阳穴皱着眉头问。
我有些急的看着他，“他们在哪儿？”
“你到底怎么了？”强把我拉到客厅摁在沙发上。
“你昨天和小竟在一起。”
他惊讶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小竟在哪儿？你在这儿，我哥又在哪儿？”
打了个哈哧，“你昨天也去酒吧了？你哥后来也过去了！”
哥去了？我冷静下来，“嗯！”
“怎么没打招呼？”远帆坐下。
“不太方便。”我敷衍的说。
他推了推眼镜，“你哥和竟初昨天晚上去了西山别业，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
无缘无故的大半夜去那儿干吗？可看远帆的样子又不像出了事儿，“你昨天给我打过电话？”我问。
“嗯。”
“有事儿？”
“没什么。就是心烦。”
“那后来怎么把手机关了？”我想起来又问。
“心情不好，医院又不给假老打电话来催，索性就把它关了。”
我狠狠地抹了把脸，“他妈的你们这些混蛋，都要急死我了！谁谁找不着……”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睡眼朦胧的样子，一点诚意都看不出来！
“算了！”我无力的靠在沙发上，“给我弄点儿吃得吧！饿死了！”
远帆站起来，“早上吃什么了？”
“吃个屁！昨晚没睡好，今早上班都差点晚了！”
打开冰箱，扔给我一袋开心果，“你先占着嘴。”
等他去浴室梳洗完又拿了些蔬菜和肉走进厨房，我跟在他屁股后面问，“你……打算什么时候上班？”本来想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却没问出口。
“不知道。”头也不回的放水洗肉。
“昨晚几点回来的？”
“不知道，有点儿喝高了！”
“他们也没少喝吧？”
“不知道。”
“怎么回来的？”
“不知道。”
“他们开车去的？”
“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去西山的？”
“留了条子。”
总算还有他知道的！“昨天……他们俩没出什么事儿？”我不放心的问。
他转过身认真的看着我，“不知道！”又开始切肉。
又有不能和我说的事情！“你昨天到底喝了多少啊？”
“不知道。”
“远帆……”我突然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嗯？”打开煤气热锅，继续切肉。
“你……算了，我去客厅等，你做好了叫我！”看到他的背僵了一下才往锅里放油，我知道他明白我想问什么，心里不是滋味儿的离开厨房，唉！他自己的事情打算怎么解决呢？
回到客厅，无聊的环顾四周。这屋子基本上还和一年前一样摆设没多大变化，只是稍加注意的会发现角落里不再有灰尘，冰箱里不再只有啤酒和矿泉水，桌子上的一次性杯子里满是烟灰——只有远帆抽的牌子，原本空无一物的阳台上已是绿得晶莹剔透的一排云竹……腿脚自有意识的移到刚刚匆忙推开的卧室门口，桌子上仍然放着我哥大学毕业那年和我的合影。不太像的两个人开怀的笑脸仿佛比阳光还灿烂，可相似的眼中却隐隐透着相同的淡然，看得懂的人就会知道，表情有多矛盾内心就有多深沉。意气风发的年龄，高傲狂放的性子，本就骨子里桀骜不驯的我们任性放纵的肆意挥霍青春的浮华时代，引人留恋，遐想，频频回顾……可过去，都过去了！墙上那张大的夸张的照片这样告诉我，一切早已不同。
觉得很刺眼，于是把眼光移开。床头柜上的闹钟滴答作响，是他刚上大学那年我送他的。正对面的墙上放着一个吊篮，里面是美美的——绿玫瑰？！他妈的谁把它放这儿的呀？我瞪大眼，艰难的咽下口水……这一点儿也不好笑！
强忍下伸手拔除的冲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即使再讽刺也不应该那么做，可眼睛仍然不受控制的四处撒么垃圾桶的老家。终于在门后发现了目标，我徘徊在实行与不实行两难之中。如果是竟干的，不能扔。如果是我哥干的，哼！那么一定是计划好来恶心我的。我知道，在我离家之前他就已经准备好人手着手暗地里跟着过我了。
气儿不顺的回到客厅，抱起干果咯吱咯吱的猛嚼起来。竟的话，我啥话不说。要真是我哥……就等着瞧好儿吧！思来想去这事儿还是过不去，总觉得我哥嘲弄我的嫌疑最大，拿起个苹果套出腰间瑞士多用军刀我开始削皮。
端着二菜一汤外加两碗米饭，远帆挑着眉头站在我对面，“看不出，你还真有点儿艺术天分！”
放下手里的接过托盘，嗯！好香！搁在桌子上我不客气地等他坐下，举起筷子就开始攻城掠地。瞧我那抄家的架势他也不着急，倒是兴味儿十足的两指小心翼翼的挟起一旁被我冷落的苹果皮的顶端，缓缓的抬高手臂直到眉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也可以用长度来计算啊！”
不理他，自顾往嘴里夹菜。
“打算怎么解决掉呢？水果沙拉吗？”
终于，我恶狠狠的抬起头口齿不清的说，“扼要柿饼各咦！”（我要吃苹果泥）
撑死了！撑死了！
揉着圆鼓鼓的肚子，我无精打采的瘫在床上。好想睡一觉啊！可是，“陪我说会儿话吧！”远帆支着下巴坐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