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天都要凉了，你看，我们等下是不是该出去，替孩子们置办两身衣服。”小草抬起头，笑眯了望向齐家贵，这二哥总不能把人接到江宁就不管了吧。
李婆子掀眼看了小草一眼，心生不满，这些事，一直都是由她过问的，现在这儿媳妇都没跟自已说一声，直接就问了齐家贵，这是什么意思！不过碍着还有外人在场，她也不好直接开口，落了自家人的面子。
天要凉了，呆在江宁不比乡下，衣裳是肯定要置的，齐家贵点了点头，看向李婆子，“娘，您看看，是请个裁缝师傅到家里来？还是自个出去挑几件称心的？”
李婆子本想说，难道不以自已扯布来做，不过家贵既然问出口了，那是尊重她，另一旁还有丫鬟小厮伺候着，她也不想一来就让人瞧不起。点了点头，“家贵啊，你有心了，我们初来江宁，今天就出门见识见识吧。”
“行。”齐家贵笑呵呵的应了，忽然想到自己今日到时，与人打了招呼，下午已安排好了，要与一位贵客见面，看着李婆子面色有些为难，这见面不是他想约就约的，想推就能推的，初到这江宁，以后还要靠其他人多帮看着。
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开了口，小心翼翼“娘，今日我已与人有约，您看等会我雇两个车夫，叫他们跟着，我就不去了，这样行不？”
李婆子倒没有不满，家中事多，以后一大家子的担子都要由齐家贵的肩挑起，她心疼还来不及，哪舍得怪他。慈祥的笑了笑，挥手道：“去吧，去吧，我们自个去就行。”
齐家贵又低下头，对着坐在一旁的秀娘交待，“秀娘，你和娘出了门，要照顾好娘，知道么？”
秀娘婉然一笑，低垂着头，应道：“知道了，贵哥，你放心。”
下午齐家大门前备好了四辆马车，齐家贵坐的那一辆，与其他三辆马车背向而行。
李婆子掀开布帘，从窗口看向外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密集的摊位，还有店铺，笑着感慨道：“这街道真热闹啊。”
马背上的车夫听到了这话。笑着解说道：“这就是南街了，街道都是直的，一直沿着走就好了，小摊子多，店铺也多。”
“喔，是吗？那我们就先下车了，都来到这了，就逛逛吧。”
“先停住吧。”李婆子笑着向车把式吩咐道。
前面的车把式停了下来，后边的两辆也跟着停了下来，车把式笑着询问道：“好勒。各位老爷少爷。夫人小姐。小的是在这恭候着，还是随着各位一起走呢？”
李婆子笑着摆了摆手，“我们就几个人逛街。后边跟着马车，太打眼了，呆会我们逛的差不多了，自个会过来的，你们就先在这等着吧。”
“好，那各位先走着，我们就在转角那的茶摊歇着，办好事再来找我们就行了。”车把式指了下茶摊，笑着说道。
李婆子一行人下了马车，沿着街道闲逛着。她们并不打眼，街道上也有许多穿着粗布衣裳逛摊子的，还有些小摊主也穿着一身粗布旧衣。
李婆子走到这街道上，步子顿时觉得轻松了，逛了两盏茶，几人手上还是空空的，什么都没买，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在看。
齐家声觉得他们一群爷们跟在几个女人身后，陪着他们闲逛有些丢脸，找了个由头，把齐兴隆和齐子思一起拉到了一家茶馆，喝茶听起戏来。
小玉百无聊奈的走着，她觉得这街并没什么好逛的，哪条街不是卖东西，就摊子铺子多些而已。
“娘，二哥不是说，我们出来买衣裳的嘛？”小草向前一步，走到李婆子左侧，讷声问道。
李婆子步子一顿，刚刚她看花了眼，这会才想到，出门是要做什么的了，眼产正好有一家铺子，里面还摆着布料，应该是有衣裳卖的。点点头，抬高了声：“那还等什么，进去吧。”说完先跨步进了那这铺子。
大家看着李婆子进去了，也跟着走了进去。
伙计看着一身粗布衣裳的李婆子，正欲开口赶人，但李婆子身后又进来好几个人，他算着，就算一人扯两块粗布，这么多人，也是几钱银子，蚊子也是肉啊，想想，便笑着走了过来。
伙计心里不屑，面上却绷着笑，“这位大娘，你看看，想要扯布啊，还是要买衣裳啊？”
“你们的成衣在哪啊，有现成的吗？”李婆子看着那伙计笑着脸，她也一脸笑着。
“ 有，在楼上。”伙计打量了李婆子一行人，这粗布粗裳的，也不像能买的起二楼衣裳的人吧，话音一转，提醒道：“不过，制成的成衣，布料加人工，那价钱可是…。。。”
小草看着进出光鲜的媳妇小姐的，心里急着呢，她也要去选几件好的，这伙计还在那磨叽，忍不住出言道：“你这伙计还怕我们付不起钱么，快点带着去。”
伙计耸肩一笑，反正他是提醒了，等下这些土包子上了二楼，被嘲笑了可怨恨不着他。
伙计把人带上二楼，因二楼有贵客，掌柜的亲自出面端茶伺候，见着伙计领人上楼，刚开始还在笑，等瞧着人了，面马上跨了，对着一边的客人陪了礼，急步走到楼梯口，截住了伙计，低骂道：“你这傻子，我正在招待贵客呢，怎么把这些老乞婆，小叫花子领上来了。”
李婆子面抖了抖，险些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骂人法，叉腰欲骂。
小玉急急的拉住了李婆子，看着气的面色铁青的李婆子，怒从心起，劝慰道：“阿奶，人常说狗眼识人低，看来啊，这掌柜是属狗的，我们做人的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这掌柜并不无大错，先敬罗衣，后敬人，一般人都是这样，可知道并不代表她要接受，特别是这掌柜的言辞还伤害了她心爱的亲人。
掌柜手指发颤，这黄毛丫头说他什么，指指自己的鼻子，又指着小玉，一边还有贵客在场，他又发作不得，气了个面色通红。
小玉说的话起了效，李婆子笑了笑，点点头，确实是，她何必跟这掌柜的在这闹。
几人还未上楼，又匆匆的下了楼。
李婆子一行人又去了另一这布衣店。
这家店还是很热闹的，伙计不太热情，但也不冷淡，也没斜着眼看人，李婆子问什么，他也会一一回答。
李婆子点点头，看向旁边几人，发声道：“看看有没喜欢的，去选吧。”
那伙计一听这话，来了精神，看来，今天来了条大鱼啊。
小草早就等不急了，拉着两个孩子，左挑右选，最后选定了几套衣衫，其他几人也选了两套。
最后结账时，李婆子摸出了金叶子，齐这贵早上出门时给了李婆子二十张金叶子，这买衣裳，一下就花了五张，换成银钱差不多有三四十两，李婆子有些肉痛，不过想到前边那伙计掌柜看人的眼神，还是一咬牙，把金叶子给了出去。
李婆子他们买的东西多了，一次结清了银钱，掌柜瞧着他们可能是刚到这江宁，也许以后还有做他们生意的机会，还特地把衣裳打包好，叫了个伙计提着，说是送到他们府上去。
买好了衣裳，李婆子便说想回去了，小草带着两个孩子，本还想逛街，可看着李婆子的面色，不敢多说话，只能老实的跟在李婆子身后，都到了这江宁了，以后逛街的机会多的是。
回去之时，小玉特地跑在前边，拉着李婆子，往刚才那家布店门口晃了晃，看在那掌柜已经在下边堂前了。小玉清了清嗓子，大声的对李婆子说道：“阿奶啊，没想到那这店的衣裳更好看，我还要叫爹爹带我去买。”
李婆子笑了笑，暗骂这丫头鬼灵精，却也配合的大声说道：“一次出来，花了三四十两，就买了几件衣裳，今天走累了，明天再出来逛吧。”
“哎呦，没想到损失了位有钱的小祖宗，都怪你，不提醒着我些。”掌柜心中愤愤，骂着手下的伙计出气，一脸肉疼，人家一下就花了几十两。
伙计委屈的窝在一旁，不敢大声回话，心里却把掌柜骂了个遍，明明是你，现在又赖在我身上。
小玉呵呵笑着，看着李婆子的笑脸，心中畅快了许多。
买东西如果这家看不起人，她是不会在这家用钱砸人，用钱砸他们，不是称了他们的心，换了另一家，买些更好的，再到那家逛，却又不买，那才叫畅快，让他们想得而不可得，慢慢后悔去吧。
第二章 大夫？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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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伙计抱着一大堆衣裳，从那家布衣店门口经过，乐呵呵的打了个招呼。
把那个掌柜气的够呛。
“娘，你看那边，好多人，怎么那么多人啊？”小树探头探脑的不住那人堆里看。
李婆子都说了回去了，眼下都逛不成了，那热闹不热闹关她屁事，“没听到你阿奶说了，叫早点回去，累了么，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小草心里不乐意，对孩子说话也提高了几个声调。
李婆子闻声，不乐意了，小树再怎么说，也是他们齐家的孙儿，又没犯错，小草就在大街上随意训斥孩子，停住了脚步，板起脸教训道：“孩子不过好奇，这又没什么，值得你大声吼他。”
李婆子慈笑着对着小树招了招手“来，小树到阿奶这儿来，咱们也过去看看。”
小草心里虽不满，却也不敢还嘴，她可没钱在这江宁过，得罪了李婆子，她以后日子怕就不好过了，低垂着头，心里小声嘀咕。
小树看了一眼小草，见自个娘亲没出言反对，再加上他是真的十分好奇，连忙小跑到了李婆子面前，拉着李婆子的手，催促道：“阿奶，咱们快去吧。”
李婆子呵呵笑着，跟着小树跑在前头。其他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追了上去。
小树挣开李婆子的手，接着往人群里探。一男子扯住了他，“喂喂，你是新来的吗？懂不懂规矩，去去，后面排队去。”
“大叔，我是想进去看看，怎么这么多人在这啊？”小树被人扯住了，还不死心，接着往里钻。
那男子哼了声气，看了小树一眼。不信的说道：“哪家人。还把孩子带来。你这样的，我已经见的多了，少说废话。后面排队去。”
小树见周围有几人都怒视着他，心里有些害怕，只好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怎么样？问到是在做什么的了么？”李婆子见小树出来了，一把将小树拉了过去，给他整了整衣领。
小树摇摇头，瘪着嘴，“没，还不给人说了。”
“喔。”李婆子有些惊奇，这里这么多人，看什么还舍不得跟这小孩子说一声。那店门上有块招牌，那几个字，她不识，转过身就想叫齐子思，他可是齐家学问最高的人，刚要叫出口，又顿了顿，想了想，刚刚齐家声把两个大孙儿叫走了，这会，人不在啊。
“娘，你出来些，这么多人，等会被挤着了怎么办。”秀娘双手搂抱着小四，想要拉人又有些不便，向一旁的小玉使了个眼色。
小玉上前挽住李婆子的手，脆声道：“阿奶，这么多人，我们也挤不进去，待会被人挤着了可就不好了，走了这么久，有些渴了呢，那有家茶馆，我们去喝杯水怎么样？”
李婆子跟着小玉退了几步，忽的回过神来，定定的看着小玉，笑呵呵的，她怎么忘记了，他们家不是还有个有学问的，“小玉啊，你看那牌匾写的什么呢？”
小玉闻言看去，看一个字顿了一下，神情有些许古怪。
“写的什么呢，小玉姐？”小树也好奇，不过他没读过书，不识字，只好问小玉。
“水医馆。”
“什么？”
众人闻言有些错愕，听过名医庸医，就没听到过水医。
“那他是干啥的？”
小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呢，说它是医馆吧，可是店门口这么多人，应该没人会买药当饭吃吧。”
众人点点头，又摇摇头，那么多人，难道都等着坐诊抓药，那大夫怕一整天不休息，也忙不完，这么多人，都是去买药吃的，不太可能。
“走吧，先去茶楼喝口水，你不是说渴了。”李婆子笑呵呵的拉过小玉，亲昵的摸了摸小玉的头。
一行人又坐到了茶馆里，茶馆里多是男子，有些年纪大的，泡杯茶，几个人围坐一桌歇着侃天谈地，有些打打桥牌。
一个茶博士走了过来，提动茶壶，手腕一动，茶水从壶嘴稳稳的流到了茶杯里，一滴水都未溅出，挨个沏完茶，茶博士笑着对着桌上的几人做请姿势，转身欲走。
“哎，这位小哥，你们对面那铺子，究竟是做什么的？”李婆子叫住了人，难掩好奇，那铺子这会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茶博士呵呵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对面那家啊，不好说，真的不好说。”
李婆子闻言，呵呵笑了起来，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有什么不好说的呢，这小哥真爱开玩笑。
“怎么会不好说呢？”
茶博士敛了笑，神情有些古怪，“你们肯定是从外地来的吧，这说起来，挂的是家医馆名，不过这名也怪异。”
李婆子摆摆手，“那有什么不好说的，就一家医馆嘛。”
“那是你们不清楚咯，开的是家医馆，那坐堂的大夫年纪太轻，才二十岁，医馆开了几年，就没一个病人上门求医的。”
李婆子点头，这个她明白，年轻的大夫能有什么经验，怎么可能和那些老大夫相比，生意差是肯定的。
那茶博士陡然提高了音，“不过，今年开始，这医馆就忙到不行。”
“难道，那大夫是神医？”秀娘瞪大了眼，她听过大戏，听说过有些年纪轻轻，就身怀绝技了，她肯定，这大夫是个神医。
茶博士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觉得有些失礼了，用袖子捂了嘴，摇着头，“这大夫其他的神不神，我是不知道，不过他有一项技能，是很出名的，治一种病也是很厉害的。”
几人被这句话提起了神，究竟是治哪种病啊？
茶博士看了几人的表情，满意的笑了笑，故意又提高了音调，“那就是厌食症！”
几人咯咯的笑了出来，听说过神医治好顽疾的，还没听说过有神医专治厌食症的，吃都吃不饱了，还有什么好厌食的，给他饿个几天肚子，保管什么厌食症都治好了。
“哎哎，各位可别不信，这大夫真的治这厌食症特厉害。你们不知道，城东那孙家，他们家可是江宁的大户，那老太爷是都快饿死了，觉得什么都不好吃，硬是不愿意吃，结果碰到了对面那大夫，你们猜怎么着？”
茶博士说到激动处，忍不住拍了下桌子，“结果被对面的大夫一看，吃了，天天跟在大夫身后，腆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