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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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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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務於精純,惟孔明獨觀其大略。嘗抱膝長吟,而指四人曰:
‘公等仕進可至刺史、郡守。’袉柨酌髦救艉危酌鞯
而不答。每常自比管仲、樂毅,其才不可量也。”玄德曰:“
何潱ㄖ噘t乎!”徽曰:“昔有殷馗,善觀天文,嘗謂‘群
星聚於潱郑涞乇囟噘t士’。”時雲長在側曰:“某聞管仲、
樂毅乃春秋、戰國名人,功蓋寰宇。孔明自比此二人,毋乃太
過?”徽笑曰:“以吾觀之,不當比此二人;我欲另以二人比
之。”雲長問:“那二人?”徽曰:“可比興周八百年之薑子
牙、旺漢四百年之張子房也。”薪糟等弧;障码A相辭欲行,
玄德留之不住。徽出門仰天大笑曰:“臥龍雖得其主,不得其
時,惜哉!”言罷,飄然而去。玄德歎曰:“真耄Ь淤t士也!”
次日,玄德同關、張並從人等來隆中。遙望山畔,數人荷
鋤耕於田間,而作歌曰:
蒼天如圓蓋,陸地似棋局;
世人黑白分,往來爭榮辱。
榮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
南陽有耄Ь樱呙吲P不足!
玄德聞歌,勒馬喚農夫問曰:“此歌何人所作?”答曰:
“乃臥龍先生所作也。”玄德曰:“臥龍先生住何處?”農夫
曰:“自此山之南,一帶高岡,乃臥龍岡也。岡前疏林內茅彛
中,即諸葛先生高臥之地。”玄德謝之,策馬前行。不數裏,
遙望臥龍岡,果然清景異常。後人有古風一篇,單道臥龍居處。
詩曰:

襄陽城西二十裏,一帶高岡枕流水。
高岡屈曲壓雲根,流水潺潺飛石髓。
勢若困龍石上蟠,形如單鳳松陰裏。
柴門半掩椋⿵',中有高人臥不起。
修竹交加列翠屏,四時籬落野花馨。
床頭堆積皆黃卷,座上往來無白丁。
叩戶蒼猿時獻果,守門老鶴夜聽經。
囊裏名琴藏古澹陂g寶劍挂七星。
彛е邢壬氂难牛e來親自勤耕稼。
專待矬雷驚夢回,一聲長嚕О蔡煜隆
玄德來到莊前,下馬親叩柴門。一童出問,玄德曰:“漢
左將軍、宜城亭侯、領豫州牧、皇叔劉備,特來拜見先生。”
童子曰:“我記不得許多名字。”玄德曰:“你只說劉備來訪。
”童子曰:“先生今早少出。”玄德曰:“何處去了?”童子
曰:“蹤迹不定,不知何處去了。”玄德曰:“幾時歸?”童
子曰:“歸期亦不定,或三五日,或十數日。”玄德惆悵不已。
張飛曰:“既不見,自歸去罷了。”玄德曰:“且待片時。”
雲長曰:“不如且歸,再使人來探聽。”玄德從其言,囑付童
子:“如先生回,可言劉備拜訪。”遂上馬。
行數裏,勒馬回觀隆中景物,果然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
而澄清;地不廣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猿鶴相親,松篁交翠:
觀之不已。忽見一人,容貌軒昂,丰姿俊爽,頭戴逍遙巾,身
穿皂布袍,杖藜從山僻小路而來。玄德曰:“此必臥龍先生也!
”急下馬向前施禮,問曰:“先生非臥龍否?”其人曰:“將
軍是誰?”玄德曰:“劉備也。”其人曰:“吾非孔明,乃孔
明之友,博陵崔州平也。”玄德曰:“久聞大名,幸得相遇。

乞即席地權坐,請教一言。”二人對坐于林間石上,關、張侍
立於側。州平曰:“將軍何故欲見孔明?”玄德曰:“方今天
下大亂,四方雲擾,欲見孔明,求安邦定國之策耳。”州平笑
曰:“公以定亂爲主,雖是仁心,但自古以來,治亂無常:自
高祖斬蛇起義,誅無道秦,是由亂而入治也;至哀、平之世二
百年,太平日久,王莽篡逆,又由治而入亂;光武中興,重整
基業,眩蓙y而入治;至今二百年,民安已久,故干戈又眩
起,此正由治入亂之時,未可猝定也。將軍欲使孔明斡旋天地,
補綴乾坤,恐不易爲,徒費心力耳。豈不聞‘順天者逸,逆天
者勞’、‘數之所在,理不得而奪之;命之所定,人不得而強
之’乎?”玄德曰:“先生所言,諣懜咭姟5珎渖頎憹h胄,
合當匡扶漢室,何敢委之數與命?”州平曰:“山野之夫,不
足與論天下事,適承明問,故妄言之。”玄德曰:“蒙先生見
教。但不知孔明往何處去了?”州平曰:“吾亦欲訪之,正不
知其何往。”玄德曰:“請先生同至敝縣,若何?”州平曰:
“愚性頗樂閒散,無意功名久矣;容他日再見。”言訖,長揖
而去。玄德與關、張上馬而行。張飛曰:“孔明又訪不著,卻
遇此腐儒,閒談許久!”玄德曰:“此亦耄д咧砸病!
三人回至新野,過了數日,玄德使人探聽孔明。回報曰:
“臥龍先生已回矣。”玄德便教備馬。張飛曰:“量一村夫,
何必哥哥自去,使人喚來便了。”玄德叱曰:“汝豈不聞孟子
雲:‘欲見賢而不以其道,猶欲其入而椋еT也。’孔明當世
大賢,豈可召乎?”遂上馬再往訪孔明。關、張亦乘馬相隨。
時值隆冬,天氣嚴寒,彤雲密布。行無數裏,忽然朔風凜凜,
瑞雪霏霏;山如玉簇,林似銀妝。張飛曰:“天寒地凍,尚不
用兵,豈宜遠見無益之人乎?不如回新野以避風雪。”玄德曰:
“吾正欲使孔明知我殷勤之意。如弟輩怕冷,可先回去。”飛

曰:“死且不怕,豈怕冷乎!但恐哥哥空勞神思。”玄德曰:
“勿多言,只相隨同去。”將近茅彛В雎劼钒频曛杏腥俗
歌。玄德立馬聽之。其歌曰:
壯士功名尚未成,鳴呼久不遇陽春!
君不見,枺@羡呸o荊榛,後車遂與文王親。
八百諸侯不期會,白魚入舟涉孟津。
牧野一戰血流杵,鷹揚偉烈冠武臣。
又不見,高陽酒徒起草中,長揖芒碭“隆准公”。
高談王霸驚人耳,輟洗延坐欽英風。
枺慢R城七十二,天下無人能繼蹤。
二人功迹尚如此,至今誰肯論英雄?
歌罷,又有一人擊桌而歌。其歌曰:
吾皇提劍清寰海,創業垂基四百載。
桓臁緲I火德衰,奸臣僮诱{鼎鼐。
青蛇飛下禦座傍,又見妖虹降玉堂。
群盜四方如蟻聚,奸雄百輩皆鷹揚。
吾儕長嚕Э张氖郑瑦瀬泶宓觑嫶寰啤
獨善其身盡日安,何須千古名不朽!
二人歌罷,撫掌大笑。玄德曰:“臥龍其在此間乎!”遂
下馬入店。見二人懀缹︼嫞鲜渍甙I長須,下首者清奇古
貌。玄德揖而問曰:“二公誰是臥龍先生?”長須者曰:“公
何人?欲尋臥龍何干?”玄德曰:“某乃劉備也。欲訪先生,
求濟世安民之術。”長須者曰:“我等非臥龍,皆臥龍之友也。

吾乃潱ㄊ瘡V元,此位是汝南孟公威。”玄德喜曰:“備久聞
二公大名,幸得邂逅。今有隨行馬匹在此,敢請二公同往臥龍
莊上一談。”廣元曰:“吾等皆山野慵懶之徒,不省治國安民
之事,不勞下問。明公請自上馬,尋訪臥龍。”
玄德乃辭二人,上馬投臥龍岡來。到莊前下馬,扣門問童
子曰:“先生今日在莊否?”童子曰:“現在堂上讀。”玄
德大喜,遂跟童子而入。至中門,只見門上大一聯雲:“淡
泊以明志;寧靜而致遠。”玄德正看間,忽聞吟詠之聲,乃立
於門側窺之,見草堂之上,一少年擁爐抱膝,歌曰:
鳳翺翔於千仞兮,非梧不棲;
士伏處於一方兮,非主不依。
樂躬耕耄М兮,吾愛吾彛В
聊寄傲於琴兮,以待天時。
德待其歌罷,上草堂施禮曰:“備久慕先生,無緣拜會。
昨因徐元直稱耍В粗料汕f,不遇空回。今特冒風雪而來。得
瞻道貌,實爲萬幸!”那少年慌忙答禮曰:“將軍莫非劉豫州,
欲見家兄否?”玄德驚訝曰:“先生又非臥龍耶?”少年曰:
“某乃臥龍之弟諸葛均也。愚兄弟三人:長兄諸葛瑾,現在江
枺鼘O仲痔帬懩毁e;孔明乃二家兄。”玄德曰:“臥龍今在家
否?”均曰:“昨爲崔州平相約,出外閑撸ヒ印!毙略唬
“何處閑撸В俊本唬骸盎蝰{小舟撸ъ督校蛟L僧道於
山嶺之上,或尋朋友于村落之間,或樂琴棋於洞府之內:往來
莫測,不知去所。”玄德曰:“劉備直如此緣分湵。瑑煞
遇大賢!”均曰:“少坐獻茶。”張飛曰:“那先生既不在,
請哥哥上馬。”玄德曰:’我既到此間,如何無一語而回?”

因問諸葛均曰:“聞令兄臥龍先生熟諳韜略,日看兵,可得
聞乎?”均曰:“不知。”張飛曰:“問他則甚!風雪甚緊,
不如早歸。”玄德叱止之。均曰:“家兄不在,不敢久留車騎;
容日卻來回禮。”玄德曰:“豈敢望先生枉瘢等罩幔瑐
當再至。願借紙筆作一,留達令兄,以表劉備殷勤之意。”
均遂進文房四寶。玄德呵開凍筆,拂展雲梗瑢懺唬
備久慕高名,兩次晉郑В挥隹栈兀皫ず嗡疲「‘念備漢
朝苗裔,濫叨名爵,伏睹朝廷陵替,綱紀崩摧,群雄亂國,惡
黨欺君,備心膽俱裂。雖有匡濟之眨瑢嵎浘'之策。仰望先
生仁慈忠義,慨然展呂望之大才,施子房之鴻略,天下幸甚!
社稷幸甚!先此布達,再容齋戒薰沐,特拜尊顔,面傾鄙悃。
統希鑒原。
玄德寫罷,遞與諸葛均收了,拜辭出門。均送出,玄德再
三殷勤致意而別。
方上馬欲行,忽見童子招手籬外,叫曰:“老先生來也。”
玄德視之,見小橋之西,一人暖帽遮頭,狐裘蔽體,騎著一驢,
後隨一青衣小童,攜一葫蘆酒,踏雪而來。轉過小橋,口吟詩
一首。詩曰:
一夜北風寒,萬里彤雲厚;
長空雪亂飄,改盡江山舊。
仰面觀火虛,疑是玉龍鬥;
紛紛鳎Ъ罪w,頃刻遍宇宙。
騎驢過小橋,獨歎梅花瘦!
玄德聞歌曰:“此真臥龍矣!”滾鞍下馬,向前施禮曰:
“先生冒寒不易!劉備等候久矣!”那人慌忙下驢答禮。諸葛

均在後曰:“此非臥龍家兄,乃家兄岳父黃承彥也。”玄德曰:
“適間所吟之句,極其高妙。”承彥曰:“老夫在小婿家觀《
梁父吟》,記得這一篇;適過小橋,偶見籬落間梅花,故感而
誦之。不期爲尊客所聞。”玄德曰:“曾見令婿否?”承彥曰:
“便是老夫也來看他。”玄德聞言,辭別承彥,上馬而歸。正
值風雪又大,回望臥龍岡,悒怏不已。後人有詩,單道玄德風
雪訪孔明。詩曰:
一天風雪訪賢良,不遇空回意感傷。
凍合溪橋山石滑,寒侵鞍馬路途長。
當頭片片梨花落,撲面紛紛柳絮狂。
回首停鞭遙望處,爛銀堆滿臥龍岡。
玄德回新野之後,光陰荏苒,又早新春。乃令蔔者揲蓍,
選擇吉期,齋戒三日,薰灑更衣,再往臥龍岡郑Э酌鳌jP、張
聞之不悅,遂一齊入諫玄德。正是:
高賢未服英雄志,屈節偏生傑士疑。
未知其言若何,下文便曉。

第三十八回
定三分隆中決策戰長江孫氏報仇
卻說玄德訪孔明兩次不遇,欲再往訪之。關公曰:“兄長
兩次親往拜郑В涠Y太過矣。想諸葛亮有虛名而無實學,故避
而不敢見。兄何惑于斯人之甚也!”玄德曰:“不然。昔齊桓
公欲見枺叭耍宸炊降靡幻妗r吾欲見大賢耶?”張飛
曰:“哥哥差矣!量此村夫,何足爲大賢?今番不須哥哥去;
他如不來,我只用一條麻繩俊畬怼!毙逻吃唬骸叭曦M不聞
周文王郑K子牙之事乎?文王且如此敬賢,汝何太無禮!今番
汝休去,我自與雲長去。”飛曰:“既兩位哥哥都去,小弟如
何落後?”玄德曰:“汝若同往,不可失禮。”飛應諾。
於是三人乘馬引從者往隆中。離草彛О胙Y之外,玄德便下
馬步行,正遇諸葛均。玄德忙施禮,問曰:“令兄在莊否?”
均曰:“昨暮方歸。將軍今日可與相見。”言罷,飄然自去。
玄德曰:“今番僥倖,得見先生矣!”張飛曰:“此人無禮!
便引我等到莊也不妨,何故竟自去了!”玄德曰:“彼各有事,
豈可相強。”
三人來到莊前叩門,童子開門出問。玄德曰:“有勞仙童
轉報,劉備專來拜見先生。”童子曰:“今日先生雖在家,但
今在草堂上晝寢未醒。”玄德曰:“既如此,且休通報。”分
付關、張二人,只在門首等著。玄德徐步而入,見先生仰臥于

草堂幾席之上。玄德拱立階下。半晌,先生未醒。關、張在外
立久,不見動靜,入見玄德猶然侍立。張飛大怒,謂雲長曰:
“這先生如何傲慢!見我哥哥侍立階下,他竟高臥,推睡不起!
等我去屋後放一把火,看他起不起!”雲長再三勸住。玄德仍
命二人出門外等候。望堂上時,見先生翻身將起,忽又朝裏壁
睡著。童子欲報。玄德曰:“且勿驚動。”又立了一個時辰,
孔明才醒,口吟詩曰: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
孔明吟罷,翻身問童子曰:“有俗客來否?”童子曰:“
劉皇叔在此,立候多時。”孔明乃起身曰:“何不早報?尚容
更衣。”遂轉入後堂。又半晌,方整衣冠出迎。
玄德見孔明身長八尺,面如冠玉,頭戴荆Ы恚砼Q氅,
飄飄然有神仙之概。玄德下拜曰:“漢室末胄、涿郡愚夫,久
聞先生大名,如雷貫耳。昨兩次晉郑В坏靡灰姡奄v名於
文幾,未審得入樱Х瘢俊笨酌髟唬骸澳详栆叭耍钁行猿桑瑢
蒙將軍枉臨,不勝愧赧。”二人敘禮畢,分賓主而坐。童子獻
茶。茶罷,孔明曰:“昨觀意,足見將軍憂民憂國之心。但
恨亮年幼才疏,有铡聠枴!毙略唬骸八抉R德操之言,徐元
直之語,豈虛談哉?望先生不棄鄙賤,曲賜教誨。”孔明曰:
“德操、元直,世之高士。亮乃一耕夫耳,安敢談天下事?二
公謬舉矣。將軍奈何舍美玉而求頑石乎?”玄德曰:“大丈夫
抱經世奇才,豈可空老于林泉之下?願先生以天下蒼生爲念,
開備愚魯而賜教。”孔明笑曰:“願聞將軍之志。”玄德屏人
促席而告曰:“漢室傾頹,奸臣浮洳涣苛Γ齑罅x於
天下,而智術湺蹋鶡o所就。惟先生開其愚而拯其厄,實爲
萬幸!”孔明曰:“自董卓造逆以來,天下豪傑並起。曹操勢

不及袁紹,而竟能克紹者,非惟天時,抑亦人忠病=癫僖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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