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江湖+番外_by_少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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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江湖+番外_by_少紫-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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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会放你回来?” 

“我送他去山下,他便守约送我回来了。” 

“路上没发生什么其他的事罢?” 

“……没有。” 

“没有?”卓起扬轻笑了,“很好。很好。” 

挺拔的身躯不紧不慢的走过秋无意的身边,嘴角微微挑起,“聂长老在此停灵七日。秋左使,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几天罢。什么时候想通了,愿意把事情原原本本说给我听了,不妨再来找我。” 

秋无意眼神一黯,垂下头去。 

卓起扬负手悠然向门外走去,迈出门的那一刻,他顿下了脚步,“对了,还有句话想问你。” 

回过头来,他语气淡淡的道,“无意,萧初阳的吻滋味不错罢?” 

晨曦的微光照耀在卓起扬微笑的神色间,嘴角那抹讽刺的笑意越来越浓。 



※ ※ ※ ※ ※ 



厚重的大门砰然关紧,只留下满地怒气,一室清冷。 

秋无意呆呆的站在原地。 

……最后留下的那句话…… 

卓起扬临走时的话炸雷似的回荡在耳边,四处嗡嗡响着,震的自己说不出话来。 

昨天可能是失血不少,头晕旋的厉害,他有些站立不稳,摇晃着扶住了棺木边缘稳住了身形,又闭目调息了一阵,感觉稍微好了些。 

重新睁开眼,秋无意盯着眼前的棺木,怔怔出神。 

隔着那黑色的木板,聂长老就安静的躺在里面。 

燕楚狂呢?那具残缺的身躯不知会被扔在何处。 

这两个人生不能同寝,死亦不能同穴,也只能期冀来世再续前缘了罢。 

但至少,在临去前,他们能够互相倾诉,相拥依偎,也算是今世了无遗憾了,不是么? 

再一转念间,他微微的苦笑了。 

死人当然再无遗憾。有遗憾的,只会是活着的人啊…… 



恍惚间,昨夜刑堂牢房里的景象,萧初阳割袍断义的景象,卓起扬拂袖而去的景象……全部眼前闪动跳跃着,如过马灯似的来回游晃着,种种景象全部重叠在一起。 

视线茫然的在四周的惨白色调上逡巡一圈,又落在那具棺木上。 

聂长老走了,教主在她的灵前站了一夜。 

雪儿躺在棺木里的时候,萧初阳定然也是伤心欲绝罢? 

自己呢? 

如果某天,当自己安静的躺在某个黑漆棺木中的时候,会不会有人站在棺木前,为了他伤心落泪? 

肩膀的又开始痛了。他侧头看了看,大概是刚才撑住身体的时候太过用力了,粗粗包扎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伸指点住几处穴道护住心脉,秋无意缓慢的扶着棺木坐下。 

眼睛干涩的厉害。他斜斜靠坐在身旁的柱子上,索性闭了眼,将眼前的烦恼驱逐出去,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 

朦朦胧胧间,眼前似乎闪现出模糊的片段来。那是个总是很忙碌的高挑的少年身影,被缠的烦了,就会闪身没了踪影,留下自己在原地哭个不停。然后聂长老… …对了,很小的时候,是叫她心姨的…就会出现,笑着抱起他到处找那个人。再然后,他就会像突然消失那样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一边冷着脸骂他麻烦,一边笨拙的去抹他的眼泪,再将各种小玩意儿塞给他。 

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从他手里接过的冰糖葫芦,那甜甜的滋味。 

秋无意抱着膝盖斜倚在柱子上,面容上不知不觉的浮起了微笑。 

对了,还有那个树林后面的小山洞,有次躲在里面捉迷藏,迷失在里面两天两夜出不来,后来被满身泥泞的他找到,紧紧抱在怀里的时候,自己是怎么叫他的? 

卓大哥……卓大哥…… 

带着隐约的笑容,嘴角微微的翘起了。 

恍惚间,聂长老的声音似乎又响起了,“听心姨一句,凡事依着教主点儿,有什么心思想法跟他多说说,不要什么都闷在心里……” 

卓起扬饱含着怒气的阴霾眼神在眼前一闪而过。他拂袖而去的景象浮现在脑海中! 

秋无意身体一颤,倏然睁开了眼睛。 

卓大哥! 

心姨已经不在了。不能……不能再失去他了! 

秋无意霍然站起来打开大门,闪身冲了出去。 



见他。要见到他。 

临去前的淡淡一瞥似乎就在眼前,巨大的阴影笼在心头,心里如火烧。 

轻功发挥到极致,衣袂飘过视野时,秋无意已经飞掠入修竹院。几个影卫阻拦不及,相顾失色! 

屈墨咬咬牙,紧跟着那月白色的身影后面冲了进去。 

飞身急掠,重重亭台楼阁在眼前闪过,穿过回廊内堂,秋无意掌心吐劲,内力震开紧闭的房门,“卓大哥,我……” 

一声低低的呻吟声从房间里传出来,隐约的传入耳际。 

似曾相识的景象出现在眼前。 

放下的青色床帐,并排放着的两双鞋,还有薄薄的纱帐遮不住的……两个纠缠的人影。 

看清了房间里的景象,看清了床帐里的人影,秋无意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身体摇晃着撑在门框上,勉强站住身子。 

床上的人影猛的分开。隔着一层轻纱帐,秋无意仍然可以分明的看到那道目光向他的方向看过来,熟悉的低沉嗓音带了惊讶语气,“无意! ” 

脸上再无血色,秋无意的神色、语气却都平静的很,“属下告退。” 轻轻的带上门,慢慢几步走开。 

身后衣袂声响起,急匆匆赶上来的黑衣少年是屈墨。向来没什么表情的面容上,此刻居然满是焦急神色,“秋左使,听我说,教主他和陆右使今天是……” 

“屈墨!” 

卓起扬披着外衣出现在门口,冷然出声打断了屈墨的话。 

秋无意怔怔的盯着他。他的神色,依然傲如远山。 

怔忡的视线转向身后…半掩的房门里,现出另一个衣衫不整的人。 

“够了。“秋无意轻声道,“屈墨,你是不用再说了。” 

怪不得陆浅羽在教内如此张扬。 

怪不得陆浅羽几次三番在他面前示威挑衅。 

怪不得陆浅羽处处行事针对他。 

怪不得…… 

秋无意闭了闭眼睛。原以为他不过是少年的意气之争,却原来是在……争宠?! 

当真是笑话! 

他轻笑起来,越笑越大声,笑得连身体都站不住了,靠在柱子上直笑到嘶声。 

以男子的身躯,甘心为另一个男子拥抱,时时刻刻心里念着,想着,纵然这段惊世骇俗的感情不容于他人,却只希望能和他常伴常栖。 

现在想来,这又算什么?在他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眼前人影重重,一道道或惊奇或不安或探究的视线从四面八方射过来,注视着这里,窥探着原因。 

秋无意蓦然收了笑容,视线如冰扫过周围。 

被他的眼神扫到的人仿佛被冰刀割到一般,立时噤若寒蝉。 

众多的视线注视中,他站直了身体,神色漠然的往外走去,越走越快,走到最后,已经全力狂奔。 



寒风如割,发梢被呼啸的风势刮到后面,周围层层树木飞快的后退。起纵间,大片大片的荒野足尖一点而过。 

不知道到了哪里,也不在乎到了哪里。身上淤积了太多的莫名情绪,若不像这样拔足狂奔,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会不会从里面爆开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视野所及已经再无人烟,荒野的茅草长得直有人高,一眼望去遍野枯黄。 

前方是一条壕沟,新近扒开的深黄色泥土一堆一堆的裸露在外面。堆成的凸起上插着无数歪斜的木牌,上面写着众多或认识或陌生的姓名。 

原来竟到了乱葬岗了。 

不远处有几堆高叠的土堆颜色尚新,显然是最近新近挖开的。 

秋无意神色一动,慢下了脚步,几步走上前去,仔细辨识着木牌上的名字。 

一个个陌生的名字滑过眼底,看着看着,他顿住了脚步。 

与其他土堆隔开几丈的地方,孤零零的竖着一个木牌,上面写了寥寥五个字 

“燕孤鸿之墓。” 

字迹潦草,可能是匆忙写就的,依稀是戚莫聪的笔迹。 

——原来他果真是葬在这里。 



秋无意望着木牌上的字迹苦笑了。 

地下的这个人,穷其一生想要抹去前半生的痕迹,偏偏死去之后,墓碑上还是被冠上了他视为毕生遗憾的名字。 

一入江湖,便是江湖。纠葛一生,终老于江湖。 

想要放下以前的经历,过完全不同的生活,终究是不可能么? 

他苦笑着慢慢坐下来,手指轻抚着木牌,低声道,“楚狂兄,荒唐,当真是荒唐啊……” 

回首望去,这些天来的众多场景错乱的在眼前飞速闪过,似梦,似幻,似假,似真。 

“酒……酒呢~” 秋无意茫然若失的坐了一阵,突然站起来,嘴里喃喃念着,摇摇晃晃的向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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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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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上的小酒店,从掌柜,伙计,客人,都是苍流教的弟子。护法左使要把所有人赶出去,谁又敢说半个不字? 

本来热热闹闹的酒店,瞬时间只剩下秋无意一个人。 

伏案桌前,执杯在手。一杯接一杯,近乎麻木的喝着。 

明明是上好的美酒,不知为了什么,喝进嘴里,却是苦的。 

这酒,终究少了点什么。 

到底少了什么? 

心念电转,略略思忖间,他忽然明白了——只身饮酒,无友朋相伴,难怪这酒喝得无味! 

秋无意对自己笑了笑,喃喃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太白有言于此,我今日不妨也来个舞剑邀月出,大家共醉一场罢! ”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折树枝为剑,长身而起! 





夜空中浓云重重,月晕如血,月色时现时隐。 

身影朦胧如雾,周身三丈之内,剑气纵横。 

兴之所至,剑招随手拈来,自然而然的挥出练得最熟的招式,他舞的竟是弃置已久的萧家七绝之一,九回剑法! 

心不静,意不平,九回剑法使得毫无章法,他却不管不顾,一切只遂心意,如银蛇狂舞。 

连日来的种种气闷郁积在心头,不知不觉中,心随意动,内力自树枝末梢激荡而出,竟在墙上书下四行狂草来: 

『暗夜茫茫, 

血月如殇。 

挥手兹去, 

我心何伤! 』 

十六个字,字字笔划入木三分! 



退了几步,歪着头对着墙上的几行龙飞凤舞的大字看了一阵,秋无意扔了剑,歪歪斜斜的跌回桌前,将酒壶里的残酒尽数倒进嘴里,笑了几声,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心何伤……我心何伤……” 笑声不知不觉变成了苦笑。 

他摇摇晃晃的坐回去,举起酒壶晃了晃,空了。随手从地上又拎起一坛酒来,拍开封泥就对着口灌下去—— 

视野里出现了一袂衣角。然后手臂被牢牢扣住了。 

“啪” 的一声脆响,酒坛落在地上,碎成片片,酒水横流。 

玄色的衣衫罩住眼前,秋无意慢慢的抬起头来。 

卓起扬居高临下的站在桌前,冷冷道,“你闹够了没有?” 







秋无意真的醉了。醉到连他自己都知道自己醉了。 

有些事情,如果换了清醒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去做。然而就是因为他醉了,所以他居然做出来了。 

他啪的摔开卓起扬的手,自顾自的又拎起一坛酒来。 

卓起扬的脸色顿时一沉。“跟我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秋无意瞪着他,“回去?我回去做什么?你去找你的陆右使好了,你还要我干什么?” 

卓起扬负手立在他面前,闻言眉头一挑,声音中竟露出隐约笑意来,“怎么,你这是吃醋了?” 

“笑话!” 秋无意猛的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就往门外走,胳膊突然一紧,被向后拉进了熟悉的怀抱。 

“无意,别闹了~” 卓起扬低声轻喃着,低下头,欲攫获那水色唇瓣。 

秋无意的睫毛一颤,别过头去。清冷嗓音带着几分酒后的沙哑,却无比清晰的吐出四个字来, 

“不要碰我。” 

侧过去的脸颊被用力扭转过来。卓起扬的脸上带着山雨欲来的神色,满是阴霾怒气, 

“再说一遍。” 

秋无意扬起头盯着他,“不要碰我。不要用你碰过别人的手碰我。” 

卓起扬定定的看了他许久,怒气在眼中翻滚聚集,沉淀成为黝暗的乌云。他忽然伸手捏住秋无意的下颌,用力抬起他的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 

“不要我碰你,你却愿意让萧初阳碰你?” 

秋无意咬牙,“我不是自愿的。” 

“你根本没有反抗! ” 

声音不大,传入耳际,却不啻一声炸雷! 

秋无意呆住了。 

当萧初阳吻上来的时候,明明看得清清楚楚,明明伸手就可以推开他,然而看着萧初阳的神色,心头隐约翻滚的情绪是惊诧,茫然,迷惑……竟始终抬不起推他的手! 

良久时辰,他的身体就是这样僵直的站着,视线里带着震惊茫然,呆呆的望着卓起扬。 

震惊的神情落入卓起扬的眼里,愤怒,苦涩,失望,夹杂着种种其他莫名的情绪,转化成无尽的怒意,蓦然自心底升腾而起! 

他怒极反笑, “为了送他下山,不惜把自己的身子伤成这样?无意,这条苦肉计是打算连我也骗过么,嗯?” 

手指轻轻抚上那茫然微张的双唇,滑到了锁骨,敞开的衣襟露出了光滑的肌肤,在耳边喃喃低语着,“他碰了你哪里?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秋无意的身子微微一缩,“我没有……我和他没有什么! ” 

“没什么?”卓起扬沉沉的笑了,“是了,每次我问你的时候,你都说没什么。在聂长老的灵堂前,我问你,你还是说没什么。无意,这次你还要坚持一样的说辞么!” 

手指轻轻拢起一缕发丝,“你的所作所为,以为都能瞒的过我么?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忍着,瞒着,装做不知道,如今你夜闯刑堂,杀教内兄弟,私放萧初阳,这就是我纵容你的结果?” 

盯着那紧抿住的唇,卓起扬的声音喑沉,“是我的疏忽。我原以为无论怎样闹腾,至少会有个限度。没想到你竟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做事不顾后果的脾气! 你知不知道今日放走了萧初阳,日后苍流教将多费多少心力去应付他?” 

秋无意一咬牙,“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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