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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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夫当国-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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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山河缓缓的抬眼看向袁肃,原本颓废的精神面貌突然爆发出一股怒火,他豁然站起身来,气势迫人的向前走了两步。袁肃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方才一转眼的时间就变了一个人似的,毫无防备之下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袁肃!”赵山河一把揪住了袁肃的衣领,袁肃都能明显的感到对方的双手因为用力过猛而剧烈的颤抖着。
袁肃先是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之后他才明白,看来赵山河对岳兆麟的死仍然放不下。
“赵大人,我知道你埋怨我前日在南城的布防,可是换作是你,你能怎么做?当然,不管警卫队士兵是否完全遵照作战计划行事,我都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这一点我不会辩解。岳大人的牺牲我同样很难过,若不是他多次提醒,我早就被革命党杀害了。如果你要打我,我绝不还手,也绝不怪你。”他面带伤感的说出这番话,说完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是在做挨打的准备。
他当然不会还手,以自己目前伤员的状态断然是打不过赵山河。
赵山河的双手依然在颤抖,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过后,他终于只是用力推开了袁肃,然后满是懊恼之色的重新退回到之前的地方坐下来,双手撑着膝盖,继而是全身开始隐隐的发抖。他对岳兆麟的死确实耿耿于怀,可袁肃都说出这样一番话了,自己又岂能把责任全部推在对方一人身上?
袁肃松了一口气,他缓步走上前,语气沉重的说道:“赵大人,你的忠义让我很赞佩,我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事已至此,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我希望赵大人你能尽快振作起来,毕竟咱们七十九标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赵山河深沉的叹了一口气,却什么话都没说,他脸上的伤感丝毫未减。
袁肃也不再多说什么,他伸手拍了拍赵山河的肩膀,然后转身向营务处走去。
在营务处走廊上,袁肃正好看到陈文年在向一名文职军官交代什么,最后还从文职军官手里接过了一份文件。他加快脚步向前,等陈文年与文职军官说完话之时,自己正好走到跟前。陈文年早就看到袁肃,他先示意文职军官离去,然后才转过身来。
“陈大人,那人是谁?”袁肃随意的问道。他发现陈文年今日的精神面貌比昨天好了许多,不过眉宇间仍然有几分忧愁之色。
“总镇通讯室的,昨天我向他们要了一份七十九标的善后汇总,今天才送过来。”陈文年摇晃了一下手里的文件说道。
“哦。张大人没来吗?”袁肃又问道,既然是商议七十九标整顿事宜,自然少不了张建功这位代理标统,再者本来七十九标军官所剩无几,人多也更有效率一些。
“哼,我昨天下午找过姓张的,你猜他说什么?”陈文年脸上露出鄙夷,冷冷的说道。
“该不会是只让我们来负责这些事吧?”袁肃试探的回答道。
“那也应该有一个像样的理由才是吧。他居然说要先处理第三营的事务,还要尽快为七十九标标部找一处新押房。”陈文年轻蔑的说道。
“唉,不分轻重!”袁肃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
“毋须理会他,你我先商议好整顿方案就是。”陈文年说道。
“对了,适才我在外面见到赵大人,我想,整顿七十九标的事情他必然是能帮上忙的。”袁肃下意识的说道,他对赵山河这个人还是很欣赏,无论是能力又或者个人性格,都是值得拉拢的一个人物。
“我知道,早些时候我也见过复甄。这人太念旧,他对岳大人的死一时半会还缓不过神来,先由得他去吧。”陈文年叹了一口气说道。
“陈大人,其实咱们真应该跟赵大人多亲近一些,要知道咱们七十九标除了第三营之外,就剩下赵大人的警卫队是完整的。日后真要做什么事,手里没有兵会很麻烦。”袁肃故意压低声音,旁敲侧击似的说道。
陈文年眼前一亮,立刻会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却没有说什么。
二人来到走廊另外一边的一间小屋里,这里原本是第三营营务处的茶水室,如今营务处都是总镇的人占着,他们现在只好先在茶水室将就着办公。
陈文年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了袁肃,又在一旁解说了一下目前七十九标的情况。
经过前天晚上一役,七十九标三个营总计阵亡七十九人,其中标部军官的人数占了三分之一,受伤人员大约有三百人,其中重伤者四十八人。伤亡的数字虽然并不太严重,但起义的两个营中途出现大量逃兵,再加上镇压行动中有一支起义军突围出城,这才是造成了七十九标人员锐减的主要原因。
“目前除了阵亡和因伤无法到职的人之外,缺额人数大约还有一百七十多人,第二营管带施从云带了二营警卫排突围,至今下落不明,也就是说另外还有最少一百三十多人的逃兵。”陈文年总结的说道。
“这些事不可避免,先不说施从云的人,只说这一百多逃兵我们应该尽量招回。可以派人到滦州周围县镇上张贴公告,就说七十九标不追究之前逃兵之罪,所有逃兵可尽快返回滦州标部报道。”袁肃提议道。
“你说的对,这应该有效果,毕竟在军营里还有一口饭吃,在外面只能落草为寇了。说实话,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一百多人一百多支枪,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陈文年语气带着几分忧虑的说道。二十镇之前还在关外时,他就已经见识过关外匪患的严重性,尤其是当兵的脱了军服落草为寇,那更是祸患无穷。
“陈大人所言极是,所以我们应该认真对待逃兵这件事。在公告上我们可以做一些文笔,不仅不追究他们之前责任,还可称他们为了脱离革命党控制而故意离队,因此只要返回标部报道者一律嘉赏。相反过了期限仍不返回报道者,按逃兵之罪处理,一旦抓到重罚不饶。”袁肃又补充的说道。
“嘉赏的事情我会向潘大人请示,尽量争取一笔预算。”陈文年点了点头说道。



第24章,人满为患
之后,二人又商谈了关于七十九标第一营、第二营的重建问题。这是一件十分复杂的事情,并不仅仅只是将现有士兵分配一下就好,还要重新安排各级营属机构以及大大小小的军官。虽然对于前天发生的起义事件,总镇那边没打算追究太多的人,但是只要是参与起义的军官一律严格处理,也就是说标部要重新提拔一批军官才能组建营级单位。
以目前七十九标的情况,人员缺额太过严重,别说一时半会无法提拔那么多军官,就连基层的士官都不够用。
经过一番商议,袁肃提议优先重建第一营,可以将标部警卫队的士兵补充到一营,再抽调部分二营的士兵把一营缺额填满,由警卫队队官赵山河代理营管带。
这么做一方面可以有效利用警卫队硕果仅存的军官、士官,另外一方面让警卫队监督并同化革命士兵,第三方面还能避免张建功正式上任之后将警卫队也收归己有,到时候七十九标当真是张建功一手遮天了。
反过来说,陈文年和袁肃要趁着这次机会掌控第一营,只有这样才能在标部奠定话语权。
至于第二营,在填补第一营之后剩下的兵员不会太多,人少自然容易管理,到时候甚至可以由标部负责直辖第二营,然后再慢慢补充和建设。
陈文年听完袁肃的介绍,心中对袁肃的深谋远虑十分欣赏,当即拍手说道:“你说的很对,就应该这么做。这段时间我们应该尽快把这件事落实下来,最好趁潘大人还没走之前,直接上报给潘大人来决定,到时候张建功就算想反对都不行。”
他与袁肃都很清楚赵山河的为人,岂不说赵山河是一个耿直的人,就说岳兆麟遭张建功出卖,单单这一点赵山河就绝不会跟张建功走到一块。只要将赵山河扶为管带,七十九标就由不得张建功胡作非为。
袁肃又说道:“陈大人,既然你我都知道张建功为人很有问题,不管是为了七十九标还是为了个人利益,我们参谋处必然要与张建功的标部形成制衡。”
陈文年沉吟了片刻,最终点着头说道:“没错,我们一定要有一个清楚的共识。”
他之前并没有认为袁肃是一个有野心的人物,最多只当作是有上进心,不过就在听完刚才那番“参谋处和标部制衡”的话之后,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年轻的见习军官。或许眼下他们可以站在同一阵营,但一旦张建功被扳倒之后,对方又会如何走接下来的路呢?
商讨到最后,袁肃询问了关于滦州城中各路部队的情况,如今滦州起义已经镇压下来,巡防营和第四十协的人马也应该撤回本部才是。无论总镇安排哪一支部队留驻滦州,要想顺利的展开善后工作,首要之事就是恢复城中秩序,若是城内还留有这么多士兵,不仅场面上会显得很混乱,还会给滦州城造成不必要的资源负担。
“此事确实颇为棘手,正所谓人满为患。不过好像潘大人已经觉察到这一点,早上我听说潘大人在昨天的时候私底下跟王大人谈过,所以王大人已经连夜撤走了一部分巡防营的士兵,不过八十标那边还是没有动静。”陈文年拧着眉头说道。
对于这件事袁肃也无能为力,只能看潘矩楹如何处理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与陈文年开始起草整顿七十九标方案的草案,在晌午之前总算拟出了一篇文案。中午简单吃过午餐之后,二人开始分工协作,陈文年负责起草召回逃兵的文案,然后找赵山河谈话,袁肃则去城外第一营和第二营的营务处视察,顺便安抚一番起义士兵。
昨天下午时,总镇便已经下达命令,只将参与起义的各级军官暂时扣押在标部大院,其余在押的起义士兵全部没收枪支送还本营待命,当然,为了安全起见也派出七十八标的士兵前往各营监督。
袁肃在临行前特意找到警卫队排长孙连仲,让孙连仲带几个警卫队士兵陪同他一起出城,这世道不太平,自己只身一人出城不仅没有军官的威仪,更缺乏安全感。要知道施从云还带着一支人马在外面游荡,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做出一些胆大的事。
来到后勤处领马时,袁肃和孙连仲等人发现原本属于七十九标的战马少了好几匹,询问之下才知道昨天晚上撤走的那些巡防营借走了几匹战马。
孙连仲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道:“这些狗杂碎,还真是能顺手牵羊,只怕才一天的时间已经让他们把全城都洗劫了一遍。”
袁肃没有说话,不过表情却显得很严肃,他一言不发的牵了一匹战马往外走。孙连仲和另外几名警卫队士兵也都各自领了一匹马,不过从后勤处到走出标部大院,孙连仲嘴巴一直都没闲着,气呼呼的说个不停。
第一营和第二营的驻地并不在一处,但好在两地相距不算太远。袁肃一行人先去了二营营区,随后才顺着官道去了一营营区。这两天参与起义的士兵无所事事,又没有军官约束,因此营区显得比较杂乱无章,那些负责监督的七十八标士兵除了限制人员离营之外,其余的一概不过问。
袁肃每到一个营区,先召集士兵做了一番简单的讲话,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让这些士兵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并提醒他们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前者是让士兵们彻底安心下来,确定表示上面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后者自然是要让他们记住自己还是七十九标的一员,尽快从起义事件中恢复过来。
除了做思想政治工作,袁肃还切身实地的帮助这些士兵解决了一些,比如之前在起义行动受伤伤员的救治问题,由于七十九标军医处的资源有限,前两天都是优先处理参与镇压起义的伤员,反而把这边给置诸脑后。袁肃承最迟明天下午,必定调派医务人员来营区处理伤员,并且自己还当场指导了一些伤口保养的技巧。
再比如营区的伙食问题,滦州城内现在驻扎的军队太多,上面都优先照顾自己的队伍,将起义士兵的饮食放在最后。虽然两个营区还是保持一日两餐的供应,可伙食的质量大不如前,馒头小了一半,粥汤清可见底。
袁肃前后悉心安抚了一番士兵,他保证两天之内解决伙食问题,让士兵们再坚持这两天时间。当天晚上,他甚至就在一营营区与士兵们坐在一起吃晚饭,发现伙食果然大打折扣。
就在吃饭的同时,他趁着这个场合向在场的士兵阐述了一些浅显易懂的国家主义、民族主义以及军人职责的道理。他强调身为国人自然要热爱国家,但国家和政权是两码事,当权者如果不能保证国家主权尊严、人民大众利益,那人民反对它是理所当然;军人的天职是保家卫国,不要轻易的参与政治活动。
袁肃故意将革命解释为是一种政治活动,虽然这些话只是片面之词,但他的主要目的是收拢人心,让士兵们从浮躁的革命情怀中冷静下来,顺带也暗示自己不是一个反动派。
在场的士兵大多文化程度不高,之前也没有搞清楚“革命”的涵义,现在听了袁肃煞有其事的一番阐述,不少人都觉得这些话很有道理。
除此之外,他们赫然发现原来七十九标标部还有一些好军官,眼前这位袁大人不仅平易近人又真心实意关心士兵,更重要的是不像其他那些军官一样把他们当“反贼”来对待。这对于刚刚经历一场波折的他们来说,是一份弥足珍贵的慰籍。
再者,这些在场的士兵当中有不少人前天晚上就在南郊古城墙,他们亲眼目睹了袁肃照料受伤的起义士兵,还分给俘虏水和食物。今天再次相见,他们心里更加确定袁肃是一个正直的好军官,也因此更容易的接受了袁肃的这番言论。
晚饭过后,天色已暗,袁肃不便多留下来,于是简单的又叮嘱了几句并且复述了之前自己做出的承诺,然后便带着孙连仲等人返回城内。
回到滦州城已经是快到八点钟,去后勤处交了马,袁肃就让孙连仲等人先回去休息,他则先去了一趟北营区,打算跟陈文年碰一个头。
恰好陈文年也在找袁肃,二人在营务处小楼前不期而遇,于是一起回到营务处一楼的茶水室,把今天的情况相互交换了解一下。陈文年听完袁肃的汇报后,沉吟了一会儿,面露难色的说道:“伤员医疗方面应该不成问题,现在标部这边请来了不少城里的大夫、医生,明天安排他们去乡下营区走一趟无甚大碍,只是伙食和棉被方面恐怕一时半会儿不容易解决。”
袁肃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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