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芳华 by 秋梦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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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芳华 by 秋梦如-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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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以前德妃住、现在年妃住着的长春宫承禧殿,听着年氏七情上面的说着话,倒也是蛮开心的。
  年氏的三个儿子死了两个,就剩下一个八阿哥福慧。这小子就是那年我火烧圆明园时办满月的那个。
  现在,小小福慧已经三岁多了,倚在年氏怀里乖乖的,并不捣乱。
  一般来说,跟为人父母聊天,话题就是孩子了。我就正在说:“姐姐,八阿哥可真可爱啊。”
  年氏没有答话,似是想起什么,脸上露出伤感。
  我以为她又想起夭折的孩子,很是同情,便想开解一下。“姐姐,皇上很是喜爱八阿哥哦。”
  她淡淡地笑了,眼里有很浓的忧伤,说道:“妹妹,我自十四岁入四贝勒府,现今已经有二十年了。不过就是留住这孩子而已。”
  二十年?不是吧,那要是胤禛活长点儿,什么钻石婚啦、红宝石婚啦,他都能庆一庆。
  正在神游太虚之际,却听见年妃悠悠地说:“妹妹是个好福气的。这三四年一无所出,皇上还是荣宠不减。”这话说得,怎么酸溜溜的。
  “妹妹,那年我生了这孩子,皇上欢喜得紧,特特地办了酒。可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皇上他就弃了满堂宾客,弃了我们母子,慌得什么似的,急急备了车马赶去。”
  “皇上他,去了就没再回来。皇后娘娘和我们众姐妹,强撑送了客。娘娘挂着,派了人去打听。可是很久都没信儿。抱着这孩子,我这心里跟油煎似。可是这女人,可不能干涉男人在外头的举止不是。”
  “后来,随着去的小安子是我贴身女婢的兄弟,回来一说,我才知道。原来,是圆明园里失了火。这园子深受先皇所喜,建成之后,先皇常常来赏玩。如今出了这事儿,皇上着急,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到得小安子慢慢管了事,我才知道,原来,烧了园子的是妹妹。”说到这儿,我是大惊失色,她却浮起一丝嘲讽的笑。
  “皇上素来对女色极淡,对我已是不一般了。谁曾知,竟为了妹妹,在朝堂上与先皇强嘴。硬是保了你下来,还讨了个封给你。”
  停了说话,年氏看牢我,眼神犀利,看得我不由挑挑眉毛,无辜地与她对望。
  她浅浅一笑,说:“妹妹不知道吧,皇上幸我,情浓之时喊得却是你。”说着,竟在笑容里,掉了泪下来。
  “额娘,你怎么哭哭?额娘不哭,福慧给额娘擦擦。”小小孩子伸出小胖手。
  我别开头,心里竟是一阵自责。现在我才知道,胤禛对我,用情之深,非我能想像。
  罢罢,就陪着他百年归老吧。
  负了胤禵,也只能负了。这一场,不伤这个就害那个,两个儿一般的情重,我大概真的只有以死相报了。
  胤禛回来了,又开始陪着他批奏章。这一回,并不让我坐在一边儿,他都把我拉去抱着。
  我不由问他:“这样你会不会不太方便?”
  “不会。我想你,我就想多抱你几回。”他脸上有淡淡笑容,并不抬头,只是不停地写写写。
  有点点内疚。我不应该意气用事,告诉他短命。
  只好任他。看着他娟秀工整的小楷,我很自卑。我的字,到现在也没什么长进,也就仅仅能看。
  “胤禛,你能给我写幅字儿吗?”看他终于搁笔,我问。
  他又提笔,说:“要写什么字?行书还是草书?”哟,真不错,可惜,草书俺看不懂耶。
  我嘟起嘴:“不是吧,用朱笔?”看一看,他又笑。
  “婕,今儿晚了,要写什么,你告诉我,我明儿一早就给你写。”他确实是困了,唇色都白了。
  心疼他,我说:“好吧。明天我来早一点,再告诉你吧。我先走了。早点睡吧。”这是规例,我只陪他批折子,侍寝的另有其人。当然,偶尔也有我。
  他伸手拉住我,眼里是留恋。“别走,你陪着我好不好?”
  心下一暖。皇帝临幸嫔御,用这种语气,真是说出去都没人信。
  任他牵着,走了进去。
  替他解衣,扶他上炕,我心里暗叹,这简直就一女佣兼职三陪嘛。
  “婕,我实在太累了。对不起,冷落了你。其实,我常常批折子至深夜,只不过略躺一躺,就得起身上朝了。”他搂着我,低低地说。
  这是啥米意思啊?是不是想说他没有跟别的女人怎么怎么的?我失笑。
  “真应该把你的生活现场直播一下。保证没有人再想当皇帝。”我心疼地替他抚抚眉头。
  他闭上眼,已经睡着了。
  (小婕自白:你们这些思想复杂的家伙,偶跟四四是柏拉图式的爱情。OK?)
  我却是彻夜未眠。
  他已经对老八下手了。前几天训饬了廉亲王胤禩,还让大臣察其善恶,据实奏闻。
  今晚,敦郡王胤我被罪,削爵拘禁。
  我不过小心地小声地说让他温柔一点,对自家兄弟用不着那么狠。他就给我一记冷眼,掐了我腰一把。我哀鸣,他怎么老爱掐我啊。跟晋江MM有一拼。
  老十其实并不是坏人哪。他对我挺好的。只不过喜欢出我洋相而已。赶明儿我还得吹吹枕头风,帮他说点好话。
  八八党的下场都不好。那个撒旦王子我就不管了,毕竟他在胤禛眼里形像太差,救不了了。可老九老十两个真的不坏耶。尽力吧。不过这次要讲策略了。可别跟老十四一样被我给害惨了。
  睡得半梦半醒,有人又扰我。“醒醒,婕。你要写什么,跟我说,趁我现在有空。”
  叹声长气,我闭着眼睛背:“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话未说完,已被吻住。
  睁开眼,正对上胤禛的大脸。我下意识伸手推开他。
  他一脸受伤,说:“为什么要写这样悲的诗?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手抚着我的脸,他的悲伤不像是假装。
  我不过就是喜欢这诗句罢咧。不写就算了啦。“那换一换好了,干嘛这样子耶。”我咕哝。
  他皱眉,拉长脸走了。
  哼,我也起来,迷迷糊糊回绛雪轩补眠去。
  意外地,今晚没被召幸。
  正好早早睡觉。
  睡到半夜,又被弄醒。这一次,我忍无可忍,就毋须再忍。
  “妈的,到底怎么了,睡个觉而已,我得罪谁了?!”坐起来,还没睁开眼,我就愤怒地大喊。
  胤禛就坐在我炕沿上。脸色有点难看,却没有发作。我一见是他,吓得不轻。连忙讪笑着献媚:“皇上怎么来了?这么晚还不休息,小心身子。”
  他脸上有淡淡笑意:“怎么不去陪我?”
  “你又没召我。我自己跑去吗?扰了你的好事小心脑袋。”我叽叽歪歪。
  脸上浮一个大大笑容出来,他自顾解衣脱靴。我往里让让,他就躺在我身边。我照旧挤进他怀里去,他的笑意更深了。
  “今儿一天没见你,这心里就空落落的。批完折子都睡不着,特特来看看你。”拥着我,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
  我无语,只能紧紧抱着他。第一次,主动吻上他的唇。
  一时间,缠缠绵绵。
  算了,难得有皇帝这样爱我。所谓的自尊,抛到九霄云外去吧。那怕他妻妾成群呢。
  端午节到了,我找了大量的雄黄,洒得整个绛雪轩里都是。再去养心殿,我也是随身带着香囊。我实在是怕了蛇大王了。
  月未,胤禛削了弘春的贝子爵。我很不解。
  “弘春不过是小孩子,你干嘛啊?是不是想以此来表示你不喜欢他阿玛?”坐在胤禛膝上,我问。
  他停下笔,看着我笑:“那怎么办?上谕已经发出了。过几年我再升他上来吧。”
  “那你为什么要削他的爵啊。不就一小小贝子吗?不碍你的事嘛。”真是的,他老是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他脸容转淡,正色望着我,说道:“婕,这事,一开始我就想跟你说,又怕你心里不高兴。弘春与老八走得太近,在京中颇能生事。而且,老十四福晋上次求你说情,也是有目的的。所以我没有从你。不知道老十四跟老八说过什么,他们已经怀疑你跟沈颖的关系了。”我大惊失色。这老八一开始就查过我,现在他又想借此起什么波?
  看我面色不豫,胤禛搂紧我,又说:“不过你别担心。你的身份我一早就弄得滴水不漏了。只是,这老十四媳妇我可是不能轻饶。上次要不是她,你也不至于跟我闹那么长时间的别扭。”
  “算了吧。那胤禵会难过的。你不如让完颜琴霜去景陵陪他吧。”心里也想能稍稍减轻我的负疚感。
  他点头同意。扬手令人上茶。“来,试试,这是云南新近呈上的雀嘴茶。不知你可否尝过?”
  一杯淡黄色的茶汤,看得我心情大好。端起来略凉一凉,我就一大口喝干。“这可是我最喜欢的,清热解毒,我以前就只喝这个跟青山绿水。对了,你有青山绿水这种茶吗?要是没有就算了,可不准你去跟云南地方要。云南人现在苦得很。”
  他端起自己那杯,凑近我,喂我喝。“你要是喜欢,我命人暗地里去找就是了。难得也有你爱的。”
  “你也喝一点这个茶吧。它能软化血管、降血压脂,很适合你的。这茶我以前亲手采过的。我有同学在武定,跟着去采过呢。”站起来,我命人重新满上,就手给他喝。
  他眼里有淡淡惊奇,也有深深喜悦。“这茶要是你采的,就好了。”皱着眉头,他还是喝完了。“我不惯饮这个。不过,你说好,我常常喝就是了。”
  “今儿没事,不如我教你写字?”他塞支笔在我手里,笑咪咪地说。
  我提笔再了一只简笔老鼠,端详。“我才不要学呢。字嘛,看得出来就行了。再写我也达不到苏黄米蔡的境界不是。”我大大咧咧地说。
  他一愣,扬声大笑。“你啊,叫我拿你如何是好?”宠溺的轻轻吻我,他在我耳边低语。“难道你在那里不用写字?怎么写得这样丑。”
  “我们都用硬笔,毛笔已经成了艺术了。对了,你的后代子孙里的一个,可是我们那时代的书法大家哦。”切,我连硬笔都写不好了。
  “硬笔?是不是西洋人的那种?”他好像并不关心他的子孙耶。
  我点头,反正也差不多。“对了,我包里就有一支,改天我写给你看好了。”
  他招手,叫进秦顺儿:“去绛雪轩,把东西拿来。”
  秦顺儿不解地瞄我一眼,我只好告诉他地儿。
  拿着原子笔,要张玉版纸,我不假思索,刷刷刷写下我的名字。呵呵,这叫一个龙飞凤舞。签名我最拿手了。
  他好奇地拿过来,比比划划,小心地也写自己名字,只是,用的是握毛笔的方法。
  “果是没你写的好。”他有点遗憾。
  云雨之后,他拥着我,神往得很:“真想看一看你在那里的生活。你一定很快活吧。”
  “也不是啦。女人在职场很可怜的,我们部门还好,事儿多也就没什么空斗;其他部门竞争可惨烈呢。跟你们九龙夺嫡有一拼。”我回忆起当年。“当年我可是忙得连结婚的空儿都没有。早知道嫁了人,大概就不用到这里来了。”
  他突然抱得我紧紧的:“不准你再说下去。要是你要那里嫁了人,那我怎么办?”
  “切,你不是早就娶老婆了吗?还不止三妻四妾咧。好意思说我。还好我想得开,要是我姐,非阉了你不可。”
  “你姐姐很凶吗?”他并不以为忤。
  “嗬,有机会让你看看就知道了。我姐吼一吼,姐夫抖三抖。我们家里是女权至上,我哥也被我嫂子吃得死死的。就我例外。”我哥跟我姐是双胞。
  他的手不客气打我臀一下,很痛耶,我不满地盯着他。“你还不是一样,连我这皇帝都受你欺侮,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你受我欺侮?有吗?没有吧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时光如流水。
  一日复一日,渐渐地,跟胤禛在一起,成了习惯。
  什么都不去想了,只是一心一意,陪着胤禛。他是如此的勤政啊,可惜,不太爱民。不然也不会身负骂名了。有时我想,雍正的暴毙,大概就是过劳死吧。
  我自问拦不住历史的脚步,只好尽力为他解忧散闷。五音不全地为他唱歌,竟听得他眼眶微红。
  “婕,你知道吗?当日你与老十四成亲,我没敢来闹你们,只是远远站在桥上听着。听到你唱曲儿,我是那样儿妒嫉老十四啊。”四十多了,大哥,求你有点皇帝的自觉,不要老是这么感性好不好?
  我无奈地翻个白眼,哄哄他:“现在我天天给你唱,好不好?”
  抱着我,他只是吻我。
  看着他批奏章,我只能帮他叠一叠。咦?这是什么?
  我如五雷轰顶。
  “允禵在住处狂哭大叫厉声径闻于外,半夜方止。”我抓起折子,细细读。
  眼泪慢慢落下。
  木塔?什么木塔?这是什么东东?为什么要拿走胤禵的东西?他又碍着谁了?这一定是胤禵很珍视的东西,不然他怎么会狂哭大叫?
  胤禵这人我明白得很,他骨子里有一份不可一世,若不是伤心到了极致,怎么会如此失态。
  我皇至性至情、大义大理?教训之心、包容之德?
  朱批煌煌在目:“此所谓罪深业重,神明不佑,人力亦无可奈何矣!但朕之心自有上苍照鉴,任他等罢了。”
  上苍?上帝死了。上帝死了!
  紧紧咬住唇,我抓着折子,跳下胤禛膝。
  “怎么了?困了吧,我马上就好。你先去睡吧。”他并无半点异常,仍是下笔如神。
  这小小的朱笔千钧重,不知道沾染多少鲜血。
  看着胤禛的身影,我五内俱焚。
  我忘记胤禵,忍着内疚,只是想,能让他快乐;他呢?他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快乐?他一个接一个地贬斥我的故交,无所谓,我骗自己他们咎由自取;他一个接一个地宠幸嫔妃,也无所谓,她们也是可怜人;他禁锢胤禵,无所谓,只要有一天他能放我去还胤禵的情就好,只要胤禵在那里,能过得稍好一点;现在,连他唯一的弟弟,我在这世上,唯二的亲人,他也下了手。在他的心里,原来,永远都只有他自己。
  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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