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宫春日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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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宫春日物语- 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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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虚,你是我无条件录取的团员,要心怀感激。”

    春日盘坐在椅子上。

    “要是再这么混下去,小心一个不注意就被新来的追过去喔,因为能通过我最终试炼的一定是个超优秀人才。不过我是想把面试摆最后啦。”

    春日手拿红铅笔检视试卷并不时加笔。

    “要不要现在就来试试看团长面试啊?如果答得好也能考虑替你升级喔,还可以当作工作面试预演呢。”

    再怎样也不会和正常公司行号的面试扯上边吧。就算春日当老板亲自面试新人,一般的问答也绝对不会是录取标准。要是在这家伙的仪式上被钉得满头包而让人生留下阴影,那也太惨不忍睹了。

    “恕不奉陪。”

    “是喔?”

    春日的情绪丝毫不受影响,喜孜孜地转向她的试卷。老实说那看起来还真的挺有趣的,于是我问:

    “春日,也分我看一下嘛,我对那群小鬼写的东西很感兴趣耶。”

    “那可不行。”

    春日不假思索地说。

    “这会违反我的保密义务。上面还有个人资料,当然不能随便给人看。反正团员是由我决定的,你看了也没用。”

    那双品亮双眸白了我一眼。

    “尤其是不能给好奇心本位的人看,挑选团员是团长个人的工作。”

    我只好压下刚抬起的屁股。唉唉唉,看来团长独揽新团员生杀大权,完全不打算采纳我们任何意见。除了几乎随见随收的我和长门,朝比奈学姐和古泉的确是春日钦点入社的。

    话说回来,今天的六人中又有多少能撑到春日口中的最终试炼呢?

    “嗯?”

    我看着学姐将热水注入陶壶的背影,突然想起一件事。今天这六个都在昨天那十一个里头吗,该不会有没来过的吧?既然想入社的不一定会在同一天同一时刻出现,那么淘汰率其实不只五成啰?

    联想挖起了深埋的记忆。

    对了,那个女生也在吗?就是昨天那个似曾相识,唯一吸引我目光的女学生。要不是一来就被春日赶出社团教室,我应该有时间慢慢欣赏荣获笔试机会的六张脸。

    真令人在意。

    古泉拿出UNO开始洗牌,用膝盖想也知道看他发牌解不了我的惑。待朝比奈学姐将香气丰醇的现泡茶端上桌后,我们闲者三人众便开始牌局,但我脑袋有点莫名地重。这种考试还有三十秒就要结束,却想不出某个超简单答案的感觉是怎样?

    我下意识望向长门。

    不停看书的文艺社社长对椅子一公厘也不离不弃地纹风不动,不难猜想她在考试中也把自己当作铜像。不过既然长门没动也没出声,即代表世界仍然和平,至少希望入社的新生中,没有像天盖领域的九曜那样命名格调令人不敢恭维的人物。

    “…………”

    八分休止符的间隔后,翻着页的长门如同发现误植处似的停下手指,以公厘为单位拾起眼来。

    湿拭石板般的眼看了我一会儿,又若无其事地落回书页间。

    仅仅如此就能使我安心。只要长门还在社团教室里啃书,世界就不会被扔进曼陀罗草提炼的毒汁里。春日仍埋首于批阅试卷,我、古泉和朝比奈学姐也只好让自己忙着玩牌打发时间。

    虽然对想入团的新生有些抱歉,不过无论你们是有心还是无意,都先替我陪春日好好玩玩吧。

    可以的话,我希望明天能来三个。若考虑到衰减率,这人数应尚称合理,不过一次刷掉太多只会让春日提早发闷。新生哟,至少要撑过这周末啊。

    β—8

    隔天,星期二。

    人脑构造真的很精巧。就算在床上翻了老半天才总算睡着,我的身体还是不允许自己在被窝里浪费时间。多亏眼皮在闹钟发威前自动扒开,我才能在校门前的杀人坡上牛步,不过我的心情可没那么悠哉。和一个个认真爬坡的新生错身而过、与了无新意的通学景致融为一体的我,踏着比平时稍快的脚步穿过了校园大门。

    再这样下去,我的心情只会越来越沉重,赶紧释压才是上策。因此,我的第一步就是向春日吐苦水。

    到了教室,却发现春日的座位只有空气,看来我真的来得太早。尽管想说的多如繁星,说得出口的却少得可怜,这已经不是字汇贫乏的问题了。我现在完全能体会朝比奈学姐的心情,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事物到底要怎么说明?用肢体语言还是画图?

    两边都是NO,说明不了的搁着不管即可。简而言之,只要长门回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就天下太平了。那天的到来当然是越早越好,因为长门发烧越久,春日的疑心也会堆得越高。为了替长门治病,会发生什么春日性灾难也不为过。

    就我而言,即便一切倒回一年级开学典礼那天我也不觉得奇怪,只是我根本不想在爬山喘得像条牛时被送回起点。我没自信能因此度过一个完美的高一生活,而且总归来说,我喜欢现在我们这伙人。好不容易都经营到这地步了,怎能让这一年付诸流水,我一定要和大家携手冲破终点线。

    “啊,原来是这样。”

    我坐上硬梆梆的课椅,脑袋就立刻翻出答案。虽然我无意地发现自己异常焦躁,又因为分析出自己有此发现而佩服自己,但一言以蔽之,我只是害怕一个身边亲近的人会就此消失。回想起来,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春日消失那次会慌得我手忙脚乱,是因为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所以先不追究。朝比奈学姐在我眼前遭到绑架、长门无法上学,在在都让我煞费苦心。这点绝对不假,无须举证历历。

    应能说同理可证吧。假如时间倒回一年前,我得再听一次春日那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自我介绍,而我的善变又在那时因年轻气盛发作,那么我会想搭讪春日的机率只有五成,至于付诸行动也不过是偶然的产物。若连带地让我和笨凉宫春日跟谷口等孽缘人毫无交集地在一年五班悠悠度日,我就不会被掐着脖子拖进文艺社教室。我不会和长门接触、不会看到没戴眼镜的长门、不会看到朝比奈学姐自绑匪手中返回、古泉不会转校过来,所有人都无缘参与孤岛凶杀剧或拍摄那部蠢电影,在悠悠的时间中随波逐流。一无所为、毫无起伏,一味索求宁静与怠惰,变成一个普通的高二生。

    讲了那么多,也不过是种“可能”,在结果一翻两瞪眼的现在毫无意义,机率等同于零。已经拍板的事实,怎么翻怎么看也不会从无变有。

    现在请别问我想怎么选,我可没有为了找个明确答案而犹豫的美国时间。

    这么一来,我就得扛起责任了。舍我其谁的绝不假他人之手,办不到的就找个能人贤上分担,我就是这样一路走过来,以后也会如此。就算不仰赖能言善道的古泉,这点盘算我还是做得来的。

    去年,长门在鹤屋家的滑雪场昏倒时,古泉的脑袋发挥了绝大效用,但如今他也力有未逮吧。他若有能力阻碍突然现身的异常外星生命体九曜,那么他早就动手了。

    至于长门,也因为资讯统合思念体的敕令,陷入了让我和春日都开心不起来的事态。能打破现状的除春日外,只有我一个。

    到目前为止我也欠了长门不少人情,要是不趁现在还个几成,地球人的面子该往哪里摆?休想要我向刀不离手的朝仓和神出鬼没的喜绿学姐低头啊。况且,我国中以来的挚友佐佐木也名列其中。尽管挚友是自称,春日和我都觉得她有点怪,却远比其它相关人物还正常。我和她共处了一段足以信赖彼此的时光,相信何种谗言也说不动她的耳根子。我俩之间根本没什么好分男女的,我在她身上并未感受到任何生物学上的差异,佐佐木也是这么看待我,始终如一。

    幸好我寄了贺年卡给她,她仍想在今年同学会上与我笑容以对吧。凭她的演技,和我像个国中同学般对话绝对易如反掌,这点我比谁都相信。

    到现在我才深深感到佐佐木确实是我的挚友,即便是十年后偶遇,她仍会轻松地给我一声“嗨,阿虚”并开口闲聊。她就是这么珍贵的一个人,也是不会受橘京子或藤原的诱惑蒙骗,双脚稳踏地球的正常人。

    就算橘京子、藤原、九曜各与古泉、朝比奈学姐和长门针锋相对,佐佐木也不是我的敌人。她是我的旧识、国中同学,没有别的。橘京子、藤原和九曜,你们真是挑错对象了,我所认识的佐佐木可不是几句好话就能笼络的老实地球人,她是个骨子里比我还难搞、比春日还顽固的经验法则主义者啊。

    如此说服自己后,我寻回了精神上的宁静。万事俱备,只欠春日。

    春日在第一节课预备钟响起后仍未出现,想不到她也会有陷入迟到危机的时候。我默默将视线盯在黑板上,用背来感受后方空位的变化。

    就要开始了。宣告这天一切开始运转的并不是在床上睁开眼的那一刻,而是春日在背后就座使我习惯性回头之时。一年来整个流程就像是个不成文规定,三百六十五天如一日。

    就我的日程表看来,今天将是有史以来最长的一天。

    撑住啊,长门,我们一定会想法子治好你。啥天盖领域的鬼平台周防九曜,就是当下唯一必须彻底打垮的对手,未来人什么的以后再处置。

    班会课钟在我定下难得的决心时响起,一直到最后钟响结束前春日才终于现身,几乎和导师冈部同时踏进教室。与以往不同的是,她慢吞吞地穿过教室后门,表情也不怎么清爽。

    春日一坐下就注意到我的视线并回了个眼色,从制服口袋掏出钥匙轻轻一晃又收起,但说明得已经够多了。

    “我顺道去看了一下有希。”

    在班会结束第一节课开始之际,春日解释道:

    “我想为她做点早餐,就自己开门上去了。”

    “怎么样?”

    “你说有希?她在睡觉。她在我开门探望时起来和我对看一眼,又安心地继续睡了。我也不好意思叫醒她,所以做好早餐就走。嗯——她烧得好像不是很严重,不过还是多休息的好。”

    “说得也是。”

    春日“呼”地轻叹一声。

    “看到有希躺着的样子,我就好想……”

    她犹豫了几秒,以降了一阶的音调说:

    “好想一把抱紧她。你别乱想哦,我只是有种要抱她一下病才会好的感觉而已,不过那是不可能的事。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春日拄着脸别过头去,表情不是操心,反倒像生着闷气。不知怎地,我似乎能看穿春日的心思,让我的心也躁动了起来。不过那一定是错觉,就算有个万一也不会想搂春日这点就更别提了。

    无论主因为何,可以确定的是我和春日见解一致,古泉和朝比奈学姐也是。

    活跳跳的长门……这样形容好像不恰当,总之长门在床上要死不活的样子没人想多看一秒。文艺社团教室才是最适合她的地方,就算天天留宿也无所谓,那里的设施还够她这么做。少了长门的社团教室,就像是最后的晚餐上少了基督般黯淡无光。

    话说回来,有件事我非得向春日报告不可,说不定还能拜见春日的蠢样,只是生物老师的到来使我没能开口。

    看来下次下课前的数十分钟会带给我一段相当长的主观时间。一句话会让我这么挂意,和话本身的分量自然脱不了关系。

    听不下也记不住的课程告终后,我立刻回头征询团长的意见。

    “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

    春日柳眉一挑,看着我的双眼也睁大了些。

    “能在这里说吗?如果是什么秘密,要到屋顶或逃生楼梯间去说都行喔。”

    “不需要啦。你今天下午也要去长门那边吧?”

    “那当然。”

    “我就是要说这个。今天我碰巧有点事,不能过去探病了。虽然还是很担心她的状况……”

    当我因春日会作何反应而忐忑不安时,她的眉眼却突然恢复原状。

    “嗯,这样啊。”

    她捏着颚尖,不知在打量什么。

    “怎么了,该不会是三味线脱毛啦?”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春日又说:

    “不对,不可能。应该是有什么要办吧,好比说……”

    缺乏即兴胡扯天赋的我伫得像个棒槌。

    “算了,管它的。反正你有来跟没来一样,老是拖着全部人不请自来,对有希也不太好意思。饭有我和实玖瑠做就够了,最少也会有我陪她。”

    她的思绪又下潜了几米。

    “也对,嗯,没错。在那边那样应该不太好,对。嗯,就是那样。”

    她脑袋就像换了一副线路似的。

    “两边都不能丢着不管呢。”

    嘀嘀咕咕的春日似乎已做出了结论,重重将头凑到我脸边。

    “今天你就不用来了,古泉也是,有我和实玖瑠去有希家就够了。她这两天应该没洗澡,我想帮她擦个身体,要是有男生在反而麻烦。没事的啦,只是小感冒而已,静养才是最重要的。”

    春日重新坐正,又心念一转站了起来。

    “得先和古泉说一声才行。虽然推给副团长不太好,不过他一定能胜任。看来我还是没办法视而不见呢。”

    满口谜语的春日摆出心生鬼点子时特有的笑容,一溜烟冲出教室。她切换行动和执行提案的速度简直跟原子核粒子有得比。

    目送瓶鼻海豚袭击沙丁鱼群般的背影离去后,谷口的贼笑和我转回原位的视线撞个正着。

    “我说阿虚啊,你和凉宫到底在谈什么谈得那么认真啊?该不会是打算要把欠税一次付清啦(注:此语也有结婚之意)?你这个背叛者。”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反正到现在为止我要付的也只有消费税而已。

    虽然谷口不至于看不见我摆着手嘘嘘赶人,但他仍像只怪鸟咕咯咯地怪笑。

    “我看就算翻遍整个世界,能跟在凉宫身边打转一年的也只有你而已。既然你每天都能轻松刷新最长纪录,干脆就永远这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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