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会盯着他的，其实你想想，他一个学生，没有收入高利贷怎么会借钱给他？不觉得很奇怪吗？你要教训他也得先想办法查清楚他怎么借到钱，借钱做什么再说。”
胤禔这么一说，胤礽也沉默了下来，他确实急过头了，什么都没问清楚就直接动手，也难怪那小子会跑了。
“你这个爹当得比以前称职多了，可惜人家不领情。”胤禔说着重新发动了车子。
“你以为我愿意……”
“你是不是觉得亏欠了他？想补偿？”
胤礽撇了撇嘴：“……把你银行账号给我，我回去就把那八万块还你。”
“不需要吧……”
“不想欠你的。”
“我的不就是你的。”
“我跟你没关系。”
“我忘记了，以后再说吧。”
车子越开越偏僻，胤礽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山野风景，好奇问道：“去哪里？”
“你不是说有人跟踪你吗？那就去偏僻一点的地方，你看看后面，这条路上跟我们一个方向的只有那一辆车，我观察过了，是五分钟前才从另一条路上转过来的，你可以放心了。”
“那到底去哪里？”
“海边。”
胤禔的话音落下，海岸线已经出现在了眼前，不是人潮汹涌的风景区，还没开发过的海岸有一种萧瑟的美，海水蔚蓝，一望无际，在落日余晖的映衬下更显壮阔。
胤禔把车子开到海边停下，打开了天窗，咸湿的海风吹进来，他舒服地眯了眯眼，把座椅调低一些，半躺了下去。
“你倒是挺会享受的，不觉得冷？”胤礽抱了抱胳膊，从车后面拖了个软枕过来盖住了膝盖。
“还好，习惯了，以前没事的时候就会一个人来，吹吹海风人会清醒很多。”
“你觉得你不够清醒？”
“从来没有清醒过吧，就跟做梦一样，刚出生的时候以为自己转世了，结果发现以前的事情一点都没忘，这个世界又太不一样，每天都在惊吓中度过，好在那个时候只用吃，睡，哭，别人也看不出异常，后来平静了也习惯了，就开始模仿身边同龄的小孩，说话神态，肢体动作，都得学，这二十几年，总觉得像做了一场梦。”胤禔说得很慢，一句一句已经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
“你想太多了，”胤礽一巴掌拍上了胤禔的脑门：“什么梦不梦的，以前那些才是假的，现在这样不是挺好。”
“像弘皙那样就很好，不记得了就没有负担。”
胤礽不以为然：“他有什么好的，混小子一个，他要是都记得我就不用帮他擦屁股了。”
“没心没肺也不见得就是坏事，”胤禔拉过胤礽，隔着帽子揉了揉他的脑袋：“其实你也挺没心没肺的。”
“我？”
“你会去混黑道，别说是活不下去了，其实是好玩吧？别人都会想混黑道会被人砍死或者蹲一辈子监狱，你大概从来没考虑过这些，觉得好玩刺激就去了我没说错吧？”
“你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胤礽没有直接否认，其实胤禔说的，也算是说对了一半。
“你把混黑道当成一种游戏，你打算什么时候结束这个游戏？”
“这句话才是你的主要目的，又想游说我离开风云会？”胤礽白了胤禔一眼：“你死心吧，没可能的。”
刚开始也许确实是一种游戏，好玩刺激，但是到现在，他没打算半途而废。
从日落到天黑，胤礽已经靠着车窗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身上盖着胤禔的外套。
天窗早就关上了，车里开了暖气，胤禔也闭上了眼睛，俩人的手扣在一起，他的拇指摩挲着胤礽的手心，一下又一下。
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还在睡梦中的胤礽掏出来迷糊看了一眼，瞬间清醒了过来。
胤禔也睁开了眼，疑惑问他：“怎么了？”
“弘皙出事了。”
手机上是Don发来的一条彩信，图片里小宏眼神涣散神志不清趴倒在夜总会沙发上，手里还捏着半包k粉，下面是一行字：太子爷，有没有兴趣谈一谈？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短……
36
36、养儿难（下） 。。。
“我弟弟呢？”
“走了。”
胤礽强忍住一刀捅死眼前之人的冲动，咬牙问道：“你想谈什么？”
“太子爷是聪明人，我想谈什么你会不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被胤礽这么一呛，Don也收起了笑脸：“你上次说的那个证据。”
“没有。”
“你最好老实点，你小心我把你弟弟吸k粉的照片贴到他学校去。”
“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胤礽冷笑：“证据我没有，是你太蠢了，我随口说的你也信。”
“王八蛋！”Don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小混混上来就是一拳朝胤礽砸过去。
胤礽侧身闪过，握住了他的手腕，再用力一拧，那人狼嚎着滚到了地上。
Don脸色变了变，挥手让其他蠢蠢欲动的手下先别动手。
“去跟风爷说，我休假休够了，把场子还回来，还有，我以后要在不/夜城做什么你都给我当做没看到。”
“可以。”胤礽毫不犹豫地点头。
Don见胤礽答应得这么爽快反倒有些惊讶：“你少跟老子耍花招。”
“不敢。”胤礽冲Don扬了扬下巴：“拍的照片都删了。”
“看你的表现。”
“果然是小人。”胤礽撇了撇嘴，转身就走了。
“往前走两个路口右拐，我的车停在路边停车位。”
胤礽看过短信，快步走了过去，拉开车门上了车。
“不是让你别等我吗？”
“弘皙呢？”
“去他家看看。”
胤禔发动了车子，胤礽则不停地打小宏的手机，虽然一直是关机状态。
小宏的爸在蹲监狱妈又跟人跑了，这几年一直是一个人住，家里住的也是老式公寓，胤礽一上去铁门栅栏就敲得砰砰响。
胤禔无奈提醒：“你轻点，很晚了，邻居会有意见的。”
胤礽没理他，不仅门敲得更响，还放声大喊：“小宏！出来！滚出来！”
十分钟后，旁边一户的大门拉开了一条门缝，开门的女人见是胤礽，松了口气，拉开了大门：“林先生，你怎么这么晚来找小宏？”
胤礽停下了动作，问她道：“王婶，你有没有看到小宏回来？我打他电话一直不接，我担心他出事。”
“他出什么事了？我也好几天没见到他了。”王婶又惊又急，突然掩面哭了起来：“肯定是放高利贷的人，肯定是他们把小宏带走了，都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胤礽皱眉：“王婶你在说什么？”
“都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在外面跟人鬼混染上了毒瘾，小宏是为了帮我才去找放高利贷的借钱，我害死他了，我……”
胤礽拳头捏得咯吱响，转身就走，胤禔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俩人走到楼梯间，胤禔突然顿住了脚步，拉住了胤礽，走过去扯下了角落墙上的半张传单递到他面前：“你看这个，应该是没撕干净剩下的，我猜之前应该整面墙都是，高利贷恐吓人就那么几招，泼油漆，贴印了头像的传单，再不然就放火。”
胤礽狠狠撕碎了手里的传单，大步下了楼。
“你先别急，仔细想想弘皙可能会去哪里，我们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去找。”胤禔一边开车一边安抚胤礽。
“别急别急！你下午也是这么说！结果呢？！弘皙被那个畜生灌了k粉还拍了照片！现在人又不见了！”
“你对着我吼也没用，你先想想，弘皙神志不清，一个人应该走不远，我们再回刚才那里沿路找找。”
胤礽一拳头捶到座椅上，又狠又恼。
“你别太自责了，既然错怪了他，找到他再跟他道歉吧。”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胤礽接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挂断电话后，胤礽对胤禔道：“去仁济，弘皙进医院了。”
“医院？”
“是医院打来的，你动作快点。”
胤禔迅速调转了车头。
“病人是两个小时前被送进来的，有人看到他昏倒在路边帮他叫了救护车，病人胃部有大量残余的氯胺酮，就是俗称的k粉，嘴角撕裂，看情况像是被人掰着嘴鼻强行逼灌下去，医生已经帮病人洗了胃，刚刚送去了病房，你们现在可以去看他。”
俩人问过值班的护士就朝病房而去，胤礽的眼神已经冷到了冰点，像是随时要去找人拼命一般，胤禔担心地握了握他的手。
“我没事。”
胤礽推开病房门，床上的人满脸惨白，还在昏睡中，一只手正在输液。胤礽慢慢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怔怔盯着闭着眼仍然皱着眉头的小宏，不发一言。
“你别这样。”胤禔按了按胤礽的肩膀，却不知道要如何安慰。
胤禔陪着胤礽坐了一会儿，值班护士就来催促说是探病时间已经过了，要他们离开。
从医院出来，胤禔在路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三明治和热牛奶上车塞到胤礽手里：“吃点东西吧。”
“怎么不是咖啡？”
“大晚上的喝什么咖啡，你打算一整晚不睡。”
胤礽没有再说，接过去咬了两口就放了下来。
“回家去？”在胤礽拒绝之前，胤禔又补上了一句：“我会小心一点。”之后发动了车子。
回到家，洗漱之后躺上床，胤礽却是睡意全无，睁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胤禔也爬上了床，拍了下他的脑袋：“睡觉。”
“睡不着……”
“你还在想？人不是找到了吗？其他事情等明天他醒了再说吧。”
“我是不是很失败，”胤礽的目光从天花板转到了胤禔脸上：“上辈子就很失败，这辈子一样很失败。”
“你在胡说什么，没有的事，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胤禔揉了揉胤礽的脸，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他关心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对付搞弘皙的人？”
以胤礽的性格杀人放火都有可能做得出来，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照片在他手里，暂时不会动他，等把弘皙送出了国，我不会放过他。”胤礽说得咬牙切齿，眼里俱是寒光。
“你不会……杀了他吧？”
“杀了他还赔上了自己，我不会做亏本生意。”
“那就好……”
胤礽收起了眼中的冷意，拉下胤禔，帮他盖好被子，轻声问道：“你明早几点上班？”
“九点，怎么了？”
“你先睡吧，我去书房。”
胤礽说完就想起身被胤禔拉住了手：“你不睡觉吗？”
“睡不着，你先睡，不用管我。”胤礽俯下身，在胤禔嘴角亲了亲：“晚安。”之后关了灯起身出了房间。
书房内，胤礽打开了不常用的那台笔记本，点进了自己的邮箱。
收件箱提示有一封未读来信，他随手点开。
“你和O记的督察来往太密切了，为了你和他的安全，请立即停止，明天上午10点来安全屋复命。”
胤礽从手边的烟盒里抽出了一只烟，点燃之后眯着眼睛深吸了一口再吐出，修长的手指移上了键盘，敲敲打打，最后又全部删掉，直接点了彻底删除邮件。
第二天早晨，胤禔一醒来，就看到胤礽背对着他睡在身边，被子滑到了腰际下面，露出了整个光洁的后背。
胤礽偶尔会裸睡，这个习惯胤禔也一早就发现了，他无奈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凑过去嘴唇在胤礽的滑腻的后背肌肤上轻蹭了蹭，帮他拉高了被子，轻手轻脚地下床洗漱离开。
两个小时后，胤禔正在工作突然接到了胤礽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分外的焦急：“弘皙又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人，你说他会跑去哪里了？”
胤禔莫名其妙：“什么又不见了？他不是在医院吗？怎么会又不见了？”
“你走之后医院打电话来说是弘皙又不见了，我现在在医院，只有一个护士说见到他醒了去了洗手间然后就不见人了！”
“你别急，我现在就去医院。”
胤禔挂了电话，跟上司请过假，又朝医院赶了过去。
医院门口，胤禔远远就看到胤礽急得团团转的身影，他把车开过去，胤礽拉开车门上来，满脸的疲惫和担忧甚至是无助：“怎么办，弘皙又不见了，我在医院找了个遍都找不到他，他到底去哪里去了？”
“你冷静点，”胤禔心疼地揽了揽他的肩：“我知道他在哪，我现在就带你去找。”
“你知道？”
“澳门，刚才胤禟给我打电话他在澳门码头看到了弘皙，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第37章 大年夜（上）
“一个小时二十分钟，你盯着这个屏幕看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到底看出了什么？”
胤禟面前的十二个监控屏上都是不同角度的同一个画面，他抱着胳膊已经盯着看了有一个多小时。
胤祥在一边大口大口地嚼着海鲜饭，含糊问他道：“你特地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看这个吧？有意思吗？”
胤禟没搭理他，目光仍然在面前的监控屏上游移。
“你倒是说话啊，再站下去就快成雕塑了。”
“你很烦。”胤禟终于是开了口，却是很不耐烦的语气。
胤祥撇了撇嘴，放下了手中的盘子，擦干净嘴巴凑了过去。
屏幕里坐在赌桌前的男人四十开外，样子看着很沉着，面前堆满了筹码，周围全是围观的看客，几乎吸引了整个赌场的目光。
胤祥只看了十分钟就明白过来：“看这个人的架势，短短几分钟就能赢几十万，很厉害啊。”
“连续一个星期，每天下午都来，从来没失过手，每天都能赢近千万，还不肯进贵宾厅，赌场的经理出马都玩不过他。”胤禟咬牙切齿地解释。
“了解，”胤祥打了个响指：“遇上赌神了，还是个爱出风头的赌神，难怪要麻烦二少爷你亲自来澳门，再这么下去你家赌场就要关门咯。”
“你少说风凉话。”
“嘿，我说的是事实，你觉得不中听而已，不过嘛，”胤祥说着敲了敲下巴：“你这么盯着他看也没用，你看他有出老千吗？没有吧，所以你再看下去也不过是眼睁睁地看着钱往他口袋里流。”
“你可以闭嘴了。”
胤祥没有再说，又盯着屏幕看了几分钟，给胤禟丢下句“我出去下”就转着轮椅离开。
胤禟也懒得管他，随他去了，注意力仍然放在面前的屏幕上。
五分钟后，胤祥出现在了监控里，故意找好位置对着镜头灿烂一笑，上了桌。
胤禟抽了抽嘴角，拿起了对讲机：“给你身边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