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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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匣-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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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毕业礼,需要婚礼,需要以众多的繁文缛节来为自身的软弱,加持。”语毕,又一杯酒被凌戍饮尽。
    “凌戍,但愿三年后,我再毕业时,还能在这里,听你说同一番话。”随着酒杯的再一次相碰,杯中液体摇曳,顺着喉管倾泻而下。
    “呵呵,好啊,三年而已。不过,今晚如果不一醉方休的话,你这个毕业礼,可就是没有做足形式,哪儿有人清醒着毕业的。”
    “老板,再开瓶威士忌。”我扭头冲着吧台喊道。
    那一夜,到后来,我已经完全记不得我们到底喝了多少酒,记不得我们是怎样走出小酒吧的,也记不得一整夜我们都说了些什么,那几个小时的记忆像是丢失了的一片拼图,再也没了踪迹。
    再有记忆时,已是烈日曝晒的正午时分,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凌戍家的地板上,而凌戍也和我一样,在自家客厅的地板上睡了整整一宿。我硬撑着像灌了铅似的脑袋,慢慢的从地上坐了起来,近距离的看着凌戍,发现他似乎陷入了梦魇中,他微微蹙起的双眉,透露着他此刻内心的挣扎。
    可能是睡得不太舒适,所以做噩梦了吧。我将凌戍转移到了床上,轻手轻脚的为他退去了外套和鞋子,盖好薄毯,便打算离开。
    “不要走。”
    身后传来了凌戍近乎恳求的声音,从来没有听过凌戍这样的声线,明明没有哭泣,这沉重的三个字里,却清清楚楚地泛着眼泪般咸涩的潮湿感。他是在挽留我么。。。想到这里,我的身体难以自控的颤抖着,颤抖得光是站立便已竭尽了全力。然而,转身看到的凌戍,却并没有醒来,只是梦呓而已,我不禁如释重负地吐出了一口气,轻轻地坐回床边,伸手撩了撩凌戍那被汗水浸湿的额前碎发。
    “凌戍,这样的我,是不是很没出息,明明做梦都想听见你挽留我,但误以为一切真的发生时,又动摇到不行…”我望着凌戍,小声的呢喃着。
    “不要走,不要走…衣…典。”
    “……”
    洁净的阳光洒满房间,光影流动中,似乎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着的许多微生物,但这一切,却是死一般的寂静,静到能听见我心底流水的声音…
    “凌戍…早安。”
    我留下这么一句话,静静地退出了房间。
    后来,我才想起来,自己犯了个多么愚蠢的错误,我毕业的那天,自然也会是作为同届生,衣典毕业的日子,只不过与他相约黄昏后的,不是凌戍,而是他大学的女友,如今的太太。
    
        第二十六章 记忆之夏(2) (2407字)
    已经这个点了吗?我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指针停在了凌晨一点,苏喆…今晚该不会不回来了吧?算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他也有钥匙,我正欲走进自己的卧室时,猛然听见门外有人急促地叫着门,“季彦老师!季彦老师!麻烦您开下门,我是多多!”
    多多?!还来不及思考,身体便已率先做出了反应,门外站着的是不堪重负的多多,和早已烂醉如泥的苏喆。我一把扶过苏喆,将他的身体重心揽到了自己身侧,和多多一起把他抬到了我的卧室,今天就别睡储物间了,至少卧室的床柔软一些,苏喆也会舒服一些。
    和多多一起安顿好苏喆后,我为她沏了一杯安神茶,她和我面对面的坐着,中间隔着一个低矮的茶几。虽然很难想象她一个人是怎么把苏喆带回来的,但从她进门时猛烈的喘息和额前的汗珠可以看出,一定费了不少力才是。
    “小五和蘑菇呢?怎么是你带苏喆回来的?”
    “他们三个,没一个是清醒的。幸好小五和蘑菇现在一起在外租房住,所以就索性让他俩难兄难弟相互扶持着回去了呗。要不然,我一个人得折腾到什么时候去了。”
    “呵呵。这还真是难为你了。”
    “不过苏喆也真是的,任凭小五好说歹说,怎么都不肯和他们合租。对了,季彦老师,你知道苏喆搬来住的理由吗?”
    “啊,这个啊,他和我说过,说是暂时没找到合适的出租房,借我家过渡…”
    我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直到自己亲口说出来,我才意识到这个理由现在看来,竟是如此的自相矛盾。见到我为难的神色,多多也没有再问下去了。
    “看来季彦老师也不知道呢,不过,他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不想告诉我们的话,也没关系,至少,我相信他。”
    “嗯,或许吧。”
    “对了,季彦老师,我以后可以常来这里吗?我…想来…找苏喆。”
    “没问题啊,暑假的话,我应该会离开一段时间,到时候你们都过来也没关系。”
    “离开一段时间?苏喆知道吗?”
    “回老家看看母亲而已,他…暂时还不知道,不过肯定会知道的啦。”
    “哈哈,说的也是呢。”
    多多爽朗的笑声终止得毫无预兆,像是被风吹灭的蜡烛,抑或是,擅自跳闸的电灯。取而代之的是我从未在多多脸上见过的神色,为难而认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说实在的,我并不喜欢自惹麻烦,向来都是明哲保身的人,但面对女生,我真是很不擅长,起码没有办法假装视而不见。
    “那个…多多,你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讲吗?”
    “季彦老师,可以的话,能现在给我做次咨询吗?”
    “有心事吗?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聊聊,咨询的话,谈不上。”
    “嗯,那就聊聊吧,抱歉,这么晚了,还让你听我说这些。不怕老师笑话,我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但上了大学以后…我第一次…第一次喜欢上了一个人。我们认识了快两年了,一直是很好朋友。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我来说,渐渐变成了一个特别的存在。这两年来,我和他成为朋友,看着他和别的女孩交往,又看到他们分开,这种亦苦亦甜的味道,两年来,我一个人尝过太多太多遍了,但我却始终没办法让对方知道。我一直安慰自己说,没关系,我还有机会,我还有时间。但…今天,我毕业了,我怕自己就要没有时间了…”
    多多神色哀伤的看着地面,眼睛里已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明明是同一场毕业礼,但它在人们记忆里的模样,却从来就不曾重复过。
    “没关系,或许…很多人都是这样,爱着,也沉默着。不过,你觉得,阻止你向他表白心情的主要原因有哪些呢?”
    “害怕遭到拒绝吧…虽然他现在是单身,但对我…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还有就是,如果表白失败了,害怕连这份友情也会一并失去…”
    “嗯,我十分理解你的想法,确实,友情可能会慢慢转变成爱情,但爱情要想再回到友情却是难上加难。但你是愿意守着这份友情而遗憾着,还是为了可能的爱情而努力,选择就在你的一念之间。如果,你感到胆怯,就请你相信我,闭上眼,让我们来试想一下,仅仅是试想一下,你不会真的受到伤害,你不会真的遭到拒绝,来,告诉我,你所能想到的最坏的结局…”
    “……”
    就这样,时间又缓缓地过去了四十分钟,而多多的表情看上去也不再那么痛苦了,但愿,我有帮助到她吧,哪怕是一丁点也好。
    “季彦老师,今天真是太感谢了,告诉你真是太正确了,我想…这个假期,我一定会…尝试着告诉他的。”
    “嗯。祝你好运。这么晚了,要我送你回去吗?”我也回应她似的,淡淡的笑了。
    “不用了。我下楼直接打车。”
    “那,我送你打车吧。”
    午夜,街上似乎只剩下了放空的出租车还在到处游荡着,我随手拦下一辆,为多多打开了车门,但她却迟迟没有坐上车。
    “季彦老师,能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觉得,苏喆他…喜欢我吗?”
    心理咨询对于咨询师而言,其实是项危险的工作,所以为了自我保护,这个行业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不可以给自己认识的人做咨询。”
    因为每个人内心的秘密,都有可能是一把利刃,有意无意地,会刺伤周围的人。所以,我们需要谎言,需要隐瞒,也不得不带着许许多多的秘密离世。
    而我就是在得到了多多的信任后,在自身毫不设防的情况下,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堵住了胸口。我并不清楚,身体内的疼痛感到底来源于何处,只是一味地清晰地感到了不适,在听到那个名字的一瞬间,心脏骤然的揪紧,急剧的收缩了一下,但我却仍旧不明白这转瞬即逝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良久,我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季彦老师也说不清楚吗?真是抱歉,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我走了,今天真是麻烦您了。”
    我独自站在路灯下,看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裹挟着温热的夏风,吹起一地的尘埃…
    
        第二十七章 记忆之夏(3) (2752字)
    都过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苏喆怎么样了,临睡前,我决定再去看一看他的情况。
    于是,我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卧室,将墙角的落地灯开至最暗,昏暗而温暖的橙色光线便缓缓地流淌而出。看样子,他睡得还不错,连翻过身的迹象都没有。不过,既使隔着一段距离,仍可以毫无障碍的嗅到他身上的酒气,干脆还是为他擦擦脸吧,我立马暖好了毛巾,蜻蜓点水般的沿着他俊朗的脸庞,慢慢的为他拭去一天的疲惫。
    “……是老师吗?”
    苏喆忽然缓缓地握住了我正拿着毛巾的右手,那样轻柔的触感,犹如羽毛落入掌心中一般。或许是因为光线,或许是因为酒精,他醉眼迷蒙,微醺着双眸。
    “是我。抱歉,弄醒你了吗?”
    “没关系,我只要知道是你就好。”
    语毕,苏喆温暖地笑了,他的手慢慢的摩擦着我的皮肤,缓缓移动着,最终轻轻地扣入了我的指缝中,十指紧扣,却唯有他的拇指依旧缓缓地在我的手背上随意的摩挲着。
    “既然醒了,要不要服下醒酒药?这样明天宿醉也不会那么严重。”
    不等他回答,我就想要抽回手,起身去为他找药。
    “不,我没关系的,你不要走。”
    最后三个字,像一记奔雷,狠狠地击中了我的天灵盖,我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昏暗的灯光下,眼前的这张面容与记忆中的那个影像重叠交错,一时间,竟让我难辨真假,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置身何处,而眼前的这个人…又到底是谁…
    “季彦…老师?”右手上传来的力道,将我带回了现实,可能是由于担心吧,苏喆已完全睁开了双眼,此时此刻正直直的看着我,”老师,你还好吧?刚才…你的表情…让我恍然觉得你似乎又要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就像…第一次看见你时那样。”
    “我没事,可能是有些累了吧。”
    “对不起,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我毕业的时候,有人对我说过,哪有人清醒着毕业的。”
    为了安慰他,我不自觉的露出了少有的笑容,但这一次,这一次,苏喆却没有以更加灿烂的笑颜来回应我。相反,一丝落寞的神色在他眼中一晃而过。
    “那个人…是凌戍,对吗?”
    再一次从苏喆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我颇为惊诧,我以为那天过后,他便不会再提起凌戍,也以为那天他说过的话,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更以为对于我和凌戍,他不会察觉得太多……惊讶过后,却是我不想欺骗他的心情,不知为何,至少,这个人,可以的话,我不想对他撒谎。
    “…嗯。”
    苏喆淡淡地松开了我的手,再次静静的合上了眼。
    唇角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深深地刺痛了我…
    时近中午,兴许是因为宿醉的原因,苏喆依旧没有起床。我原本端着午饭,在卧室门口徘徊了好一阵,却终究没有走进去。昨晚,苏喆那个寂寞的表情,始终烙印在我心上,总觉得再见他似乎需要更多的勇气。
    “还是让他睡到自然醒吧…”我一边自说自话,一边在厨房为午饭封着保鲜膜。突然一阵平稳的敲门声传入耳际,我停下手头事,走了出去。
    “…凌戍!”看见来人,我不禁忍不住低呼了一句。
    “怎么了?季彦?我来找你…至于这么惊讶吗?”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收拾起自己慌乱的心绪,回复了平静。虽说凌戍其实并不常来看我,但无论如何,他的造访也不能作为我失态的借口。
    “那什么,进屋里说吧。”
    “今天就不了。我过来主要是把这个给你。”语毕,凌戍抱起了放在脚边的一个小纸箱,“是一个编辑寄给我的,她家乡的特产,金桔。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索性也给你捎来一小箱。”
    “哦…谢了。”我接过箱子,顺手放在了鞋柜上。
    “对了,我已经向编辑告过假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
    “哦,我已经放假了,不如就明天吧。”
    “那明早我在楼下等你。”
    “好的,那就这么定了,我们不见不…”
    “对不起!你不用来了!这家伙不去了!”
    突然,一只强劲有力的手,狠狠地拍在了门框上,震得金属门框似乎都晃了两晃。苏喆的突然出现,让我和凌戍都在一瞬间呆住了,而他显得异常急躁,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不等我们任何人反应,便大力地关上了门。
    而门刚刚一关上,苏喆便一把从身后将我拉了过去,我身体的重心竟毫无预兆的向后倒去,触碰到了那个曾经温暖宽厚的胸膛,而如今,透过薄衣,传达给我的却是无尽的咆哮和愤怒。一只强健的右臂从背后绕过我的身体,紧紧地勒在了我的胸前,力道之大,让我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了,而苏喆竟然就这样将我往房间里拖去。
    “季彦老师!你在做什么!你要去哪里!”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烦躁不安的苏喆,冲我声嘶力竭地咆哮着,眼神里熊熊燃烧的怒火,几乎要把我烧成灰烬,紧握住我双肩的手,不断地加重着力道,一点一点,好似能生生捏碎我的骨头。
    “…苏喆…你怎么了?”
    我拼命地稳住自己的心绪,拼命地想要搞清楚状况,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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