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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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砖-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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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这是给了我老栓一家几代人的活路啊。云侯爷是跟了老神仙学的本事,是什么神仙来着?

和他抱同样心思的还有隔壁铁皮铺子的孙旺,他做梦都没想到铁皮可以向擀面一样擀出来,虽说没有用锤子敲出来的耐用,可它弄铁皮太快了,只要把铁水倒进料斗里,两个人推辘轳,在两个铁碾子中间就会一点点有铁皮出来,修一下外边就是一张好铁皮,套在铁锥上敲打,卷成一个一头略大的三尺铁桶,费不了多少功夫,现在昭国坊的铁炉子卖的满长安都是,这铁皮做的烟囱就少不了,再加上一把硕大的铁皮水壶全家随时都会有热水,舒坦啊。昨天云家老奶奶说府上要给几位小小姐找下人,自己家丫头眼看就十岁了,看能不能送进府里当丫鬟,云家人和气,又全是妇孺,听说云家下人一天吃三顿呢,丫头进去就是享福的,过几年年纪大了,凭着老邻居的面子求老奶奶给丫头配一个殷实人家,再说丫头是在侯府伺候小姐,调教几年不比在小门小户当野丫头强多了?

昭国坊从来没有像现在充满活力,每个人都有忙不完的伙计,云家侯爷说了,自己人知道就行了,不要四处招摇,发财要悄悄地进行,打枪的不要。虽然不明白打枪是什么意思,闭嘴总是会的。昭国坊坊官亲自守在门口,不相干的人一律不许进入,还警告坊民,亲戚来了就到门口说话,要住宿就安排到客栈,不许进坊。

全坊一百七十五户人家组成了最原始的工厂流水线,铁匠打造炉子,铆匠制烟囱,泥瓦匠买来没人要的碳粉活上胶泥做煤饼。蜂窝煤吗对云烨不存在难度。

程夫人带着云姑姑这些天东家进西家出,很快就和内宅的夫人小姐打得火热,顺便推销一下煤炉子,这种没有烟气的炉子瞬间就在大唐长安流传开来,没人愿意再用炭盆,美女不希望早上起来鼻孔里全是炭灰。老爷子围在火炉旁热一壶酸酒,烤两个面饼,得意洋洋的看外面大雪,偶尔说个大雪兆丰年的典故来忽悠小孙子。主妇最喜欢就是炉子上的永远烧热的水,不再担心洗衣做饭把手冻得红肿。反正煤饼也不贵。

云烨有些郁闷,看着云府上空飘荡的煤烟把大雪后的天空染得乌七八糟就心情忐忑,不知后世的环境保护专家会不会拿自己当反面典型?

小丫头们坐在哥哥屋子里硕大的炕上游戏,把姑姑刚铺好的羔羊皮褥子弄得杂乱不堪。小丫脸上挂着猴子面具,手持鸡毛掸子正在追杀小西扮演的老鼠精,小北不情愿挂猪嘴,强烈要求和小东换乾坤圈。大丫最乖小手捉着针线正在和一娘姐姐学缝衣服,哥哥的衣服都是紧身的,不要博袍大袖的,不暖和不说还忒费布料,做两身那种衣服,够云烨做三身的。不明白,明明物质还没有丰富到多余,怎嘛就不动动脑子,少用点布料?云家已经不再裹兜裆布了,程家也不再用那玩意了,估计老牛家,太子那里都不再用那玩意了。证明古人接受新生事物的能力也很强大吗。

昭国坊只是云烨一时兴起弄得一个试点,顺便给自家捞俩钱花。那些邻居只是挣些劳力银子罢了,原先打算每人每天给三十文工钱,这已经让云烨觉得自己心肠可以当炭烧了。老邻居不干,云烨以为嫌少打算再加上十文不料想邻居们以为云家在行善,自尊心受不了,说工钱多过二十文就宁可去要饭也不吃嗟来之食。

多给工钱还的道歉?云侯爷很生气的甩袖走了。坊民们胜利了,欢呼一片。一个煤炉生产线就可以养活一百七十五户人家,从业人数达到六百余人,还不算自己开店铺的铁匠,铆匠,铜匠。简单的生活造就了简单的就业,这些祖辈生长在长安城里的市民,作为最早的无产者在城市里干着最辛劳的工作,却得不到应有的尊重,他们没有土地,唐初新行的土地分配制度独独忘记了他们,可怕的匠户制度,恐怖的商人歧视。不得做工,不得经商,又不能种地。只能以一种附庸的形式存在,这就是孙旺家里并不缺少女儿一口吃的,却执着的把女儿塞进云府的原因。

李二的侍卫头子是一个大好人,姓刘,大名为献,豪爽的让云烨叫他刘二,身世不明,经历不明,比云烨还要神秘,一下差拎着半个猪头兴冲冲的杀到云府,据说是要好好探讨一下为什么汉人被抽血就抽不死,羌人抽血就会被抽死这个神秘话题。

云烨实在不想谈论抽血这回事,自己都是半调子,哪能给别人当老师,尤其是这种屠夫状的医生?刘二自称对医学极度感兴趣,当年在沙场上就没少研究人体,曾经用横刀把一个人仔细刨开研究了三天,那个人才死。非常好奇头颅里白花花的脑浆子是干什么用的?心脏里全是大大小小的管子怎么就能让人记住那么多事情?人的心思到底在哪?问完双手一较劲把半个猪头硬硬撕开,一人一半就当是下酒菜了。

毫无疑问,这双手就碰过脑浆子,也抓过心脏,现在再抓猪头?云烨强忍着呕吐,不着声色的转化话题。老子又不是变态,和你一边讨论人脑,一边拿筷子挑猪脑子吃?详细的给他讲解了心理恐怖是怎么回事,举了一个小例子,你把一个人绑在柱子上让他看不见自己的手,你在他手腕子上划一刀,别划破,但是告诉他你割开了他的血管,他的血一直在流,一个时辰后就会流光。旁边再放一个木桶,桶上开一个小孔让水滴到铜盆里,告诉他这是他的血滴到铜盆的声音。当桶里的水流光,这个人就死定了。其实他全身没有丝毫伤口。这就是心理恐怖,他自己杀死了自己。

刘二觉得自己可以出山了,已经继承了高人一部分的学问,现在就回去写下来传诸与子孙,好流芳百世。

目送他离开,云烨笑着回到后堂继续和妹子游戏。只是他不知道,在他就要睡觉的时候,刘二正在向李二禀报,

“启奏陛下,蓝田侯说的丝毫不差,三个人犯果然全部死亡,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伤口。”

*第十六节见虎的脚

在没有成为大佬之前,一定要尊敬现在的大佬。这是云烨二十年职场的经验之谈。年关就在眼前,回家也快一个月了,虽说事务繁杂,要认识家人,要安排家人,要照顾家人。还要提防李二的小心眼,动不动要去秦府给秦琼看病,哪有时间到熟识的几位大佬家里探望?可不探望不行,老程等着美食,尉迟恭等着美食,李靖等着问虬髯客的下落,李绩声称受到云烨忽悠在家等着云烨送上门里挨揍。这几位暂时可以不管,牛进达家里必须要去看看了,虽说人有些变态,却对云烨极好,有些时候老程都没他细心。这样的长辈一定要去拜望,今就去。

脑袋被奶奶拍了一巴掌,说是哪有不提前打招呼就匆匆上门的,不但无礼,还招人笑话。堂堂侯府丢不起那个人。她老人家把侯府的门风看得比天大,不容许有丝毫失礼之处。骤处高位,有些过于拘谨这可以理解,老人家吗,顺着就是。对不对先不管,只要她顺心,能多活几年,就是云烨最大的幸福,有个奶奶疼比什么都好。

在云烨来说,上老牛家里拎一坛烈酒,包几样卤菜,便衣便服兴冲冲的去最好,不见怪,不摆阔以晚辈礼拜见最好。老牛大概也喜欢,要是摆开仪仗轰轰烈烈的去,不挨揍是侥幸,挨揍是必然。

老奶奶又要给云烨擦粉,说唇红齿白的美少年不打扮可惜。老奶奶这话有王婆卖瓜的嫌疑,云烨宁死不从,擦了粉他有烧房子的心思,更不要说大姑姑手里还拿着一朵绢花。

旺财死活要去拦不住,就跟着吧,谁家的马有喜欢串邻居的。如今家里最悠闲的就数它了。早晨马夫陪着绕朱雀大街跑一圈,路上遇到买食物的就上前闻闻,可口的就嚼两下,不可口的就打个响鼻转头离开,弄得马夫不是赔礼就是付账,你别说旺财的每个月的例份比马夫高。见到挑担子卖稠酒的最是高兴,不喝上两碗不动地方。现在每天都有卖酒的在这个时间等旺财,招呼打的跟遇到亲人一样,旺财还不独,每次喝酒都请马夫,也不知真假,反正马夫是这么说的,每天回来哥俩都摇摇晃晃的。云烨不管,旺财的例份够它吃个零嘴,喝个小酒,生死兄弟只要过得愉快,管它请谁喝酒。警告马夫,只要不亏待旺财,随他做主,要是旺财受到委屈,不是打两板子就能过去的。

老庄去了庄子上,要安排军中退役的老弟兄,拖家带口的也百十号人,城里安排不下,他们也喜欢到庄子上,开春还能领地种,都是庄稼人,离开土地就要老命了。新修的侯府听老奶奶说气派,十进的大屋子,占地几十亩,一水的青砖瓦房,院子多的让人老迷路。老奶奶最看重的就是超豪华的牌坊,离三里地都能看到硕大的云字。要不是孙子在京城,她根本不会到老宅子睹物伤情。

本打算让兄弟们都住到家里,遭到老奶奶,姑姑们,以及庄三停的集体反对。说哪怕屋子空着,也不能准许护卫进后宅,最多在前院呆着,后院是禁地。非主人不得入内。这是什么怪习气,没有一点物尽其用的精神。说到最后,老奶奶烦了,说家里的事不要男人家操心,只管照顾好自己就行。

又到了太平坊,嫉妒心驱使云烨把这里叫太平房,一群老不死的,武力超群不说,没一位是自己这个小小侯爵能找惹得起的。老牛家很平常,或许是家里人不多的缘故,宅居显得朴实,青砖碧瓦的,一个字结实,墙上开的洞洞可以当射击孔,角楼视野开阔,便与指挥,就差在墙头放几架投石机,再安上几架床弩,就是一个完整的战阵堡垒。杀敌的利器。

驼背的老仆颤巍巍的前面带路,嘴里含糊不清的唠叨说是家里好久没客人登门了气氛冷清,还说上次送吃食上门的女子长得好看,很希望再见到。云烨想抽他,给你家送吃的,你连人都惦记上了,太气人了,这样的阎王殿你指望宾客盈门?

老牛大马金刀的坐在矮榻上等着云烨见礼,旁边一个胖胖的妇人站在塌旁煮茶,右手的矮几边坐着一位面容清秀的裘衣年轻人,不用说这是老牛全家,他没有乱七八糟的妾侍,家里也没有花枝招展的丫鬟,送云烨到后宅的还是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仆妇。老牛拒绝了公爵的封号,只愿做一位侯爷,低调的一塌糊涂。

腰还未直起来,就听老牛说:“老夫当你眼睛长脑门上了,快一个月了都没来请安,侯府的门槛低了?”这老家伙嘴太毒了,一上来就扣一顶狗眼看人低的帽子,别说云烨顶不起,就是太子背这句评语也会寝食不安。

“牛伯伯哪里的话,迟迟未登门请安是小侄的不是,家里一塌糊涂方才理顺,这就急急忙忙跑您这里讨碗酒喝,除去给翼国公看病,您府上可是第一位呢。”

“哈哈哈,小子还是油嘴滑舌,性子讨人喜欢,知道怎么让人高兴,见过你婶婶,”老牛心满意足的给云烨介绍家人。

“小侄云烨给婶婶请安,婶婶安康否?”

“常听你牛伯伯说起你,是一代英才,婶婶一直盼着见你,今日相见果然一表人才,只盼着你多来家中坐坐,你见虎哥哥行走不便,少年人多亲近才是。”很和蔼的妇人,云烨很享受这种家庭式的谈话方式。

“小烨莫怪为兄,你头次回长安,为兄没能到府上拜见老夫人失礼了。”坐在毯子上的牛见虎努力的坐直身子给云烨見礼,他不是一个善于谈话的人,一句话下来就涨红了脸,手也局促的不知放哪里好。

“见虎哥哥多虑了,等会小弟给你看看伤腿,”云烨早就有这个打算,听说牛见虎十八岁时与旁人赛马,不幸失手从马上掉下来,被马踏伤小腿,由于伤情严重,只好锯掉一截腿,如果小腿存留一部分,云烨还有办法做一条假腿给他安上,只要经过锻炼一段时间,就会和常人无异。如果膝盖也锯掉,那就没办法了,以现在的条件,没办法制作出两个反关节,并保证它们运转自如。脚腕的活动范围相对较小,只要保证卡簧的质量,制作一只假脚还是有可能的。

牛见虎可能对自己的腿已经不抱希望,只是感激云烨记挂着自己的残疾。

老牛则不同他见识过云烨的本事,不说别的,就给老秦施展夺血续命之事就传的整个长安城沸沸扬扬,为验证真假,他昨日亲自上秦府探望秦琼,几日没见,老秦现在满面红光,中气十足,虽说上阵杀敌不可能了,但是骑马行走如同常人,昨日还吹嘘,只要再将养些时日,就找尉迟老傻比拼枪法,绝不让这个老家伙专美于前。既然能让病骨嶙峋的老秦骑马就没理由不能让儿子站起来,这五年,眼看着以前生龙活虎的儿子逐渐消沉,成了他最大的心病,云烨这小子是出了名的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他说给儿子看脚,那就有八分把握让儿子站起来。

“牛伯伯小侄今日特地从家里带来一些吃食,还特意给您弄来一坛好酒,不如咱们今日午食就喝掉如何?”

“喝个屁!你见虎哥哥如今还瘸在地上起不来,你还有心思喝酒?这就给见虎看脚,只要让见虎站起来,老夫家里的酒随便你喝。”老牛蹭的从矮榻上站起来,揪着云烨来到见虎面前,。

“父亲,孩儿的脚都锯掉了,你就不要为难小烨了,再说,您这几年不是找遍了长安名医不也是没办法吗?”

“你懂个屁,那些庸医怎么和这小子相比,他要是有一天说男人能生孩子你老子我都信。”

“云哥儿,你真的有办法让虎儿站起来,如同常人一般?”牛夫人还是了解丈夫的,没希望的话,老头子不会再给儿子假的希望,她一时紧张得发抖,话都说不利索。

“只要见虎哥哥膝盖完好无损,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云烨笑眯眯的说,能给别人带来希望,这种事多做些无妨。

话音刚落,牛夫人就“咯喽”一声晕过去了,老牛搂着老婆笑的须发皆张,老泪纵横。牛见虎跳着扑上来抓住云烨衣襟连声说:“小烨,我只是没有脚,膝盖没事,你看,你看!”

扶住牛见虎让他坐在矮榻上,掀起衣袍,退下包伤腿的布帛,检查骨骼,不错,胫骨,腓骨完好,他的脚自脚踝处断去,这对假肢制作不是难题,只要找到合适的材料,再辅以百炼钢板做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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