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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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砖- 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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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少女在轻轻地吟:“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这孩子要不成了,怎么能对着一个舞剑的响马说自己想嫁人,齐姜出嫁的排场算个屁,我妹子出嫁一定要比她强一百倍,一娘,润娘是表小姐,云家的排场用不到她们身上,大丫出嫁可就不同了,她是正牌的云家大小姐,一娘,润娘的云姓是云烨硬给加上的,但是上不了族谱,入不了祠堂,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要说别人,就是奶奶这一关都过不了,一娘出嫁的时候,奶奶都说迂礼了,让所有的权贵人家笑话,润娘马上出嫁,就不许云烨插手,想多给点钱,背地里给。

大丫要是出嫁,云家的仪仗就能出动,这个面子为尊的世界里,你就是一文钱陪嫁没有,只要出动仪仗,夫家就比拿了钱还要高兴地多,现在看啊,十六岁的小姑娘居然想嫁人了,白养了这些年,被一个响马把魂给勾跑了。

想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大声的对墙那边喊:“想的美,想学齐姜早早出嫁,先叫响马把欠咱家的钱还上,再净身出门,一个子都不给,没一个有良心的,大晚上耍剑,扰人清梦。“

大丫想不到哥哥就在墙后面臊的叫了一嗓子就钻进自己屋子,咣当一声把门关死了,很快,墙头就出现了单鹰愤怒的脸,也没见他怎么用劲,打着旋就翻了过来,手一抖,明晃晃的宝剑就插在地上,往云烨面前一坐,拿起酒壶灌了一大口,大咧咧的说:“大舅哥,我单家就我一根独苗了,您看什么时候把大丫娶过门合适。免得我总是翻你家墙。”

“娶个屁啊,你现在就一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房无半间,地无一垄,你让大丫随你去当响马?那丫头从小吃了多少苦,我才舍不得让她再受罪,等你房子、车子、银子,全部弄好再娶,我再疼大丫几年再说。”

“谁说我是穷光蛋,洛阳好大的产业呢。”单鹰很不服气。

“我才看完账簿,你去年卖火柴一年赚了一百三十三贯,然后你又给那些妇孺盖房子,花去了一千八百贯,也就是说,你又欠了账上一千六百多贯,掌柜的找我哭诉,说你给那些人的工钱开的很离谱,要不然去年早就把本钱赚回来了,云家年底开会,他觉得老脸都丢尽了,求你嫂子另选高明,他准备去要饭。”

“她们很穷,你知道的。”

“你更穷,欠了一屁股帐,身上的宝刀都抵押了,现在讨老婆都没钱,救人先救己你不知道?”

“我会弄到钱的,小事。”说完就拍拍手站起来在树上借了一下力就消失了。

“哥哥,小鹰会不会出事,他去抢劫了。”大丫惊惶的从树后面钻出来拉着云烨的手急的直摇。

大丫趴在哥哥怀里大哭,云烨皱着鼻子看天,明晃晃的大月亮依然挂在半空,这样的日子不适合大盗出动吧?

把一个善良正直的好少年硬是给逼成了强盗,看来娶媳妇从来就是一个艰苦的工程,爱情很容易让人铤而走险。

*第五十七节大盗的智慧

单鹰一晚上都没回来,大丫担心的不行,云烨赶紧派出人手去长安打听有没有大盗落网,回报的消息让云烨头皮麻,昨夜长安出现独行大盗,正真的是日走千家,夜盗百户,梁家的白玉璧,陈家的金狮子,孙家的夜明珠,陇西马家的玲珑塔,何家的白玉观音……统统在一夜间不翼而飞。

大盗的行为简单粗暴,捉住每家的家主,逼问家里最值钱的东西,梁家的家主才辩驳了一句,头顶的头就被一剑削下来,现在很像回纥人,马家的家主才威胁了一下,一尺长的刀子就扎进了大腿,最可怜的是何家的家主何邵,全身被扒的**裸的捆在柱子上喂了一夜的蚊子,老何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在大盗来的第一瞬间,就把抱在怀里的白玉观音送了出去,无奈,贼人认为他太龌龊,亵渎了神灵,专门惩罚他。

这是大事件,武侯、捕快、巡城司的兵丁,甚至百骑司像受惊的驴子,满城乱窜着追捕凶手,信誓旦旦的要把巨盗追捕归案,他们相信高大的长安城墙,贼人还出不去,一时间长安的城狐社鼠倒了血霉。被拿到官府,什么都不问,先抽三十鞭子再说,一时间飞天大盗的名声迅的传扬开来。

早上到云家混饭的李泰对贼人的行为佩服之极,认为这比传说里的剑仙还要神奇,李恪则忧心忡忡的担忧自己的才弄回来的三颗极品猫眼石的安全。

“贼人只不过是为了筹集彩礼,娶老婆而已,我认为这样的男人值得原谅,也必须原谅,虽然老何惨了点。可是谁叫他抱着观音睡觉的,活该啊。”

“烨子这话就不对了,这样的人只要投身军伍,很快就会飞黄腾达,怎样的女子娶不到,干嘛要做贼,除非他喜欢当强盗。或者这是祖宗传下来的手艺不能丢弃,就像黄鼠一样,现在还不是最想下到墓坑里。”

李泰挑了一块咸鸡蛋黄,放到嘴里品尝一下,点点头毫不犹豫的驳斥了云烨的观点。

李恪担忧地说:“这种事情只生过两回,一回是在洛阳。一个贼人悍勇无匹,手持长刀快马斩人头,等兵丁们反应过来贼人早就远遁千里。再一次就这回,听长安府尹说,贼人乃是一个老贼。连面目都不遮,可谓胆大之极。”

三个人正在闲聊。只见一身青衣的单鹰从外面走进来,伸了个懒腰说:“树上睡觉到底很不舒服,好久没这么干了,起来腰酸。”

李泰,李恪顿时大笑,李恪指着单鹰说:“谁叫你总喜欢守在云家大小姐屋外的,你也是穷鬼,就不能学学昨晚的飞天大盗,人家一晚上就捞的盆满钵满的,好些个珍宝都被搜刮走了,尤其是以老何最惨。白玉观音价值三千贯。”

“那东西这么值钱?我差点嫌恶心给砸了!”单鹰一脸的侥幸。

云烨的脸顿时就黑了,李泰手里的咸鸡蛋掉在地上都不自知,李恪的眼睛睁得很大,缓了一会李泰惊喜的抓住单鹰的手说:“大盗原来是你啊,我小的时候就梦想有一天能做大盗,纵横山林,今天算是见着真的了。”

单鹰甩开李泰的手说:“我是穷鬼,为了讨老婆,没办法只好去别人家借一点,今晚准备再去借一些,多凑点,大舅哥是个势利眼,认钱不认人,没法子啊。”

李家哥俩一起鄙夷的看了云烨一眼,李泰继续说仰慕的话,李恪搓搓手说:“单兄,那些东西你拿在手里也不好脱手,不如卖给小弟,定然是高价,小弟对于那座玲珑塔早就垂涎三尺了。”

“我记得你们俩刚才还在声讨这种不义之举,为何现在就要同流合污?”云烨看不惯三个人的丑态,插了一句话。

“君子之所以人不及,就在慧眼善识人,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这个道理,小小的瑕疵难掩大德,单兄身手高绝,一定感到寂寞,就如同我站在学识的高峰,四周望去,皆是庸碌之辈让人生厌,好不容易遇见一位,且莫用俗子眼光看待。”

李恪这就催着单鹰要去看宝贝,李泰一口喝完碗里的粥,也跟着要去看,三个人推推搡搡的就去了单鹰的小院子。

大丫悄悄地来到揉着太阳穴的哥哥背后,把一个绿莹莹的大珠子拿给他看,自己眼睛里全是爱惜之色、

“小鹰说我眼睛不好,晚上把这个珠子挂在屋子里照亮,一定很美,他说取得时候,有五色光美极了,哥哥,您帮小鹰把东西还给人家好不好,我不要什么珠子,我要小鹰好好地在我身边陪我,我晚上总是做噩梦,小鹰就在门外面陪着我,有时候给我小声的唱歌,有时候陪我说话,这颗珠子比不上他。”

“小鹰比你想的聪明,现在他拉了两个心知肚明的大头帮他一起担这事,就是担心娶你的时候出麻烦,他早就长大了,其实给你拿珠子才是他的目标,其他人只不过是一个遮掩,他费尽心思给你珠子,你就收好,要不然他会伤心,其他的事情小鹰会自己搞定。他找老何就是给自己留了后路,说不定就是老何这个混蛋给他放的风,我就不信他对长安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就能知道谁家有宝贝,这厮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小鹰也是他能利用的?估计绑在柱子上喂蚊子,就是小鹰对他的惩罚。”

“可是,哥哥,我不要小鹰出事。”大丫眼睛红红的,看样子昨晚一夜没睡。

把大丫拉着坐下来,心里很不舒服,单鹰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要他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不如一刀杀了他,大丫以后担心的事情太多了,这孩子命苦,注定要担惊受怕一辈子,不过,这是她自己选的生活,谁也帮不了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满山跑,明知道是火坑,硬要睁着眼睛往下跳,爱情从来都不会给人一个正确的方向。

把珠子用手帕包好递给大丫,既然准备做响马的妻子,那就要有放风的准备。大丫低下头收起珠子,慢慢的挪回后院,不时哀求的看哥哥一眼。

“我不会看着小鹰吃亏的,万事有我,你好好的过日子就好。”听到哥哥的承诺,大丫的步子就变得有力多了,在她的印象里,哥哥无所不能。

老何嚎啕大哭着来到云家,才要诉苦,就被云烨按住一顿猛捶,见他还要问为什么,就按住再捶一顿,机灵的胖家伙马上就小声说:“这可怨不得哥哥,我正在和小妾办事,你那妹夫就站在帐子前面看戏,吓得哥哥我当时就不举,小妾嗷了一嗓子就昏过去了。哥哥我还在女人身上趴着呢,他就问我谁家有最好的夜明珠?当然是拙政坊的孙家,他家的夜明珠听说比皇宫大内的都要大上三分,上回他家开宴席的时候专门拿出来显摆过,我见过,就给小鹰小小的指点了一下。”

“你个王八蛋,你就不能劝劝他,我们用其他手段弄过来就是,用不着背个贼名声。”

“你妹夫的性子你不知道?要是能劝得住,还用得着我,他除了对你妹子下不了手,剩下的人里面他要想下杀手,那可是真的能下得去手,以前我见着他就躲,现在这小子慢慢有点人味了,才敢和他来往,你教化一个人连妹子都赔上了,是不是有点亏?”

云烨颓然的松开手,单鹰的野性是从小被丁彦平养出来的,为了让他专心武道,除了杀人,讲义气,该死的丁彦平就没教他别的,现在成了一个怪胎,一个危险的怪胎,有机会见到老不死的,一定要他好看。

云烨不担心抢东西这回事,他有一百种法子把这件事平息,单鹰自己也在平事,从他抢了好多人家就看出来,他早有准备,李家兄弟两一定会把嘴闭得严严的,只要倒霉的不是皇家,他们就无所谓,至于那些连蝼蚁都算不上的城狐社鼠的死活,还放不到心上。

三个满足了所有愿望的人从门口走进来,李泰手里多了一把缠着丝线的小刀,这东西可以藏在指头中间,一握拳才会从指头缝里漏出来,是单鹰的一个小玩意,虽然李泰玩的还不是很熟练,但是看到闪着寒光的刀锋,还有呲着的白牙,不知道哪个倒霉蛋会栽在这东西上面,刀片薄如蝉翼,割一刀好半天才回流血,是下黑手的绝对利器。

李恪怀里鼓鼓的,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袱,笑的很得意,单鹰面无表情的看了何邵一眼,就去了后院,大丫现在一定很担心吧,每当他有这种思虑的时候吗,心里总是很舒服,很温暖。

【第十卷】:斗杀

*第一节替死鬼都回来了

“碧云天,黄叶地,秋风紧,北雁南飞,更难得秋色连波,好啊,好啊,”云烨收起手中的折扇,插在领子后面,程处默、长孙冲、李怀仁有样学样,对于云烨有时候莫名其妙的癔症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烨子,现在草还绿着呢,哪来的黄叶地,我在北海的时候,大雁正在孵蛋,没那么快就飞到长安,哥哥我行军千里,追逐高昌太子昼夜不舍,可谓劳苦功高,你在家里享福,就没再琢磨出来一些好吃的?刚才的那桌酒席,没吃头。”

李怀仁剔着牙齿问云烨,原来是准备到云家大吃一顿,谁知道,云家按照礼仪上的饭菜和自己家里吃的一模一样。

“书念到狗肚子里去了,烨子给咱们的酒宴那是从开国时期就订好的,碧湖醋芹、牡丹燕菜、雪夜桃花、正气鸭、明火水炼犊,再加上槐叶冷淘,主食黄粱饭,这七样是不能改的,陛下请咱兄弟也就是这几样,百战归来,王侯家款待袍泽是有讲究的,大块的猪肉上来,你让烨子还做不做人啦?”

长孙冲鄙视的看着李怀仁,觉得这家伙不像是出生在王侯家的少爷。

“就你们屁话多,能不能等我把最后一句念出来,你们再吵好不好,养了两年的雅趣,才憋出几个好句子,也不让我痛快完了,听着,最后一句是,波上寒烟翠,好诗,好句!现在可以问了。”

程处默抽抽鼻子说:“这片山林里异香扑鼻,一定别有洞天,好在刚才没吃几口,就知道烨子必定不会让我等失望。”

李怀仁迅的嗅了几下,满意的点点头,对长孙冲说:“这就对了,陛下请老爷子们在刚完工的万民殿里吃吃喝喝,新漆的柱子,那味道能把人打个跟头。不知道老帅们是吃漆料呢。还是吃饭,还是咱哥几个自在。”

长孙冲符合着鼓掌,也认为这样的安排再妙不过了。

转过松林,一片小小的草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狄仁杰、小武、蒔莳正在给一个矮桌子上摆盘子。满头汗的刘进宝从一个黄泥糊成的炉子里,拿出一头金黄色,吱吱冒油的烤乳猪,浓郁的香气就是拿头烤乳猪散出来的。

三个孩子过来见礼,得知这是云烨的三个徒弟之后,程处默三人自然亲切有加。长孙冲从怀里摸出两个翠玉簪子给了两丫头,给狄仁杰的则是套在大拇指上的扳指,程处默简单,从后领子里抽出一把匕给了蒔莳,腰上的给了小武,肘后的给了狄仁杰,李怀仁硬说两个人不诚心,拿破烂糊弄孩子,他自己直接掏出三个金锭,给三个孩子一人一个让他们去买糖吃。蒔莳还好,这孩子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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