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 by 晏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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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 by 晏环-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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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老师你是……”夏杰傻了眼。 
“浅薄了不是,世界上有一种叫耽美狼的帮派,你修行还不够。” 
一个星期以後,季授诚的麻烦升级了。先是星期一中午快递公司送过来的邮包,一套四开精装原文小说,探索系列节目4套VCD,教学参考书唐诗集零零总总加起来要一千多块钱那。季授诚第一反应就是人家送错了,可是发货单上指名道姓就是他季某人,明明是货到付款的单子,钱居然已经提前付好,只要他签名就行。 
季授诚惶惶然等了一天,邮包原封不动放在桌上,就怕人家发现错误回来拿。可是第二天,拿邮包的人没等到,邮局又送过来一份最新的教育期刊和全新的教育光盘。周围同事都啧啧称奇,季授诚犹犹豫豫了一个下午,还是挡不住杂志的诱惑翻看起来。 
来得真及时,其中的主打文章正是介绍他搞的教育课题,理论方面的东西就全有了。 
斜眼一瞥,小叶嘴里叼了一根冰棍,不禁奇怪的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刚才夏叔叔买的。” 
“咳咳咳咳”坐在办公室最前排的小李老师使劲咳嗽,小叶啊小叶,你怎麽就一点没有心眼那。 
下班时,季授诚没有骑电瓶车,而是直接坐上夏杰的车子,正在方向盘上打盹的夏杰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坐直起来微笑。 
季授诚从裤袋里掏出一叠钱,快月底了,整票很少,都是零头:“那些书和杂志算起来总共1400块,我这里只有600,剩下的明天给你。” 
夏杰猛地变脸,闷闷不乐的看著右侧窗外:“干什麽,不就是几本破书,没花多少钱,你平时那麽照顾我们两父子,送你点东西又怎麽了。” 
“拿著,我没理由让你这麽破费。”季授诚硬掰开他左手,往里头赛钱。 
夏杰梗著脖子,硬邦邦地说:“我买的东西你看不上?” 
“不是,只是无缘无故的不能收你的礼。” 
夏杰恼火的看了看手里的钱,一骨碌从座位上弹起来做势往窗外扔。季授诚赶紧拉住他胳膊:“喂,那是钱,不是废纸,不能乱丢。” 
“你给我的,我爱怎麽处理就怎麽处理。”他又举高手臂。 
“好好好,我收回我收回总行了吧。”季授诚认输:“可是无缘无故……” 
还是那句话,夏杰皱起眉头:“要是真过意不去,晚上你就请我们吃饭吧,这两天,夏栋一直讨红烧鸡翅膀,烦都给他烦死了。”──是你自己想吃吧。 
“这样,家里还没有材料,路过超市买一点吧。”季授诚微微一笑,还是进了夏杰这拙劣的圈套:“你要吃什麽,一块买了。” 
“闷茄子!”夏杰像个孩子似的举手欢呼,猛地凑近他的脸颊,把嘴唇按了上去,吧哒作响。 
冷不丁受了袭击,季授诚虽然觉得奇怪,但看他这麽高兴的样子,就不再细想。 
夏杰因为那一包礼物,足足在季家蹭了两个礼拜的晚饭。他发现季授诚很喜欢吃虾,但是季家难得买虾回去,偶尔买些便宜的江白虾,吃饭时,小孩们狂扫一空後,菜盘子里的大虾也就所剩无几,两个大人一边闲聊一边吃饭,季授诚慢慢的剥了米粒大的虾肉,一只一只的仔细嚼其中的鲜味,吃起来的样子就像猫咪舔碗那麽仔细。夏杰看的出神,直到季授诚察觉他凝视的眼神,慌忙看了看碗里,最後三只可怜的虾米横游在清汤里,不禁满脸通红。 
“看我,只顾自己吃,都吃光了,这……” 
“别别,你自己吃,剥起来太麻烦。” 
季授诚愣了愣,惭愧的说:“我买的太小了,不过还是挺新鲜的呀,你吃吃看。” 
“我没这个意思。”夏杰把那个盘拿过来,一只只撩起来细心剥出虾肉,夹倒他碗里:“我是真不很爱吃的。” 
环视这个不大的老式三室一厅,夏杰问:“今天季医生不在吗?” 
“他坐急诊室,一个月要轮十天夜班。基本上都住医院宿舍,偶尔回来住。” 
“我看小房间里有两张空床是给谁的?”(阿杰,你问这个干什麽) 
“那是我两个弟弟,都在外面读书,放假才回来。”季授诚收拾了碗筷:“我先收拾,你看会电视什麽的。” 
夏杰抹了把油嘴,捧著酒足饭饱的肚子在房子里溜达,两个孩子早吃好了,凑在书房间玩,时不时发出嘻笑的声音,他走过去敲了敲门板,挺威严的说:“夏栋,别光顾玩,赶紧把作业做好。” 
嘻笑声顿时没了。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溜达,忽然被墙角茶几玻璃下大大小小的照片吸引。这是一个可以做爷爷辈的正宗实木小茶几,玻璃板下面的照片也是能放进历史博物馆的黑白照片,一张张长年贴在玻璃上撕也撕不下来。 
季家有四兄弟。照片上的季授诚相当年轻,唯一没变的就是那一副老旧的黑框眼睛,他一手抱著还在繈褓中的小弟,二弟季医生那时候还是个!的只剩骨架子的少年,右手拉著一个咬手指头的三弟。相片角落刻著一行小字:东海照相馆摄於1986年秋。 
“看什麽那?”季授诚抖抖擦干的手过来。 
夏杰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指著那行小字说:“这个照相馆,我小时候也是在那里照的照片。就是灵桥冲下去那个,我爸爸以前是那里的照相师傅。” 
“是嘛。”季授诚坐倒他身边的沙发上,怀旧的说:“我都忘了这里还有这张照片在。” 
“季老师,你还下过乡嘛?”夏杰指了指其中一张少年季授诚和夥伴在农田边的照片。 
“怎麽可能,下乡的是我爸我妈,我是在农村长大的。这个是我慈溪外婆家,那时候我才14岁吧。这张照片还是一个同学借他城里的叔叔回老家探亲时候顺带拍的,连个底片都没有。”季授诚笑著说,从老房子搬出来就是因为舍不得这些照片,才连著茶几一起带过来,那时还被三弟说老土呢。 
“爸爸,作业做完了,我能和夏哥哥玩一会吗?”小叶悄悄探出脑袋来。 
季授诚点点头,夏杰扫了儿子一眼,说:“行,别太疯了啊。” 
“明白!”夏栋一个立正,拉著小叶往卫生间跑。 
夏杰继续看照片,发现先前那张照片上的夥伴在好几张里面出现,85、86年春夏秋冬,都是两人合影,集体照,出现的几率比两个弟弟都大。 
“他是谁啊?” 
“啊,是一个初中同学,一起乡下长大的。同学里面我们两个关系最好,一起偷过瓜,下河捉过鱼。”季授诚脸上露出难得的惬意微笑:“对了,他也和你一样是搞软件设计的,在北京读完大学就去美国留学工作,是我们同学里最有成就的一个。” 
“爸爸,你在说宛叔叔吗?”小叶兴冲冲从书房拿了一大筒面纸正巧听到:“他过年答应我的米老鼠玩具还没寄给我呢。” 
“知道知道,我会写信告诉他的。”季授诚笑著解释:“他每年过年回来,几个老同学经常一起聚聚。你,怎麽了?” 
只见夏杰一脸不乐意不痛快。 
“我真想早点认识你,要是我也能和你一起读书就好了。” 
“你,85年?怕是连路都不会走吧。”季授诚笑著指了指三弟那时一张娃娃脸,问:“你说你到底几岁啊?该不会和我弟弟一样大吧!” 
不用扳指头都明白,那时候他8岁,正在学前班当皮大王呢,夏杰叹了口气,老老实实说:“本先生今年25。” 
“那你哪来那麽大儿子。”季授诚吓了一跳,他比想象的还要年轻,难怪举止言谈都透露著孩子气。 
“他是我姐姐的孩子,姐姐姐夫过世的早,我就把他过继过来了。” 
季授诚一愣,正要开头,忽然听见卫生间小叶尖叫。 
两个爸爸立刻冲过去,推开房门一看,2平米的小房间一片狼藉,两个孩子满身都是水,卫生纸洒了一地,沾了水整块整块的粘在瓷砖地上,马桶里面正汩汩的往外冒脏水。 
“这是怎麽搞的?”季授诚立刻蹲下去抢救。 
夏杰斜眼瞄儿子,这“创握胚”(宁波话,闯祸大王)很没脸地往小叶身後躲。 
小叶结结巴巴说:“夏哥哥想教我做京剧脸谱,我们没干坏事情。” 
季授诚从厨房拿了根长剪子掏啊掏,捞出一箩筐纸巾,可马桶水只是稍微回落一点,却不见通畅:“不行,还有东西在里面。” 
“你们还塞什麽下去了?”夏杰恶狠狠的说。 
两小孩齐刷刷摇头。 
季授诚打开排气扇,好让发臭的气体排散出去点。可味道一点都不减淡,浓得让人反胃。 
“看来要请管道工人来修一修了。”季授诚皱起眉头,把门关紧一点,对付著等明天再说。正思量著,墙壁里咕噜咕噜的响,马桶里的水又呈上升趋势,这种老式建筑的卫生排水每个楼层都用同一根管道,六楼的住户晚上用水下流,水压全往他们家挤,那味道更浓了。 
夏杰盖上马桶盖,利落的说:“这里没法住人,今天晚上先去我家住吧。” 
“那怎麽可以。” 
“又不是没住过,家里大,有空房间,被子毛巾都是现成的。”夏杰拍了拍小叶的头:“去拿衣服书包,晚上住叔叔家去。” 
“那就打扰你了。” 
“还不都是夏栋闯的祸,应该的。” 
季授诚带著儿子整理些日常用品,夏栋躲在门背後不敢出一声大气。可这老爸走过来非但没揍他两拳,反而哼著小曲脚踩莲花,心情好得不得了。 
真怪。 


12 


两个大人走两边,两个小孩在中间,四人手牵手一路晃晃悠悠走过小区林间小路。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不少人晚上出来乘凉,附近的老年人拿著话筒二胡在中心小公园里尽兴唱越剧,一派安详美满的晚上。 
“来来来,小叶乖乖小心台阶。”夏杰像只老母鸡似的一把抱起小叶冲上楼梯:“季老师,你也当心,楼道里黑。” 
季授诚笑了笑,又不是第一次来,这个主人乐呵个什麽劲啊,怎麽就不关心下自己儿子。 
还没到6层,楼梯口忽然迸出一声暴喝:“夏杰,你这个王八蛋。” 
雪大小姐插著腰,恶狠狠的杵在门口。 
“你来干什麽?” 
“我给你的电话为什麽不接,上次没头没脑的说分手,你什麽意思啊!” 
夏杰不理会她尖叫,径自拿钥匙开门。 
“喂,我跟你说话呢,夏杰!” 
楼层四户一梯,隔壁邻居被她暴喝纷纷惊动起来,一个老太太特地开门,从防盗铁链子後面张望究竟。季授诚看不是办法说:“还是先进去说话吧。” 
雪大小姐第一个冲进客厅,大刺刺的从冰箱里拎起可乐,坐在沙发上解气似的喝。夏杰冷冷扫了她一眼,带两个小朋友到小卧室,从柜子里拿了两根大毛毯。 
“天气比较热,你们两个睡这边好吧?” 
小朋友自然很高兴。 
夏杰又对季授诚说:“卫生间比较小,但是很干净,红色水龙头一开就是热水。你和小叶子先去洗澡吧。” 
“那位小姐……”季授诚看了看客厅里那颗“仙人掌”。 
夏杰舒了口气走出去,小雪一听声音就竖起耳朵,开了电视装模作样不搭理人。 
“小雪,晚上挺晚的,你回去吧。” 
“不要,外面这麽黑,你送我回去。”小雪撅起嘴巴咕囔。 
“自己打辆车不就安全了。” 
小雪瞪圆眼睛,摔掉可乐罐,蹭的跳了起来:“你什麽意思,居然赶我走。” 
姑奶奶,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什麽意思,夏杰低下身子擦拭可乐浇透的沙发,然後抬头:“上次电话里,我不是和你说清楚了,我们之间结束了,我要和你分手。” 
“喂!” 
夏杰摘下沙发套往阳台走。小雪一路跟在他後头尖叫。 
“喂!” 
夏杰我行我素打开水龙头冲洗污渍。 
“喂!!!!!!!” 
卫生间探出两只光溜溜的!皮猴脑袋,又被季授诚大手一挥按了回去。 
小雪三次尖叫都没有效果,气势立刻蔫了下来,抓著他的手讨饶说:“你别生气了,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对,你生病的时候没有好好照顾你,我妈也说过我了,你知道我手笨,我也在学习做菜了,荷包蛋,我已经会煎荷包蛋了,下次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小雪,你不明白,刚才说的这些都不是主要问题。” 
“那是什麽,我们交往了五年,五年了,你怎麽能说分就分啊。” 
夏杰叹了口气,拨开她的手说:“你不觉得我们之间距离越来越大嘛,一个月里我们能见上几回,你知道我工作的地方在哪里,我每天要加班到几点。我太忙,不是你要的那种男朋友,现在追你的那个男的更适合你。” 
“你怎麽知道的?”小雪一愣,继而分辨说:“我就是偶尔和他出去玩,都是你,连个约会的时间都没有,整天加班。” 
夏杰一拧洗衣机开关,走到主卧整理床铺。小雪不依追上去埋怨:“其实我的压力也很大的啊,我妈一个劲的催我去相亲,你放著好好的国税公务员不当,偏偏辞职到私营企业去做,明明还没结婚,就领养了那麽大一个儿子,哪家父母喜欢女儿带这样的男朋友进门。” 
“是啊,我不适合你,那个男的无论工作家世都比我好,所以你也没拒绝他。” 
小雪咬了咬下唇,和那个男人相亲已经一年多了,平时他追的很紧,礼物鲜花情书一样都不少,两人一起出去看电影吃饭的约会也不在少数,尽管有时候也觉得心虚,可是每到关键处,女孩子的虚荣心就占了上风。 
夏杰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相处了五年又怎麽会不知道她的心思:“你早点回去吧,珍惜一点现在的男朋友。” 
“我不要!”小雪泪如泉涌,一把夺了他手里的毛毯,用力厮打起来。 
“别在这里发你的小姐脾气!”夏杰猛喝。小雪不管,崭新的皮毛面子被她大把大把抓下来,扔得满地都是。 
夏杰揉了揉额头,每次吵架她都这个样子,实在叫人受不了:“你给我住手,我现在没空哄你。”可情况丝毫没有好转,夏杰一拍门板,愤愤道:“懒得理你,疯完了就给我回家。” 
小雪傻眼,扭头看见床头台灯,不想太多,猛地操起来摔到地上。塑料灯罩落地四溅弹起,一大片直打到扭头回看的夏杰脸上,顿时,碎片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野蛮女人,有完没完了。”夏杰顾不得抹伤口,直直瞪著她拿起床头的镜框。原本所剩的一点宽容旧情荡然无存,挺直起上身森冷的说:“你要是敢砸这个,我和你没完。” 
“什麽?”小雪好不容易得到点效果,不禁低头看了眼镜框,得意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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