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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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远人-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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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花满庭瞧着自己的眼神,陆小凤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花满庭一见陆小凤,就没有好气,面带寒霜,眼中喷火,骂道:“陆小凤,你这无情无义的家伙,枉我家七弟把你当最好的朋友,可是他现在有难,你却不肯救他,你到底是不是人?你简直没心没肺到极点了,不就是为了破这狗屁案子,为了邀功朝廷,为了扬名天下,你就这么狠,你已经够出名了,还不知足……”
  这一句句话象鞭子,狠狠地抽在陆小凤心上,痛苦,委屈,担忧……象一团棉花样堵在喉头,难受极了,想说话,喉咙里却只是干噎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想起衍悔大师说的,心欲静须忍字为先。他只得用力紧攥双拳,强忍心中的情绪,直紧得浑身颤抖。
  花满庭还要骂,陈千秋却从宫里回来了,一见这阵势,心里明白,连忙安慰花满庭说:“行了,三公子,少说两句,陆小凤做的没错啊。”
  “这么没义气,你居然还帮他说话。”
  “成大义者,必先明是非,尊天理,若是善恶不辨,以私情害公义,就不是真正的义。”陈千秋道。
  花满庭不好再说下去,但是仍然万分着急。
  陈千秋又劝:“不要急,现在事情已经有转机了。”
  “真的?”陆小凤和花满庭都急切的问。
  原来这天陈千秋带了笛子去见皇帝,把事情全部经过说了,提出拿回笛子换人质的要求。
  皇帝一时间难以相信,想那平南王府很少与朝廷大员来往,更少与掌握兵权的将领拉关系,平南王一向深居简出,喜欢炼丹悟道,世子只与文人雅士交往,沉迷于风花雪月,琴棋书画之中,况且为人和善,谦逊有礼,素有礼贤下士之名,无人不赞。怎么会做如此谋逆之事。
  可是这笛子似乎见过,去年中秋宴上,萧晨月用它奏过一曲。不由得不信。
  “陆小凤为了揭穿这一阴谋,坚决不受对方要胁,不惜牺牲最好的朋友,请陛下念其忠义,把笛子还回来,交给陆小凤换回他的朋友。”
  皇帝自然不同意:“这可是重要证物,怎么能再送回逆贼手中?即使送回,又能如何?如果朝廷对叛逆有所举措,对方还是会有所觉察,到时候就知道陆小凤揭发了他的阴谋,那么他的朋友还是保不住。”
  “不必有什么大的举措,只需蓄势待发,静观其变就可以了。居微臣观察,萧晨月党羽中有两个人位置最重要,一个是在边关领兵的郑克巩将军,另一个是在京城负责京城安全的九门提督吕立刚。只要把这两人调开,就可以了。”
  “怎么调?”
  “趁着下个月是太后万寿,请陛下借此机会,广施皇恩于边关将士,将郑将军升为礼部尚书,调回京城供职,也好早晚监视。原礼部尚书梁大人是对皇上最忠心的,把他调到九门提督的位置,至于原九门提督吕大人,请陛下尊崇其位,委以钦差之职,代天子巡狩外地。正好松江府总兵何维撤职,把吕大人调到他的位置。”
  “可是这个位置掌管松江府的军队,吕立刚是逆党的人,把他放那里,松江府那边怎么办?”
  “也不难办,仍旧任命张静斋为松江府知府,这个位置五年前原本就是他的,如今仍旧交给他,想必不会引起对方防备。而且以张大人的才干,应该能把事办妥。”
  皇帝听了点头赞赏,这番处置以庆贺太后寿辰为由,以施恩边关将领开始,绕了一个圈,把掌兵权的郑克巩和负责京城防务的吕立刚不动声色地调离原位置,表面上看没有大的动静,实际上却是重要的一步棋。
  于是,计议已定,第二天朝会上皇帝就会宣布任命。
  陆小凤听了这番调动有点糊涂,江湖中人本来对朝廷上那些微妙复杂的关系也不大明了。什么甲调到乙的位置,乙调到丙的位置,丙再调到丁的位置,绕了一个圈有点绕不明白。明白的是笛子又拿回来了。
  “如果聪明绝顶的陆大侠都绕不大明白的话,但愿平南小王爷也不大明白。”
  陆小凤略略放了心,说:“但愿如此。”
  拿了笛子,陆小凤马上去找萧晨月,果然不出所料,萧晨月仍然不肯放了花满楼,一方面固然是怕陆小凤与花满楼联手对自己不利,另一方面,他没有得到花满楼,岂能就此罢手。
  照叶孤城的想法是放了花满楼,虽然花满楼隐约猜出他们的计划,但是他现在疯疯傻傻,应该不会有什么威胁。而萧晨月认为做大事必要谨慎周密,不管花满楼是不是猜出计划,是不是疯傻,也要小心行事,关键时刻,不可走错一步。
  枫林别墅的地下密室中,花满楼躺在地上,这些天他总是躺在地上,神志昏乱,整天一句话也不说,面无表情,披散着头发,嘴里低声唠叨着什么,拿来的白菊花,被一瓣瓣地撕落在地上,那美丽的花已被撕成光秃秃的。
  这天萧晨月又拿来菊花,看见花满楼的样子直摇头,放下花,过去把他扶到床上,梳理着那乱发,一边说:“小花,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样子我会很心疼的。”
  花满楼还是痴呆呆地,嘴里嘟囔着,仔细听才听见他叨叨着:“陆小凤,快拿笛子来……你是铁鞋大盗,我不怕你,爹爹会来救我……陆小凤,快拿笛子来……我不怕你,爹爹会来救我……”
  听到陆小凤三字,萧晨月心里恨得要命,口中却温柔地说:“你现在还看不清陆小凤的真面目吗?他为了他那所谓侠名,根本不顾你的死活,你还指望他来救你吗?死了这条心吧。”
  说着一只手抚上那苍白却仍然清秀的脸庞。
  花满楼仍是傻呆呆的:“陆小凤,快拿笛子来……陆小凤,别走,别丢下我,你回来……”
  萧晨月更是恼怒,道:“不许再提陆小凤。”
  一把将花满楼压在床上,迫不及待的印下一片热吻,手里已经解开腰带。
  花满楼拼命推开他:“陆小凤,陆小凤……不要……”
  “我就是陆小凤啊,乖,听话,我是陆小凤,你不喜欢吗?”萧晨月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他的衣服。
  花满楼嘴里喃喃地:“你是陆小凤……”空茫的眼睛望着他,脸上一片迷蒙,也伸手环抱他的腰,摸着他的头发。
  萧晨月顿时魂飞九霄,快乐无比。

  紫禁之巅

  萧晨月正要脱下花满楼的内衣,只觉得身后一股冷冷的杀气,回头一看,原来是叶孤城站在身后,眼光如刀般凌利。
  “不许你趁人之危。”叶孤城的声音也如刀子般冷硬无情。
  萧晨月很知趣地放开手,他不想在计划进行的紧要关头和叶孤城闹僵,所以他知道这次轮到他退让了。
  整整衣裳,萧晨月仍是面带笑容,一身的雍容高贵,道:“我只是想试试他是不是真的疯了,城主何必动怒?”
  “都是你把他害成这样,还这么说,快滚。”叶孤城眼里要冒出火来。
  萧晨月没说话,笑笑离开。
  叶孤城看他离开,再看看花满楼,心里一阵发堵欲呕。
  这一切如此肮脏下流,难道这个世界上就再没有一个干净的去处了?
  他不由得忆起在海上、在白云城、在月白风清的晚上,他总是喜欢一个人迎风施展他的轻功,飞行在月下,月光如水,心静若止。他忆起被剑气震落漫天飞舞的梨花,那样美丽洁白。忆起和花满楼一起出海,那美好纯净的晚霞和夜光,令人难忘,和他一起出海的人象明月一样圣洁,山泉一如样清纯。
  和那相比,眼前不过是地狱。令他苦闷,快要窒息……
  转身扶起花满楼,给他整好衣服,把汤药拿来喂他喝下,说:“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说不下去了,眼前这清雅温和的人身体上心灵上都满是创伤,而造成这一切的凶手,不正是自己吗?
  想到这里,叶孤城长叹一声,继续说:“只是,这虽然并非我的本意,却不料事情会发展到如此结果。”
  一边给他梳理头发,一边低声说:“在外人眼中看我高高在上,目无下尘,其实剑圣之名只是个光环,世人哪里知道孤标傲世的叶孤城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望向远处,眼中流露出无比的落寞和萧索,又说道:“世上许多人许多事都是如此,想抽身的时候,却发现已经陷入泥潭,越陷越深。世上有些事不是你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的,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难以回头。”
  也不管花满楼脸上迷茫呆滞的表情,说道:“也许这一切都是我命中注定,可是我不服,不甘心,……”
  花满楼好象听懂了一些,伸出手去,握着他的手,脸上一片凄恻和迷惘。叶孤城没有抽出,一动没动,任由他握着……
  漫长的一个月过去,陆小凤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熬到了决战的日子,盼望叶孤城能遵守他的许诺,决战后就能让他见到花满楼。
  一场注定名垂青史,旷烁古今的决战就要开始,当然谁也不愿意错过。
  可是大内侍卫职责在身,必须保卫皇宫安全。所以,大内侍卫总管魏子云找到陆小凤,给了他六条缎带,让他分给最值得信任的江湖中人,只有手持缎带的六个人方可以进入皇城。这样即使出了事情,以大内侍卫的能力也可以抵挡。
  以陆小凤现在的心境,他实在不愿意再让任何的热山芋掉到自己手里。可是又不得不接。虽不情愿,还是接下了。
  意想不到的是,决战之时居然来了许多人,人人都有缎带。
  缎带明明只有六条,为何皇城中会出现如此多的武林中人?而且各个手里都拿着有波斯进贡来的特殊绸缎所制成的缎带?
  正当陆小凤疑惑之时,便见魏子云怒气冲冲地走来质问:“陆小凤,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明明只发了六条,怎么会……这不可能。”陆小凤摸不着头脑,但是凭直觉他觉得里面有问题。到底什么问题,一时也想不出。
  即然来了这么多武林中人,魏子云不得不再调一些大内侍卫来守卫,毕竟做事还是谨慎点好。现在也只能希望,这些人到皇城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观战,没有其他。可是这个说法,谁会相信?陆小凤就不相信。
  叶孤城和那暗藏甲兵,图谋不轨的萧晨月到底什么关系,他们下一步还会做什么?西门吹雪把决战时间改到九月十五是为安排家人。可是叶孤城把决战地点改为紫禁之巅却是为什么?难道只是为了造成天下轰动的效果?或是不想太多人观战?
  他不明白的事实在太多了,只得到了皇城静观其变。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
  紫禁城太和殿琉璃瓦滑不留足。屋宇之上站着两个人。两个绝世的用剑之人。
  衣襟翻飞,一股森寒的剑气与杀气弥散开来。
  四周寂静,如死亡一般,只有远处的圆月依旧皎洁。
  两个人全都是白衣如雪,一尘不染,脸上全都完全没有表情。他们的人已变得像他们的剑一样,冷酷锋利,已完全没有人的情感。
  他们的剑虽然还没出鞘,剑气却已令人心惊。
  叶孤城道:“今日之战,你我必当各尽全力。”
  他说话的声音本已显得中气不足,竟似已在喘息。扬起手中剑,深深呼吸,道:“请。”
  西门吹雪却还是面无表情,忽然道:“等一等。”
  叶孤城道:“等一等?还要等多久?”
  西门吹雪道:“等伤口不再流血。”
  叶孤城道:“谁受了伤?谁在流血?”
  西门吹雪道:“你!”
  叶孤城吐出口气,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胸膛,身子忽然像是摇摇欲倒。他雪白的衣服上,已渗出了一片鲜红的血迹。他果然受了伤,而且伤口流血不止,可是这个骄傲的人却还是咬着牙来应付,明知必死,也不肯退缩半步。
  西门吹雪道:“我的剑虽是杀人的凶器,却从不杀一心要来求死的人。一个月后,你我再公平决战。”
  说完,西门吹雪收剑回鞘,纵身飞下太和殿,只留下呆住的白云城主。
  叶孤城也欲纵身飞下屋脊,却被突然袭来的一股唐门毒砂击中,顿时失了内力,跌下殿来。原来在太和殿下还有一个为报兄仇而伺机而动的唐天纵。
  叶孤城曾一剑洞穿唐天容的双肩琵琶骨,使得蜀中唐门蒙受羞辱,这仇恨,唐天纵片刻不曾忘记,今日叶孤城身负重伤,唐天纵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天赐良机。叶孤城足未落地,唐天纵已窜到他身后,双手飞扬,发出了一片乌云般的毒砂。唐门毒砂已然出手。
  只听一声惨呼,叶孤城身子忽然重重的跌下来,雪白的衣服上,又多了一片乌云。
  “解药……”叶孤城倒在地上,呻吟着说道。
  “哼!你重创我兄,使我唐门蒙羞,今日便是你的报应!”唐天纵吼着,声音中满是兴奋。毕竟能伤了叶孤城,已是他值得荣耀一生的事。
  叶孤城脸色苍白,白衣也因身体的颤抖而剧烈地抖动。
  “我不是……叶孤城……”叶孤城说道,一语惊呆了所有人。
  唐天纵惊骇地睁大着双眼,慢慢走近,伸手撕去了叶孤城脸上的一张制作精巧的人皮面具。这身着白衣的,不是叶孤城,竟是风无涯。
  满场骇然!既然这人不是叶孤城,那么真正的叶孤城现在在哪里?
  陆小凤头脑转得飞快,叶孤城在哪里,没有人想得到,这名重天下,剑法无双的白云城主,竟以替身来应战。为什么?为什么是萧晨月最得力的手下。
  忽然,陆小凤目中光芒闪动,指着魏子云道:“你知不知道宫里有谁能把缎带盗出来?”
  魏子云道:“是宫里总管王安。他原来出身平南王府,后来入宫,很会伺候人,是当今皇上面前的红人……”
  还没说完,陆小凤飞快地往皇帝寝宫奔去,扔下一句话:“快去皇上寝宫,希望能来得及。”
  魏子云纳闷在当场,过了会儿才醒悟过来,也赶紧带领侍卫往寝宫奔去。

  尘埃落定

  九月十五,深夜,月圆如镜。
  皇帝的寝宫。年轻的皇帝从梦中醒来时,月光正从窗外照进来,照在床前的碧纱帐上。一个身影走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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