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盗墓]蛇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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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盗墓]蛇蜕-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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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我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说那是香气可能不太准确。准确地说,那不是某一种味道,而是没有味道。就像夏天大雨过后特别干净的空气,虽然严格说并没有味道,人们却常常用“馨香”来形容它。
  我闻到的,就是这样一种,雨后特别干净的空气的“味道”。
  这几天一直也没下雨,空气干燥得不行,游乐园里到处都是一股爆米花的味道,我心里纳闷这种香气是哪来的,四处看想找有没有喷泉什么的,结果一扭头就在长椅的另一头看见了一个孩子,正很安静地低着头坐着。
  我吓了一跳,看情形这孩子是早就在这里了,可我刚过来的时候竟然完全没注意到他。
  孩子发现我在看他,也转过头来看我。这一下看到了正脸,我倒觉得这孩子面容格外的恬静,很招人喜欢。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你爸爸妈妈呢?”我问。
  “爸爸在国外出差,妈妈几年前去世了。”他答得倒很平淡。
  我一听妈妈去世了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说:“对不起啊。”他点点头,“没事。”
  这孩子爸妈都不在身边,可能是跟爷爷奶奶住,今天儿童节就自己跑来游乐园了。这样我就有些不是滋味,忽然灵光一闪,说道:“哥哥带你玩好不好?”
  他愣了一下,好像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也不多啰嗦,拉着他就走,感觉自己就跟贩卖儿童的人贩子似的。
  我俩到售票处去买了两张豪华家庭版的游乐设施通票(刷我妈的卡,我一点也没客气),我领着他一个一个点开始玩。虽然天还是很热人还是很多,我一直能闻到那股雨后空气的味道,竟然没再觉得恶心难受到不能忍的程度。
  小鬼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我,我自己倒是玩的各种嗨皮,有几年没来游乐园了,好久不见甚为想念啊。
  我一时得意忘形就忘了自己还生着病这码事,拉他去坐过山车,结果刚一上去胃又开始翻腾,整个过程就变得相当煎熬。一下来我就冲到墙根边上一阵干呕,当然啥也没吐出来。周围的人都以为我这是坐过山车的反应,还有几个小孩很大声地笑话我。过山车的工作人员过来问我要不要去医院,我摆摆手跟他说没事。
  等稍微缓过来点了,我抬头去找那小鬼,发现他正从路对面朝我走过来,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走到跟前把水递给我:“漱漱口吧。”
  我接过水来喝了一小点在嘴里含了一会,等不那么冰了才咽下去,清凉的感觉一路顺着喉咙流到胃里,让我稍微舒服了点。
  “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休息一会。”小鬼说。
  我苦笑,“大六一的这游乐园里哪有人少的地方啊?”
  小鬼很平淡地说:“有的,你跟我来。”
  我根本不相信这游乐园还能有人少的地方,脚下虽然跟着他,心里却不以为然。小鬼七拐八拐绕到了湖后面的一片小树林,没想到这里还真没什么人,可以说放眼望去一个人也没有。
  这游乐园里有个不大点的湖我是知道的,经常有人在湖里划船,不过我从来不知道有路能直接绕道湖后面,原来这里还别有一番天地。
  我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鬼,不赖嘛,这都让你找到了。”
  小鬼也不得意,只说:“你坐下歇一会吧。”
  我于是找了棵荫凉好的大树在树底下坐下来。那小鬼在周围绕了几圈,仔细朝树上看着,我纳闷他在看什么,就也跟着一起朝树上看,结果除了大片墨绿的树叶子啥也没看着。
  他绕来绕去,最后在一棵树跟前停下来,一抬脚猴子一样爬了上去。我大吃一惊,那棵树大概有十几米高,从树根到最下面的树杈至少也有五六米,完全没有踏脚的地方。这样都能爬上去,这小鬼简直身怀绝技啊。
  他在第二层树杈的位置停下来,站在树杈上,扯起T恤衫的衣襟当兜,从树枝上摘着什么。我眯缝着眼睛仔细看,才在大片墨绿的树叶中看到一些零星的橘黄色的小点。
  小鬼摘了一些,好像觉得够了,就探身下到第一层的树杈上,结果一个没站稳,竟然掉了下来。
  我吓得大叫了一声“小心”,下意识想冲过去接他,还没起身人已经落了地。哪想他着陆极为轻巧,双腿往下一蹲作为缓冲,连T恤衫里的东西都没溅出来。
  敢情人家不是掉下来的,是跳下来的。
  我松了一口气,就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傻逼。
  小鬼走过来问我:“你有什么东西能装这个么?”我一看他T恤衫里原来是些橘黄色的果子,差不多有海棠大小,看长相倒很像缩小版的柿子。
  我掏了掏兜,掏出那张游乐园的地图,就把地图展开铺在地上。小鬼把果子放在地图上,用矿泉水洗了几个递给我:“尝尝。”
  他说着自己也拿了一个往嘴里送,我心想应该不会有什么毒,就也吃了起来。
  那种果子味道特别奇怪,我从来没吃过。倒也不是难吃,只是我没有办法把这种味道跟天然的水果联系到一起,要形容的话,感觉有点像柠檬味口香糖的味道。
  我一边吃着,就问他:“这是什么啊?”
  小鬼刚要说我手机就响了,一看是我妈打过来的,我接起来就听我妈说:“韩宇你还在游乐园吗?还在过来一起吃午饭,我们在主题餐厅呢。”
  我其实不太想去,不过又觉得跟姑姑姑父出来一趟一起走了50米就给人家脸色看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加上我还真饿了,就答应了我妈。
  挂了电话我跟小鬼说:“我妈叫我过去吃饭,你怎么办?不然一起来吧?”
  小鬼摇摇头,“没事,我也该回家了。谢谢你今天陪我玩。”
  我一想也好,就跟他道了别往那个湖外面走,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又回过头说:“对了,儿童节快乐。”
  小鬼点头,“嗯,你也是。”
  我忽然想笑,心说我早不是儿童了,就继续往外面走。走出几十米再回头看的时候,那个小鬼已经不见了,也不知是从什么我不知道的路走了。
  那天中午我胃口出奇得好,吃了很多东西,吃完回家睡了一个下午,醒过来的时候,恶心的毛病竟然奇迹般的好了。
  我始终觉得是那些果子的功劳,可又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果子。上百度知道发了问题问,没过多一会就有人回答:“柿子。”
  我又追问:“真不是柿子,我能不知道柿子啥样么?大夏天的柿子还绿着呢,而且比柿子小多了,味道也不一样。”
  第二天再去看那条问题,底下又多了很多回答。
  “就是柿子。”
  “小柿子。”
  “还柠檬味口香糖的味道……楼主你舌头怎么长的?”
  “LZSB不解释。”
  “楼主你连柿子都不认识,人生不完整哟~~”
  ……
  于是我放弃了。
  我妈始终觉得恶心的毛病能治好全是仰仗她六一带我去游乐园的英明决断,我也懒得跟她掰扯。
  中考之后我又去了那个游乐园一趟,结果完全找不到当时到湖后面去的路。我划船划到那附近的位置,竟然发现湖后面根本没有什么树林,而已经是游乐园围墙的栅栏,栅栏外面有三五米的绿化带,之后就是大马路,正来来回回过着车。
  我算彻底闹不明白这件事了。
  后来我好几次想起那个面容恬静的小孩,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有缘分再见的话,真想再带他去一趟游乐园。
  直到六年多以后的大年初一,我见到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也是从四五米高的树杈上跳下来,落地几乎一样的轻巧,才猛地发现这幅画面我在很多年前也见到过。
  小鬼低头理了理衣服,确认身上的棉衣非常平整端正之后,才又抬头对着我,抬起右手朝我比划了一下,“哟。”
  


☆、(三十四)包围

    我还清楚地记得,大概三周之前,我做过一模一样的梦。
  梦中我被冤枉偷了同学的东西,老师强行倒我的书包,就在书包中倒出了那颗琉琉。
  在那个梦的最后,小鬼捡起了琉琉,对我说了一句很短的话,却完全被大货车的声音掩盖,我无论如何都听不见。
  这一次,我的周围却出奇得安静,没有一丁点响动。我感觉自己两只耳朵都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胀得难受,整个人陷入一种让人发慌的寂静和空虚。
  然后小鬼的声音并没经过我的耳道和鼓膜,而是直接在我脑中响起来。“蒲阳温”三个字,跟他嘴唇的动作契合得天衣无缝,我却像是在看一部真人现场配音的无声电影,有种莫名其妙又挥之不去的违和感。
  那个声音无论是跟我所熟悉的小鬼的声音相比,还是跟我偷听到的小鬼跟“李逸之”对话时的声音相比,都有微妙的不同。我甚至觉得,这三个字是我一生中听过的最深沉厚重的一句话,就像一个太久太久没有说过话的哑巴终于治好了喉疾之后发出的第一个声音,含混之中有难过,有欣喜,有解脱,还有更多我完全不懂的感情。
  说那句话时,小鬼脸上带着微笑,表情看起来却是无比的寂寞和悲伤。
  他把琉琉捧在手里面对着我的样子,如果不是我已经知道了琉琉原本是属于他的,我几乎会以为,他是要把琉琉还给我。
  “李逸之”说,琉琉就是他的命。这句话应该是个比喻,在说琉琉是对他如生命般重要的东西。但是小鬼又好几次说过琉琉“只不过是个哄小孩的玩具”,对他没有任何用处,“李逸之”也说小鬼并不在乎鹰眼,这样岂不是前后矛盾?
  ……他把琉琉捧在手里面对着我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想要送给我一件精心准备的礼物,却被我嗤之以鼻弃如敝履。
  然而他却没有愤怒,没有暴跳如雷,甚至没有愤然离去。他仍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显得那样的悲伤,又深情。
  我忽然觉得,这也许并不是梦。
  如小鬼所说,一个梦的开始总是无比真实的,到了后来的某一点,人才会猛地发现“凭据”,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我梦到自己偷东西那一次也是这样。
  可是这一次,我竟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个梦。我尝试着去回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发现这是梦境的,结果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似乎我在进入梦境之前就知道了这一点。
  我对自己的处境知道得太清楚了。这不符合梦境给人的感觉。
  这是留在我大脑中的那个蒲阳温的回忆吗?
  我从没见过9岁的小鬼,却能梦到他9岁的形象,也是因为大脑中确实留有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
  蒲阳温跟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我只能从“李逸之”的话中听出来蒲阳温做过对不起他的事。那件事情是如此恶劣可恶,甚至毫不相干的人听说了,都会恨得牙痒痒,想要为他报仇。
  可为什么他明明是当事人,却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那种眼神,那种表情,出现在一个九岁的孩子脸上,实在没办法让人不心疼。
  他不恨蒲阳温。
  他不恨我。
  我猛地发现,这竟是一个比他很我入骨更让我难以自处的想法。
  如果一个人确实做过伤害别人的事,他就有责任承受来自对方的怨恨,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这是人类社会最浅显的守则之一,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我和所有普通人一样信奉这一点。那种圣人式的清高和宽容,我虽然钦佩,却不欣赏,更无法接受。
  现在以德报怨的事情却发生在我身上。我自己,还是那个怨。
  我心里极不是滋味,就想冲过去摇着他的肩膀叫他不要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我们有话说话你哪怕说你恨我恨得咬牙切齿都比现在这样更让我好受。刚走了两步就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我确实是“听到”了这个声音,好像一直塞着的耳塞被拔起一点,露出了一条缝,那个声音的一小部分从缝里挤进来,传入我脑中的效果十分含混不清。
  我又停下仔细去辨认那个不真亮的声音,听了半天竟然觉得那像是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韩宇?”
  耳塞的缝又大了一些,我听出那确实是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是小鬼的声音。
  “小鬼你在哪?”我高声喊道,转了一圈去找小鬼的影子,结果周围那个空荡荡的小学教室,忽然暗了下来。
  “韩宇,醒醒。”他的声音已经非常清楚了,就从我耳边传来。我忙扭头却不见他人影。
  那时教室的玻璃窗一瞬间全碎了,哗啦啦地掉下来,我耳中一片特别嘈杂混乱的声音,隐约中好像听到小鬼一声压抑的惨叫。
  窗外好像刚下了雨,窗子一碎,大量雨后清新的空气涌进来,和着微凉的风吹过我的脸庞……
  我猛地坐起身来。
  周围还是那个垃圾站,但已经比我刚进来时暗了不少,从窗子望出去,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只有朝西的天空还带着一抹绯红的晚霞。
  小鬼就在我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微微弓着腰,看起来就像是刚发动完攻击还没来得及恢复姿势的猛兽。他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脸。
  “小鬼?”
  他听到我叫他,微顿了一下,而后缓慢地直起腰来。我这才注意到,他右手臂以一种特别怪异的姿势耷拉着,正啪嗒啪嗒往下滴血。
  因为仓库里已经很暗视野有些不清,我刚竟然没发现,他整条胳膊上红瞎瞎一片全是血迹,T恤衫半边的衣襟都被染红了。
  “你怎么样?”我心里一急就想冲过去,他喊了一声“别动!”,语气严肃得让我直接定在了那里。
  他摸出一小捆细皮绳,嘴里咬着一端在大臂上紧紧缠了几圈打了个结,拿短刀削掉多余的部分扔在地上。转过身问我:“鹰眼呢?”
  我焦急万分又想冲到他跟前看他的伤势,被他抬手制止,只好停在原地问道:“你怎么样?”
  “没事。”他冷淡地答道,眉头都没皱一下。
  没事?那手臂的样子和那一大片血迹我只是看着都揪心到极点,怎么可能没事呢?
  我还想继续问,却被他摆了摆手打断了。
  “这里全是那些东西,我们被包围了。她们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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