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言切]应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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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e][言切]应帝王-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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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门声适时地打断了屋内渐渐令人难堪的沉默。套着破旧的衣衫的瘦小少女,对着外来的异乡人热切地微笑着:“我又来找你们玩了哟。”
  “夏丽,要找雨伞的话,我已经交给村长了。”绮礼简单地回答着。
  “那东西不着急啦。”夏丽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我还想听昨天的故事嘛。”
  某种异样感让绮礼皱起了眉头。而切嗣只是冰冷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昨天那邻家叔叔一样的温和表情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你不应该到这儿来的。你的父母没有告诉过你吗?”
  “没关系。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夏丽用手指轻轻敲着脸颊,“他们不会管我的。”
  复杂的感情在妖魔猎人的眼中凝结成了浓黑的固体。他站了起来——一手握着长剑,来到了少女面前。
  “还是想听郢都的故事吗?”
  夏丽眨着眼睛,似乎无法反应过来。短暂的赤红自她的眸子里飞速掠过。她舔着嘴唇,朝着走近的妖魔猎人笑了起来——洁白的牙齿在黯淡的光线中闪出敏锐的亮光。
  “……抱歉。”
  绮礼只听到男人这样说着。
  下一刻,不知何时出鞘的长剑穿透了少女的胸腔。
  骤然弥漫的血腥气让他瘫软在了草堆上。和身体的虚弱相反,那混沌的感情正在胸口叫嚣着——
  猎尸者精确地抛开了少女的胸膛,从心脏的位置取出了蜷缩的幼虫。
  “……尸虫吗。”
  绮礼准确地辨认出了潜藏在少女身体里的小型妖魔。
  “这是真正的三尸放出的‘饵’。正体还隐藏在其他人之中——”冰冷地陈述着事实,切嗣划破了手指,让鲜血滴到仍在徒劳地曲张着肥大身体的虫子身上。
  一道几乎无法被发觉的红色丝线朝着空中的某处延伸开来。
  什么也没有说,妖魔猎人走了出去。
  知道对方又去“完成”他的工作,躺在了草堆上的青年发出了断续的低笑。
  /妖魔抓走了一个小女孩。而我来不及救她。/
  /没办法得救吗?/
  /不。如果去追的话,也许来得及吧。/
  完全——就不是这种层面的问题。
  卫宫切嗣。
  这个男人只是在短暂的瞬间,就做出了最优的选择。
  就像维持着平衡的天道,不去聆听人们的痛苦而反复地将治世和乱世强加于世间一样。
  这个男人也只行走在其所认定的道路上。
  不管那瞬间的决定——是否会让别人乃至他自己痛苦、伤心以至于绝望。
  “哈、哈哈……哈哈哈……”
  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绮礼越过了地上少女的尸体走到了外面。
  薄云不知何时散去了。
  午后的太阳过分明亮地照了下来。他听见远处响起的咒骂和哭泣声,人们的跑动声,以及层层堆叠起来的骚乱。着魔一样,他踏着染着血腥味的地面向前走去。
  “你这个混蛋——”
  “冷血的杀人魔!”
  “你就是妖魔!你根本就是妖魔!”
  “滚出去!从我们这儿彻底滚出去!!”
  在浪涛一般的诅咒和咒骂中,提着长剑的男人如影子般沉默地走了过来。他的脚似乎跛得更厉害了。
  绮礼眯起了眼睛,想要探寻对方的真实表情。然而切嗣将自己好好地伪装在无表情的面具之下,在经过绮礼的时候,他也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我去拿行李。”
  在看起来就身份高贵的青年面前,愤怒的村民似乎失去了继续追击的勇气。他们低低地嘀咕着什么,似乎在讨论着处置切嗣的办法,又似乎只希望死神般的两人尽快离开自己的村子。
  说到底,也没有一个人敢于和妖魔猎人对抗。
  对于这样的人们感到了厌烦,估算了一下切嗣的速度,绮礼转过了身朝着村口走去。
  最后的瞬间,一句不知从哪儿来的低语,飘到了青年的耳边。
  “……前任的王在获得国姓之前,不正是姓卫宫吗。”
  


☆、转之一

  在许多年前,卫宫家所居之城的郡守决定升山。他雇佣了很多的杖身来保证自己的安全,但是为了保险,他还是派人去请了城中最有名的医生。
  卫宫矩贤接受了城主的邀请。
  这对于刚刚迈入青年的卫宫切嗣而言,这是件令人激动的事情。他说服了父亲允许自己跟随。在这乱世仍然能维持城市的安定的郡守,也许真的会成为下一任的王罢;而沉默的、总是为了病人而费尽心力的父亲,是否也痛苦于这残酷的乱世呢——卫宫切嗣并不知道。
  穿越黄海的旅途异常顺利。没有遇到大型的妖魔。甚至每天都能恰到好处地找到野木。对此,领路的朱氏也感到安心。
  ——这种情况,一定是乘上了鹏翼。
  怀着这样的自信,一行人到达了蓬山。
  峰国的新麒麟有着美丽的白色长发、红宝石一样的眼眸和宛若少女的笑容。第一次见到峰麟的瞬间,切嗣忘记了所有的一切,而只是无法将视线从对方的身上挪开。
  在切嗣的人生之中——他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生物。
  而就在他茫然地注视着峰麟的时候,白色的麒麟已经走下了御座、穿越了升山者的人群,来到了卫宫矩贤的面前、恭敬地跪伏下去。
  ——遵奉天命,迎接主上,不离御前,不违诏命,誓约忠诚。
  啊啊。
  在一片惊讶的赞叹之中,切嗣只是认知到了。
  对方是峰国的麒麟——是天命和国运的象征。
  明明具有人的外貌,却并不是人类、而是“国之重宝”的存在。
  没有人怀疑过,卫宫矩贤是贤明的王。没有人怀疑过,他的治世不会长久地持续下去。
  因为父亲的缘故而接受了仙籍。但是,切嗣拒绝了宫廷的工作,而是在峰国的大地上持续地旅行着。就算是父亲那样的王,也有照料不到的地方——这样相信着,切嗣就像暗行御史那样行走在黑暗之中。只有很少几个人知道,新登位的峰王还有子嗣。
  只是偶尔回到王都的时候,他会见到峰麟。他们会在花园中度过悠闲的下午——谁也不去触及日常之外的话题。
  如果她不是麒麟的话——
  每次,只要想到这样的话题,切嗣就强制着自己去切断这样的念头。
  眼下的世界就是切嗣所知的理想。
  他无法想象、除此之外的世界。
  然后,就仿佛无声降临的黑夜一般,妖魔开始出现在峰国的土地上。
  夜晚不再安全。牲畜被掠走。田地被糟蹋。人们开始在私下相传着峰王的失道——
  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一连在边境斩杀了数只妖魔之后,切嗣匆匆地赶回了王都。
  只要见到就知道了。
  他的父亲绝对不会失道。
  绝对、不可能做出背叛麒麟的事情来——
  切嗣从梦中挣了出来。树梢上的天空已经微微发白。清晨的寒气沿着衣物的缝隙无声地潜了进来。他用手揉了把脸,然后拨了拨面前渐渐暗淡的篝火。
  居然还会想起那么久之前的事情。
  无声地叹了口气,切嗣站起身来跺了跺发麻的腿脚,从行囊中找出了带提手的小锅,用水袋倒满水后熟练地架在篝火上,又加了一把茶叶下去。
  水渐渐沸腾的声音和茶香惊醒了篝火另一端的青年。他披着毯子坐了起来,一点也没有因为清晨的寒冷而瑟缩:“真是难得的平静的晚上。”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得到这种错觉,不过这才是旅行的常态。”切嗣找着杯子,对同伴的发言评论道。
  “从和你旅行以来。”
  绮礼诚实地摊了摊手。
  默默回忆了一下最近的遇袭次数,切嗣也不由得对最近运气的飞速下滑产生了疑问。
  是什么要发生了吗?
  某个念头飞快地从思绪的边缘滑了过去。切嗣将锅从火上挪开,将茶水倒入桦树皮的杯中。
  微弱的白烟在空气中腾起,短暂地变幻着形体,一瞬间看起来像是正在飞走的鸟儿。
  切嗣并没有忘记那天所见到的金红色的妖魔。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那压迫力也让人感到,它是远远地超越了蛊雕这种一般妖魔——甚至还要在仙人等级之上的存在。
  为什么会在那时出现、还救下了自己。
  无论怎么想,也和面前的青年逃不开关系。
  思忖着,切嗣将面前的杯子递了过去。
  “谢了。”
  绮礼简短地说着,接过了茶杯。
  切嗣盯着对方的右手背。并没有那日偶然一瞥所见到的深红色痕迹。
  是错觉吗?
  就着茶水送下干粮,绮礼抬起眼看着对面发呆的男人:“……不吃吗?”
  “唔。”恢复了进食的动作,切嗣遮掩似地换了话题,“今天晚上就能到北镇了。在那儿能找到骑兽,之后也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听你安排。”
  青年一脸无谓的样子。
  ……这可真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曾经做过被雇佣的杖身因此深知其中滋味的切嗣在心中评论着。他不得不开始正视逐渐在心底发酵的疑惑。
  如果对方真的是自己所想的身份,那么这旅途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他一口气喝下了温热的茶水,抬头迎上青年始终直率的目光:“我们出发。”
  在灯火被点亮之时,两人果然按切嗣所言来到了北镇。绮礼从来没到过这样的镇子。比起之前走过的村落来,这里的人们明显更显得凶恶——无论是在外游荡的样子,还是看起来就显得过分彪悍的言行举止。
  “奇怪吗?这边本来就是浮民的逃亡之所。”察觉到绮礼的视线,切嗣淡然地说着,“——别用盯我的那种方法盯着别人。小心惹恼了对方,我不负责旅途之外的这种多余工作。”
  “我怎么可能像盯你一样去盯别人。”
  青年立刻回答着。
  虽然感到有种哪里不太对的感觉,但切嗣本能地拒绝深究。他熟练地带着青年穿过将要收拾的市集、正在招呼生意的流浪艺人和围绕在墙角笑闹的女子,走进了一家挑着酒家旌旗的小客店前面。
  里面的光线比绮礼想象中还更要来得阴暗。切嗣示意他暂时坐在一边,自己跑去和老板说着什么。在原地等待的时候,旁边酒客的交谈无意间飘了过来:
  “……你没听说吗?那个猎尸者的事情。”
  “不知道。那地方不是离咱们这儿不远嘛。”
  “可不是。据说呐……”对方的话声再次压低了,“据说那家伙为了弄死妖魔,前后杀死了三十多个人呢。”
  绮礼不由得弯起了嘴角——他看见切嗣正好走了回来。
  “有三十个吗?”
  他故意问着。
  完全无视这种程度的胡闹,切嗣扬了扬手中的纸条:“找到地方了,我们走。”
  不理会邻桌两人变得惊疑不定的神情,两人离开了客店,朝向镇外走去。房屋渐渐变得稀疏,妖魔猎人点起了提灯,沿着田间小径向田野的深处走去。
  “这是要去哪儿?”绮礼不由得问。前面再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我有一位老朋友住在这边。比起去旅店或者在别的地方借宿,还是住到熟人的地方比较放心。”
  “老朋友啊……”绮礼拖长了声音重复着。这个事实多少让他有些惊讶。他本来觉得,像切嗣这种过分冷淡的人根本不会有关系亲近到可以称为“朋友”的熟人存在。但显然是他太低估了男人的阅历。
  或者,他只是对自己才这么冷淡?
  想到了后一种可能,青年默默皱起了眉头。
  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人正在进行何种脑补,切嗣对着地图最后确认了方位,走向了为田地所包围的小院落。密密植着的竹子掩过了围墙,他带着青年穿过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径,扣响了门扉。
  院中的狗呜呜地叫了起来。有人在围墙里问着:“谁呀?”
  “我。切嗣。”
  短暂的寂静后,屋子中的灯火一盏盏地点亮了。一道脚步声从屋中奔了出来。简单地呵斥了狗的动作后,院门被打开了。
  “切嗣!”
  随着呼唤,院落的主人紧紧地抱住了夤夜来访的客人。
  “舞弥。”一手环住了对方的肩膀,切嗣温柔地笑着,手掌轻轻拍抚着对方的后背。
  绮礼睁大了眼睛。
  从院中出来的人——虽然个子不高,但无疑是个女性。
  ——这是什么发展?
  短暂的拥抱过后,舞弥放开了切嗣,不好意思地擦着眼角:“怎么这么突然?”
  “是一周前才决定过来的。传信来不及了,但是只有你这里我是放心的。”
  “当然,无论什么时候过来你都可以放心。”舞弥淡淡地笑了,“——不过,你若早些通知我,至少可以准备接风宴啊。”
  切嗣正想说什么,身后的绮礼已经咳嗽了起来。
  刚看到了切嗣身后还跟着个人,舞弥挑了挑眉:“这位是?”
  “雇主。”切嗣简单地介绍着,“他在找人,我们才到这边来。”
  似乎不满于这样简单的介绍,绮礼向前迈了一步:“我叫绮礼。最近和切嗣一起旅行。”
  舞弥眨了眨眼:“在下舞弥。……我们别在这里站着了,请进请进。”
  舞弥的小院比在外面看的时候显得更要大些。她将两位客人带到了正房,告退了后自己去厨下收拾。
  绮礼坐不住似地四周看着。屋子里收拾得十分干净,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却足够让人感到名为“家”的味道。切嗣安适地坐在桌边,平日里的警戒似已全然从男人的身上消失了。这境况反而让绮礼莫名焦躁起来。偏偏切嗣还点了点对面的椅子:“怎么在哪儿站着?走了一天也不累吗?”
  绮礼说不清在心里徘徊的到底是何种情绪。他踱回来,一屁股坐回去:“你从来没提过要来这儿。”
  “说了你也不知道。”切嗣摸出了烟斗,悠然地点上了火,“舞弥是我的老朋友。”
  “……那你还需要去问地址?”
  “她搬到这儿来之后我还从未来过。”欣慰地环视着屋子,切嗣微笑着,“看起来真不错。”
  绮礼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门“嘭”的一声被打开了。一个赤铜色头发的少年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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