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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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多远-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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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问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转回家里医院顺便见见爸妈,把吴哲惊得一阵打抖说:“小生尚未舍生取义精忠报国,负伤返乡怕是有去无回啊!”
袁朗看着吴哲皱成一团的包子脸想想也是,吴妈妈就这么一个精英宝贝儿子,大过年的知道他胸口开一对穿的大窟窿虽然好了个五六成厚衣服遮着还是躺在医院里探亲,且不说这根本有点荒谬,单是吴哲单纯军队技术人员的说法就此一命呜呼,往后吴哲再想这么在A大队干下去恐怕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叹了口气,袁朗伸手掐了一把吴哲团皱的脸颊说:“那你得在医院过年了。”
吴哲龇牙咧嘴地拍开袁朗做乱的爪子说:“我就不能回队里过么?”
“能啊。”袁朗勾起嘴角笑,“如果你想被灌死的话。”
“喂,兄弟们不会为难伤患吧?”吴哲瞪眼。
“兄弟们不会亏待战斗英雄。”袁朗眯起眼睛摸下巴。
吴哲被袁朗微眯的眼睛看得浑身汗毛倒竖,挥了挥手说算了算了,小生人生第一个在医院度过的新春佳节那是千金难求的重要经历,从此往后便知道何谓人间冷暖亲情可贵团圆不易贵当珍惜千里乡外最是相思……
袁朗满头黑线地听着吴哲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哭笑不得地揉了一把他微低的脑袋说:“那天我来陪你就是。”
“医院有门禁。”吴哲说。
“嘘。”袁朗做了一个噤声的表情,三分狡黠三分恶劣加了另外三分自信和一分少见的顽皮,吴哲微皱着眉毛一脸质疑,病房的门便打开了。

阿瑟瞅着一群人蜂拥而至,年近了医院管理也相对松一些,没有回家过年的战友们抽了空都会来探望吴哲,说是唯一的严重战损怎么的也得好好恢复好好向他学习。吴哲嚷嚷着说你们这是夸小生呢还是损小生啊?!
朗宁瞟见袁朗悄悄退到人群的外围,不动声色地凝视吴哲在一圈人的中心捂着胸口故作心痛状,那是一个总是如此乐观的人,只要他的生命之河仍泛着波光,他便能让所经之处,阳光明媚。

“哎,你说,”朗宁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阿瑟说,“你说,怎么会有人,一直这么纯净,从上一世,到这一世。”
“这个嘛,”阿瑟斜了朗宁一眼,“你想想,怎么会有人,一直这么流氓,从上一世,到这一世。然后你就明白了。”
朗宁被阿瑟的话呛了一下,然后扒拉着窗棱仰天长叹:“阿瑟,我们什么时候能正经地说两句话啊?”
阿瑟翻着白眼说:“等龙文章不猥琐的时候。”
“龙文章死了。”朗宁说。
“呸,在那儿呢。”阿瑟啐它。
“那是袁朗,猥琐在他身上不存在。”朗宁脸色沉了沉。
阿瑟忽然大笑起来:“所以你问的什么时候就是永无那日。”
朗宁郁卒地看着阿瑟的笑容,忽然说:“阿瑟,你已经很久没有提起张立宪。”
笑容浮在阿瑟脸上,静静地飘散着,“是么?他就在这里,为什么要到记忆里去找?”
“找什么?”小四忽然从窗外翻进来,一下子蹦到阿瑟和朗宁之间,把朗宁撞得一个趔趄,差点儿从窗台上翻下去,亏得随后的喇叭眼明手快揪了一把,左边的小八又扯了一手才没落得狗啃泥的下场。
朗宁嚷嚷着:“臭小子!”
小四拧着鬼脸学着阿瑟的语调说:“应该是,龟儿子!”
“你就这么想别人骂你龟儿子?”
“你才是龟儿子,你全家龟儿子!”
“瓜娃子!”
“鳖犊子!”
“喂……”
喇叭无奈地和小八对视三秒,同时大摇其头,这几只凑一堆,好好说话的场景那真的是,无论多远,都不用想。

大年三十那天齐桓好容易左凶右吼才压制住包完饺子开始撒野的一群新老南瓜,一转眼饺子上桌了才发现队长不见了,齐桓挑起眉毛一想脑子才猛然清晰起来,是谁煽动叫嚷着年三十的饺子要包三轮,是谁撺掇着许木木往饺子里放硬币,是谁在包饺子的最后抓起一团剩下的面粉浪费粮食地一阵烟雾弹引起了食堂大战,那还用问是谁啊,正是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队长!
齐桓端着手里热气腾腾的饺子,嘴角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C3左右脸颊都鼓着往齐桓跟前一阵晃悠,叽里咕噜地说:“喂!齐妈,要不要小爷往你额头上贴一红纸儿啊?中邪呢这是?!”
齐桓一个激灵被眼前放大了几倍的类青蛙脸唬了一跳:“猫崽子!你才中邪呢都赶上蟾蜍俯身了!”
“金蟾蜍是吉祥兽招财的好不好?”C3摇头晃脑地说,顺手抓了四只饺子往齐桓嘴里一塞说,“大家都来癞蛤蟆一下,恭喜发财啊。”
“你才……吉祥兽,”齐桓鼓着腮帮子直瞪眼,“你……一户口本儿……都吉祥兽……咳咳咳……”

待得袁朗赶到军区医院,医院已经早早关了门,为的就是好让留院的病人能吃上一顿舒服的年夜饭然后欢欢喜喜地看上春晚。
袁朗把车开到一个角落停好瞅了一眼表面,估摸着这会儿年饭已经吃完,一个正处于吃完没事儿做睡觉又太早的时间点,从袁朗的角度看过去能看见一个病人休息区,里面团坐着一些还能凑一块儿的病人,他们跟前的大屏幕彩电正在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随着小品里零碎的话语飘出一些笑声来,袁朗不由自主地跟着浮起笑容,虽然他不知道里面播放着什么节目也不知道他们笑什么,但是这样的场景,怎能不让人心生温暖。
吴哲不在那群人里,很显然。袁朗把腰间的武装带束紧了点,又把作训服的拉链拉至颈下。天上蓝白的云朵飘移了一公里,在地上没留下一丝暗色,方才袁朗站的墙边已经没有了人影,离墙两百一十米的住院区三栋大楼悄然地伫立在夜色里。

吴哲好容易发挥他三寸不烂之舌话唠说到人晕的本事才推脱了众病友的热情挽留自己挪回病房里。吴哲的手指在电灯开关上停顿了一下又放开,眼睛已经适应病房的光线,天际遥远的地方偶尔会忽然亮起一朵焰火,带着房间里的光线隐约微明。吴哲一边摸着滚圆的肚子一边满足地趴回病床,长手长脚地在暖和的被子上舒展开来,然后等待一个,一定会来的人。

没过多久,病房的玻璃窗响了几声,典型的老A暗语,吴哲一骨碌爬起来却被胸口的伤扯得嘶嘶直抽气。袁朗娴熟隐蔽地从窗外翻进病房,听见吴哲的声音不由得皱起眉毛,他迅速掩好窗户扯上窗帘,几个跨步迈到吴哲跟前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嘶……”吴哲摇摇头,嘀咕着说,“差点小生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了。”
袁朗微扬起眉毛,不动声色地把吴哲扶靠在枕头上,“毁哪儿了?”
吴哲抬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袁朗。
袁朗的眉毛扬得更高一些,哦?
吴哲错开袁朗的目光无声地笑,烂人。

“吴哲,”袁朗的脸压低下来,眸色凝沉,他总是有本事,把一个人的名字念得沙磁性感。
“队长。”吴哲吸吸鼻子,一本正经地看回去,却没等袁朗下一步动作,就抢先一手拉开袁朗的作训服,伸着爪子往里摸。
袁朗手忙脚乱地挡,力道不敢使,动作不敢大,一来二去终于被吴哲得逞,只见少校同zhi抱着从袁朗怀里掏出的物什深情地念:“饺子,小生等你们,等,得,好,苦,哇。”
“吃货。”袁朗哭笑不得地拉起作训服的拉链,然后使劲地揉搓着吴哲的脑袋,“里三层外三层都拦不住你肚子里的馋虫。”
“队长,大恩大德小生无以为报。”吴哲双眼亮晶晶地准备开动时才发现自己刚刚已经吃到撑这个残酷的现实。
袁朗笑嘻嘻地看着吴哲一脸馋样儿却吃不下的委屈,不由得伸手把饺子拿去搁在桌子上然后俯身贴着吴哲的耳朵说:“无以为报的话,就以身相许;吃不下的话,就运动消耗,你看怎么样?”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队长这种战损比如此之高的策略小生决不……唔”语音消失在厚实封上的唇瓣之间,取而代之的是由轻转重,由缓渐急的呼吸声,一进一出,一深一浅,纠缠缱眷,尽是霸道强势下的小心仔细。

“啧啧啧,”朗宁摸着下巴直咂嘴,“少校饺子没吃成,倒准备挨大灰狼吃喽。”
阿瑟从带着体温的饭盒上跳下来,袁朗的手已经探进吴哲的衣摆,揉搓着那柔韧的腰线,“狗逮耗子。”阿瑟把目光从袁朗的手上移开,从鼻子里哼出一句。
“这是想从哪里开始吃呐?”朗宁换了一个蹲着的姿势,使劲往前挪,只见袁朗轻轻挑开吴哲病号服的裤子,把手探了进去,手背在两腿之间隆起一个上下抚行的弧度,坚定而沉缓,吴哲攀着袁朗的肩,脸色瞬间泛起情Yu的波纹,他的轻喊被袁朗吞食吃尽,来不及咽下的细碎不期然地满溢而出,悬凝在胶着的嘴角边。
阿瑟使劲的咳嗽了两声然后站起来,一脸黑沉地走向口水横流的朗宁,下一刻朗宁就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阿瑟皱起眉头想老子还没把你龟儿子怎么样呢至于这么震惊么?

“阿……瑟……”朗宁木然地戳了戳阿瑟,阿瑟莫名其妙的回过头,却猛然被站在窗边的袁朗唬到一愣。
袁朗猛然拉开窗帘,分明一脸非礼勿视的警告表情,锐利的视线却落到了窗户之外。
朗宁贴着玻璃壁虎状爬到与袁朗眼睛一样的高度上朝着袁朗试探着挥了两爪子,袁朗眯起眼睛啪地一声一关窗,窗帘再度被狠狠地拉上。跟在朗宁身后的阿瑟闪身躲开窗帘和玻璃窗的突袭,一个没趴稳就朝朗宁砸过去。
朗宁狼狈地揽住摔到怀里的阿瑟,连翻带滚地掉到楼下的花坛里,落地的时候还压到一群大搬家的蚂蚁。

“队长?”吴哲有些吃力地撑起上身,疑惑的嗓音里渗透着情Yu的微沙。
袁朗回到吴哲身边,覆上去吻了一下说:“没什么,我们继续。”
“喂!……”

“阿瑟,阿瑟?”朗宁斜撑着,停了半刻仍不见阿瑟有动静,便坐直了轻轻推搡着它,阿瑟歪斜了一下挪开一寸,把屁股从朗宁的大腿上移走,却仍旧猫成一团,悄然无声。
朗宁皱起眉毛索性爬起来蹲在阿瑟跟前勾着脑袋试图看到阿瑟的眼睛,阿瑟撇着嘴瞅了朗宁一眼又扭开头,目光却往楼上的窗子上去,仿佛能凝出水雾来。
“你,”朗宁轻咳了一声说,“你其实是希望他们看得见的,是吧?”

阿瑟受惊了似的把错愕的目光跌到朗宁身上。朗宁扬起眉毛笑的有些滑稽,挤眉弄眼嘴巴乜斜地说:“是吧?是吧?!”
“他的视线是往窗外去的。”阿瑟嗤笑,好像是在嘲笑朗宁,又像是在嘲笑自己。“连他都看不见,更何况他。”
“喂,”朗宁又凑近了一点看阿瑟,“那你觉得,龙文章或是张立宪能看见?”
“那两个瓜娃子,看得见个球。”阿瑟撇嘴。

“我看得见,”朗宁说,“我看得见你,这么久,从我们认识开始我就看得见你,还不够么?还有喇叭,小四,小八,不了……”朗宁喋喋不休地数着,好似要把所有见过的枪魂名字都数个遍,数着数着它就看见阿瑟的眼睛湿润得要滴出水来,数着数着心里就莫名地揪紧,数着数着朗宁就不由得轻轻地靠过去,伸出舌头卷走滴落空中的水份。

“你……”阿瑟怔了一下,脸上瞬间腾起一股热气,“你想做啥子?!”
“做,”朗宁蓦然笑起来,笑得形容暧昧,笑得万分狡猾,“要不,咱们也做做,他们正在做的事情……”
“龟儿子!”阿瑟被忽然发力的朗宁抵着固定在墙上,挣脱不开却空耗了一腔的别扭,“你找死!”
“如果,我说,死都不怕呢?”朗宁忽然收起了满脸的嬉笑和不正经,定定地看着阿瑟。
阿瑟在朗宁的凝视里渐渐停止了挣扎,它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仿佛沉溺在眼前这双黝黑深沉的眸子里。

“谁告诉过你,我们能做他们做的那些事情?”阿瑟一张嘴才反应过来说出来的话表达的不是原本的意思,瞬间一张脸红得好似煮熟的大虾。
“谁告诉过你,我们,”朗宁的呼吸停滞了一下,贴着阿瑟的耳朵吹着气一样说,“谁告诉过你啊,我们不能做他们做的那些事情?嗯?”
“老子没见过!”阿瑟恼羞成怒的冲着朗宁吼了一嗓子,把朗宁吼得哈哈直笑,朗宁说:“要不咱们偷偷潜回去参观一下现场过程?”

“老子说没见过枪魂……”阿瑟说到一半差点啃断自己的舌头,它索性用尽全力推开朗宁拔腿飞奔逃离现场,笑歪了的朗宁还没反应过来,结果拉都拉不住,一时间朗宁的目光远远地跟在那个渐渐变小的身影上千丝万缕的缠绕。许久,朗宁笑着摇摇头跟上去,小家伙,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朗宁以为阿瑟会跑到一些空旷或者高耸的地方去,因为那些地方常常天地相连,一眼望去好像能穿透时间洪流看到过去的影像,那些地方也常常让人感觉到渺小和卑微,仿佛一旦掉进宏大的时空里就会像一粒沙子一般消失不见。但是那些地方却是最贴近枪魂们的心灵的,它们没有寿命没有实体,却一身灵气尽带人性,它们嬉笑怒骂,七情六欲,性格各异。阿瑟是不明白,它活了人类世界的半个多世纪那么长但事实上它对枪魂世界的认知却仍旧像个幼儿,它从未思考过背叛,因为它最初的主人张立宪有着最淳厚的忠诚,它没有思考过爱,因为它认为那是属于人类的情感,当它开始思考的时候它发现它一直除了寻找它的少校,就再也没有思考过更多的东西。然而它不认为这有什么丢脸的,因为它觉得自己不需要。

但是朗宁没有在那些高远空旷的地方找到阿瑟,朗宁找到阿瑟的时候发现阿瑟静静的靠在基地军备库的一个码着qiang支的角落里,半蜷的身影有些发抖,这样的姿态让朗宁有些自责,是自己一下子强迫阿瑟去思考过多的问题,偏偏那些问题与生死一样是一个毫无答案的永恒悬置,不该说太多的。朗宁走过去靠在阿瑟旁边,侧着脸看了一下阿瑟纠结的神色,朗宁笑得很轻柔,它说:“阿瑟,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相遇分开又相遇吗?”

阿瑟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到朗宁的时候窘了一下,挣扎站起来想跑走又被朗宁拉着坐下,整得朗宁哭笑不得地说:“行行行了,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当什么真啊?瓜娃子。”
阿瑟撇着嘴不吭气,朗宁自问自答的说:“哎,你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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