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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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减-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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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叔。”吴邪喊了一声,眼角,不自觉就流下了泪,“二叔,你帮帮我!”
  其实吴邪虽然外表斯文,但并不是一个软弱的男孩子,他向来没心没肺,再难受的事,转眼就扔在脑后了。即使小时候吴三省把他绑在树上,晒在太阳底下一下午,他也只是觉得委屈,并没有掉多少眼泪。在记忆中哭得最厉害那次,是中考失分,没能考上重点高中分
  数线。拿到成绩单的那天,他怕得要死,不敢回家,怕被父亲骂,只好跑到二叔家,拉着吴二白止不住地掉泪。
  在他心里,吴家的几个兄弟,三叔是个老顽童,父亲又太正统,只有二叔聪明又圆滑,家里发生大事,他都能周旋得稳稳当当。所以吴邪认为,就算天大的事,到了二叔那里,也没有解决不了的。
  吴二白从旁边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递给他:“把眼泪擦了,又不是小孩子,哭什么?”
  吴邪忙接过纸,狼狈地胡乱擦掉了泪,但是仍然是通红了眼睛,像小时候一样,拉住吴二白的衣角,再一次哀求:“二叔,你帮帮我,我现在只能找你了。”
  然而,吴二白却摇头:“我帮不了你。”
  “为什么?”
  吴二白不再看他,站起身,走到医院窗前,看着外面楼下的车水马笼,“这是你的人生,你自己的选择。你和张起灵,是两个男人。两个男人要在一起,必须经历前所未有的困难。这些困难,有来自外界的,也有来自你们自身。就算你们现在很相爱,义无反顾,也保不定将来会各走各路。到时候,现在你所有的付出与牺牲,就不一定是值得的,更勿论对错。”
  “二叔,我不会后悔的,一辈子也不后悔!”
  吴二白转头:“一辈子长得很,你也不必轻易许诺。能不能做到,在于你自己,与外人无关。作为长辈,我劝你还是和张起灵分开,这对你们都好。”
  吴邪也不由得有些生气了:“怎么你也这么说?好不好,我们自己知道,并不是长辈就一定对的!”
  “长辈不一定对,但一定是为你们考虑。可能你会过得不快乐,但一定会过得很顺利。小邪,你以后就会明白,人这一辈子,顺顺利利比贪图一时的快乐,要重要得多。”
  吴邪还想说什么,然而却听到门外有声音,马上住了嘴,果然,张起灵推门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包,里面是两人的换洗衣服,另一只手,竟然抱着一只毛绒绒的几乎有半人高的超大号小熊维尼。
  吴邪笑了出来:“这是什么?”
  张起灵走了过来,把小熊放到他怀里,面无表情地说:“我出来的时候,门口的黄奶奶问起你,我说你住院了,她就把这个给我,说可以陪你解闷。”
  黄奶奶是他们小区里的管理员之一,是个七十多岁童心未泯的老太太,平时对吴邪很好,很喜欢这个笑起来纯净的大男孩。
  吴邪哭笑不得地抱紧小熊:“她把我当成她孙女了?你也是
  的,她给你你就要,不然就放在家里,还真会拿过来的。这像话吗?不被医生护士笑死。”
  张起灵却不答,只是盯着他的眼睛:“你哭过了?”
  “没有。”吴邪怕他追问,忙拉着他,“二叔来了,给我带了一些家里的果子。你尝尝看,味道很好。”
  张起灵看了一眼吴二白,不过并没有说话,拿过吴邪指给他的袋子,从里面挑了几颗鲜荔枝,剥了一颗给吴邪。
  吴邪吃了,点头笑着说:“很甜,你也尝尝,二叔。你也吃,太多了,我一定吃不完的。”
  然而张起灵却抬起手,用指腹轻轻地擦掉了他眼角一滴还未擦干的泪。
  吴邪一阵尴尬,忙避开脸,笨拙地解释:“是荔枝水溅到了。”
  张起灵没说话,但也不再剥荔枝了,从旁边拖过一张椅子,自己走了开去,却对着吴二白轻声说:“你坐。”
  尽管只有短短两个字,却让吴邪叔侄两人都一愣,吴邪又惊又喜,向来视人情世故为粪土的闷油瓶竟然会主动拿椅子给二叔坐,虽然他是个影帝,但如果他不想演,拿枪逼着他也不会演的。
  吴二白倒也有点奇怪,吴邪不知道,但他和张起灵却彼此清楚,那个不愉快的上午,吴夫人的话,可是说得极为难听的。而此刻,很明显,吴邪因为刚才的谈话,流了眼泪,张起灵是不可能看不出来的。
  这一刻,吴二白心里,也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眼前这个看上去眉宇一片清明傲气的年轻人,听说他在倒斗界,排第一没人敢排第二,听说无论多凶险的地方,只要有他在,就像吃了定心丸似的,简直比超人还要超人。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傲视一切的人,却心甘情愿地陪在孱弱的吴邪身边,放弃了所有的一切,还要承受吴邪家人的白眼,却仍然是顾及吴邪的面子,把不快压在心底,尽管做让吴邪感到喜欢的事情。
  这可是面对十几只粽子也面不改色的厉害人物,而吴家人,再多,也仅仅都是普通人。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在想,或许真的是可能是他们这些长辈多虑了,这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有着旁人不为人知的坚固。
  “我不坐了,我还有事。小邪你好好养着,出院以后……”
  “出院以后,我还是回庆春路的家去。”吴邪抢着说,“二叔谢谢你来看我,麻烦你照顾我爸妈了。”
  吴二白也看得出来,这次吴邪是铁了心要坚持到底了,突然之间,他又觉得张起灵实在是无比厉害。短短的
  两个字,就把在场的两个人差点全部征服。
  大哥大嫂说吴邪被一个男人迷住,现在倒真像这么回事了。要是自己的孩子像吴邪这种状况,他说不定也会惶恐的。
  吴二白心里矛盾非常,不多说什么,朝两人点了点头,就走出了医院。


☆、第三章  最后的努力(一)

    早上睁开眼睛,张起灵拿起床边的手机打开,盯着屏幕上的日期看了很久。
  八月三十一号了。
  一个月前,吴夫人说,给他最后一个月的时间,必须离开吴邪。不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拆散他们。
  卧室门口传来叩叩敲击的声音,他一回头,就见吴邪似笑非笑地倚在门边:“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还没起床?”
  吴邪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肩膀瘦瘦的,头歪着,微笑的薄唇里,牙齿很白。看来昨天的运动并没有累到他,反而让他精神奕奕。
  张起灵看了看他,却没说话,只是调回目光,将手机扔在枕头边,换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闭上了眼睛继续睡。
  “喂!”吴邪笑着走过来,去扯他身上的空调被,“你越来越会赖床了,大夏天的,也不嫌热,快起来!”
  他扯了两下,便被张起灵握住了胳膊,仍是闭着眼睛一用力,将他拉向自己。
  吴邪不防,跌进他的怀里,张起灵就只穿了一条短裤,上身是□的,吴邪的脸碰到他微凉肌肤的胸口。
  “空调早就关了,你又盖着被子,怎么还这么凉?”吴邪笑他,“你果然是个冷血动物。”
  张起灵仍是闭着眼睛,抱紧他,侧身带他一起躺倒:“再睡会儿。”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吴邪踢了他一脚,想坐起来,却力气不如他,反而越挣扎被越抱得紧。
  张起灵在他身上一阵乱揉,将他的白衬衫揉得皱皱的,他知道吴邪怕痒,所以将手伸进他衬衫里,在腰间皮肤轻轻地摩挲着。
  吴邪果然痒得直笑,身子立刻就软了,又气得咬牙:“你一大早上是打鸡血了还是怎么着?快放开,弄得我一身汗。——哎呀,你再乱摸,你个大色狼!”
  两人闹腾了一会儿,吴邪终于逃开魔爪,从床上跳了下来,整理了下衣服:“张起灵,我规定你十分钟内必须起床,不然早餐就别想吃了!”
  他说完就走向门口,刚要出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唤:“吴邪。”
  “干嘛?”他没好气地回头,“我没时间和你闹,昨天还有个客户要来店里呢,这个月的家用全靠他了!”
  然而张起灵不知何时已经坐起了身,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吴邪,最近,你有没有和你父母联系?”
  吴邪愣了愣,尽管吴家人反对是两人心知肚明的事情,但闷油瓶从来没有如此直接了当地问他家里的事情。而今看他似乎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
  子。
  说实话,这段时间吴邪接到父母的电话不少,还有村子里的长辈,有劝的有骂的,什么话都有,也不乏有威胁的。吴邪也就听着,听完了,再说一句‘我是不会和张起灵分开的’,就把对方给堵死,结果总是不欢而散。
  只是这一切,没有必要让闷油瓶知道。
  “我……我有去联系的,打过好几个电话呢。”他含糊着回答。
  “他们怎么说?”
  “还行。”吴邪耸耸肩,“我知道我爸的脾气,嘴硬心软,他肯接我的电话,一定有回转的余地,过段时间就没事了。”
  “你妈呢?”
  吴邪没回答,却看着他,笑了笑,走过来:“你怎么了?好好地问起这个来?”
  张起灵仍然是盯着他:“我问你妈怎么说?”
  吴邪笑容顿了顿,又轻松地耸耸肩:“还能说什么,只要我爸没事了,她自然也没事了。我妈没什么主意的。”
  “吴邪,如果他们一直不同意,你会怎么办?”
  吴邪坐到床边,微笑地看着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船到桥头自然直,就这么办!”
  张起灵回视着他的笑容,然后伸出手,帮他理了一下刚被自己揉皱的领口:“你把我那边的T恤拿过来,我要起床了。”
  吴邪站起身,却从衣柜里拿了一件自己的浅蓝色短袖村衫给他:“今天穿这件。”
  “我不要穿衬衫。”他摇头,衬衫不够舒服,束手束脚的,尤其是一出汗,贴在身上特别难受。
  然而吴邪却硬把衬衫披到他肩上:“你天天穿T恤不腻呀,这是纯棉的不会很热,你穿衬衫挺有气质的,特像一个大公司上班的高级职员,在铺子里一站,别提多吸引人了,尤其是女顾客。”
  张起灵也任由着他给自己穿上,却说了一句:“我不做你的托。”
  吴邪笑着拍了他一下,站起来:“快点,别胡说八道了。”
  吴邪出去后,张起灵慢吞吞地将衬衫扣子扣好,穿好裤子,在镜子面前看了半天,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哪里有气质,不就还是一个倒斗的土夫子吗?
  刚刚被他扔在床上的手机突然微微地震动了起来,他走过去一看,竟然是吴三省打来的。
  按下通话键,他听到电话里吴三省说:“小张,你到我二哥的茶室来,我有点事要和你说。”
  “现在吗?”
  “当然是现在,你还有时间吗?今天是大嫂给你的最后一天了!不然我找你干什么?不过如果你打算今天离开,就不用来了。
  ”
  “我来。”
  张起灵挂了电话,一回头,却见吴邪站在门口。
  “谁的电话。”
  他回答:“瞎子。”
  吴邪一下子紧张起来:“他找你干什么?下斗吗?是不是很危险?”
  张起灵没有回答,把手机放进裤袋里,径直走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才出来:“吴邪,我出去一下。”
  吴邪一把拉住他:“瞎子来杭州了?他找你为什么不来家里,非要你出去?他是个疯子,你就陪着他疯?他要你去杀人你也去?”
  张起灵等他说完,这才拉开他的手,用力握了一下:“不下斗,我就出去一下。”
  吴邪固执地跟着他走到门口:“我也去!”
  他轻叹,揉了揉吴邪的头发:“我会回来的,我不走。”
  吴邪仿似这才松了口气:“那你说话算话,等下直接去铺子吃午饭,把瞎子一起叫来也行。”
  “知道了。”


☆、最后的努力(二)

  一个小时后,张起灵出现在吴二白小茶楼里,走到二楼的包厢,他看到除了吴三省以外,吴二白也在。他走进屋,吴三省便示意他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子上。
  “小张,你出来,大侄子没说什么吧?”吴三省问。
  他摇了摇头。
  吴二白看着他:“你是不是没有和吴邪说大嫂给你期限的事?”
  张起灵没回答,却淡淡地反问:“你们把我叫来有什么事情?”
  吴二白喝了一口茶,说道:“我想我们家的情况,小邪或多或少也跟你说过。吴家现在虽然已经金盆洗手,不在道上混了,但这名气还在,面子也在。小邪与你这情况,对吴家人来说,是件大事,也可以算是一种羞辱,现在已经成为道上的一个笑柄了。所以,这次吴家长辈都是铁了心,大哥大嫂也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你。”
  他停下来,看向张起灵,后者抬头也看着他,语气仍然很平静:“你想说什么?”
  吴二白边喝茶边顾自说下去:“现在大哥是吴家现任族长,但吴家年龄最长最受尊重的,是三叔公,他今年刚好满九十岁。本来打算年底办的寿筵,现在提前在明天。在西湖边的金谷饭店摆了几桌筵席,都是自家人,大哥大嫂也会打电话给小邪,让他带上你。”
  张起灵还未说话,旁边的吴三省便对他说:“小张,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去。这摆明了是一场鸿门宴。这事大哥大嫂也做不得主,已经是吴家上上下下的大事情了。明天的寿筵,铁定会给你难堪。我知道除了大侄子,你谁都不放在眼里,但好歹都是吴家人,不是粽子不是强盗,这其中的分寸,很难把握。万一闹僵了,反而让大侄子受委屈,他是最为难的一个。不如,表面上顺顺他们的心,暂时避避风头。”
  张起灵墨黑的眼珠看不出一丝情绪:“怎么避风头?”
  吴三省咳了一声:“这样,我有个主意。我夹了个大喇嘛,和三叔公告了假,今晚上就要去河南。你不如和我一起去,去外面转悠一圈再回来,避开这个风头,等大家气消了,再谈不迟。”
  “你要我跟你去下斗?”
  吴三省尴尬地道:“这不也没办法嘛。不然你怎么走?你也只能用这个理由和小邪说,难不成你真要告诉他,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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