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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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 第3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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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投降,城内到处是一片混乱,叛军乱民冲入民宅商铺,奸淫掳掠,纵火焚屋,大乱不可收拾。

燕京,城破。

李成本不是那种坚贞不屈、宁死不降之人,否则他也不会弃宋投金,跟异族人混了。天枢势力此时已代表了中原正统,李成若是归附,正是弃暗投明之举。

只是,天诛军始终未派人前来谈条件劝降,而李成也是有苦难言,无法举白旗。

李成与天诛军往日虽有所纠葛,倒不算什么大问题,真正的死结,却是在前几日与天诛军对阵时,大量青州子弟伤亡,尤其是死掉的两个拜弟:马进与商元。

李成的军队核心,是他的青州军,而青州军的前身,就是李成在相州隆虑山为匪时,所纠结的子弟匪军。相互之间多为亲戚,其中不泛父子、兄弟、叔侄,更多的是结义兄弟,彼此关系错综复杂,死一人而全军为之仇。

这样的子弟军,在战时人同一心,力战不退,战斗力固不待言,的确强悍。但也有一桩不好之处——一旦伤亡太过惨重,或死伤重要人物,便绝难妥协。

马进与商元非但是李成的拜弟,更是青州子弟军的副统领,人望地位仅次于李成。此二人相继战亡,加上燕京之战,青州军死伤过半,已使青州军与天诛军结下解不开的死扣,两军只有一个结局。不死不休。

不管李成多么想投降,也只能咬牙顶下去,除非他撇下军队,只身投降——但一个光杆将军归降,又有何用?除了保住一命。其余权力地位,统统尽化烟云,谁能忍受?

所以,李成只能逃,往金国腹地逃,他半生富贵。只能拴在金国身上了。

李成只率自己亲卫青州军百余人,加上大名军三百人,从西北门杀出,冲出燕京内城,直奔外城北门。李成当然不是要冲破北门,他还没那么作死。以数百卒攻城门。早在郭药师还没上任前,李成乃燕京实际统帅,彼时李成便命青州军兵在北门左近城墙下,预先挖了个密道,连通城外,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密道的存在,只有李成与手下心腹子弟知晓。连郭药师都不知,眼下,便是到了启用的时候。

六月初十,凌晨,燕京西北玉泉山脚下,一支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军队,一路丢盔卸甲,抛弃旌鼓,仓皇奔逃。在溃逃的过程中,不断有军兵掉队、走散、逃逸……数百人的队伍。越走越少,一条山路还没走完,整支军队便“瘦”了一圈,余下不足二百人马……

当这支举着飘摇无力的“李”字将旗的溃军,行至玉泉山脚尽头时。东方渐亮,远天一线,似有耀目精光。

在队伍前头开路的仅有的八名哨骑,胯下战马突然踌躇不前,烦躁不安,任骑手一再鞭策,只是灰聿聿嘶鸣着在原地打转。

哨骑正惊疑不定间,倏地目光一直,眼望前方,再挪不开眼睛——远天那一线耀眼光芒,越来越盛,也越来越近,地面也传来一阵阵无声震动……

老天!竟是一支披坚执锐的步军甲士!军队自北而来,东方阳光斜照,映得军兵皮盔透亮,铠甲铁叶如鳞,泛出层层亮光,令人不能逼视。

伏兵!天诛军伏兵!

哨骑惊惶地发出尖啸警示——只是,后无退路,左右山谷,前有伏兵,面临如此绝境,纵发警示,又有何用?

那支溃军本已是惊弓之鸟,未曾遭受攻击即掉队逃兵,士气全无,此刻当真遭遇伏兵,如何经得起这般惊吓?眼见前方兵强马壮,气势如虹,这支逃兵队伍先是一阵乱哄哄的嘈杂惊呼,随后炸锅般哄然四散,逃窜进两侧深山里。尽管这兵荒马乱的,在深山里未必好过,但总胜于被刀枪屠戮,野狗般被宰杀。

一番树倒猢狲散的惨淡局面消停之后,所余军兵,已不足百人,而正前方围杀上来的伏兵,却不下千军……这哪里是作战,整个是屠杀啊!

包围溃军的,是一支打着“关”字大旗的军队,在这支大旗两侧,各竖一杆红蓝旆旗,红色的是天诛军旗,蓝色的则是绣着“渤海”二字的师旗。旆旗之下,一将横刀立马,渊亭岳峙。

马是高大神骏的枣红河曲马,将是头顶鎏金八角券盔、身披涂金脊铁甲、颌下一把美髯的大刀将。

渤海师。

大刀关胜。

作为辅攻师,渤海师的作战任务中,就有一项是围堵逃敌。燕京四周,能够逃跑的线路着实不多。东边不能走,南边不敢走,只有西、北两面各有两三处可遁,渤海师分别在这些地方都安排下了伏兵,只等那不开眼的逃敌不知死活撞进来。

关胜原本指挥军队封锁北门,但在知悉郭药师死讯之后,便知燕京城再无战事,旦夕可下。既如此,还不如去打伏击拦截为好。果然,被他捞到了一条大鱼。

关胜轻踢马腹,策骑而出,冲着对面洪声道:“李成,事已至此,何不下马受缚!关某保你性命无忧。”

对面的逃敌中,一骑施施然而出,黑甲黑马,铁枪大弓,正是燕京马步军都指挥使李成。

“关将军请了。”李成远远一拱手,振声道,“可还记得昔日济南城外,你我约定交手三合,结果两合而散,尚余一合未践。”

关胜抚须大笑:“如何不记得,李都使若肯降,今后你我便是同侪,届时莫说一合,便是大战三百回合,又有何不可。”

李成脸上掠过一丝苦笑,勉强振作精神,高声道:“关将军记得便好,某家有一事相商。”

“但说无妨。”

“你我就在这战场之上,两军阵前,将未竟最后一回合打完——你胜了,我死!我胜了,我走。如何?”

关胜长笑摇头:“李都使好算计啊!竟欲避开劣势,以斗将决胜负么!做为一个将军,我不会答应你……”

对面溃逃之青州军顿时一阵鼓噪嘘声,气焰腾嚣。

关胜扭头看了自家军队一眼,军士们很安静,但眼中却满是不忿之色。关胜微微点头,猛吸一口长气,昂首道:“但做为一个武者,我必完成与你的最后一击。”

李成长长吐了口浊气,紧绷的心弦为之一松,这么多日来,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终于搏到了一个机会,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把了。

渤海师副将担心道:“将军,若一击拾夺不下李成,难不成要放他们一条生路?如此,如何向军主交待?”

关胜横了副将一眼,淡淡道:“本将只说完成最后一击之诺,何曾答应过什么。”

副将一愕,恍然大悟,连忙退下,传令各都队做好出击准备。

六月盛夏,虽是初晨,却已热风漠漠。荒凉的原野上,一赤一黑,两匹健马,在各自主人的驱策下,先慢后快,相向而驰,铁蹄踏土,卷起一溜黄尘。

斗将是李成提出来的,但他连三成胜算都没有。当日济南城外一战,李成与关胜交手两合,当时就知道,如果继续战下去,第三回合的结果,被劈杀落马的,极有可能是自个。

当日局面远不如今日之危艰,结果也不过五五之数,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全失,一夜奔逃,马力、体力消耗巨大,而对手以逸待劳,胜算再添两分。这般策马冲击,结果堪忧。

李成现在面临一个两难选择,用枪还是用弓?

用枪。马战持枪冲击,一半靠经验,一半靠马力。他的战马跑了那么长时间的路程,马力肯定不如对手。一旦刀枪互击,战马吃不住劲,突然马失前蹄……那真是死不瞑目了。

用弓。倒是可以避免马力问题,而且使弓的话,自己的把握更大。只是,如此一来,那就只有一击的机会。一旦一箭未能射杀对手,如此快速对冲之下,再无时间弃弓换枪,届时将毫无还手之力,被对手斩杀。

拼了!在两马接近三十步的最后出击距离时,李成终于下定决心。将丈二铁枪挂回鞍前得胜钩,反手摘取鞍旁两石强弓,再拈出一支狼牙箭,同时拨马右转。

李成这一个拨马右转的动作,乃是一举两得——一是避开关胜凌厉锋芒,从侧翼射击,目标扩大,命中率高。二是李成从南面来,策骑右旋,便是背东面西,此时旭日东升,正可背光放箭。而关胜若兜马追击,则正好是面朝东方,直视阳光……

李成在瞬息之间,已将十余年战场搏杀经验,发挥到了极致。

关胜果然不得不兜马追来——他若不追,那就要成为李成的靶子,被对手随意射击了。

关胜,你中计了!李成心底无声大笑,张弓如满月,箭镞映金光,对准二十步外的关胜——

关胜那双丹凤眼果然被旭日刺得一眯,但他却在此时做了一个动作——夹在肋下的屈刀倏地竖起,雪亮如镜的宽阔刃面斜对朝阳,光芒炽烈,耀眼生花。

十余步外正待射出必杀一矢的李成,蓦然大叫一声,被反射的强光灼得双目难睁,刺痛难忍,手臂一颤,箭矢飞出——箭去如电,将关胜头顶鎏金八角券盔射落。

关胜浑若不觉,横刀跃马,势如雷霆,一冲而过。

咔嚓!弓、首俱断,血光冲天!

李成死,燕京破。

第四百二十三章 定 燕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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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城破,就像推倒了第一张多米诺骨牌,整个燕京路,顺、通、平、滦、蓟诸州,尽数分崩离析,兵败如山倒。天诛军第一整编师与渤海师所至之处,或数日破城,或围城迫降,甚或兵马未至,金军竟已弃城而逃。

而所有满怀希望北逃的金兵,刚跑出长城,就悉数被早已恭候多时的天诛军猎兵营截下,分批截杀或迫降。金国在燕京路诸州所布署的近三万大军,最终一个都没能跑回来。

至六月底,东线北伐军近两万兵马,已越过长城,倚马燕山,兵锋直指大定府。

作为接收地盘、维持治安的两支辅军:补充师与浮山旅,几乎跟不上主力部队夺城拔寨的速度。这边刚刚安顿俘虏、镇压骚乱、清剿残敌、检点战果,那边又传来再下一城,治安部队速速进驻的命令……

补充师与浮山旅,加起来不足万人,又要保障两个整编师、一个独立师及一支渡海远征的部队后勤运输,又要承担收复失地的警戒、治安工作,压力山大。令补充师长杨奋与新任浮山旅长左开叫苦不迭,却只能咬牙苦撑。

好在天诛军强大的军力与冷酷杀伐,彻底镇慑了燕地汉儿。崇尚实力,崇拜强者的人群,一旦被打服,就只剩下跪舔。绝不敢跟你捣乱。补充师与浮山旅只在各州放上一都,各县放上一队,下面指挥若干新附签军,如此方堪堪稳住局面。

几乎在燕京城破的消息传来那一刻,被第二整编师围困了近十日的蔚州。士气迅速崩溃,金兵逃的逃,降的降。幽云诸州链条上最重要的一环——蔚州,攻克。

正当何元庆厉兵秣马,准备西进助第四整编师与秦凤军,合围幽云链条上最后一环云中时。金国的西京云中府,正酝酿着一场足以撼动金国根基的巨变。

早在五月下旬,燕京尚未平定之时,岳飞的十二混成旅,就已先拔头筹,攻下应州。其余被围之朔州与武州。在铁三角被击折一角之后,顿陷困境,苦苦支撑,指望云中出兵救援。

此刻的云中府,有“四驾马车”,分别是西京留守韩企先,副留守李处能。左金吾上将军、元帅右都监耶律余睹,云内节度使耶律奴哥。两文两武,分掌军政。

这四个人,全是契丹人,为故辽遗臣,而西京一万三千兵马,大半是原辽国境内的契丹、渤海及奚人。从某种程度上说,西京就掌控在契丹人的手里。

耶律奴哥是西京统军副使,早在建炎二年,天诛军攻太原时。耶律奴哥就开始与天诛军交手。此后,两军一直在天门关对峙了半年之久。河东平定之后,天诛军一路北击,生生将耶律奴哥赶出雁门关。若非耶律余睹及时率兵来援,稳定局面。云中大门应、朔、武三州,早被天诛军收入囊中了。

此番天诛军北伐,耶律奴哥亦在前线,身处应州。岳飞破应州时,耶律奴哥及时逃出城去,捡了一条命——细算起来,耶律奴哥已不知败在天诛军手时多少次了,此次更是差点被俘,他的最后一丝勇气,彻底被打没了。回到云中以后,卧病在床,闭门不出,军事指挥全丢给耶律余睹,再不接手。

而就在前线吃紧,两州告急,韩企先频频催促发兵之际,身为云中兵马统帅的耶律余睹,与副留守李处能的态度却耐人寻味。他们没有及时发兵,相反,却暗地派出了使者。

六月初二,旅部驻于应州的岳飞,秘密接见了一位特殊的来使。

来人的身份很高,曾经是蔚州节度使,名唤萧特谋葛,乃耶律余睹心腹大将。耶律余睹派出这样高级别的将领,一为表诚意,二为让谈判者拥有更高授权。

没错,耶律余睹与李处能,要输诚归附了。

耶律余睹,故辽皇室成员,辽国大将,其妻为天祚帝文妃之妹。在降金之后,曾为金国灭宋立下汗马功劳,其在军中职位之高,几与金国另一重臣、此刻已是天诛军阶下囚的完颜昌比肩。在金国收降的故辽将领中,此人的职位是最高的,同时也是少有的能掌握实权的将领。

正因如此,金国高层对其人着实不放心,从耶律余睹投靠女真那天起,女真人就对他抱怀疑和警戒。耶律余睹初降金国,金人就拘留他的家属妻儿为人质,耶律余睹要求送还自己的家属。金国高层非但不允,反而诏令咸州路都统司好生监视,并诏令把耶律余睹所带的契丹军迁往女真腹地,以防其与宋人勾结。

当时曾发生过一桩公案。耶律余睹等契丹将领建立大功,有些人滋长傲慢自负的情绪。女真将领不服气,颇有些微词。恰好一名契丹将领,叫耶律麻,举报耶律余睹谋反,于是副元帅完颜斜也向阿骨打建言,提醒早点向契丹军下手。

阿骨打采取的措施,颇有雄主风范。他请来耶律余睹等契丹将领,从容说道:“今闻汝谋叛,诚然邪,其各无隐。若果去,必须鞍马甲胄器械之属,当悉付汝,吾不食言。若再被擒,无祈免死。欲留事我,则无怀异志,吾不汝疑。”

意思就一句“你们想走?好,我送马送兵甲,咱们战场上见,到时再抓住你们,杀无赦!若不走,留下来,我决不相疑。”

耶律余睹等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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