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个人身体里面的病毒与其说是感染的不若说是自己接种的，病毒就是从他那里流传出来的，一个老疯子的一时突发奇想，葬送了全球百分之九十五的人类，非常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不是吗？”
陈封讲到这里竟然笑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咳咳，这本来是研究的强身健体的药物，兼有改良精神病患者的神智有着重要的作用，最后为了实验就全球性的开始临床，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陈封走到一处空着的地面席地坐下，脱下军帽和白手套随意的丢在一旁。
“这是在机密档案里面记录的事实，而我告诉你们的，是我自己知道的。”
陈封原来不叫这个名字，没有哪个宠爱孩子的家长愿意给孩子起这样一个不明意味又不显得飞黄腾达的名字。他是苗族人，苗人貌美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陈封也的确有四十岁了，只不过那是作为陈封，给国家卖命的四十年。苗族，和他们貌美同样出名的是他们的蛊术和神秘的力量。
所以，陈封就是一个因为美貌被带出来的少年，最后却因为力量而受尽了这时间的一切，不过，多说也是过去，他要说的是造成这个乱世的真正原因，或者说，是他心里慢慢认同的原因。
“诺亚方舟……大洪水……毁灭……”
几个无意义的单词，却是陈封对末世最直接的理解。
“张教授是信佛的，所以说当他知道自己制造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之后，他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了，但是他没有那个去解决的意向，这是一场劫难，就像是诺亚大洪水一样，只能接收不可以拒绝的劫难……我也不想去抵抗，寨主告诉过我，不可逆天而行，可是我可以怎么办呢，我答应了他会做的，所以我只能守着这最后的基地，把罪魁祸首抓起来让他完成绝对不可能面世的解药，然后一直这样知道死亡。”
这是方子文第一次看到这样颓废的陈封，没有了往日的像是神降世的时候带着的朦胧的光辉，他曾经迷恋的天使就那样堕入凡尘一样，满身都是绝望，却更是诱惑了。可是他却没有那么一颗欣赏的心，他的那颗心悬在半空中，给了别人却没有被接收的时候。
“你们一直就这样不知道，其实也不错的，就这样死在全人类的最后一批，但是偏偏你们带来了他最想要的。”
“方舟。”林昊轻轻的答道。
“……是的，方舟，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诺亚，而来自外太空的飞船却是方舟，可以让他远离灾祸，然后就可以创造出另外一个地球，一个他心目中完美的，以他为规则的地球。”
“他不是方舟，他只是雷恩，永远都不可能，开着飞船来救我们的。”林昊讲到这里笑了，就像是他平时干的那样。
“现在，他还是属于我的，即使是我下一秒就死亡，最终他还是属于我的，这个世界上，他，只属于，我！”
“你爱他吧……”陈封玩味的看着他的表情，就像是看一本有意思的书，一幅色彩绚烂的画一样，遥望着，羡慕着，却不靠近。
“你们这些人即使在末世也这么幸福，唯有我，什么都没有……最后连自己的秘密也要和别人分享，真是欠了你们王家的。”
陈封一边念叨着，一边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尘土一点点从他的身上掉落，就像是掉落了岁月，他就又从那个感伤的老年人变成了那个诱惑世人的妖精，美丽而又拥有绝对掌控的力量。
“我的力量还可以压制他，只要他一直吃苹果，如果那一天我办不到了，会提前告诉你让你们走的，在我这里也不用活的战战兢兢的，最后的日子了……”陈封恢复了他那副云淡风轻却足够魅惑的表情。
“哦，对了，那个雷恩还是不要留着的好，我认同你的做法，如果他还在，张老头儿就会不安心，我们就活的不安生，现在压制他已经很费力了……如果他还在，你就不能死的安心，到最后你也留不住他，你也留不住生命，早些失去了还好，还好……”
林昊恍若未闻，这辈子他最贪心的事情已经干完了，他留住了生命里面的唯一，他永远没有可能失去他了，最后也没有得到，但是已经不会失去。
这样他就知足了，真的知足了……
VIP章节 32等待
第三十二章
早上七点钟，林昊睁开眼睛，习惯性的摸到枕头下面，却发现空空的，惊慌的爬起来，左右摸索了一会儿，直到将方子文吵醒。
“昊昊，你在干什么呢……”昨天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方子文昨天几乎是一夜没睡，今天天亮了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下了，没一会儿就听到林昊那边传来的声音。
“哦，没事儿，昨天乱放东西，又不知道把雷恩放到哪里了，你睡吧，我把声音放小一点。”林昊没有抬头，只是在床上一寸一寸的摸索着。
方子文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没关系，都七点了，我也要起床了。这样吧，你先找着，我出去吃早饭了，要不要我给你带回来？”方子文从床上爬起来，在洗手间里面换衣服，探出头来问道。
“不用了！等我打完电话了，我自己出去吃……到底是放在哪里了，怎么还是没有找到呢……哦，食堂见！”
“嗯，食堂见……”方子文在门口顿了一下，“……要是实在找不到了，等我们回来帮你一起找就好了啊，我先走了。”
“嗯嗯……再见！”林昊整个人都要爬到床底下，连声回着。
方子文关上门，觉得这个时候把他一个人放在房间里面真不是一件好的选择，但是……我需要帮助，想着跑到冯东他们房间的门前敲门。
“昨天不应该放他一个人呆着的！”王帆盘腿坐在床上，两只手抓着鸟窝状的头发。冯东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躺在床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也知道昨天不应该放他一个人呆着，现在看他的表现就知道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到底要怎么让他恢复正常啊！”方子文躺在地板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整个人看上去和平时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像是昨天没有发生过什么东西一样，可是，这样怎么看上去都不正常的！”方子文双手抱住头，蜷缩成一团。正当方子文在地上翻滚的时候，有人敲门。
“门没关，进来吧！”王帆没有起身，他对于这种处理感情的问题不是太擅长，但是林昊的事情是他一定要关心的，这是他欠了他的。
他又不是傻子，从冯东来了C大的时候，一切就明了了，什么事情都是他干的，可是他不可能为了林昊而放弃冯东，虽然他们是朋友，但是冯东——他是爱人，他所有能做的，只有补偿，从各个方面。
“……我进来了！”这是林昊自从在浴室里面撞到了冯东和王帆那一幕之后，进他们的门就是能不进就不进，如果实在是要进就提前敲门还喊一声。
“我看你们没有去吃饭，我给你们打包回来了点儿早饭。”林昊站在门口，朝着他们举了举手中的盘子，“子文早上没和我说一声就出来了，去食堂看了看你们竟然还没有吃饭，是不是在讨论昨天陈司令说的事情，我也没睡太熟，怎么没有叫醒我。”
“你没有听见……”方子文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林昊说，你刚才明明都醒了！可是被王帆踢了一脚，所有的话都卡在嗓子眼儿里面了。
“耗子，我们就是在讨论那个，不是早上疯子文看你睡得挺熟的就没叫你吗……让我看看你带了什么东西做早饭……”
王帆从床上走下去，接过林昊手里的盘子。
“每天都是一个样子，有什么好看的。”林昊笑了笑，“现在这种情况下，填饱肚子等死就好了，管他吃的是什么。”
王帆耸了耸肩，对林昊的言论没有发表什么评价，眼里却留意着林昊的脸色，正常，很正常，但是正常的太过分了。
冯东抬起头看了一眼林昊，说实话他一直是看不起这个瘦弱的，不会反抗的男孩儿的，他太脆弱，经不起风吹雨打，直到现在他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对他也有着同情，如果他被王帆拒绝了，或许……没有或许，如果是真的，他现在一定是死了。他一点都不后悔当初带给林昊的，当事情重演一次他也不会手软，同情这种东西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了，现在对他所表现出来的不过是曾经同病相怜的悲哀和庆幸，但是，王帆是他的，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有所改变，无论是他们活着，还是他们死了……
他不去看，孤单了太久的人失去了唯一的阳光只有枯萎，他不想去看林昊，然后对他和王帆之间可能出现的如果而害怕彷徨，这对他来说太残忍，就算是死，也不能将他们阻隔。
林昊其实也留意了他们的脸色，早上的事情也不是他梦游，只是，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慢慢的想，慢慢的承担，总归在死的时候会有一个了断的，不是思念死了，就是自己和思念一起死了，就什么都干净了。
他也看到了冯东的脸色，不屑一顾的，施舍一般的怜悯和同情，可是他偶尔的目光中，毫不掩饰的疑问和责备：你爱的人已经不在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你怎么……还不死去？！
可是，他不能，他连生命都是别人的，是别人的期许和延续，我真是一个懦夫，惧怕爱情，惧怕失去，惧怕孤独，可是当自己经历了这一切的时候，却连去死的勇气都失去了，我真是一个懦夫，雷恩，爱上你的是一个懦夫，所以能不能可怜可怜我给我一点爱，哪怕是同情，哪怕，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耗子，你还好吧……”王帆最后还是不放心，半含隐晦的问道。
林昊只是笑着，暖暖的笑容连眼底都带着欣喜和雀跃的。
“我当然很好了，你哪里看出了我不好……不就是失恋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伤心是肯定的，但是生活总是要那么过下去的不是吗？”
林昊笑的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王帆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什么，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是为什么心里面还是有些东西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林昊的想法，方子文不知道，他连自己的爱情都理不清楚，王帆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可是他找不到根源在哪里，他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叫□情的纠结，只有冯东是知道的，但是他不屑于提点他，也不想去触碰或许失去的可能。
这样就好，林昊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这样就好，活下去，哪怕连最后的理由都已经失去，还是要活下去，没有未来，没有现在，没有过去的活下去，哪怕是死了……都没有办法跨越时间，等不到他，就连死亡都是孤独的，这样就行了，就这样了……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是在这里等死还是出去找死。”林昊换了一个话题，自己的痛苦就有自己守着就好了，这是雷恩带来的，哪怕是伤痛也让他甘之如饴。
无论是方子文和王帆，他们都是单细胞动物，一次只能思考一件事情的，原来的时候林昊也是这样，表现出来的是这样，但是现实就是现实，不会因为你悲惨的过去就给你一个光明的未来，它让你活着，没准儿就是为了挑战人类极限来的。
他在阳光的缝隙中探出头来，给予你伤痛和折磨，然后笑着看你，嬉，笑，怒，骂，最后像是抛弃一件过气的玩具一样，将你遗弃。
我已经没有什么玩弄的余地了，所有能夺走的都已经没有了，林昊笑的很开心，原来的阴霾仿似从来没有存在过。
现在想起来，当初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勇气真的是一点儿都没剩。
“我想我们还是等一等，等一个或许好或许坏的转机，然后再决定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冯东说话了，这个四人小队从来都是他做决定的，虽然他的决定几乎一半是王帆的意思。
“我没有意见，如果想走的话，昨天就走了，那还等到现在。”方子文说着，眼睛还是盯着林昊看，单细胞生物总是最敏锐的，但是他们的大脑又决定了想事情永远不能全面。
王帆没有说话，他总是和冯东在一起的，没有疑问。
“我随大流啊，你们怎么样我就怎么样，等就等吧，现在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那就等吧！”王帆最后拍板。
“可是我们也不能一直这样干等着吧，找陈司令问问有没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我们帮忙的？”林昊托着腮，对着另外三个建议。
“就算是出去干活，也只有我和东子才有用吧，你和帆帆大学都没有毕业，也没有什么技能，就算是要干体力活也比不上军人吧？”
“我们可以去食堂帮忙的，我会做饭。”
“啊，你还会做饭，但是只有你会，王帆他肯定连刀都没碰过……”方子文嚷嚷着，很快被王帆一个巴掌打到，消停下来了。
“我什么都干得了，不就是做饭吗，呆久了没准儿就被说成是吃白食的了。”
“就这样，我和子文去找陈封，看看有没有什么工作要干，帆帆你和林昊就等消息。”
“那好就这样吧！”王帆坐回床上，“你们也别着急，我昨天想事情没睡太好，正好补补觉。”
“既然这样，那我也回去了，等你们消息。”
冯东和方子文听到了他们的回答，就开门出去了。
“你还回去干嘛，这里睡就好了，两个人还要暖和一点。”王帆半靠在墙上，扯了扯林昊的衣袖，打了个哈欠，自己还是不知道哪里不对，但是起码要留下他，谈谈心也不错，慢慢就知道他的行为哪里不对了。
“不用了，我可不想剩下的日子都被你家老公的目光凌迟。”林昊对王帆爆红的脸颊调侃式的眨了眨眼睛。
“滚！”王帆一个枕头扔过去，砸到了林昊仓促关上的门。“你就和疯子文学坏吧！”
“好好补觉！”林昊隔着门对王帆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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