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笑，扯着嘴角只比僵尸多口气：“鼬少，别着急啊。先见见斑爷，把总账算一算。是你的，早晚都会还给你。”
于是在那仓库的二楼，鼬见到了斑。
斑坐在四圈都是废旧橡胶的屋子里，笑的慈眉善目，就像每次出席董事会那样大方得体：“孩子，来啦？”
绝突然飞来一脚：“怎么不叫二叔公？！”
一脚把鼬踢了个趔趄，鼬却始终未吭一声。斑笑了，摆摆手，赞道：“宇智波家的传人，果然生得好骨气。算了，小绝，别为难晚辈了。来，坐。”
绝撇着嘴搭过一把破椅子给他，鼬怒目而视，却不卑不亢落了座。
斑向鼬笑：“知道我为什么请你来么。”
鼬睥睨着眼，满脸鄙夷：“无非两个原因。一想要晓的大权，二想要我的命而已。”
斑一手接过绝递上来的茶杯，一手掀开杯盖淡淡看了看茶色：“不愧是小鼬啊，年纪轻轻就做了晓的总裁。连说话都这样快人快语。”
鼬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儿：“别装一副慈善家的模样笑掉人的大牙，你杀了我父母杀了带土，怎么还好意思在这里假仁假义？”
“你说什么？”斑突然掉了方才的慈眉善目，两眼圆睁射出杀机，“谁告诉你是我杀了带土？”
鼬挑眉，语气充满不屑：“不是么？”
斑半晌没有说话，端着茶杯，缓缓发出微弱的长叹：“孩子，你被骗了。”
鼬龇牙冷笑：“你又想装什么装？你有胆把我约到这来，有胆明目张胆要我的命，却没胆子承认么？”
斑重新开始掀茶杯盖儿，一遍一遍做漂泡沫的动作：“小鼬啊，你说的对，有胆子做就得有胆子认。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把你叫来，确是想要你的命。当年你父母，也是我找人下的手。但是带土，不是我杀的。”
“哦？”鼬仍是睥睨着眼，但心底却实实震了一下。斑纵横业界这么多年，如今看来黑道也小有名气，绝不至于到了现在还跟他这小辈打诳语。可是，如果不是他杀了带土，那带土又是谁杀的？两次车祸肇事，手法一模一样，没准连卡车都是一辆。当年鼬总是过于单纯认为是巧合，可现在，却再也不会了。
斑缓缓叹气：“小绝，给他讲讲。”
“是，斑爷。”绝对着斑恭恭敬敬鞠了个躬，回头却对着鼬笑的阴风阵阵，“宇智波鼬，你装什么糊涂？带土少爷是你父母找人下的杀手，你难道一点不知情？”
鼬豁然站起身来，“你放屁！”身后立刻上来两个大汉，死死把他按在椅子上。鼬两眼直冒火光：“绝你他娘的含血喷人！”
“鼬少，你急什么。等我说完，你自己分辨真伪。”绝冷笑，示意大汉把鼬放开，“当年带土虽然是宇智波家侧支的后裔，并非宇智波家的中支血脉，但由于斑爷只有一女，膝下无子，所以在带土少爷12岁时，将他过继过来，成为斑爷的继承人。这件事，你可有印象？”
鼬愣了。在记忆中大量思索，却找不到有力证据。带土12岁时，鼬尚且3岁，何来印象？鼬冷笑：“你瞎话该编的顺溜点。”
绝满不在乎，继续冷笑：“没关系，你若不信，我这有当年法律文件的证明，你死前若是有幸，我让你看一眼，好叫你死的瞑目。当年带土少爷被过继给斑爷后，由于斑爷生意一直不好，大小姐和蝎少也一直吵着要继承权，斑爷就没有把带土少爷接过来同住，但是法律效应却是有的，带土少爷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只是当时，少爷和你们全家交厚，始终没有把这话对你和你父母挑明。但是你父母却一直心如明镜，带土身为斑爷的继承人，理所应当和你一样，继承晓一半的股份。
“但是，带土少爷年长你9岁，年纪轻轻才华外露，22岁进入公司学习，在公司管理上也颇有建树。你父母怕长此下去，我家少爷在你入主晓之前，就已经大权在握，没你的地位可言，于是就动了杀机。
“5年多以前，你父母第一次下手，找黑道用一辆卡车制造车祸。只是当时，是卡卡西和带土的老师波风水门挡在他们身前，替他们送命，带土少爷侥幸逃过一劫。得知此事，斑爷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少爷没事，于是斑爷只对你父母发出了严重警告，并没有撕破脸下杀手。可半年后，你父母第二次动手，带土少爷终于命丧同一台卡车下。听说当时你的小情儿旗木卡卡西也跟少爷在同一台车上。
“之后，斑爷与你父母水火不能相容。此仇不报，必不能安少爷在天之灵。于是第二年，斑爷费劲心计从道上找到你父母下了两次杀手的那台卡车，制造了第三次车祸，替少爷报仇。本来想让你一同丧命，没想到你却死里逃生。
“今天，斑爷找你来，本可以只要你的股份，留你的命在。只可惜你父母当年大错特错，杀了少爷，绝了斑爷的根。不杀了你，难消斑爷心头之恨，你，可明白了？”
鼬，默然了。
这话里话外，句句如针。多少才是真，多少又是假？自己该当信与不信？
可是，应当信的吧。条理清晰，论据清楚，又顺到带出了带土和卡卡西的老师——漩涡鸣人的父亲波风水门。
卡卡西那句：“你们宇智波家，全家都是畜生！你们全家干的都不是人事儿！”还有琳那句歇斯底里的呐喊：“你就是个混蛋！你们宇智波全家都是混蛋！”历历在目，不绝于耳。如果绝说的不是真的，那么卡卡西和琳不约而同的咒骂又从何而来？
鼬太了解卡卡西。没有事实在，卡卡西断然不会出口。不被逼到一定程度，也不会把积压多年的仇恨拿出来泄愤。
那么，就应该是真的了。
不光带土，是自己父母所杀；连鸣人的父亲波风水门，也是死于自己父母之手；最后，鸣人命在垂危，也是由于自己的弟弟佐助一手酿造。
所以，才有了那句绝望的咒骂：你们宇智波家，全家都是畜生！
鼬，信了。
不是信斑，不是信绝。而是信卡卡西，那永不说出真相的隐忍。
绝扔过来一叠空白的股份转让书：“签吧，签完了送你上路。”
鼬不语。绝咧嘴狞笑：“不签？不签就先送你上路。反正你死了，斑爷顺理成章继承晓。就算你弟弟佐助也有继承权，横竖就是多摆平个人而已。”
佐助……鼬心里一痛，提起笔来咬住下唇。落笔之前，咬牙说道：“先放了卡卡西。”
绝哈哈大笑，阴气四射：“宇智波鼬，死到临头还想着他，你可真够痴情的啊。”
鼬突然暴走，扔下笔冲上去抓绝的衣领，怒喝道：“妈的，这事跟卡卡西没关系！！！”
身后两个人又迅速上来按住鼬的双臂，将他死死押在绝面前，绝阴笑道：“哼哼，你说他和这事没关系？宇智波鼬，你以为卡卡西是省油的灯？如果没关系，我那四个兄弟的腿是怎么断的？如果没关系，你以为你每次——”
门突然被推开，气流横冲进来，露出楼下传来的人流嘈杂，一个小弟站在门口，疾呼道：“绝哥，有人闹事！”
绝阴着眼皱眉：“什么人？”
小弟道：“还不十分确定。但看风口，好像是东京道上的大蛇丸带人正在包抄我们。”
话音还没落，绝轮圆了胳膊，一个大耳光呼在鼬的脸上：“你他妈找死！”
鼬身后两个大汉死死压着他，丝毫没有躲的余地，瞬间被打偏了脸。
小弟站在门口：“绝哥，要撤退么？”
绝匝着嘴：“放屁！强龙不压地头蛇！我找了北海道的弟兄给我们压阵，我就不信大蛇丸还能怎么兴风作浪！”一边说，一边向斑低头请安：“斑爷，请暂时到车上休息一下，以防万一。我先带人去把大蛇丸打发了，回头再伺候这小子。”
斑眯着眼，没事人儿一样在品茶，话从嘴里出来语带慈祥：“好吧，由你们年轻人闹去吧。只是小鼬这边，先让他签完字。我们权且有理由放他弟弟一马，别再徒增杀孽了。”
送走斑，楼下和窗外传来的嘈杂声越来越大。绝一边往门口出去，一边头也不回，对押着鼬的两个大汉说：“兄弟们，给我收拾他一顿，留口气儿就成！”
灯全被灭掉，几个人上来用绳子把鼬捆住，连棍子带拳脚把鼬一顿暴打，鼬连抱住脑袋的机会都没有。他说不清来了几个人，到底有多少棍子和脚落在他身上。他们打人的时候，没有一句谩骂，干净利落，一切在安静中进行。鼬也一声不吭，咬着唇，只是把身子尽量蜷缩起来，把能预想的伤害减到最小。黑暗中，鼬挨打时一直睁着眼，脑子里全是卡卡西被压在身下时咬唇一声不响的样子。
嘿嘿，居然觉得离卡卡西更近了一点。最起码，终于能体会为什么卡卡西受到伤害时，总是隐忍不发。
这，就是一种傲骨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打够了，为首的一个说道：“先放这，这小子跑不了。我们下去看看绝哥那边怎么样了。”说罢几个人撤了出去，把鼬一个人扔在黑暗里，混身都是伤口。
29、第 29 章
29、第 29 章 。。。
二十九
鼬一直在静听楼下的声音，好判断此时形势如何。可所有嘈杂都越来越淡，最后只剩得一片寂静。鼬挣扎了几次，绳子都结结实实捆的太紧，然后伤痛、流血、山区夜间的寒冷，一波一波袭来，鼬竟渐渐困顿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鼬在迷糊中只觉得有人在身后解他手上的绳子。鼬一惊，刚想翻身看，却突然传来低哑的声音：“别出声，是我！”
“卡卡西！”鼬低呼出声，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与惊喜。绳子被解开，鼬像打了鸡血一样，蹭一下翻身坐起，捧着卡卡西的脸看。黑暗中看不出卡卡西身上是否有伤，只依稀看见卡卡西正温和的笑，一如往昔。
鼬的心像被灌了温水一样暖，到此时才想起来问：“你怎么跑出来的？”
卡卡西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鼬的脑门，浅笑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笨？练散打时就没学过解绳子？”
鼬只觉得脑门伤的不轻，被卡卡西轻轻这戳一下疼痛入骨。可却依然被戳的心花怒放，咬着唇乐的合不拢嘴。卡卡西一手搭在鼬的手上：“别出声儿，跟我走！”
他们顺着仓库最边缘的地方往出遛，又惊又险。时而看见个人，卡卡西都能敏锐的发现，然后精确的隐藏。鼬心说卡卡西够厉害的啊。自己来是为了救他，结果到底被他所救。最后出了仓库，鼬微微吐口气：“卡卡西，你腿疼的怎么样？”刚才跟在他身后，看见他动作虽然麻利，却架不住一瘸一拐。
卡卡西低低笑道：“逃命的时候专心点，你以为打真人CS呢？”
鼬被气的一愣一愣的，却禁不住笑。身后又有声响，卡卡西嗖一下把他拽进怀里。鼬扑在卡卡西胸前，隐藏在最角落里，听见墙角外边有激烈的厮杀。然后就听见有白刀子入红刀子出的扑哧扑哧的声响，又一个阴凉的仿佛吐蛇信子的声音道：“妈的，说不说，你们把那两个人藏哪了？”
鼬乐了。嘿，蛇哥办事还真他妈靠谱。
卡卡西嘴角也带笑，闪身出来与大蛇丸碰面。地下躺着一个抽搐的人，大蛇丸回头一见是他们俩，乐的都开了花：“娘的，找你俩找了大半圈，怎么跑出来的？”
鼬嘿嘿笑：“这不是给你老人家省点事儿嘛。”
卡卡西皱眉道：“你受伤了？”听到这句话，鼬才惊觉，大蛇丸在黑暗中捂着肚子，浑身上下貌似布满血迹。鼬大惊：“蛇哥，要不要紧？”
大蛇丸咧嘴笑，拿着刀子摆了摆手：“你俩快走。这边下山的路被封了，走不出去。兄弟们正在火拼，但对方手里都有火力。你俩往山上跑，绕过山去有盘山道，我叫你那个兄弟鬼鲛在那边接应你们了。”
鼬心里一紧：“鬼鲛也来了？”
大蛇丸笑：“那才叫真兄弟呢！我从东京出来时，他得到信非要跟来。我怕他没经过场面，叫他做接应。正好你们出去，就能跟他碰上。不多说了，你们快走。”
鼬皱眉道：“你不跟我们一起？”
大蛇丸一挥手：“说什么呢？到什么时候我得跟我兄弟们在一块儿！”
鼬道：“你不是说他们手里有枪？”
大蛇丸道：“枪？他们有，我们比他们还多呢！现在就是顾忌警察，谁也不敢开。啥也别说了，你们赶紧走，再不走就他妈晚了，一会就得有人发现你俩跑了。”说完，大蛇丸闪身就从夜色里溜向了山下。
鼬和卡卡西片刻没有停留，往大蛇丸指的方向移动。离仓库远着了，月亮爬上山脊，一点一点把山照亮，鼬才发现卡卡西浑身伤势惨重。鼬在他身后看他瘸着脚爬山，深一脚浅一脚，有时候还绊一下，滑下来的时候拽着旁边的树。嘴上咧的不像样，可就是不作声。鼬一手扶住他，看见他脸上乌七八黑全是青紫，脖子背后也有血痕，心知也是被打的不轻。鼬心疼的把五官都拧到一快儿去了：“伤的重不重？”
卡卡西嘲笑道：“别婆婆妈妈，哪有时间跟你打情骂俏。”说完大踏步又往山上迈。
鼬气的咧嘴：什么时候你能不这么避重就轻瞒天过海？但是气氛却总归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逃命闹的凄凄惨惨，反倒嘻嘻笑笑轰轰烈烈。鼬心想这还真就是卡卡西的功夫。心里想着，脚上乖乖跟了上去。
这一趟爬山，就爬了大半宿。从仓库出来的时候月亮还中悬，到现在月已西斜。即便是鼬和卡卡西常年练武的体质，也确实扎挣不住。前一阵连日的担忧和劳累，这几日强烈的受惊和挨打，再加上饥饿，山区夜间阴寒阵阵侵袭，鼬和卡卡西精疲力竭。尤其是卡卡西，眼看就要坚持不住，前一秒还在爬山，后一秒就向后要倒。
鼬从身后托住了他，慢慢把他放下来，怀抱着他坐在地上。
鼬在他耳边温柔的低语，语气里满含心痛的叹息：“卡卡西，怎么样？”他其实心里明知道不怎么样，问这句话等于白问。可是，能说什么呢？这种时候，多一秒也停不得，时间就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