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似乎梗了一下，东方不败撇开脸，“我只重复一遍，没有。”
男人刀削斧凿的俊颜靠得东方不败极近，少年每一分表情变化都无法逃过刃白的利眸。
“你心慌了东方，”刃白的声音很沉，直入人心，接着又补充，“就在刚刚。”
有力的手臂横过东方不败胸口，刃白说完，灵活的手指兀自挑开少年领子，严厉的目光往下，想要窥探一二。
优美的脖颈与性感的锁骨渐渐暴露在外，刃白灼人的气息吞吐间，拂过东方不败敏感的肌肤，激起了他小小的颤栗。
入眼的一小片胸膛，白皙如玉，没有一分碍眼的红痕淤青，终于，刃白放下一桩心事，“看来，你们没有干架。”
对于刃白向来无礼的举动，东方不败这次不过冷冷的睨了一眼，嘴角涌现出怜悯，“刃白，你真可悲。”
“！”被少年啐了一句的刃白倏地抬头，单手攥着东方不败手腕的力气稍稍使劲。
原先勾开领子的手指转而一把托起少年的头，刃白恶狠狠的凑近，色厉内荏，“你胡说什么？再说一次！”
东方不败内心嗤笑不已，口气却是越发不耐起来，“哼，分明在意曲少宸，见不得他对别人好，于是便把猜忌心转移到我这边来了。”
一瞬间，定格。
趁着刃白僵住的片刻，机不可失，东方不败内力一震，从男人的束缚中溜走。
“但是……借此置气于我，这种做法，委实愚蠢可笑！”
待退到安全距离，东方不败这才抽空系好被扒开的盘扣，遥望远处的眼神中眨动着极致而刺目的光彩。
这样的感情懦夫，不叫可悲是什么？
而这种懦弱，正巧犯了东方不败的忌讳！
对于东方不败来讲，热爱的便要极力去争取，花费心思去经营。
《葵花宝典》是如此，一统江湖是如此，令狐冲……同样如此！
众叛亲离算什么，被世人所不齿又如何！
任性而活，恣肆而行，就算被天下人诟骂，可他却活出了无人知晓的精彩。
与令狐冲相识相知，一度让东方不败认为是生命中最耀眼的颜色。
自由自在，放荡不羁，行侠仗义却不迂腐为人，带点市井的小无赖可又不失大侠风范。
为了那抹生命中的阳光，他将魔教教主的名号暂且压下。
为了留住那颗心的热度，他裹上一袭红妆，在令狐冲面前不惜放下属于男子的尊严，以女儿身自居。
是啊，这些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当令狐冲这个名字慢慢淡出脑海，蜕变成陌生人的冷漠，再世为人的东方不败心中无恨，反而泛起浅浅的惆怅。
东方不败，邪魔歪道，大可不必顾忌纲常礼教、礼仪廉耻，只为追逐心头那抹灿烂。
可他独独忘记了，令狐冲活得比表面上不自在的多。
说过喜欢他的男人，说过要同他仗剑江湖的男人，说过要与他一壶酒一盏茶隐退尘世的男人……
“刃白，”眼梢微挑的凤眸闪过一丝迷惑，右手指尖搭在心口处，东方不败轻轻问道，“人的心，真的容得下两个人吗？”
如果无法容下两个人，那么为何说过喜欢他的令狐冲，转眼却娶了别家女子？
刃白站在对面，心里那股难受不知为什么越来越严重，木楞的张张嘴，最后一腔话还是苦逼的憋回肚子里。
平时充满戏谑的灰眸，此时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霜。
有时，戏言说多了，想要说回实话的刃白，别人却已经不相信他了。
得不到刃白答案的东方不败，贴在身侧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是了是了……当初他在悬崖边质问令狐冲时，对方不也是这番迷惘的神情，支吾暧昧不清了半会也给不了他回答。
东方不败一贯清明的瞳冰冷一片，时至今日，他才终于想通，前世与令狐冲为何那般有始无终。
只因，他们曾相知相识，却又不曾真正的相爱……
所以，东方不败，请你不用再想也不必再问了。
眼前，令狐冲的模样渐渐模糊起来，最后化成一道袅袅轻烟，飘散空中，消逝的无影无踪。
“小鬼！”突然，刃白双手疼惜的环抱东方不败腰际，将他一下拉到身边，接着一屁股坐到摇椅上。
恍惚中磕上刃白的额际，男人刚毅有型的下巴处，蓄着清晨还来不及剔去的胡渣，扎的东方不败又痒又痛，但也让他恍惚在外的思绪悄然回归。
“怎么，大爷我不过是试探你一声，你就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刃白粗声粗气的低吼着，一边却用粗糙的手掌温柔的覆上东方不败眼睛。
“能不能容纳两个人我不清楚，”少年挺翘的睫毛一根根，毛羽般轻盈的扫过宽厚的掌心，在东方不败看不见的视野中，刃白的笑容变得柔软，“但是！东方，你绝对是个值得拥有全部的人。”
刃白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缭绕在耳际……
没有人愿意倾听你的哭泣。
没有人甘心伴随你的左右。
“我会陪着你……”
这句话恍如魔咒，闻言，东方不败眼皮动了动，一滴泪不小心渗出，滑入了刃白的手心里。
“欸。”刃白有些无措，弄哭少年并不是他的本意。
确实，刃白无时无刻不在挑衅着东方不败，少年腾上怒意的眸子，就像阳光下的稀有宝石，闪耀着愈加璀璨、美丽的光芒，同时……生动的表情也让对方显得更加真实。
这个来路不清、武功奇特，性格又叫人捉摸不透的少年，刃白多担心对方只要一脱离掌控，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即使曲少宸暗暗派人调查过少年的身世，结果却令刃白更加不安。
没人知晓东方的来历，似乎监狱外的小树林便是少年现身的源头。
不确定东方不败来往何地，刃白的患得患失才这样越演越烈，这样鹤立独行的少年，太特别，也太容易让身边的人生出失落感。
本就不大的脸蛋被男人的大掌一遮，显得愈加娇小可爱。
见状，刃白不禁伸出另一只手摸摸东方不败的头，细长斜飞的剑眉蕴藏着魄力，有些愉快的解释，“我对曲少宸，是单纯的欣赏，而你对于我……”
刃白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那块搁在地上的门板蓦地被人无情碾过。
“咯吱咯吱”的响动叫刃白的话只能暂时含在嘴巴里，转眸——
“吃早餐。”
回到本家，曲少宸除去了那身威风凛凛的军服，换上了一套居家的衬衫裤。
可是，即便是这样，曲少宸今天的气场却比以往还要深沉压迫。
薄薄的唇中吐出三个字后，冰封住情绪的瞳直直瞅着依旧环抱在一起的两人，一言不发。
纤细无骨的东方。
强健结实的刃白。
透出暧昧，显得合适又带点碍眼！
理智告诉曲少宸应该立刻！马上！回头走人，可是他平时坚定无比的步伐，今天却像灌了铅似的不听使唤，依然顽固的驻足于刃白房内。
刃白悄然放开还遮在少年眼上的右手，刹那的光明叫东方不败感到不适。
东方不败眼皮一沉，索性将小脸埋进距离最近的地方——刃白的胸膛。
“……”
东方不败这依赖性的下意识，叫刃白面色一喜，曲少宸眸色变得晦暗难明。
☆、二十六章
早餐，是典型的南方样式。
曲美丽早起，在厨房准备了四人量的油条、豆浆，没了。
身形修长，两腿交叠而坐，刃白将油条一分为二，然后又慢慢撕成一小块一小块，投进盛着豆浆的碗里……泡上。
对新奇事物显然感兴趣的东方教主，静看着刃白的动作，对搁在眼前的油条突然有点食指大动。
于是，东方不败同样拿起一条，正想如法炮制时，却在瞥见豆浆表层不久泛出点点油渍后，颦眉，又不动声色的将之放回碟子。
坐在东方不败对面，曲少宸优雅的端起碗抿了一口豆浆，余光却时而打量过少年脸上的神情。
“不合胃口？”黑色额发随着曲少宸昂首而扬起细小的角度，没有军帽遮挡发线清晰展露在外，缺了一分上位者的高高在上，多了一点居家男人的亲切温和。
听见曲少宸的搭话，东方不败掀起的眸滑过诧异，忍不住多看了对方两眼。
曲少宸近在咫尺的面孔是向来的平静淡漠，对着他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异常，毫无破绽。
这样很好，这样真的很好……
东方不败内心暗赞，采阳补阴的人选之所以是曲少宸而非刃白，大部分是由于对方有一颗兼怀天下的心。
致力于领导人类攀上胜利之巅的曲少宸，心志坚定，怎么会轻易就让儿女私情的枷锁绊住。
看来，他是真的没有择错人！
越想越是满意的东方不败，凤眸似是冲破云雾般的璀璨明亮，分外撩人。
右手的食指在碟子边角有一搭没一搭的绕着圈，东方不败嘴角勾起一个类似微笑的弧度，淡淡道，“没有，只是不习惯。”
一个神色冷漠，一个笑得妖娆，昨晚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南柯一梦。
梦醒，二人又绕回了原先的位置。
“不习惯？”见到东方不败对着他笑得自在，曲少宸只觉指尖一阵阵发冷，不过他口气还是很稳，“那要不要换成白粥？”
说是不忍也好，骄纵也罢，今天的曲少宸对东方不败，的确是贴心的。
大概是因少年的初夜不明就里的给了他，虽然曲少宸告诫自己一夜这并不是他的过失，可是……
不能否认，东方不败此人已在曲少宸心底，幻化成了一根无法忽视的刺。
舍不得挑走的话，便会扎得心尖隐隐生疼，但倘若忍痛拔去，那一瞬间的痛楚又足以让曲少宸刻骨铭心。
东方不败挑眉，没说什么，只是双手捧起尚存余温的豆浆，一饮而尽。
是的，一饮而尽。
就像前世喝酒对饮般，东方不败姿态豪爽，腰板挺直，昂起下颚的同时，乌黑如墨的发丝绸缎般滑下，几乎迷醉了当场其余三人的眼。
刃白旁边看得眼睛都快直了，不过是喝碗豆浆的事，少年做出来都平添出一股不同常人的美感。
不过一会，重新搁回桌角的碗空空如也，自在惯的东方不败下意识的想捋起袖子拭嘴，半长不短的衣袖却无声的提醒他，这里不是前世快意恩仇的江湖。
“……又没人跟你抢，你喝这么急做什么？”见东方不败形状优美的薄唇上，沾了圈浅浅的豆汁，刃白赶紧从饭桌纸盒中夹出两张面巾，忍俊不禁的递给少年。
然后，刃白再次傻眼了。
无视刃白的殷勤，东方不败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径自探出舌尖把被豆浆润湿的嘴角舔了舔。
片刻，刃白微微下垂的眼角挡不住暗涌的锋芒，暧昧的把头靠向少年，毫不羞涩的讲，“东方，老子真的迫不及待想把你……”灰眸男人后面的声线语调极低，声如蚊讷。
可即使压得再低又如何？
东方不败耳畔还是敏锐的捕捉到对方的话。
“把你……操得痛哭流涕……”污言秽语偏偏让刃白性感的嗓音说得十足撩拨。
粗长的手指尤不怕死的，缠了一圈东方不败的黑发，夹在指间周而复始的把玩，最后看着它们从缝隙中溜走。
东方不败愣了愣，反应过来时迅速一肘子拐上对方的肋骨，不期然听见刃白的闷哼后，才不屑道，“就凭你？”
“刃白，用完餐，跟我去部队报道。”
曲少宸皱眉，眼前两人不分地点的互动叫人烦躁，平时吃上去味道不错的早餐，此时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是该让刃白接受正规训练的时候了，曲少宸眼底沉淀出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搁下碗筷，直起身，曲少宸居高临下的俯视不明就里的刃白，放出点诱惑，“不想动身？可是，倘若你想变得更强，就必须跟我走。”
不是应该！
亦不是需要！
而是必须！
曲少宸的建议没有错。
军队有更强悍的对战将领，有更专业的训练设备，有更完整的操练体制。
成为士兵，锻炼体格，保家卫国。
无论是和平盛世的社会还是穷途末路的末世，这都是做为男人的一种责任，一份荣耀！
刃白静了一下，注视着曲少宸的眸子里透出诡异，嘴里蹦出条件，“去军队可以，但东方应该同我一起。”
“我不用。”
“他不用。”
异口同声。
东方不败与曲少宸面面相觑，随后又咳嗽一声，各自淡定的撇开眸子。
而东方不败及曲少宸两人的悄然默契，更一下子坚了定刃白将少年拴在自己身边的决意！
“为什么不用？”刃白俊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赞同，眼神炯炯的盯住少年，“人外有人的道理你不懂吗东方，欸！先把急着用眼神射杀我！你三番两次都抢不回自己的武器就是最好的证明！”
“军队，人多，不方便。”依旧是拒绝，只是这次东方不败给出理由。
东方不败考虑的出发点，根本与刃白的截然相反。
他体内真气经常涣散絮乱，稍不注意便会被卷入欲丨色的狂潮，这些天来，努力学习现代文化的东方不败，明白“军队”一词所代表的含义。
同寝同食乃至同浴，这样不留间隙的亲近，不自觉将人的隐私通通曝露出来。
东方不败不愿，军队内人多口杂，他又急需采阳补阴，如果一个自控不住生出事端，只怕……
实在懒得跟刃白磨叽，恐怕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