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策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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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策 完结-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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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从未听过水患大报,为何如今竟齐齐赶了巧儿?湖南奏的是‘低洼之处间有被淹’,湖北却是‘诸河夺溜’,着实不寻常哪……”
  “周琬?”胤禛顺口叫出了湖北巡抚的名字,又道,“先前苏昌上折子弹劾过他,朕还没来得及处置。如今看来,这事儿也得一并办了。吴达善先前陈奏了‘隶改’之事,朕也命他加紧办了;倘若无误……”
  胤禛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胤祥大笑起来:“老十三哪老十三,你果真是个人精儿……得,朕也插上一脚。着军机处拟旨:着两广总督李侍尧调补户部(汉)尚书,命苏昌迁两广总督,即刻上任!”
  
  胤禛、胤祥说了半日,不经意间误了时辰。胤禛回过神来,狠狠瞪了胤祥一眼,点了一长串官员的名字,命其前往养心殿觐见。
  胤祥这会没再拦着。养心殿觐不比勤政殿听政耗心力,胤禛当是抗得住的。
  
  两人又忙了一日,胤禛接连灌下几碗黑乎乎的药汁,总算不那么难受了。稍有些生龙活虎的皇帝陛下恶狠狠地拖了怡王殿下摁到龙床上:“你自己说,朕当如何罚你?”
  “无论皇上如何处罚,臣弟皆甘心受领。”
  “是么……”
  
  狠狠的亲吻渐渐变得柔软炽。热,耳鬓厮磨间欲望悄然而涨。两人衣衫不整呼吸紊乱,却听见殿外弘晖软软糯糯的叫唤:“皇后额涅!……”
  纵览东西六宫,唯有皇后方可自由出入养心殿。
  胤禛半撑起身子,分明欲。求不满,却不见半点心虚之色,如若面前之人方才是他的元后嫡妻一般。
  胤祥先是一怔,微微垂了眼眸,低声说道:“臣弟伏侍皇上更衣。”
  
  两人双双整理了衣物,俱是朝服朝冠加身。胤禛坐在案几之后批着折子,胤祥便侍立在一旁替他研墨。刘保卿得了“皇上、宁亲王密议大事”的圣谕,战战兢兢地请皇后、阿哥们留步,猛听殿里胤禛淡然吩咐道:“进来。”
  皇后谢了恩,领着弘晖、弘暾进来,几人依次请了安。弘暾瞧见胤祥,垂下眼不敢看他,嗫嚅着叫了一声叔王。
  胤祥强撑着叫起,皇后面前亦不敢造次。
  
  皇后本是封了太后之命例行请安,又见胤禛精神不错、胤祥欲言又止,便知趣地告退。横竖昔年潜邸之时,这二人也极是要好的,她压根儿没往旁的地方想。
  
  皇后一走,弘晖、弘暾分别扯了胤祥两边衣袖,清脆软糯的嗓音绵绵传开:“叔王/父王!”
  胤禛瞥了两位小皇子一眼,低头继续批折子,任由他们闹。
  弘暾忍了又忍,又忍了再忍,终于哇地一声扑进胤祥怀中:“阿玛!……”
  这声阿玛足足晚了一年有余。
  弘晖小大人似的拍拍弘暾的背,安抚道:“不哭不哭……皇父说了,你比我还大呢……这样罢,阿哥明日带你骑大马可好?”
  弘暾吸吸鼻子,面上隐有可疑的红晕。他乖乖从胤祥怀中爬了下来,恭恭敬敬地见礼:“暾儿给父王请安!”
  胤祥俯身抱起弘暾,又抱起弘晖,笑道:“重了不少。”
  当是上天何等厚爱,方才让他兄弟父子重聚、与挚爱之人并肩携手?
  
  弘晖望望胤祥又望望弘暾,从胤祥怀里跳了下来,蹬蹬蹬跑到胤禛身边。
  胤禛搁了笔,拉过弘晖,问道:“为何不去寻你叔王?前些日子不还念叨得紧么?”
  
  弘晖眨巴眨巴眼睛,小手指指那两人,悄声说道:“可二弟……唔,是弘暾阿哥,他也很久没见阿玛了呢。叔王走了之后,弘暾阿哥天天苦练着说话走路,晖儿瞧着心疼。”
  他这性子却是随了谁?
  胤禛索性推开折子,将弘晖抱在膝头上,笑道:“好,让他们爷俩自个儿乐呵去……”
  
  抱孙不抱子?
  爷抱的是重孙子!

61

61、倾身赴国要 。。。 
 
 
  天难得地放了次晴。
  道路虽仍是泥泞,却不似先前一般难走。胤禛、胤祥双双骑马而行,身后远远跟了一大票子人。
  “此去恰克图不比往日,你当小心谨慎才是。”胤禛再次叮嘱。
  “皇上放心。”胤祥偏头望他,笑得耀眼,“臣定当不负圣望。还请皇上多加保重。”
  胤禛笑道:“朕定会比你活得滋润……好了,去罢!”
  
  胤祥笑着应了,扬声唤了庆桂过来,两骑良驹踏着泥泞一路北上,直往那苍茫的大草原。胤禛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些难受。
  “摆驾圆明园——”
  
  皇帝此次临幸圆明园,出乎意料地没带任何妃嫔,只留下了两位阿哥。
  弘晖因来历特殊,早早便开始随着师傅念书,弘暾也不时跟过去凑热闹。更多时候是弘晖稚嫩的书声响彻屋内,弘暾绕着屋子蹒跚学步,师傅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横竖皇上已默许了这种行为,他们几个师傅还能多说什么?
  
  江南河道总督高晋北上河南,协助治水。
  江苏巡抚陈宏谋摸摸顶戴花翎,又想到凝聚了毕生心血的《在官法戒录》,笑着摇摇头,下令开引洪泽水、开仓平粜。
  胤禩听闻一连串圣谕,稍稍搁了笔,抬眼望望北方,又继续练他的字。胤禟颇有不满,更多的却是诧异:
  “他让李侍尧掌了户部?!”
  
  “此事我也拿捏不准。”胤禩笔尖微微一顿,“往坏里说,他是逼急了没办法,不得不出此下策;往好里说……他是在向爷表示诚意?”只不过可能性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管怎么说,这事对我们有益。”胤禟歪在椅子上晃荡晃荡小脚丫子,“爷觉得他是打一棒再给个枣;先调了高晋再收了陈宏谋,为防八哥不坏他事,索性便提了李侍尧上去。”
  “再趁机分开苏昌和周琬,让兆惠、刘伦下来拿人?”胤禩眉头微微舒展了些,“物尽其极人尽其用,倒还真是他的风格。不过……”
  胤禟伸长了脖子细听。
  “这好事儿可不能让他一个人占尽了。今年庄子上收成不差罢?……”胤禩依旧笑得温温润润,“本王要开、粥、厂。”
  胤禟、胤誐双双跳起:“八哥终于要动手了?”
  
  廉亲王赋闲江南,皇帝陛下冷藏不用,也只能是废子一枚。
  先头死忠的八爷党还好说,新近收服的,倘若瞧见廉亲王失势,哪个还肯真正听话?
  胤禩也是要瞧瞧这辈子胤禛的底线究竟在哪里。开设粥厂虽有沽名钓誉之嫌,却也是种政。治试探。
  胤禛得此消息,既不褒也不贬,由得他去。既然廉亲王肯施恩,朕也不能拦着不是?政。治角力只存在于上层,亿万黎民眼里廉亲王与朝廷可拴在了一处呢。
  至于高晋、陈宏谋……
  孺子可教也。
  
  有些时候,圣谕明令“协助赈灾”的效果还不如自个儿怀着私心的安民。
  廉王爷乐意在江南扩大他慈悲为怀的好名声。
  
  筑堤、泄水、抚恤、调米、放银、贷禾、验田、诏命天下,每一桩每一件皆有条有理地办了下去。有例可循的,依例办理便是;无先例的,从皇帝到胥吏都小心翼翼地讨论好了相关事宜,再试行个一两日,方才大规模推广下去。
  一时之间有条不紊。
  
  胤禛忙得暂时忘了白莲教这茬儿,待到底下人提了刘松、刘之协二人呈圣御览,方才恍然大悟:往年大灾一过,必定要出大乱子,怎的这回……
  这回米价又没上涨、新屋舍也修齐整了,谁吃饱了还能撑着,一个两个地都饱暖思……那个啥了嘛。造反?哦,抱歉,小民只求丰衣足食,皇上是哪位啊……天子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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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开始前三天,胤祥总算赶到了地方。
  瘦了一圈的履郡王顶着两只熊猫眼来接他,尽职尽责地说了半年多来的成果。
  蒙古人心情舒爽了,这是明显的。
  只要亲王台吉们不再唧唧歪歪随时密谋着叛逃,怡王爷也没打算过多插手蒙古人的事,也由得他们过舒心日子。来年皇帝后宫中想必还得多位姓博尔济吉特的嫔妃,横竖也是条不成文的规矩。除此之外,也无甚大的干系。
  成衮扎布总算料理完了他的事儿,以喀尔喀盟长的身份前来恰克图;他见了胤祥的头一句话竟是:为何俄罗斯要将谈判地点选在这里?双方有争议的地段分明在额尔齐斯!
  怡王爷颇为无奈:这也是本王疑惑的问题,传履郡王——
  
  青容顶着还未拍打干净的细细羊绒,被庆桂领到了议事的营帐。
  胤祥忍俊不禁,也没治她的失仪之罪。
  
  “……这是市场市场!!!”
  青容口干舌燥嗓子冒烟,还是没跟那两位王爷讲清楚何谓“市场”,不得已双手一摊,言道:“俄罗斯丢了和宁、额尔齐斯,顶多不过让蒙古人心生怨愤,横竖那几处地方是茫茫戈壁;可一旦蒙古人自给自足、不再从俄罗斯购入纺织品、铁器及工具,俄国贵族便要损失大笔卢布来买入原料和茶叶!”
  既然解释不清出超、入超的区别,索性便将后果直截了当地说了。
  “再有。”青容明显面带喜色,“还多亏西北捷报频传。否则俄罗斯定然等不及议和,二话不说挥师南下,先割了大片土地再做道理。”
  
  胤祥好歹听懂了些,诧道:“商人自来为四民之末,竟有如此大的……本事?”
  青容耸耸肩,瞥了成衮扎布一眼,凑到胤祥耳边低语道:“十三爷,后世商人纵横世界,可是有‘商业帝国’之称的……我知道这话您不爱听,横竖三百年后的事儿不能放在当下看,如今能做的也惟有‘未雨绸缪’而已。”
  胤祥“嗯”了一声,也随她去了。无论后世如何,横竖此时履郡王的所作所为,皆是大有裨益的。
  
  夜。
  最新的密报在火光中化做灰烬,胤祥慢慢握紧了拳。
  倘若不出意外,为沙皇征战西方的苏沃洛夫将军将成为新一代掌权者;俄皇的宠臣兼情夫拉祖莫夫斯基对皇储彼得心怀不满,皇储的老师潘宁更是倾向于皇储的妻子叶卡婕琳娜……
  履郡王昔日之言的可信度提升到了八分。
  既是如此,皇储必亡。
  
  俄罗斯上层贵族厌恶的人是皇储,叶卡婕琳娜甚至时常受到冷遇。一旦俄国沙皇、皇储双双身亡,即便叶卡婕琳娜有通天本事,也得先扶皇孙上位,再以摄政王的身份总揽朝事。更因着她的身份,至少也得两三年后才能让俄罗斯步入正轨。
  至于俄国境内如同马齐一般醉心权力、贪婪狡诈的人么……还真给胤祥找到了一个。此人是俄罗斯的前内阁总理大臣别斯图热夫,因两年前帮助叶卡婕琳娜“谋反”的缘故,尚被流放在外。
  当年告发别斯图热夫的俄皇重臣舒瓦洛夫、沃伦佐夫已经去了国外,俄国国政暂时操持在拉祖莫夫斯基手中。倘若拉祖莫夫斯基有心扶持叶卡婕琳娜,必定要笼络这一方的人手;别斯图热夫作为前任内阁总理大臣,分量还是相当重的。
  俄国人定然不会乖乖任由外国干涉内政,他们缺的只是一个契机。
  胤祥恰恰要给他们这个契机。
  
  谈判进行得很不顺利。俄罗斯先是咬着有争议的疆界不放,再是咬死了恰克图市的纠纷。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胤祥终于烦了,索性一拍桌子,喝问你们还要不要西伯利亚!
  俄国人耸耸肩:您连贝加尔湖都割给我们了,还敢提西伯利亚?
  昔年准噶尔作乱,他们不得不签了三大条约安定北方,为的是腾出手来对付漠西蒙古;如今噶尔丹策零、阿睦尔撒纳一支被打压得翻不了身,漠南蒙古、漠北蒙古小伏贴状跟在大清身后,俄罗斯……哼……
  
  十三爷是只名副其实的大猫。若惹急了,降临的便是雷霆之怒。
  装备了新式火器的清军一口咬下半个贝加尔湖,喀尔喀蒙古甘心服气兼且眼馋,时不时插上一脚。病重的俄皇破口大骂,却碍着欧洲战场吃紧,不得不另派了使臣重新谈判。巡视庄园的拉祖莫夫斯基“恰好”碰上了落魄潦倒的别斯图热夫,两人一见如故再见恨完唧唧歪歪勾勾搭搭——十三爷挥挥手让制造“契机”的暗人连夜赶到莫斯科,一杯毒酒结果了彼得皇储,于是……
  天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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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俄国人竟肯服软?”胤禛将胤祥的折子连同俄罗斯的公文看了三遍,仍是有些不相信。
  弘晓又奉上最新的公文,奏道:“俄罗斯枢密院已经递了五次文,口气一次比一次软,想来已为父王威慑。”
  胤禛摇摇头:“昔年你父王也插手过这事儿……是了,当日我等着急对付噶尔丹策零,对俄罗斯意在安抚,先便软了三分。如今看来,怀柔之策倒成了绥靖。”
  弘晓不知如何接话,诺诺应了。
  
  胤禛暗叹一声,这孩子夹缝求存又被兆佳氏宠了好些年,怕是摔打不回来了。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便是。
  “拟旨:俄罗斯事务一概交由宁亲王办理,特予‘先斩后奏’之权……”
  “今后这事儿便与你父王商议罢,每旬给朕报个结果便成。”
  
  弘晓应了声是,退出殿外办差去了。途中经过阿哥们的书房,听见弘晖清清脆脆的读书声:“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
  一个小脑袋探出书房,紧接着弘暾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扯住弘晓的衣摆:“甘珠尔?!……”
  房里书声登时停了,弘晖亦向门外探出脑袋:“绵忻——”
  “大阿哥!”王杰的声音紧接着传出,“读书时理当心无旁骛。念在大阿哥年纪尚幼,便罚将此段抄录十遍罢!”
  弘暾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形,弘晓亦不敢有太大动作,两人拉扯了一会,弘暾忽然低声问道:“额涅与弟弟们可好?她……可好?”
  
  弘晓心里一酸,也不顾是否逾制,蹲下来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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