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你还记得一年半多以前那会儿，有什么大案子么？”
“呃？？”穆鸠平被问得一楞，抓抓头皮，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道：“是傅氏集团涉嫌制毒、贩毒和走私军火的大案啊！是大当家和那个顾~~~~顾SIR一起侦破的。上头通令嘉奖，全港的报纸都登头版呐！！”
当时穆鸠平还是训练学校的普通学员，看到报纸上戚督察的英姿，就立刻决定要加入重案组，成为戚SIR的手下。知道得偿所愿的时候，还高兴得手舞足蹈呢！
“那你应该知道晚晴小姐姓什么吧？”
“姓傅啊，怎么了？………呃？不、不…。。”不会吧？不会这么凑巧吧？？
“晚晴小姐就是傅氏集团总裁傅宗书的独生女儿！！”
！！！穆鸠平被彻底吓到了！
就算再有偏见，穆鸠平还是承认顾惜朝是很爱他的未婚妻的。可是，他的未来岳父的案子竟然是由他亲手侦破的！光用脚指头想也晓得这有多么残酷了！！
“那~~~那又如何？还是不能掩盖他指挥失误的事实啊！”穆鸠平虽然嘴上还在逞强，可气势已经弱了三分，连脖子都没先前埂的那么直了。
二组那边扫过几道愤怒的视线，穆鸠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有点冷………
“我先来给大家讲讲顾SIR的身世吧。”劳｜穴光摆出一付“包打听”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些都是大当家原来喝醉酒的时候顺嘴溜出来的，不过也是他在警校的那会儿把顾SIR灌醉了，从本人那儿套出来的！而且，我可是从PC一步一步混到现在的老警察了，全局有什么事是我不清楚的？！我以我的警员证发誓，消息绝对真实可靠！！”
“顾SIR很小的时候，双亲就因为事故去世了。亲戚们都当他是包袱，就把他象‘踢皮球’一样来回推，最后终于还是送去了孤儿院，当时顾SIR8岁……。”
穆鸠平的头低了一点，二组那边传来了握拳时骨节发出的“劈啪”声……。。
“顾SIR一直都是班上的‘优等生’，所以免收学杂费；他自己也常去打工，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同时想多存点钱，上个好大学。但是真到了时候，把他父母留的一点不多的遗产跟他的积蓄全算上，钱还是不够。又没有亲戚肯帮他，不得已才会去相对便宜的警校……。。”
穆鸠平的头又低了一点，二组那边传来了磨牙声………
“4年前一次出任务，顾SIR负了伤，然后就认识了在医院当护士的晚晴小姐，两个人一见钟情。晚晴小姐很早就跟家里脱离关系了，结果直到她去世，顾SIR始终不知道她是傅宗书的女儿…。。”
“3年前，本来他们已经商量好要结婚了，连大当家都想凑热闹把婚事也一起办了；可是年初出了个案子，有个在逃的持枪杀人犯被人举报说出现在市区一家超市里，顾SIR奉命带队拘捕……。。”
“本来是打算让个师弟先跟踪他，等人到了僻静的地方再缩小包围圈，动手抓人的；谁想到那小子太贼了！也是那个师弟不小心，居然被人从镜子里看到佩枪！更没想到当时晚晴小姐正好到那家超市买东西！一阵枪战下来，犯人是被击毙了，可流弹也误伤了晚晴小姐，等送到医院，已经来不及了………”
“当时真是太惨了！顾SIR整个人都崩溃了！就抱着晚晴小姐呆呆的坐着，什么也听不进、看不到……。要不是医生给他打了镇静剂，他可能就那样坐到死了……。后来才晓得，他们原定了明天去拍婚纱照的…………等他回来的时候，就连为未婚妻上香和立墓碑的机会都没了………。”
穆鸠平的头垂到了胸口，二组人的拳头提到了腰间………
“顾SIR足足疗养了半年，等他回到工作岗位，接的就是傅氏集团的这个案子……。。”
“大统领原想着让顾SIR撤手的，但是顾SIR知道真相后，依然要求参加侦破，大统领只好答应了………。。”
“大当家跟顾SIR查了将近一年，终于掌握了傅氏集团犯罪的证据。接着马上申请立案抓人。可等他们带队搜到傅氏的制药厂时，居然在里面碰到了失踪好几年的黑道‘魔人’九幽！！！”
一听见九幽的名字，年纪小点的人反射性地抖了抖。因为九幽成名极早，恶名昭彰，一身好功夫，尤其善于制造毒品和迷幻药，以至于家长在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子时都会说“要是不乖乖听话回家，就让九幽抓去做成药人！”几乎次次有效………
停下来灌了一杯啤酒，劳｜穴光继续说下去——
“在制药车间里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品，所以大家都不敢开枪，就怕一个不留神引起火灾或者爆炸什么的。看见九幽，有些人当时就吓软腿了………没想到这个魔头失踪了几年，竟然是和傅宗书狼狈为奸了……。。”
“眼瞅着弟兄们让九幽揍得跟沙袋似的，大当家和顾SIR当机立断，决定由他们两个对付九幽，留几个身手好的弟兄接应，其他人分散撤退……。”
听到这里，穆鸠平有些不相信了：大当家的身手他是信得过，可是顾……。惜朝个瘦的一掐就断的人，也能跟九幽动手？别是去拖大当家的后腿吧！！
看出穆鸠平眼中不相信的情绪，劳｜穴光摇了摇头道：“要不是那时候我也在场，我是打死都不相信顾SIR的身手居然那么好！！更奇怪的是，他和大当家的联手，默契地简直就象是上辈子注定了似的！！完全不用打手势什么的，配合的行云流水的；要不是对付的人是九幽，我还以为自己在看动作片呢！！”
“就是！！就是！！”当时同在现场的勾青峰和马掌柜生怕别人不相信，拼命点头应着。穆鸠平也就不好不信了。
“等看到他们同时飞起一脚，踢中九幽胸口，把那老小子踹进药品堆里时，我们都叫出好了呢！！”那情形一想起来，劳｜穴光就不由得热血沸腾。
“在制药厂和公司都扑了个空，海关就传来了傅宗书准备坐船出海，逃离国境的消息。大家立刻坐快艇分头拦截……。。”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具体情况大当家的从没多说过。大约是大当家和顾SIR他们截到了人，好象还冲上船，开了枪。然后傅宗书不甘心坐牢，就引爆了船只要同归于尽！等我们发现他们的时候，两个人在海里已经不知道泡了多久了……。。顾SIR他居然不会游泳！！！要不是大当家的一直死命拽着人，他当时不是淹死也就冻死了……。”
“就是这样，顾SIR还是大病了一场………”
听到这里，穆鸠平的头差不多快埋进两腿之间了｜｜｜………现在恐怕二组的人不揍他，他也想找把枪把自己给毙了………
看了看已经呈“鸵鸟”状的穆鸠平，劳｜穴光长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回去吧。明天记得找个时间去给顾SIR道歉啊……。。”
穆鸠平讷讷地“恩”了声。他现在连肠子都悔青了……
09
戚少商现在眼睛很疼！火辣辣的，疼得他直想流泪！！！
但是他却不能让泪水流出来，甚至连眨一下眼睛他都不敢！他只想把眼睛睁大一点、再大一点，好能马上知道顾惜朝的下落！！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惜朝你究竟躲去了哪里？？？我一定要找到你！！我一定会找到你！！！
可能是上天的神佛们被“九现神龙”的祈祷吵得头痛，想着干脆遂了他的愿了事，不然肯定让他烦死｜｜｜……。在快半夜的时候，戚少商终于在一座立交桥下的码头旁边发现了顾惜朝的汽车。
匆忙结了帐，戚少商抓起顾惜朝的大衣一纵身跳下了车。一边想着改天定要买个大猪头去黄大仙庙还愿，一边四下张望着寻找顾惜朝的身影………。。
立交桥下黑洞洞的，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冬日的海风扑面而来，很冷……。。夜晚的路灯发出幽蓝的光，惨淡凄清………
没有！没有！！没有！！！车在这儿，人在哪儿？？
就在戚少商急的要打电话回警局叫人帮忙的时候，“硌”的一声轻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寻着声音找过去，发现在大大的阴影里，那人背靠着隔离栅栏席地而坐，仿佛一个怕冷的孩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躲在黑暗里，身边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空啤酒罐………。
戚少商又是心痛又是生气，几步冲上前想把人拉起来：这人是不是疯了？刚才几乎什么都没吃，就冬半夜的不穿大衣就跑到海边吹海风？！还喝这么多酒？不要命了？！
谁知顾惜朝一巴掌打掉戚少商的手，反而又抓起一罐啤酒，象要确认里面还剩下多少东西似的摇了摇，眯起眼睛往里面看了看，仰头一饮而尽。
劈手夺过啤酒，狠狠掼在地上，戚少商又气又怒要地把人扯起来，说什么也要先带他回家！
顾惜朝却猛地一把推开戚少商，倚着栅栏歪歪斜斜地站直了身体，迷朦的双眼里喷出怒火，死死瞪着戚少商，从牙缝儿里挤出几句话：“滚！！别碰我！！！我顾惜朝不需要人同情！！尤其是你——戚少商！！！”
戚少商只当没听见，探手将人拉进怀里披上大衣，一面半拖半抱着人向汽车走去，一面柔声安慰：“惜朝，别闹脾气了。先让我送你回家，有什么事睡一觉起来，明天再说！啊~~~我们回家！”
顾惜朝猝不及防，被戚少商搂个正着，顿时气的肺都要炸了！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破口大骂：“戚少商！你混蛋！！放开我！！听见了没有？！快放开我！！！”同时用力挣扎了起来。
无奈戚少商一双手臂箍的死紧，怎么也挣不开；相反的是人却还在不停移动！
顾惜朝急怒攻心，头痛欲裂，加上刚才没吃什么东西又空腹喝酒，胃部翻江倒海般难受，不由自主伏在戚少商身上，一阵干呕。
戚少商眼见顾惜朝想吐，连忙把人扶到堤坝旁。面朝大海，顾惜朝吐的是昏天黑地。
戚少商心疼地拍着顾惜朝的后背帮他顺气，突然发现自己很是没用：惜朝这么难受，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要是能代替他，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认了！！！
顾惜朝吐了又呕，呕了又吐，几乎要把一腔热血都吐还给大海。好半晌，才止住了势头，可是整个人虚脱了一般软弱，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戚少商叹了口气，想要把人拉起来；顾惜朝却双手圈住两腿，低下头，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戚少商等了又等，不见顾惜朝有所反应，心一急，便想用强的将人抱上车去——这又冻又吹风的，惜朝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在戚少商忍不住要上前的时候，幽幽的声音从顾惜朝嘴里传来：“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哪儿有的事！”戚少商反射性地答道，“谁敢说‘玉面修罗’没用？！他还要不要在警界混了？惜朝，老八没脑子。你不要听他说的混帐话，我们先回家再说！”说着就要过去扶他。
顾惜朝略微向后一缩，戚少商僵在原地。
顾惜朝把头埋腿间，以至于话语都有些模糊不清：“穆鸠平说的没错，是我害死晚晴的！”
戚少商知道在顾惜朝心里，天大地大晚晴最大，老八这次没头没脑一通乱说，对他的打击一定很重。而惜朝虽然平时精明能干，遇事却爱钻牛角尖，只怕越想越糟！可是苦于只知道怎样安慰才好，急的他抓耳挠腮……。
顾惜朝好象没看见戚少商一样，依旧喃喃自语：“是我害死晚晴的……。要是我计划的再周密些，不那么贸贸然就冲上去抓人，晚晴就不会死了………我是个废物！！废物！！！我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保护不了，我还当什么警察？算什么男人？！”
戚少商再也听不下去了，冲过去扳着顾惜朝的肩头，几乎嘶吼着喊道：“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是个事故！！是意外！！你听到了没有？！是意外！！谁也不想的！！你的方案没有错误！！没有！！别再想了！！别想了！！！先跟我回家！！咱们先回家再说！！！”
顾惜朝一言不发，只是把自己抱得更紧些、再紧些，右手手指无意识地磨蹭着戴在左手小指上的尾戒——晚晴留给自己唯一的物品……。。
戚少商泛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自己这个活人真的斗不过一个死人！惜朝他永远就在乎晚晴一个，晚晴不在了，惜朝的心就跟着去了。他为了晚晴疯过一次，已经够了！难道晚晴还要让惜朝这个活人去殉她个死人不成？！
想到这里，戚少商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照次情形下去，惜朝迟早会跟了晚晴而去的！如果放不开这段情，惜朝早晚钻牛角尖活生生困死！可自己怎么能看着死晚晴把活惜朝带走？！怎么更够让惜朝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
不！！决不！！我一定要斩断你跟晚晴之间最后的联系！我不会让她带走你！不会让她带走你！！我一定要留下你！！留下你！！！留你在人间！！留你在我身边！！！
打定主意，戚少商冷不防抓过顾惜朝的左手，狠命把戒指扯下来，一个回身投掷，戒指在空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弧线，“咚”地一响没入冰冷的大海………。
顾惜朝整个人瞬间呆住了！！等他反应过来，戒指已经没有了！！不知他哪儿来的劲儿，喉中发出嘶哑的吼声，竟然爬起来扑向大堤，打算跳下海去！！！
戚少商更是吓了一跳，急忙拽住人死命圈在怀里，这人根本不会游泳！大冬天黑灯瞎火下海，还能有命么？！
“戚少商！！我杀了你！！！这戒指是晚晴留给我的唯一的纪念了！！！你居然把它给扔了！！！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顾惜朝彻底失去了理智，拳头雨点般砸在戚少商的肩头后背，出手完全不分轻重！
戚少商痛得牙根儿直颤，却只是把人搂得紧些、再紧些………
不晓得过了多久，顾惜朝终于没了力气，整个人瘫在戚少商怀里；戚少商也是筋疲力尽，腿一软，拥着人坐倒在地。
顾惜朝全身无力，头倚在戚少商肩上，痴痴地喃喃自语：“我已经没有亲人了……。爸爸、妈妈都走了，连晚晴也离开我了………我连她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都失去了………我最亲的人都不在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戚少商听得心酸，突然感觉脖颈处一片温热，手指轻触顾惜朝的脸颊，发现他竟然哭了！！
戚少商不禁狠狠地把他搂在怀里，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傻瓜！你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