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河仁-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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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河仁-早安-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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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丢下自己回汉城去了呢?哪怕一丁点儿,哪怕只是极小极小的一点儿……是不是有可能呢?因为这种想法,贞美吓得浑身发抖,不是害怕他离开后没人照顾自己,而是因为无法忍受思念的痛苦折磨。通过这段日子的共同生活,他们的关系已经超越了彼此熟悉的阶段,像慢性毒药一样渐渐渗透到彼此的血液里了,贞美感觉自己已经把生命的根挪进喻宁胸中了,一旦他离开,自己就像被连根拔起的树,会慢慢枯死。
    因为思念,一直憋在心里的泪水会全部奔涌出来,血肉、骨头、心脏全都会化为泪水,不停流出来,最后自己将变成一棵干枯的树,伸着干枯的枝干,挂着干枯的叶子,就那么死去。
    喻宁晚上11点多才回来。
    贞美笑脸相迎:
    “去哪儿了?”
    “就……在外面。”
    “我叫你了啊,没听见吗?”
    “我吓坏了,躲起来了呗。哈哈哈!你的脾气都发完了吗?”
    “是啊,4个月了,这是第一次,接下来的4个月应该平安无事。”
    “还好,比一个季度一次好点儿。”
    喻宁笑眯眯地坐在贞美床边。贞美脸上有泪痕,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流泪。喻宁伸出手去,抚摸着她的脸,似乎要拂掉她的泪的粉末。
    “喻宁!”
    “嗯?”
    “我,看起来是什么呢?”
    “是什么?当然是金贞美啦,一个漂亮的女人。”
    “真的?”
    “是啊,你不是女人,难道是男人吗?不相信我的话,现在给载佑那家伙打个电话,问问他我的话对不对?我给你拨?”
    “不用了!嗯……今天,你看起来是个男人,在我眼里。”
    “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贞美一直看进他的眼睛里,像是要把他的目光吸走。
    今天是十五吗?喻宁把视线转向玻璃墙一角升起的金色圆月。
    “喻宁……”
    “嗯?”
    “我们能行吗?”
    “什么?”
    “我们能互相拥抱吗?”
    “什么?”他的眼里满是惊异。
    在此之前,除了亲吻,贞美一直拒绝其他性的接触。
    喂,这家伙想干什么啊?快把手拿开!
    洗完澡的贞美常常美得惊人,他吻着她,手不由自主地就抚摸起她的身体来。每到这种时候,贞美就会掉过头,大声喊叫。
    嗯,我不该这么做!喻宁责备自己。她的身体没有感觉,这种行为只能满足自己一个人的情欲,这对贞美、对自己都是一种耻辱。想清楚这一点后,喻宁也努力不做出亲吻以外的性要求。
    但现在贞美却用满怀深情的目光看着自己,问:“我是不是能像大海一样深深拥抱你?”
    真的,如果可以,我想拥抱你,因为,我爱你。即使我的身体感觉不到,也许我的心能感觉到你的拥抱,也许我的确可以拥抱进入我身体深处的你。为什么之前我从来没有产生过那种想法呢?为什么我不愿意了解你成熟的身体呢?是因为害怕吗?到底害怕什么呢?只要能离你更近些,只要能让你更靠近我些,我难道不应该照亮身体的路途,敞开双臂迎接你吗?我为什么认为自己不能做你的女人?我太傻了,我居然会那么傻!既然爱了,就该拥抱;如果失去了身体,就该用心;如果没有心,就该用灵魂紧紧抱住你,感觉你!
    我爱你……喻宁,我想抱着你,打开我的心,感觉你的灵魂的进入!
    贞美用眼神向喻宁传达着这样的心意,喻宁读懂了贞美写在眼睛里的话。
    慢慢地,他伏向她,他的唇印在她的额头上。
    别怕,贞美!湿润的唇往下移动,来到微微凹陷的眼眶处,她的眼睛轻轻闭着。
    把这当成一场美丽的梦吧!像一片树叶飘落,他的唇轻轻降落在她的唇上。打开你的心吧!我会非常小心地袒露我的心,进入你体内。他的唇沿着她的颈往下,如同沿着银杉树枝滑落,轻如一片落叶。你里面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我总是像少年一样焦急地在门口徘徊,你知道吗?你体内有雪飘落、有花绽放、有风吹拂、有阳光灿烂吗?
    温暖,湿润,柔软。
    玻璃墙退掉了黑色的外套,大海闪烁着光芒。
    贞美躺在大海上,喻宁背上满载着金光,小心地伏向海面。
    水平线……以那条线为界,夜空和大海叠在了一起。
    这是梦吗?还是美丽的幻觉?水波荡漾,海浪摇晃……鱼的银色鳞片,被星光染成银色的沙子,随着粼粼的波光闪烁起伏;青色莼菜柔到极点的身躯,在水中飘摇;海草随着波浪伸展手臂,翩翩起舞;一切都化为玻璃墙上的色彩,如梦如幻。
    海水表面为何闪亮?此时此刻,生活在海底深处的大群海蜇全部浮上水面散发着光芒在交流它们的爱情吗?
    贞美眨了几下眼睛,又紧紧闭上了。如果睁着眼睛,他白皙的额头,他的眼睛,抚摸着自己的头发的他的手,无论哪一样都让她承受不了,忍不住发抖。
    他红色的唇燃烧着她的颈,一点一点地,他的舌从她的下巴顺着脖子一路滑下去。她仰起头,尽力抬起下巴。他的气息拂着她的脸,像阳光化成的水蒸气,在她体内点起一团火。
    怎么样?感觉到了吗,贞美?
    我们现在正在融为一体,心与心相连。我是多么想拥抱你啊!我在这无上的喜悦中颤抖,希望你的胳膊、你的腿和你的胸膛也能感觉到,跟你滚烫的唇一起。你听得到我的心急促的跳动声吗?别害怕!我把我的心交给你,接过你的心,希望你感觉得到。
    你是多么美丽,你体内花瓣的狂风卷起漩涡,有了你,我进入了大海深处,没有尽头,这个夜晚似乎永远不会结束。波浪,夜色的涌动,光与影交汇,轻轻的泡沫转瞬即逝,化为海浪的起伏,水平线和水面晃动着……
    喻宁化成一个巨浪,直立起来。
    我爱你!喻宁!
    贞美不停地在嘴里重复这句话。
    她越来越深地陷入大海深处,无数只白色的鸟争先恐后钻入自己体内,像大群白色鸬鹚同时潜入水底。
    啊!
    哦!贞美闭着眼睛,向天空张开嘴唇。
    她的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像花朵绽放,身心融为一体,来到一个崭新的世界。通过耳边他炙热的呼吸,贞美感觉到从他起伏的肩上落下的羽毛、从他心里落下的白色羽毛像白色花瓣一样纷纷扬扬地飘落,在体内最深处沉积……
    秋,10月27日。
    喻宁走过一辆汽车勉强可以通过的山路,越过陡坡,走进凭海临风的坡顶上的房子里。
    他把从超市买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放进冰箱。
    “冰激凌呢?”
    “一大桶!”
    喻宁举起冰激凌桶给贞美看。
    “怎么不买单个的啊?那种蛋筒冰激凌。”
    “那种也买了一个,回来的路上被那个孩子抢走了。他笑得太可爱了,我没法不给啊!”
    “可我也想吃那种的。”
    “是吗?奇怪!你整个夏天都没说过想吃冰激凌啊。先吃这种吧!”
    贞美的月经已经有两个月没来了,为她处理一切的喻宁对此很清楚。
    怀孕?我?哎呀,你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想法啊?我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怎么可能怀孕!
    贞美一笑置之。
    但最近贞美的食欲变得很奇怪。一般来说她感觉不到食欲,就算肚子饿了也感觉不到,可是上周,她说了一句前所未闻的话:
    “我想吃黄瓜,就吃半根!”
    “嗯?你说这种话?还是第一次听你说想吃什么呢,听着真让人开心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脑子里像闪电一样闪现出黄瓜,感觉非要吃上半根脆生生的黄瓜才舒服。”
    这是舌头的食欲吗?
    “可是为什么只吃半根呢?叫去买的人提不起兴致来。”

    “我也不知道。那你就买两三根来吧,可以蘸辣椒酱吃,要不剩下的半根给我做黄瓜面膜。”
    “看来你是肚子饿了。要不要先给你烤根香肠吃?”
    “不用,肚子一点儿都不饿,你明明知道的嘛。”
    “就是想吃黄瓜?”
    “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你不愿意去买就算了。”
    喻宁不得不去买回了黄瓜。
    就这样,贞美每过两天就会说出一样想吃的东西,杂七杂八,有烧饼、鸡蛋羹、涂了蛋黄酱的西芹、大酱汤、蒸糕……给她做了鸡蛋羹,也最多吃一个,吃的量跟以前没什么差别,只是种类更丰富了,很多时候简直是突发奇想。
    昨天晚上,贞美说想吃柠檬,这时喻宁才把贞美的月经停了跟孕妇喜欢吃酸联系到了一起,贞美听了他的猜想哈哈大笑。
    “《龙飞御天歌》里倒是说过,蒸过的土豆会发芽,炒过的芝麻会开花。可是,我怎么会怀上孩子呢?还不如盼着煮过的鸡蛋里跳出小鸡来更现实呢。”
    “为什么不可能?你又没被煮熟,又没在锅里炒过!”
    “你说话之前先经大脑想想好不好?现在说什么怀孕呀,孩子呀,是不是你开始为离开我做铺垫了?好吧,你只管收拾你的包袱吧!等真的变心了就可以一溜烟跑掉,让我抓不到。”
    “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贞美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其实心里跟喻宁一样七上八下的。的确,她只是感觉和运动神经有问题,内脏器官也好,子宫也好,都很正常,就像皮肤细胞自然新陈代谢毫无问题一样。如果每月都来的月经停了,如果的确是那样,也还是有一丝可能性的。
    但是,贞美宁可相信枯木逢春,也不相信自己身体里会发芽。
    喻宁建议不管是不是怀孕了,先买早孕试纸试一下。
    “好吧,你想试也可以,但如果没有怀孕,往后十个月你算是被我抓住把柄了,要不,往后一个月,你每天都得放一个手指在我嘴里让我嘬!如果你还是坚持,那就试吧!”
    “好!”
    “我会很用力地嘬的哦!”
    “那也没关系。”
    “好吧,去买吧!药店里应该有,顺便买点儿菜,还有冰激凌。”
    喻宁穿上衣服出去了。
    躺在床上的贞美的表情很严肃。她觉得怀孕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很担心喻宁知道她没有怀孕那一瞬间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因此心里沉甸甸的。万一真的怀孕了,也是一样担心。喻宁毕竟是独子,贞美并不期望喻宁跟自己一起生活一辈子。
    正如像夏末一阵风一样吹来又吹走的李在曦说的那样,贞美自己也认为自己跟喻宁同居的时间短则一年,长则三年。她觉得,作为一个女人生在这个世界上,跟相爱的男人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已经足够了。她打算到时候让喻宁给在伦敦的姐姐打电话接自己走,如果他拒绝,自己就绝食对抗,那他也会束手无策,只好给姐姐打电话了。虽然不是很清晰,但贞美觉得那就是她和他的幸福的结束。从这个角度来看,李在曦的想法跟贞美的想法不谋而合。一回想起这件事,贞美就有说不出的难受,浑身起满鸡皮疙瘩,心里像有伤口在流血。也许事情真的会照李在曦说的那样发展,李在曦可能会重新接纳喻宁,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承认喻宁跟全身瘫痪的女人的爱情,反而将其当作对旧日恋人的献身、努力和牺牲,从而给喻宁的为人打一个更高的分数。每当想起这些,贞美就感觉到一种绝望,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开始逆流。
    喻宁把早孕试纸放进一个小瓶子里,放在贞美两腿之间。
    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贞美突然扑哧笑了,似乎在说:这到底是干什么啊?喻宁和我真的清醒吗?
    “哇!看啊,贞美!”
    喻宁高兴得跳起来,把试纸举到贞美面前,两边都有蓝色的线,是阳性反应。
    “对吧?没错吧?看看!是真的啊!”
    “……”
    贞美突然感觉眼前一片昏黄,快乐、悲伤,所有的感觉都蒸发了,头脑中一片空白。
    “等等……”
    喻宁展开早孕试纸盒子里的使用说明书,手微微颤抖。他似乎在看关于阳性反应的说明和误差范围,然后他极度兴奋起来,喜悦在他脸上爆炸开来。
    “……也有可能误诊吧?”
    “不会的,不会的,正确率是98.9%,错误的几率才1.1%!哈哈哈哈哈!”
    98.9%?那……那……那家伙,怎么能那么高兴啊!万一是真的……怎么办啊?
    “那……要是真的,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我们就登记结婚,举行婚礼呗,这些都是因为你反对才一直拖着的,现在有了孩子,你还能说不结婚吗?你不觉得快活极了吗?不觉得高兴极了吗?我们之间……就要有孩子了!贞美,你和我的孩子呀!”
    喻宁高兴得欢蹦乱跳。这……这样的时候该笑还是该哭啊?我……我要生孩子了?天……天呐!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贞美,你不高兴吗?啊呀,对了,我光顾高兴了,快去医院!”
    喻宁匆忙拿出贞美的衣服。
    “等一下!”
    “嗯?”
    “我们想一下!镇静点儿!”
    “想?想什么?”
    “你和我之间有了孩子的话……我,就真的成了你的妻子了,你的老婆,一辈子!你真的不害怕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这些不是都已经说定了的事嘛,从我们一起生活的那一刻开始。”
    “同居和结婚可不一样!尤其是……孩子!”
    “什么?”
    “我们冷静地考虑一下吧!我……我生孩子,你觉得这可能吗?你觉得全身瘫痪的我能生出一个正常的孩子吗?”
    “这个嘛……所以说,我们还是先去妇产科看看,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啊!”
    喻宁的心提了起来,很怕贞美会说出“我绝不生孩子”之类的话。刚才,喻宁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母亲,守寡的母亲反对贞美的最重要原因不就是她不能生孩子吗?母亲以为从脖子往下都跟植物差不多的身体里根本不会生出孩子来,那是做梦也不可能的事,害怕从他这一代断了香火,自己死后没脸去见喻宁的父亲和祖辈。
    喻宁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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