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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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长安-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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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你可愿帮我查查这事?也好教小妹死得瞑目。”
无异眼珠一转,“可以是可以。不过武兄,小弟这里也有一个忙得武兄帮着扶一把。”
“但说无妨。”
“那萧七小姐……”无异一顿。
武灼衣这方面倒不傻。
“老弟总不能是让我娶她吧?这……太荒谬了。别说现在家里是姑姑说了算,就算是对你,武萧两家联姻也丝毫没有好处,是孤立了老弟你啊。”
“这不能,武兄误会了。”无异摇头,“萧家在这个问题上如此强势,实乃背后有皇上撑腰之故——”
他还没说完,一只偃甲鸟便扑扑地飞进来落在他手上,正是谢衣那个写了“不必顾虑我”的字条。短短几个字,惹无异一声叹息,拿去直接摆在武灼衣面前。
武灼衣盯着字条不明所以,等无异说明。
“武兄,我亦与你说句实话。我不是不能娶萧七小姐,有佳人在侧脱不开身,雪城她娘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武兄是深情之人,应该明白我的处境?”
武灼衣目瞪口呆,心说这个乐小将军年纪不大本事不小,能有这么多美人为他低头,还“不必顾虑我”,多么善解人意啊。他竟然没能娶人家,想必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罢。“那……老弟的意思是?”
无异便忽地咬牙起来了,“这个萧七小姐,原本该嫁给皇上的。你说皇上多些妃子无伤大雅,他既娶了你姑姑,要搞平衡也得再娶一个,在我身上动主意算什么好汉?”
武灼衣一惊,“皇上为何不娶?”
无异一撇唇角,“皇上亦是痴情人。”
武灼衣感觉这事不好办了。无异是朋友,皇上又不能得罪,萧七小姐一介烫手山芋,扔给谁都不对。“武兄不必为难,对武家来说,萧七小姐谁都嫁不成才是最好的,对不对?”无异又道。
“……说来说去,还是要我娶她?”
“呃……”无异贼溜溜地一笑,“只是一种法子。现在还不明朗,到时我与萧家见招拆招,武兄可得帮我一把。”
太阴了,这招玩得太阴了,武灼衣暗忖。无异明摆着是在暗示萧七小姐嫁给谁对萧家都是重加强,唯独武家把这姑娘生吞了才能避免。可怜萧七小姐,面还没有露,先被当作皮球推了许多趟。武灼衣一挑眉毛:“老弟,你真不怕武萧联手?”
无异淡淡一笑,“实不相瞒,武兄,我现在做这个劳什子将军与工部尚书是帮朋友忙,若说我对仕途有什么企图,那就错了,我还比较宁愿回到家里钻研偃甲去。”
武灼衣又盯着他看了半天,末了,看出一股子知音的情怀来。“老弟,能交你这等朋友,我武灼衣也算三生有幸。”武灼衣忽然有了豪气,“好,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以后咱们二人之间不必讲究那些,大家都是单身汉,大不了多个女人不愁,你这个忙我必定会看着办。”
“那先谢过武兄。”无异与他杯子轻轻一碰,“武兄这样爽快,怎么也放不下家族相争之事?”
武灼衣一口干下之后露出许多无奈,“说来话长。”他道,“若可以,我也希望能出生在定国公府,以乐伯父伯母的地位,能够如此通达实在难得。当年随先帝南征北战的四大将军如今只剩乐伯父一人在生,且并未受到什么刁难,足见伯父是有大智慧的。”
“嗯。”无异默默赞同,“老爹他……的确很看得开。”
“乐老弟也不差。”
武灼衣夸奖完,翻开了手中的将军行,妄图给自己寻一点乐子。
未几,“这里说温百将的心中实则爱恋着耶律将军,奈何从来未曾出口……”
武灼衣一边念叨着,一边慢慢看了无异一眼。
“陈年往事了。”无异略略垂下眼睛。
“不是刚才那个字条的主人?”
“不是。武兄见过闻人笔迹。”
“那倒不错,那字迹十分挺秀,若非乐老弟说,我指定要怀疑是个男人。哈哈。闻人小姐那种月亮似的人物,老弟从未动心?”
“我看是武兄情人眼里出西施,才把闻人比作月亮捧着。”无异一乐,旋即又平静了神情,“很久以前一度有些爱恋,后来……后来遇到了现在这个人。”
“那我定要谢谢老弟现在这位情人,”武灼衣正色道,“不然如今是连捧月亮的机会都没有。”
无异重重一拍武灼衣的后背,“要小弟帮忙便说话。”
“那不能。”武灼衣晃了晃脑袋,“闻人小姐该多伤心哪。”






第58章 奇遇
谢衣把手头上的事情统一收络了一番,预备先回去一趟。现在固定传送阵已经分布到了中原各地,虽说仅供达官贵人使用,不过贵人总有亲朋和亲朋的亲朋,一来二去抢占资源的人越发的多,总也需要排队。龙兵屿到长安还不能直达,得途径陇西一站中转,颇为折腾。谢衣这个时候就比较想念馋鸡了,馋鸡半年前粘上雪城,现在是一天比一天懒,好吃懒做。
无异对此束手无策。谢衣看了看,觉得这妖怪大概和一般人一样有个冬休期,干脆随它去做家养肥鸟,此事便如此搁置。
谢衣简单收拾了一下必要的东西,一晃之间到了陇西传送点,就见陇西到长安的传送前排起大队,络绎不绝。一个慌慌张张的书生要插队,被人很不忿地拦了下来塞到队尾,只见这位书生身材矮小细瘦又站不稳,怀里的东西掉一地。
谢衣帮他收拾,拿起来之后对方嘟囔了一句谢谢,声音跟蚊子似的。“公子……”谢衣刚要说,又一怔,“呃,姑娘?”
书生藏在帽子底下的一张雪白清秀小脸,纵是扮了男装也很难教人认成男人,难怪她一直低着头。那书生赶忙伸出手指“嘘”了一声。然后她打量着谢衣的脸,一怔,“这可是去江陵的传送?”她问。
因为嗓音柔软甜蜜,谢衣反倒有些哭笑不得。
“呃,这里是去长安,不过没错,到江陵也得经过长安。”
“那这么说那边那个大叔没有诳我,可是我不能被认出来!先生,你也去长安吗?一会到了能不能掩护我一下?”
“掩护你……?”
“假装我是你的随从,嗯,到我进去江陵的传送阵就可以了。”
“可以是可以,”谢衣觉得自己这一趟萍水相逢真够蹊跷,“姑娘你是躲人……?”
“对,我是逃婚出来的。”书生干干脆脆地交代,“我家里现在指定正守在长安的驿站堵我呢,他们不知道我会用传送,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呃,姑娘有勇气。”逃婚?看着这乱来的少女眨巴眨巴的眼,谢衣顿生一种“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感。他倒不想多问,奈何这姑娘抓着他没完没了唠嗑。“先生是长安人?”她问。
“嗯……不算。”
“家在长安?”
“嗯。”
“先生是否入朝为官,可曾见过那什么现在很有风头的乐将军?”
“啊?”谢衣一怔,又很快冷静下来,“你说哪个乐?”
“乐无异。”少女口齿极为清晰,容不得半点含糊。
谢衣这下多看了她几眼,只觉若穿女装定是个极漂亮的小姐。“见过倒是见过。”他回答。
“那他人如何?长相端正吗?人品呢?平日逛不逛妓院窑子,有多少个情人?”
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令谢衣应接不暇。“乐将军长相大约是不错的……其余我就不清楚了,你要去问他自己。”谢衣扯了谎,颇为愧疚,“姑娘,你逃婚的对象可是他?”
“对啊。”那少女倒有一说一,直接承认。
谢衣这下确定了,这应该就是传闻中的萧七小姐无误。可怜他那徒儿费尽心思不愿娶人家,这边还有一个不乐意嫁的,令谢衣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姑娘你离家出走也不是长久之计,此去江陵可有人投奔?”谢衣问。
“投奔?什么投奔?”萧七小姐莫名其妙地盯着谢衣。盯着不打紧,看了一会她忽然觉得这男子非常英俊挺拔,竟是心中一动。谢衣那边还要仔细给她解释,“就是你住在哪里,吃什么,可都想好了?”
“住……呃……先找家客栈?”
“然后呢?”
“然后?”萧七小姐重复,仿佛不知道他在讲什么,“没有,不知道。”
“那……身上盘缠可带够了?”
“盘缠?哦你说钱吗?”萧七小姐又一拧眉,“我没带钱。”
谢衣一愣,“那你如何来到这陇西之地?”
“就……就在长安搞错传送点了呗。这不我正要往回返呢。”
谢衣更不知如何评价才好。就见此时队伍一点一点往前挪,他们二人终于是比较接近传送点了。谢衣一叹,“姑娘,你还是回家吧,据我所知乐将军暂时也没有娶亲的意思,这个婚就算你不逃也未见得会成的。就算成了……难道他会亏待你么?”
“可我就是讨厌他们这种不由分说就要把我嫁出去的态度。我有五个姐姐,全听了他们的话,每个姐姐回娘家的时候都愁容满面。我不要成亲。”
萧七小姐叨咕着先钻进了传送阵。谢衣原本在她前面一位,却不拘那些让她先了,此刻亦进入其中。守阵的几位祭司认出他来大惊小怪地要打招呼,谢衣示意他们安静,继续装扮着路人。
正如萧七小姐所设想的,她在长安的站点甫一冒出头来,便被萧家的下人逮个正着。其中那位亲自来捉拿她的公子更有一些贼眉鼠目之风,开口却正气凛然地教训小妹,总归十分反差。萧七小姐就这样拉拉扯扯地被架走了,走时还很冤屈地一步三回头,不住地往谢衣这里看。那公子——萧鸿渐——也好奇地顺着她目光看,只见一个白影子气定神闲地穿过街道,没有呼应小妹的意思。
“你看什么?”萧鸿渐问。
“那个乐无异有他一半好吗?”萧七小姐愤然一指。
“那是什么人?”
“过路人。”
萧鸿渐一阵头大,心知小妹这是找茬来了,他却束手无策。萧鸿渐转头对着仆人嘱咐,“跟上去看看。”仆人答应,即刻动身。
萧鸿渐可没有真打算给小妹寻觅什么如意郎君,非要说起来,还更偏于想让头脑发热的小妹死心。
再说谢衣。谢衣听闻无异最近常常出门,还以为白日在家中必不得相见,哪知刚一进院子就看这小子在那里跟人掰扯着什么。对方衣饰华贵,乌发高高束起。待二人被谢衣进门的响动吸引而回过头时,谢衣方看明白那人乃夏夷则。他慌忙行礼。“皇上。”
“哇,师父,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无异撂下夏夷则过来拽谢衣的胳膊,瞧上瞧下。
“临时决定的。”谢衣道,“你们这是……?”
“哦。”夏夷则先行解释,“我还在劝乐兄。”
谢衣苦笑,“我看要劝的还不止他一人,刚才回来的时候我与萧家那位小姐狭路相逢,她看上去也对这门亲事很有意见。”
夏夷则一偏头,“谢先生……如何想?”
不待谢衣回答,猜测他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的无异慌忙打断这两个人谈话,“夷则你能不能别问师父啊,这不是难为师父吗?于情于理师父都巴不得让我娶了那个小姐,我能这么做吗?”
看来他与夏夷则谈得不甚愉快。谢衣赶忙把他往后拽了拽,“你可以了,别在这里乱讲话,进屋去。”他拿出为人师长的架子命令,无异生怕谢衣要把自己给卖了,还犹犹豫豫,谢衣一挑眉,“我不让你娶,满意了没有?快进去。”
“那师父你可别诳我。”无异期期艾艾地,最终一头钻进了屋子。夏夷则仿佛是在他们两个背后摇了摇头。
“谢前辈,你别怪我……”
谢衣转过头来,笑了笑,“没有,夏公子,我知道你是看他形单影只,想为他好歹找个靠山。这些事那小子是想不到的,可我能明白。”
夏夷则眨了眨眼,沉默半晌。两年来,他已渐渐学会喜怒不形于色,可在这两个人跟前还是时常要控制不住。“原来前辈都懂,是我多虑了。”他低声道。
“可是,”谢衣顿顿,“原本我也觉得这门亲事成了对他比较好,不过另一方面,是否我们两个都有些小看他?”
“谢先生指……?”
谢衣沉吟,走到石凳那坐下来,夏夷则见状便跟着坐对面。二人看了会花架上新结的花苞。
“我知道无异最近和武家那位将军关系不错。”谢衣开口道,“可也没见他与萧老先生如何不好。聊得来与聊不来,终究还是个人的缘分定的。在利益层面上,我倒认为萧家和武家哪一方都没有把他当作盟军或敌人。他这样逍遥在所有势力之外,不也反而给夏公子你提供方便?”
“方便?”夏夷则眼前一亮。
“对。在几大派系各执一词时……不必选择,而可独辟蹊径的方面。换句话讲,无异别无所求,也只有他才是你真正的自己人。但愿我这样说没有令夏公子你觉得冒犯。”
“怎么会……”夏夷则赶忙否认那句谦辞,又若有所思地咕哝了一声。
他看上去被说服了。本来很微妙的事情,都只凭一张嘴,谢衣对他自己讲的没有多大把握,而这终究乃一种存在的可能性。现下夏夷则其实是一片好心,无异那边更加不是要办坏事,他可不愿意让这哥俩之间闹矛盾。因为无异那小子平时看着好哄,这一家之主真要郁闷起来,受波及日子难过的还不是雪城以及安尼瓦尔他们?
当然了,还有他自己。谢衣把自己自动抹去。
“谢前辈,”夏夷则目光黯然,“看出来了,乐兄他是真喜欢你。”
“……怎么忽然讲这个?”
“如果阿阮还在,我有没有自信能够为她做到这般田地?”夏夷则喉音苦涩,自问自答,“没有。我还是会继续做这些事罢了。”
谢衣与他对着沉默了一会。
“夏公子,你是个好皇帝。”
“……是吗?”
“恕我多嘴,你要更相信你自己一点,这样你也会更相信他一点。”
夏夷则点头,“我记住了。”他道。
那个背影后来在离去时多少是有点不确定的。






第59章 水里游
门里头,无异正跟蜷在树杈上的馋鸡逗闷子,见谢衣进来两眼“刷”地一亮,又回去给了馋鸡一下。馋鸡受到波及,咧着嘴跑到旁边去了。
“我已经把夏公子劝走了。”谢衣不咸不淡地说,好似一声汇报。他也不理那个窝在床上的大号徒弟,转身安置自己的簿册们。
俩人半天没吱声,直至最终背后一点响动,无异扑上来捉住他的腰,把谢衣差点压趴了。谢衣转过头来,下巴撞上无异的鼻子:“别闹。”
无异的脑门一下一下往谢衣后颈上捶:“师父这回留多久?”
谢衣被他折腾的没法。“你先坐回去。”他指着床上命令,无异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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