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展凝紧紧的扣住树皮。
“你想怎么办？”白玉堂反问他。
两人对视一眼，接着同时笑了出来，展凝道，“赵琦的魅力果然敌不过赵祥。”
“的确。”白玉堂表示赞同。
待那队人马走远，展凝写了张字条招来开封府的信鸽，看着信鸽飞走，俩人便飞身追着士兵而去。
开封府内公孙策正准备着，听见‘咕，咕’的声音，侧过身见信鸽站在窗框上扇了一下翅膀。公孙策沉默的与信鸽对视几秒，放下手中拿着的物件，走过去，盯着信鸽的眼睛，“你……最好已经到了。”
扯下纸条，看着上面写的话：公孙抱歉，你的赵琦不如八王家那个公子魅力大，行动取消。——展凝。
公孙策捏紧纸条，嘴角抽动，“……非常好。”将纸条放进油灯内烧尽，把准备好大半夜的东西统统扔在一旁，不予理会。倒在床上，盖上被子，睡觉。进入梦乡前，心想着等明天展凝回来，要好好招待他才行。
且说在天龙山庄分舵内的智化。
易容成落难之人混入目标地，对于智化而言是家常便饭。进来容易，但是要取得重要的情报是难上加难。在山庄内，白天除了跟着管事人跑跑场子，干干粗活之外，根本没有机会接触铸剑坊那块。到了夜间，山庄周围都有巡逻队和把守人员，不仅如此，每次只要一过了歇息时间，山庄每处都会开启机关，连最细小的角落也都有，山庄中也规定夜间不能擅自行动，夜探也绝非容易之事。
智化熄灭油灯，换上夜行衣决定去闯闯。趴在屋顶等巡逻队经过之后，沿着连接的屋顶快速跑过，来到中庭，下落到院中，院子很大，一条石阶路直通前方前厅的书房，这里并没有人把守，也没有分配巡逻队过来。智化环视四周，很普通的院子。智化明白，看似普通，这里每个地方都设有机关。
在夜风中吹了许久，一滴冷汗流下，智化抬脚小心翼翼地走上石阶，眼睛也时刻扫视着周围，地上、墙上、屋檐、前方和后方，一刻都不能放松。
直到推开书房门，智化都还有些胆颤心惊，吁出一口气，转过身，朝院中看，一路走过来似乎并没有触碰到机关，还是说这些都是对外的虚张声势？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智化忙窜进屋内，翻开卖刀的记录名册，临摹了一份，准备离开。眼角瞥到另外一边摊开的书页上写有杨牧名字时，停了下来，拿过来一看，脸上的表情有些震惊，“这，这怎么可能？”皱着眉疑惑，天龙山庄怎么会有这个？不管了，智化将书本收进怀中，关上门，从书房的后方翻墙离开。
智化刚离开没多久，院中走出一高一矮两个人来。
“那个就是黑妖狐智化。”矮个子的人望着智化消失的地方说道，转溜着大大的眼珠，“看来，他是不会再回来了吧？”
个子高点的人打开扇子，摇了两下，“最好是，我们演戏也挺辛苦的。”
矮个子朝空气挥了一下拳，“要不是少庄主有令，这段时间协助开封府办案，我倒是想与智化过几招。”
“有什么抱怨去找少庄主道去。”高个子用扇柄敲了一下矮个子的额头，笑道。
矮个子伸出手指，用指背轻拍额头数下，走到墙角边按下启动机关的按钮，院中所设的机关都准备就位，就连屋顶上面也被天缠丝笼罩着。
高个子看了一眼星空，“看来案情快要结束了，……你说是不是啊，新进来的管家……悠远先生。”带着邪魅之笑看着身后推开的木门。
门内走出一位老者，嘴里不时小声的咳嗽，沙哑说道，“这一天的到来，我等得实在太久了。”
身边的两人相视一笑。
展凝与白玉堂跟踪的士兵来到开封几里外一处偏僻的庭院外停了下来，马车内的人走了下来。
“果然是赵祥。”白玉堂小声说道。
赵祥推开房门又迅速的关上，略带怒意看着屋内站着的人，“什么事？”
“锦毛鼠被齐木囚禁起来了。”等在屋内的萧琴转过身。
赵祥抽出腰间一把短匕首，用手指轻轻碰碰剑尖，漫不经心开口，“那不关我的事情吧。”
“你……”萧琴握紧拳头，“你的计划不是没有这项么？”
赵祥看了看匕首的刀面，“那又如何？”
“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祥冷眼看着萧琴，“有一个办法可以救白玉堂。”
“什么办法？”萧琴急切的问。
赵祥盯着他端详了一会，见时机成熟，他笑了一下，道，“哼，这样就可以了。”
“什……”萧琴话还没说完，喉间一哽，随后吐出一口血来，“……怎么回事？”
“七虫草。”赵祥继续玩着匕首，“七种不同的毒花和毒草提炼而成，食用后的六天不会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但是到了第七天就会七窍流血致死。解毒的实效是在前六天，到了第七天……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萧琴跪坐在地上，捂着腹部，“没想到最后还是把自己给算进去了。”
赵祥走到萧琴面前，用剑尖抬起萧琴的下巴，说，“可惜了这副相貌，你放心，我会把你和锦毛鼠合葬在一起的。”
萧琴抬手挥开匕首，匕首在地面旋转了一圈之后缓缓的停了下来，剑尖指的方向是赵祥所在的位置。
赵祥拿过放在桌面上的刀，一步步逼近萧琴，“看来还是得我送你一程。”
萧琴任命般闭上眼睛，白玉堂……
赵祥诧异的看着眼前抵住自己刀的人，退开一步，紧紧注视着以前夺走自己所有一切并与之相似的容颜。
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前，伴随着熟悉的香味，萧琴有些不敢相信的睁开眼睛，眼眶有些湿润，“白……五爷。”没想到，你竟然……
白玉堂死死的瞪着赵祥，他不会忘记这个人当初是如何对待展昭的，慢慢抽出雁翎刀。
萧琴感受到了白玉堂的杀气，他的眼底丝毫没有自己的存在，悲痛的转过头，不再言语。
展凝的视线被身后泛出浓烈杀气的白玉堂吸引，有些冒冷汗，这只耗子又发什么疯。眼角的余光看到萧琴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赶紧跑过去扶住。
这个人……萧琴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令人安心的气息，温暖的。那次在竹林中也是他将自己扶起，萧琴第一次对着展凝温柔的笑了，“……对不起。”
展凝冲他眨眨眼睛，笑道，“该说对不起的并不是你哦。”
稳住萧琴的身体，展凝站起身抽出腰间系着的藤鞭，挡在白玉堂身前，指着赵祥，“他是我的猎物。”
“哦~~”赵祥暧昧一笑，“你要把我怎么样？”
“之后你就知道了。”
展凝朝他攻过去，赵祥跃出，落到院中，看着关上房门的展凝，“你倒是挺体贴。”
展凝走向赵祥，“体贴的人才会博得更多的爱。”
“是吗？看来等下我得体贴你。”赵祥嘴角轻挑。
“那我到要领教看看。”展凝另一只手顺着藤鞭的握端缓缓下滑，将藤鞭整个横在自己身前，“我尊老，你先上。”
“呵……那我就不客气了。”赵祥举起刀砍向展凝。
听到外面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白玉堂非常想要出去观看，吐出一口气。侧过身，看着低垂着头的萧琴，走到他身前蹲下，不过还是与萧琴保持着一步之远。
“……对不起。”
细小的声音，不过还是被萧琴听到了，抬起头看见的还是白玉堂冰冷的表情，不过，已经足够了。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萧琴躺倒在地上，“……下辈子，我还是希望能换你……回眸一笑……”笑着闭上了眼睛，微张的嘴角也流出大量的毒血。
白玉堂眼里闪过一丝忧伤，脑中浮现与萧琴初次相遇的情景，那时候萧琴的笑容美多了。握起萧琴的手腕，拿出怀中萧琴曾编织送给自己的桃花枝，放在萧琴的胸膛上，将他的手按在桃花枝上，站起身，“下辈子，不要再爱上我了。”
离开的白玉堂并没有看到，已经死去的萧琴眼角流下一滴眼泪。
展凝和赵祥的对战，明显是展凝占上风，白玉堂抱臂靠着门，眼露笑意。
展凝瞄了一眼已经站在门外的白玉堂，看来是处理好了。
赵祥撤回刀，向后跳出几米远，真是低估了展凝，他的剑法比展昭的还要狠，处处刺向自己的要害。摸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水，赵祥开口，“凭你们两人之力，能够抓得到本王？不要忘了，外面还有一队本王的兵马……”
“兵马？什么兵马？”院外的门被人踹开。
赵祥转过身，表情依然冷静沉着看着进来的人。
展凝转过身，小声对白玉堂说，“赵琦竟然把赵帧都带来了。”
“他那是多此一举。”同样小声的回了展凝一句。
白玉堂迎上前，单膝跪地，“参见皇上，九王爷。”
“白护卫免礼。”赵祯从进来起，眼神就一直看着展凝的身影，从未离开。
“谢皇上。”白玉堂起身站至赵祯的身侧。
见展凝没有要参拜自己的意思，撇过头看着赵祥，“皇弟，这是何意？”
“栽在你们手里，我没话说。”赵祥丢下刀，表情冰冷。
“你倒是干脆。”赵琦瞥了他一眼，招来自己的影卫，“把他带下去。”
“是。”影卫押着赵祥走了。
赵祥回头看了一眼，展凝转身，两人对视，赵祥柔柔的笑了，似乎像展凝传达什么话语，展凝向前走了一步，想要更加看清楚，白玉堂阻挡了他的视线。
“怎么？嫉妒人家长得比你帅，不让别人多看？”面对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白玉堂，展凝忍不住调侃道。
“展凝……”
身后慵懒的声音叫住展凝。
展凝回头，双手抱拳，“皇上，九王爷。”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不过这次才见到你的真面目。”赵祯端详着展凝，“真不愧是展昭的义子，简直一模一样。”
“多谢夸奖。”展凝笑笑。
“哈哈！……”赵祯忍不住大笑起来，“你爹的儒雅倒是没有在你身上体现。”
士兵门抬着萧琴的尸首从四人面前经过，展凝注意到了白玉堂眼底的忧伤，脑中想起同样躺在开封府验尸房内的方烈，心里泛起阵阵疼痛，这件案子的最后还会要有多少人死去？
天空渐渐明亮起来，展凝和白玉堂同骑一匹马走在队伍的最后，展凝突然就想转过头看看院中，朦胧的晨曦中仿佛看到方烈和徐杰朝他点头微笑，还是那与他初次相遇时的样貌，一点没变。
心里有些酸痛，对白玉堂说，“停一下。”
白玉堂拉了一下缰绳，马停了下来，展凝跳下马，下一秒横坐在白玉堂身前，靠在白玉堂怀里，展凝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疲倦的说道，“我累了，睡在后面我怕摔下去，……就委屈你，当……”没了声音，展凝沉沉睡去。
白玉堂低垂下眼睑，鼻尖闻到展凝淡淡的发香。
☆、章三十 悠远先生
暖暖的，香香的，睡梦中的白芸生舒服的翻了一个身，脸颊蹭蹭枕头，过了一会猛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面孔，大叫了出来。
“啊~！~！~！”
屋外树林中的鸟都吓得到处乱飞。
脑袋被人重敲了一下，略带生气的声音，“你是睡傻了吗？哥。”
白芸生摸摸疼痛的头，仔细辨认周围的景物，眨眨眼睛，看着眼前不论是身高还是容颜都相同的人，问，“我的确是傻了，你怎么在这？云瑞……”
白云瑞指尖抵上额头，无奈，“是谁害的啊？”把床上的白芸生拉起来，“如果不是你乱跑，我用得着那么辛苦来开封么？”
和师公云游回来的白云瑞刚回到家就得知哥哥上京找展凝之后，便没了消息，赶紧跟师公赶了过来。才刚走到开封城门口，就被一位老者给引到这山间小屋来了，却看到白芸生睡得正香，就差没把白芸生给丢出去。
“展凝……是怎么回事？”白云瑞问正狼吞虎咽吃饭的白芸生。
白芸生摇摇头，饭都还没咽下去，就开口说道，“我也刚到，没见到过……”抬眼看了一下白云瑞，“师公和包大人该过来了吧？”
白云瑞又有种想叹气的冲动，怎么别人的事他都能猜到，老是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你要不要学些防身术？”
白芸生一口饭直接喷了出来，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是你救得我么？”
“不是……”
“咳咳……”门外传来的咳嗽声打断了白云瑞即将开口的话，门被人推开，进来一位老者。
看着来人，白芸生的动作僵在了那里，眼睛睁得老大，老者身穿粗布麻衣，脖子和手上都绑着绷带，脸上的皮肤略带黝黑，太阳穴沿着右脸颊有道很深的刀疤，左脸颊腮帮处有烧伤，这人肯定受过非常严重的伤。
白云瑞忙站起来向老者行了个礼，“老前辈，多谢你救了我哥哥。”白芸生没动，咬着筷子盯着老者，微皱着眉头。
“不是我……”沙哑微弱的声音，老者看了白云瑞一眼，“有人找你们。”
“一定是师公他们。”白芸生高兴的说道，跳下凳子，跑了出去。
白云瑞又向老者鞠了个躬，也跟着白芸生跑了出去，看着白云瑞跑远的身影，老者面露些许笑意。
两人跑到屋外果真看到包拯，欢快的跑过去，各自拉着包拯的手腕，“包爷爷……”
包拯和白云瑞的师父对视一眼，摸摸白芸生的额头，“没事就好，回去吧。”
一行人离开了山间小屋，刚才的老者从屋内走出无声叹息着，“这件案子并未结束……”
丞相府庭院池中央的凉亭里，齐木看着平静的水面品着茶。
“丞相，赵祥被抓了，还有……”一名小厮跪在亭外，“白玉堂也被人救走。”
握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放下茶杯，沉默半响，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准备一下，去开封府。”
“是。”
一只蜻蜓从齐木眼前飞过，停在池中莲花上，久久没有飞走。
“唇亡齿寒，哎……看来这大宋江山本就不属于我……”
“木儿……”有些苍老的声音从齐木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