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位。”
【尊您所愿。】
华生这时才像是猛然反应过来一般一把拽住了托尼的衣领，微微战栗着的手紧紧拽着他的领子，低声说道：“玛丽……”
“what？”托尼咳了一声，华生拽得他脖子上的伤口有点疼，但他没有推开他，他看得出对方的情绪激动。
“玛丽……”华生喃喃着重复了一遍，“她有危险。”
“她怎么了？”
华生说了一个地址后迟疑了几秒，神色恍惚了一瞬又重复坚定了下来，似乎说出这句话极其艰难，但他最终还是说出了口，“玛丽现在有生命危险……托尼，拜托你们，救救她。”
托尼愣了一下，以华生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缺席任何救援行动的，何况处于危险的人是他曾经的未婚妻子，他心下微动，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些什么，挑眉道：“你问莫里亚蒂关于夏洛克的事，他回答了什么？”
“他说他没有见过他。”华生僵硬地笑了一下，闭了闭眼睛，“但我能确定，夏洛克和莫里亚蒂在一起。”
【您已接受任务＇救援玛丽＇、＇救援山米一家＇。】系统音响起。
他的任务中没有救援夏洛克这一项……托尼想，这就是华生对于选择题的答案了。
【sir，目标位置正在快速移动。】系统管家说道，【往城外的方向……sir，有视频软件传输到了我的系统中，是和您上次失踪时队长他们接收到的相同的网站。】
“……让我猜猜，是小山米和他的家人们？”托尼按住了额头。
【不，没有孩子，只有那对夫妻，在不同的房间里。】
“……嗯，尽快破解视频地址来源，然后通知索尔和浩克。”托尼说道，“继续追踪那部手机的位置。”
【是，sir。】
托尼重新转头望向华生，“你怎么确定？”
“……我听到了他的声音，很低的哼笑声，但是我听见了。”华生微微垂下眼，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他在试图努力冷静下来，夏洛克和莫里亚蒂在一起，光是这一件事就能够牵出他足够多的不安回忆，他仍然记得夏洛克说再见的时候，他手脚冰凉心脏几乎骤停的感觉，就像，一下子几乎所有感官全都不是自己的了，在夏洛克坠落下楼的瞬间，它们像是无关事项一样被模糊抛弃关闭了，唯一剩下的视觉感官里，只复刻一般印下了那抹的黑色身影。
“这可不是个站得住脚的证据。”
“我知道他在那里。”华生轻声重复道，他想不起来太多东西了，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的是去找玛丽，知道他应该相信夏洛克那个长命的家伙无论在哪里都能够活下去，但他心中已经被过去的情绪填满了，在失去夏洛克的那几年中，他曾经无数次懊悔，如果当时他早一点，早一点知道夏洛克在哪里的话，也许他是能够阻止的，他不停地回想构建那条街的样子，幻想能够拉住对方的场景，那几乎成了心病一样的存在，让他顾及不了任何人了。
“我听见了他的声音。”华生无意识地捏紧了口袋中的枪，像是在对自己承诺一般：“……而且这一次，绝对再也不会迟到了。”
*****
夏洛克其实并不算是个非常能打的家伙，但他精于计算，攻击又准又狠，总是能够用最少的招式放倒了最多的人。
夏洛克背靠着墙上的瓷砖滑坐在地上，喘着气，摸了一下胸口上缠绕着的纱布，果然又溢出了大量的鲜血，他听着更多的人从楼梯上赶上来，觉得自己的死亡率又不幸提高了一点。
然后他听到了枪声，那个人的枪法一定很准，还是个好人，他的枪法足够一枪毙命，却只选择射击非致命处，是谁呢？夏洛克有点迷糊地想。
“夏洛克！”
噢，他知道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家伙会用那种语气叫着他的名字，好像这一刻他的世界里只有他最重要一样，每一次他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名字，总能感觉些许令人酥麻的满足。
他的医生，他最好的神枪手。
夏洛克看到刚才还帅气地射击的家伙正跌跌撞撞地向他跑过来，中途还滑稽地绊了一下。
夏洛克感觉自己的不对劲瞬间就一扫而空了，他想，也许莫里亚蒂说的有那么一点正确，他真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加在意对方的选择。
不然他一定不会如此的愉悦满足，那些他过往中最为不屑视为累赘的“普通人类”情绪溢满了他的心尖，满足的他几乎无法控制嘴角上扬的弧度，满足的他想要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再也不让给任何人。
“……红胡子。”夏洛克突然说。
“什么？”华生扶起他，有点着急地想摸摸他价值连城的脑袋，不会是被打傻了吧？
夏洛克悄然地握住了对方的手：“噢，没什么，那是我以前养的一只狗。”
“……你对我喊一条狗的名字？”
“……嗯，它是过去唯一一个会不顾一切向我冲过来的蠢家伙，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唯一一个了。”
“我说……其实你可以更加直白地表达你的感动。”华生叹气。
“怎么可能？”夏洛克勾起唇，露出了一个有着真实温度的微笑，“我可是高功能反社会人员。”
******
而另一边，正站在天台之上的托尼却有点烦恼。
他是替华生赴约的，他的身形与华生相仿，又戴着口罩与兜帽衫，远处的射击手一时也没有办法确认到底是不是华生本人，这很好的拖延了时间。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场的情况比托尼想象中的……复杂那么一点点。
现场有五个人，两个狙击手，托尼，玛丽……和玛丽怀里半揽着的失踪的小山米。
两个狙击手的枪口对着天台的二人，托尼对玛丽举着枪，而玛丽手中的枪正抵在小山米的额头上。
托尼望天，现在到底该谁射谁？
第22章 二十二第六人
“玛丽。”托尼和对方打了个招呼，语调轻松地好像他对着对方的是香槟而不是枪口。
“mr。斯塔克。”玛丽穿着利落的一身黑色，很符合她的身份，“我就知道我们会再见面的。”
“可惜你在等的人不是我。”托尼耸肩。
玛丽沉默了一会儿：“……意料之中，但不得不说，在这个时候见到你，我有点失望。”
“我可是意料之外啊。”托尼瞥了一眼玛丽怀中的小山米，他看起来吓呆了，抖动着流泪，托尼用空余的另一只手对着他挥了挥，笑容灿烂，“嘿，山米，我还是从队长那里听说了你的名字，多谢你的花，伙计你可真浪漫。”
托尼的态度太过自然，小山米愣了好几秒，然后泪眼汪汪地盯着托尼——他并没有见过托尼脱掉盔甲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是钢铁侠吗？”
“当然。”托尼咧嘴笑道，“你不是叫了我的名字吗？所以我就出现了，再稍等一会儿好吗，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
“我……”山米抖了一下，咽了咽口水，“我不害怕。”
“噢，goodboy。”托尼对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视线重新移回了玛丽身上，“所以这和我们听到的可不一样，莫里亚蒂告诉我们，你可是受害者？”
“确实是，那边还有两支枪在等着我呢。”玛丽放在山米肩上的手没有一丝放松，“但他还给我下了另一个命令，约翰没有出现的话，这个孩子的命也能够换我的命。”
“噢，恶趣味。”
“谁说不是。”玛丽看着他，“这样多对一的局面，我以为你会穿着盔甲来？”
“我们不总在一起，你知道，该得给这个年纪的孩子多一点自由空间，不然它们会闹小脾气的。”托尼笑眯眯地摸了摸他骚包的小胡子。
托尼和玛丽在天台上聊的十分愉快，分别趴在隔壁两栋楼等待的狙击手们表示十分无奈，莫里亚蒂给他们的命令其实是，一旦见到华生就对二人开枪。但托尼站着的角度很讨巧，一直避免着正面对着两个人，他们只见过华生的照片，无法确认天台上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
狙击手之一看了一眼手表，时间距离一个半小时差不远了，根据命令，现在不管天台上的人是不是华生他们都需要一起解决掉，于是他调整一下姿势，与对面楼的同伴打了一个准备的手势，但同伴突然一脸惊恐地看着他，手中比划着什么，他正莫名其妙着，就感觉后面有人戳了戳他的肩膀，那人的手指很硬，好像钢铁一般。
狙击手托起枪杆猛地转身一甩想要砸中来者的头，但出乎他的意料，被折成两段的是他的枪。
金红色的盔甲映入了他的视线。
“你——”狙击手僵住了，我擦原来那手指不是像钢铁，根本就是钢铁啊喂！
金红钢铁人很沉默，狙击手清醒前最后一个画面就是看着对方的拳头迎上了自己的脸。
mk42歪着头看了一眼昏倒在地上的人，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破窗而出，向另一个狙击手的位置飞去。
另一人是提前就注意到了对方，所以也算有所防备，一连开了好几枪，子弹擦过盔甲而后纷纷弹开，狙击手一咬牙，接下来所有的子弹都对准了对方的头部，突突突的声音不断响起。
他的不懈努力终于有了回应，但他表示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妈的他宁愿对方没反应！
因为对方的头盔直接滚到了地上。
而那个原本应该是脑袋的位置……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mk42发现这一回他连下手都省了，因为对方直接惨叫了一声就晕了过去，他不解地站定了两秒钟，把头盔捡了回来，安回了原来的位置：【sir，目标解决。】
枪响早就引起了玛丽的注意，她同样也看到了这一幕。
“好孩子。”托尼笑道，他歪头对着玛丽微笑，“其实现场还有第六人，你看，现在这样二对二让我感觉舒服多了。”
“……”
“华生说，让我不要伤害你……他老是会忘记你的身份，你的枪法比我还准，如果我们同时开枪，可能我死的还比较快一点，但他总觉得你只是玛丽而已。”
玛丽不笑的时候，下巴的弧度会微微绷紧，那让她看起来有些冷漠倨傲，但她很快抿唇凄然一笑，看起来恢复了些温柔，而她的笑容永远都出现在话题与华生有关的时候：“他总是这样。”所以她才会爱上他。
“放下枪吧。”
玛丽不动。
“……玛丽，放下枪吧。”
玛丽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呆住了，她怔愣地望着出现在天台上的男人。
“谢谢，索尔，虽然我感觉我好像飞的要吐了。”华生拍了拍雷神的肩膀，转身望着玛丽，“玛丽，让我们帮你好吗？”
“……约翰，你知道我放下枪，就等于背叛了莫里亚蒂，他不会让我活下去的。”
“我们不会放过他的。”
“我了解他，即使他在监狱里，也有一千种弄死我的方法。”玛丽说，望了小山米一眼，“我说过的，与我如影随形的不是阴影，是黑暗本身，而你，没有办法保护我一辈子。”
“我会的，即使你不会是玛丽·华生。”华生望着她，坚定地说。
托尼望着陷入沉默的玛丽，长期的特工生活，其实让玛丽变成了一个非常面热心冷的人，她从不动摇，即使要下手的对象是个孩子，但如果说她心中有着任何仅剩的柔软，那一定是为了约翰·华生，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能让她放下的枪的人只有华生。
良久的对视之后，玛丽果然缓缓地放下枪，轻声开口道：“我曾经……非常的想要玛丽·华生这个名字……”
巨大的枪响划破了空气。
像是慢动作的放映卷一般，仿佛连空气都静音了，华生看着玛丽的腹部缓缓绽放开了一朵艳红色的花，子弹的后座力令她向后倒去，脚下踩在了天台的边缘，向半空中倒去。
“玛丽——”华生大喊了一声，上前拽住了她的手。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附近其实还隐藏着第三个狙击手，他才是真正的第六人。
“贾维斯！”托尼气急败坏地喊道，mk42应声向那个方向飞去，他自己则抱住了小山米挡在他的面前。
华生紧紧地拽着玛丽的手：“嘿，没事的，没事的，我会拉你上来的。”
玛丽望着他紧张的不能自己的模样，她知道，对方即使折断自己的手臂也会拉住她，他一直就是这么善良的人。
“没事的，不要担心……”华生不断地说着安慰着，额上的汗水溅落到玛丽的眼中，烫的她眼中一片酸涩。
“约翰。”玛丽开口时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她才知道，原来她哭了，哭得好像要疼死了一般，“你没有选择我……是因为我对夏洛克开枪了吗？”
华生看着她，好像想为她擦掉眼泪的样子，但他最终只是很慢地摇了摇头，说出了那个她早就知道的答案：“……不是，只是……他是夏洛克。”
玛丽仰头看着那个男人，他有着碎芒般的姜黄色头发，那好像是她一辈子触及过的最温暖的东西，而所有温暖的东西，从来都是离她很远的，她带着眼泪笑了出来，彻底死了心：“我知道，你早就做出了选择。失去了我，你只是生活的不好而已，但失去夏洛克，你简直不知道怎么活。”
“玛丽……你先上来，让我们帮你包扎伤口。”
玛丽笑着对他摇摇头，眼中恢复了冷静，好像刚才情绪崩溃的人不是她一般，“……约翰，其实，我知道这里有第三个狙击手。”
“不要担心，我受过比这个还要重的伤，能逃开莫里亚蒂这一点代价很值得。”玛丽最后对着华生一笑，“抱歉，约翰，我爱你，但在你不是最爱我的情况下，我选择更爱活着，再见。”
她果断地挣开了华生的手，抱住头部摔进一辆那一秒钟恰好停留在房前垃圾车中，车子迅速急驶而去。
华生知道，他永远地失去她了。
mk42把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