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谁都会讲，可有多少人能做到呢？很难吧，心情不好的时候，本来就很容易生气。”即使我这么善良的脾气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出现怒火。
“……管不住勒希那小子就不要硬去管好了，再说哥哥啊，虽然的确是作为弟弟榜样和目标来存在的，却并不能要求弟弟一定要模仿他成长的方向，你的责任只是陪伴他，支持他，等到他成为可以独放一面的男人后尽力去骄傲自豪就够了。连对方未来人生也忍不住一手包办的话，就不是单纯兄弟情了哦！变成控制狂了哦！而且是病娇狂魔有木有！”
“……喂！”人家说话的时候请听啊！
“所以这样就行了。”身体一轻，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被晴天举起来架在肩膀上，视野一下子高了一大截。走出门外来到院子里，抬头便是漫天美丽的夜空。
各色星座以及银河都看的清清楚楚，与其说夜幕，倒不如——简直就是宇宙。
“……真的很漂亮。”
工业革命发展迅速之极让这个世界的变化令人咂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这样美丽的星辰我们就看不到了也说不定。
“……是吧？”晴天哈哈大笑，“小鬼就不要去思考那么多死脑细胞的复杂问题，在殴斗桑还健壮的时候尽管骑在他背上胡闹，等你长大之后就是想这样我也不会给你机会的！”
“……您说的对。”
是啊，无论发生什么事，我的身前，还有您……
所以不用担心，亦不必忧虑，复杂和难搞的问题都有您顶着，我只要像个小鬼那样无忧无虑长大就好。
然后，成为您，或者像您一样那种为别人遮风挡雨的人。
*
六岁那年，山顶小学上加入了一位新成员。
“哟呵。”我看着缩水到比自己貌似还小上一点儿花魁，一时间说不出心情是想哭还是笑。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没感觉到初见时那股难言的心悸和迷茫，也许是因为……这个女人脸上多了两道疤的关系？
“请问……这是什么情况？”刚好轮到月月探亲时间，我回头对晴天扬眉。
“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后者不出意外拍了我一巴掌，“以后这家伙就跟你一起上课，对了，她的名字是雷羽……雷那什么什么施瓦辛格？死神太夫——”
“是雷羽菲斯啊，施瓦辛格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等晴天那乱七八糟的介绍说完，花魁小姐便忍不住抬手给了他一圈苦无。
“所以谁让你去学这么危险的东西……”晴天抽搐着眼角戳了戳距离自己要害不到一公分距离的苦无，然后，他的手指被划破了，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晴天严肃的盯着伤口：“……你还是叫做施瓦辛格娘吧，比较符合真的。”
回答他的是雷羽唰唰唰扔过去十几只苦无：“这样就更加符合了！”
“务必不要让这种恐怖的女人坐在第一排！”但是雷羽还是坐到了第一排，晴天露出痛苦的表情：“喂，为三三的生命着想不行吗。岁月真是这世界上最残酷的东西，就连最温柔善良的美女也会被蹉跎成——”
唉，又被苦无砸了。他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明知道是施瓦辛格娘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嘛。
不过再看看雷羽菲斯那一手杀气四溢的苦无，对于晴天‘以前很温柔’的评价我也有些不敢相信。
通常我是坐在第一排的，不过这无所谓，于是我把书包放在第二排和勒希拼了下桌子，至于雷羽为什么会缩水的问题……肯定和她当初执意要去取得那样东西有关吧。那次晴天可是足足消失了大半年才回来，暴躁的明月每天上山抽打石头，厨师不在，家里连个主力做饭的也没有，不能指望破坏神明月，那段时间我和勒希都是一边自己研究一边去其他人家挨个儿蹭饭的。
好在莫西里上住户虽然少，却也有那么十几户，虽然大都是些渔民，不过也够我牵着勒希卖萌讨巧。
值得一提的是，雷羽菲斯的到来似乎从某种程度上督促了晴天，他讲课比起之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出勤率要齐整多了，而且内容也明显高深了不止一个档次。
在这种全民勤奋苦学气氛的带动下，明月也不如头几天那般没事找茬雷羽和她过不去，要么坐在后边旁听，要么在一边隔着不存在的‘过道’徒手劈榴莲或者后空翻什么的，有时候也会帮晴天举几个例子什么的。
“自从奴家来了你就老坐第二排，怎么，就那么不愿意与奴家拼同桌吗？”
一次课间休息，雷羽貌似无意的向我搭讪。
“不，只是尊重女性。”我合上笔记抬头，“我和勒希都是男孩子，应当让着你。”
“……”实际年龄比我大足足二十二岁的雷羽菲斯表情一噎，片刻后她不甘心的继续试图挑逗我：
“奴家看你总是第二，该不会其实特别喜欢这个数字吧？嗯，要不就叫你二哥？”
“并没有那种事情，只是你无聊的自作多情而已啊。”我笑。
然而雷羽这次没有被打击到，反而异常坚持己见：“决定了，就叫你二哥。这样子三十年之后就是中二，再过三十年，奴家就可以喊你老二了。”
“……”
二你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关于N年以后
雷羽：你为什么要在名字开头加个六呢？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忘不掉奴家当年给你起绰号的名义么？
某人：你在说什么。
雷羽：因为总是坐在第二排，所以再过三十年就是中二，再过三十年就会变成老二啊。
某人：所以？
雷羽：但是现在已经差不多过了三个三十年了……
雷羽：所以二乘三等于六啊。
某人：……六你妹！
☆、关于突变
“你知道为什么奴家喜欢找你说话吗？”
住在莫西里时间超过一个月，作为新加入的一员，雷羽显得很不合群。勒希话少而且年龄小就不用说了，明月对她永远只有满满的敌意，而晴天……也许是上一章末尾处的苦无杀气太大，晴天一度对她躲着走。
理所当然的，她和我关系也算比较熟。
“为什么呢。”所以其实我是不好奇的，因为这个原因能够分析出来，不过既然雷羽问了，我不介意顺着她的意思聊天。
“因为你的首饰很漂亮。”
“哦呀，这个吗？”我将衬衣里贴身的银链拉起，露出带着人体温热的长命锁，“据说是晴天打小钢珠赢回来的，小勒希也有一个呢。”不过他的是钥匙。
“打小钢珠……”雷羽一脸拉不出来又想拉的表情。
“嗯，我明白的。你放心，我不怎么相信那个男人的胡说八道，他还说我是买菜时找不开零钱送的呢，我怎么会相信呢，呵呵。”
“就算不相信也记住了吧喂，这是多久之前的梗啊，你是打算记多久，一辈子吗！”
*
“提问：为什么拉美西斯禁止族人在未成年之前使用念能力？”
“回答——三三，不是拉美西斯，是拉美嘉鄂。”我头也不抬奋笔疾书，“而且念能力是什么啊，您为什么不直接说想要拥有斩魄刀和恶魔果实呢。”
“搜噶，这个问题太难了吗？那换个来好了：八神里面有什么，随即说出四个算及格。”
晴天挠着头发跳过上一个话题，将教棍指向 the next 同学。
“兰斯洛特，尤利西斯，雷羽菲斯，拉美嘉鄂。”雷羽的眼睛在教室周围转了一圈，“只看着眼前这些人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数出来呢。”
所谓八神，即八种神之后裔，举个例子：神秘而美丽的拉美嘉鄂就是魔法女神米斯特拉的后裔。而这个种族血统优秀者自然就可以学习魔法。
尤利西斯是优秀的骑士，兰斯洛特则是名副其实的勇者，狄尔维亚作为自然女神的后裔热爱和平，始终致力于维持平衡与守恒。据说他们在九大阵营里排在第一位，和兰斯洛特并列，在八神中是最受欢迎的家族。‘
不过也许是信仰体系的关系，八神似乎和教廷不太对盘？比如雷羽，她的家族可不就是让统治者和教廷联手铲除了的好例子。
“呦西，今天的内容就到这里为止了，下课！”就在我想东想西的时候晴天宣布了放学，我回头瞅瞅太阳，这次又超过六点钟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晴天授课的进度……是不是，稍微有点快？
勒希已经不和我继续在同一个时间上课，晴天完全把他的教育扔给了我，至于下午这段时间则是勒希和明月的自由时间，而他给我布置下来的功课，也似乎隐隐带上些操之过急的颜色。
“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每天早晨挥剑一万次，两年前我需要半个多月才能勉强完成的指标到现在已经可以轻松完成，初习剑时欠下的数目也早在去年还清。除了‘飞花逐叶’外，晴天还抽空教了我第二套疾行的步伐，叫做‘行云流水’。
“这就发现了？”晴天搬了把有靠背的椅子坐在一边喝茶嗑瓜子看书数落我，“还以为你这小子狼一样狡猾的个性会选择闷在心里，这么突然问出来，晴桑我连准备借口的时间也没有啊。”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我会藏在心底。然后找个机会，凭自己猜测，一点一点找出真相。”我向前挥出一剑，喘了口气，而余光里晴天脸上依旧是天塌下来老子不管的死鱼眼神情，“只不过您……我不问的话，您会主动露出马脚给我吗？”
“当然不会，老子又不傻。”
噗。我不由笑了——这个男人就是有这样的魄力，把耍赖勾当行的理直气壮天经地义，活活一个痞子，可我就喜欢他这痞气十足的坦荡。
真君子，我敬重。真小人，我喜欢！
“所以不就对了，对于您，我也只有直接问出来。我并不是那种迂腐到不知变通的书呆子啊……”该用什么方法去对付什么样的性格，我多少还是明白点的。
比如晴天这种总是毫无顾忌在小朋友面前无话不谈的男人，躲躲藏藏对他没有用，反而直接问出来得到真实信息的可能心比较大。
晴天是个不主张善意谎言的人，哪怕我只有七岁，比起用假装善良语气敷衍我‘一切安好’‘诸事勿念’，反而将真实情况分析出来说与我利害关系的可能性占上风。
“真拿你没办法，晴桑啊，果然不适合和这种心眼像筛子似得人打交道呢。”如我所料，晴天果然开口：
“实在很对不起，之前说要你安安心心别去考虑太复杂的事，是我骗你的。”
……哎？
“果然要坦白还是很困难啊，紧张的我心脏可是跳到了差不多一百八十迈的程度呢。而且强忍着想要立刻去找个时光机钻进去的冲动，”晴天吐出一枚瓜子壳，“我的老朋友带着见面礼和请帖找上门来，就算不想参加也没有办法吧。”
——有我在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尽管骑在老爸肩头装傻就好了。
等到我老的连牛奶都喝不动那一天，不要忘记出门散步时，顺便把糟老头子一起背出去啊。
嗯，说定了哦，等我长大，换我背着你。
哈，小鬼想说大话还早三十年呢，等你高过我再说。
……晴天。
晴天，不负责任的无用叔，糟老头，三三……爸爸。
您怎么可以这样呢？
说好的约定，可我还远没有成长到足以与您比肩的高度，还没有扶着您走过一段路。
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
*
“你不开心。”
我舀起一盆水浇下，冲掉大半勒希头上浴液形成的泡沫，“怎么啦，不愿意好好洗澡，扳着脸像要指责我似的。”
“你不开心的时候笑起来很难看。”勒希趴在木桶边沿皱着眉头，精致小脸做出这个表情实在萌的我难以把持，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明月那么喜欢捏我的脸了。除脸之外，耳朵和手也令她爱不释手——好萌！救命为什么会这么萌！
“不开心就不要笑，你……哥哥？”勒希回头眨了眨眼，目光中透着单纯的疑惑，不知何时他左脸颊上沾上的一块泡沫在灯光下无比突兀。
“……额……小勒希，我可以解释……”我有些心虚的缩手，鬼知道为毛一激动就真的捏了他呢！
紧接着下一秒，就见勒希在我视线里迅速转身垫脚，将一大块乳白色的泡沫糊到我的下巴上。
“……小勒……”希？
我感到错愕，而小勒希却有些不满意的神情：“我讨厌差两岁。”
呀，好可爱，他在埋怨自己的身高呢。
“不对哦，是差三岁呢勒希~”虽然我好像被调戏了，不过……噗，不得不说心情突然轻松下来，仿佛一切难题都不再是难题。
勒希：“两年零八个月！”
“噗，你说的对，是两年零八个月。”
四舍五入还不是三岁，真可爱。
不愧是我弟弟~O///w///O~
*
尽管早有晴天委婉的提醒，我依旧没想到事情发生的这么快。
那天正好轮到明月回家，我在山上指点勒希挥剑，他才刚刚开始学这些，但是天赋却不容置疑，吓得我不禁冷汗：只不过早学了三年皮毛，我真的有能力指导他吗？
夕阳西下，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尖啸，有什么东西被炸响，点亮了半边昏暗的云彩。
那是……
八咫鸦。
——“你们不能过去！”雷羽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双臂张开，“如果不是身份特殊，三天前本应该让月月把你和小勒希一起带走。”
我把勉强跟在自己身后的勒希往她怀里一塞，运足了还不太熟练的‘行云流水’，划作一道浅紫色影子飞奔下山。
“晴天！晴天！”接近小屋的同时我发现有不少白衣面具人守在那里，于是奋力挥动练习用的木刀，可是效果微乎其微。拼着一丝力气冲进人群，还没来得及看那个人一眼就被按到在地。
……真是狼狈。
没有比较的对象，可我多少也明白自己是习武的好苗子，不然怎么会从晴天眼里看到那么多赞叹与自豪？可现在我却连脆弱的武器也无法握紧，只能被无助而柔弱的困在冰冷兵刃之中，束手无策。
……真是弱小。
“啊，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