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之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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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裳-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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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裳衫立在那里盯着鞋子不说话,回来的目的被别人这么简单的说出来,就像小时候一直保存的秘密在大人面前被轻易的揭发,无论别人是有心还是无意,是好意还是恶意,自己心中总是不好过。
  “不过现在能见到你我很欢喜。”殷扉遗把裳衫的失落收入眼底,一把捧起他的脸说道,脸上的笑容比之前更加柔软了几分。
  裳衫陷入了殷扉遗温柔的眼中,短短这几句话就让他的心像是在悬崖上颠簸了好几趟,七上八下,每每如此。仿佛还是他小时候,殷扉遗就以一个长者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包容与十年的养育之恩交织在一起,他已经快分不清那些好究竟是因为什么了。每一次感受他的好多一分,自己的沦陷就会深一分。裳衫看着他面前殷扉遗姣好的容貌想,他果然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别这样看我,”面前男子好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在,捏了捏裳衫的脸,发现他之前瘦下去的身体又在这几天里渐渐长了起来,终于满意了,却是说出一句让裳衫无比震惊的话,“你有去闯荡江湖的勇气吗?”
  “你······”裳衫瞪大了眼难以置信。
  “呵呵,你这样的表情很可爱。”殷扉遗心情很好的捏起裳衫的包子脸,但是完全没有回答裳衫问题的打算。
  裳衫没有心思计较殷扉遗的调笑,只是张着那双黑黑的黑黑的眼睛望着殷扉遗。殷扉遗被他看得没办法,捏了捏裳衫的鼻子,道:“你不是对当年我查的案有些怀疑吗?我那时候太年轻,估计真的有什么点是我遗漏掉的,我们不如趁此机会彻底查一番?”
  裳衫想不明白殷扉遗为什么会这么大度的承认自己当年犯下的错误,或许那些所谓的错误根本就不存在,裳衫不解,这样的事对他自己来说是很困难的。想到这,他就问了出来:“为什么呢?”
  “因为是你,我不想隐瞒你什么。”殷扉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同样的,我不想误导你。你现在有疑惑很正常,当年是我瞒下了这件事,我本想让你好过,却不料如今你对此事有如此强烈的渴望。既然如此,那么我希望你通过亲自的查询知道真相,而不是通过旁人的话语中了解。”带着丝丝凉气的风吹起了殷扉遗懒懒的长发,拂在裳衫的脸上痒痒的。而眼前这个人,却在风中柔和成一片随风飞扬的棉絮。
  “那么你之前在外面都是······”对裳衫来说这个惊喜来的太突然,他那比正常人还要长的反射弧是很难立刻作出回应的。
  “嗯,朝廷有很多事需要我交代的,现在都了解的差不多了。不然呢?你以为我干什么去了?”殷扉遗捏了捏裳衫的鼻尖,看着一脸震惊的裳衫好笑,视线落到他脖子和米白色衣领的交接部分浮想联翩。
  “可是朝廷里的事要怎么办?”裳衫略微担忧的问,面露担忧,可是心里真正的想法······捂脸,虽然他是有很高兴的啦,可是也不能因此荒废了正事啊!
  “你怕什么?皇上在一天这江山就一天不夸,况且,朝廷又不只是有我一个丞相,我离开不会有什么大事的。而且最近官场会有些混乱,我们暂时离开也好。”
  裳衫那本来就不坚定的心在殷扉遗如此坚定的说服下终于如风中的小树苗一样动摇了。
  这件事终于敲定,于是在初秋时节,两人双双出发了。此时,殷扉遗一身月白色长袍手执折扇尽显风流本色,裳衫则是淡黄色的袍子一脸笑颜软软绵绵,两人两骑行走在出城的官道上,惬意得宛如出门秋游。
  殷扉遗显得十分气定神闲,裳衫却不是那么容易坐住了,骑在马上抑制不住他的激动。梦里的江湖,游子侠客,恩怨情仇,江湖的世界,广阔盛大。被游侠描绘渲染得传奇跌宕的江湖,被舞姬传唱得不休不息的江湖,在这个初秋终于将要展现在他的面前。
  仿佛就连空气中都飘荡着一股侠义的味道,裳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看着身旁的殷扉遗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
  “不要这么的心怀期待,等你真正进入所谓的江湖会失望的。”看着裳衫一脸的满足,殷扉遗开口打击着裳衫那高涨的热情。
  “诶~~为什么呢?”裳衫不解,歪着脖子在那里问。好在此刻他心情飞跃,没有因为殷扉遗诽谤他心中的江湖就赌气般的和他闹起来。
  “众人皆道朝堂压抑、腐败、难堪、尔虞我诈,江湖自由、豪气、明了、恩怨分明;可是大多数人都忽略了朝堂上的忠君爱国,江湖上的杀戮繁杂。你要知道,有些事远远比你看到的要复杂的多。”殷扉遗深沉的开口,表情淡然的看着远方,随着骏马慢慢的行走在大道上。
  “年轻人好大的口气!”突然,一阵浑厚的嗓音自他们后方传来,随即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不一会儿,一位身着蓝色破袍子的老者骑着马来到他们身边。
  裳衫不解的掏了掏耳朵,觉得耳朵有一点点痛,吞了几下口水渐渐恢复过来,随即好奇的转过头来看发生了什么。殷扉遗本来是打算直接忽略掉这个人的,可是看到裳衫捂耳朵的动作后皱起了眉。
  “居然对一个不懂武功的人实施力君破,这位老年人,你未免太不仗义了。”殷扉遗脸色极度不好,裳衫刚才的动作让他很介意,他看着身旁来的这个人,就算是如此赏心悦目的脸蛋配上这表情也足以让人心生寒意。
  “哈哈哈,没想到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知晓老朽的力君破!年轻人,你很有见识嘛!”老者听完殷扉遗的话并不发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看了一眼殷扉遗,随即又打量起被殷扉遗护在旁边、缩着脑袋可是却想拼命挤出来的裳衫,干得褶皱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对裳衫道“小伙子,对不住了。”
  “没······没有关系的!”听着他的话,裳衫立马挣脱殷扉遗的怀抱正襟危坐着,因为太激动而显得有些微微的紧张,说话也不怎么利索了。
  “小伙子性格很好,只可惜没有武功行走江湖多有不便。要不你就跟着老朽学那么几招?保管让你在这片浑浊的江湖中闯出一片天地来!”
  “真的?”殷扉遗不用看也知道,裳衫此时正眨巴着大眼一闪一闪满脸期待。
  “走了!”殷扉遗沉下脸来,拉过裳衫那匹马的缰绳,一声轻喝,两匹马儿就撒丫子向前跑去,掀起阵阵黄沙飞舞。一身蓝袍的老者看着离去的两人翘起了嘴角:没想到才下山就遇上了这么有趣的人,近来死气沉沉的江湖估计会活泼很多。
  “哎哎,你干嘛啦!让我停下来,我要去拜师学艺!”马蹄声中传来裳衫不满的叫声。
  “你安分点儿,再晃就掉下去了。”殷扉遗最初还是好脾气的劝说着。
  “不要,除非你让我回去学武功!”无奈某人天生就比牛还要倔强,头一摇摆明了不听不听绝对不听。
  “你要是再叫嚷我就在这里强吻你!”
  殷扉遗一句话,成功的让裳衫那张喋喋不休的嘴闭了下来。
  “呜呜,你是坏人!”裳衫不满,在马背上缩成一团,握着缰绳画圈圈,准备进行非暴力不合作运动。
  殷扉遗没有理他,很淡定的继续前行,只是在裳衫看不见的时候嘴角掀起了一个弧度。
  裳衫折腾了一会儿也觉得没劲,一扬马鞭向前跑了出去,把殷扉遗丢在了后面。说到骑术,在礼、御、射、乐、书、数中,裳衫最自豪的就是御这个技能了,这也是他唯一能和殷扉遗相媲美的。当年只是觉得每天都被殷扉遗欺压真的超级不爽,然后他一个不小心的努力,就练就了他唯一一项能够拿得出手的体力活——骑术。
  


☆、第二十三章

    今年十月份,武林大会将在登封召开,永远都逃不出那些套数,据说是选出下一任武林盟主。殷扉遗得到消息当年那个暗杀组织的残余人员会去参加,于是乎,他们两人初出江湖的首站就是登封。
  “你怎么会对江湖上的事这么了解?你不是长年位居高堂不喜江湖之事吗?”看着这一路过来殷扉遗混的风生水起好不快活,裳衫更加的疑惑了。
  “也不知道是谁对江湖之事感兴趣,小时候总爱缠着我给他讲那些所谓的江湖故事。时间久了就成了习惯,虽然近来你都不怎么与我亲近,但这些习惯养成就不想改变了。”殷扉遗摇着扇子,眉角微扬,看着裳衫笑得风轻云淡。
  “这样子啊······”裳衫转过脸淡定下来,脸上默默的扯出一个笑容,他不高兴,他不高兴,他以他的人格担保,他绝对没有很高兴!
  “好了,现在我们也离登封不远了,继续赶路吧!乘着天黑前越过前面这座山,那边有一个小镇,我们刚好可以在那里下榻。”殷扉遗马鞭一指,腾马向前。
  “驾!”裳衫也不服输,脚一夹马匹就追了上去。
  此时正值金秋季节,满山树叶翻飞,层林尽染。山里树叶层层泛黄,被早到的北风吹成了橘黄色。秋高气爽,天空蔚蓝,万里无云。在蓝天下、群山间、小路上,两人两骑驰骋在官道上,一白一黄,在周围的美景下俨然形成了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
  行走江湖,拦路遇劫是必不可少的传奇故事,在此之前,裳衫已经听过各式各样的故事,山贼抢劫、乞丐拦路、英雄救美······所以此时,看着夜幕渐渐拉下,他突然就紧张了起来,但又忍不住开始激动,望着西方天空上最后一抹余光开始了无尽的想象,今天晚上究竟会遇上什么事呢?
  由此可见,那些被千万人渲染得无比经典的传奇故事误导了多少对江湖怀有期望的单纯孩子,从裳衫这个仰望星空的孩子这里就可见一斑。
  天色已晚,西方最后一缕光亮已经落下,星星点点的星光洒满了天空。这座山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大,殷扉遗不得不决定停下露宿野外。裳衫随着夜晚的来临越发的激动,可是周围除了虫鸣鸟叫就是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完全没有一点儿异常。渐渐的,裳衫升起了睡意。山贼也太偷懒了吧!这里不是有两个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等着他们抢劫吗?
  两匹马在旁静静地吃着草,殷扉遗升起一个火堆,靠着一棵松树。在朦朦胧胧间,裳衫把自己那摇摇晃晃的脑袋靠在殷扉遗的肩上,视线落在明灭不定的火堆中,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裳衫知道他在做梦,可是他不能够让自己醒来,这就是他的梦。他感觉自己站在一个荒芜的草原上,前无人影后无炊烟,天空是低沉阴霾的,压得很低很低,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头顶上的乌云。裳衫低下头,脚下是枯黄的杂草,他旁边有一个小土包,看上去泥土还很新,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渐渐地周围出现的大雾,远处的景物开始模糊起来,这时天空变得更加的低沉压抑。突然之间,殷扉遗出现在了他面前,面色苍白,身影憔悴。可是这样的殷扉遗却在对他笑,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口里不停地念着:“生同衾,死同穴。”这个声音回荡在裳衫耳边,一遍又一遍,不休不歇。
  裳衫看着眼前变化太大的殷扉遗,再看一眼他脚边的土包,一种诡异的气氛蔓延开来,他十分恐惧,不知道自己手里何时多出了一把刀,举起来就向殷扉遗胸口刺去。
  不要!
  裳衫大叫,可是嘴里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完全不能够控制自己的动作,他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梦中的尹裳衫把刀刺入殷扉遗的胸膛,而他无力阻止。
  不是的!他不想的!裳衫抱住自己的脑袋,不敢去看那个倒下的人。
  鲜血瞬间从殷扉遗的胸口溢出,染红了他月白色的衣裳。殷扉遗带着笑容躺在地上,如一朵即将枯萎的白莲花,他的身影在雾气中渐渐的隐去,只余下胸口那一抹刺眼的鲜红······
  “啊!”裳衫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回过神来看着自己面前的殷扉遗,视线刚好对上殷扉遗的胸膛,心神不宁,还是熟悉的人,还是那件月白色的衣袍,刚刚自己就是在这个地方刺了一刀的吗?
  裳衫伸出手覆在殷扉遗胸口,感受着他强劲而有力的心跳声,有种劫后余生的冲动,眼前的殷扉遗是活生生的人,他心口输送的是鲜活的血液。
  “做噩梦了吗?”殷扉遗抱住裳衫,狭长的风眼中是快要溢出来的柔情,他开口轻声安慰着裳衫,“没事的,有我在,你放心,继续睡吧,现在离天亮还早。”
  “嗯!”裳衫嘴上答道,却是不敢再睡了,只是闭着眼躺在那里,眼前不断地回想梦中的场景,倒在血泊中的殷扉遗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别人都说梦是相反的,对啊,他怎么会杀害殷扉遗呢,裳衫摇头,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熊熊的篝火在逐渐转弱,然后渐渐地熄灭,留下一地的死灰。夜变得越来越寒,露珠凝结,天上的星星隐去踪迹,黑漆漆的天空渐渐变成深灰色,隐约可以见到人影。
  突然之间,不远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声,伴随而来的还有更远处急切的脚步声。
  “嘘,小心,有人来了。”殷扉遗首先反应过来,然后拉着裳衫纵身一跃跳到了树上,把两人隐藏在茂密的树丛里。
  裳衫躲在树上,只见不远处有一个火红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向他们这边走过来,隔得太远,再加上天色还未亮,裳衫只能看到女人手里握着一把长剑无力的拖拉在草地上,很显然她体力已经透支了。在奔跑途中她不时地向后回望,好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不一会儿,一阵窸窣的响声在风中传来,一个青衣男子飘落至红衣女子身前。
  “呵,你不是使得一手风落桃花的好剑吗?怎么现在却不反击了呢?哼,我还以为闻名江湖的红师娘有多么的厉害,怎么这样就不行了?”男子开口声音居然是出奇的高,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唰”的一声打开,自作风流的在那里摇晃了起来。
  红师娘?就是那个在长安城和龟兹公主发生争执的红师娘?裳衫没空理眼前这个变态的男人,整个人专注于红师娘的情况。天色已经渐渐发白,裳衫差不多可以看见下面的状况。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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