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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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彼岸-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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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齐看看锄头,还是蹲下开始挖坑,傅砚也跟着蹲下,目不转睛地看裴齐挖坑。
  裴齐稍微瞟了瞟傅砚,傅砚那个专注的模样真让人感到奇怪,这真是那个对什么都兴趣缺缺的傅砚么?
  “那个……二少爷,你种花干什么?”裴齐一边挖一边问道。
  “哦,这个啊,”傅砚从地上的花草中挑出一株,在眼前晃晃,“这个叫碧桃花。”
  “……我是问你为什么种……”裴齐黑线道。
  傅砚晃着那株叫碧桃的花,笑道:“我娘以前喜欢这个。”
  裴齐一愣,再看看四周多出别院的那些花草,想怕都是傅砚种上的吧?看看锄下的坑,答案一目了然。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傅砚看着碧桃却仍说道:“我娘她喜欢花草,她说花还没有开出花朵之前都像是草,等开出了花,哪怕
  只是小如草芥也娇美无比。只是她病了以后侍弄的花草就都枯萎了,自己开出花的也没有她在时开出的好。”
  话说得如此平淡,但裴齐知道,说这些话是在用话做锄掘心上的土。土就是再厚,也挖得出坑,伤痕累累。
  裴齐一时语塞,该说什么来安慰眼前这个让他头痛现在却不得不为他难过的人呢,毕竟他懂得那种失去如今睹物思人的痛苦,他又何尝不是呢?
  “我说,那个……”
  “对了,”傅砚突然抬起头,不理手中的花草,看着裴齐,笑道:“前几天你和我哥吵架了?”
  裴齐一愣,这话题也转得太快了,况且还是转到这些事上,裴齐想想,回道:“我和大少爷没有吵架。”
  “切,谁信!”傅砚唏嘘一声,“我那天在欣然居对面的茶楼上都得一清二楚。”
  “额……这个……不是,我们真没有吵架,我只是……”
  “只是听说我哥要同叶家小姐成婚了心里不舒服而已。”傅砚接道。
  裴齐心里一吓,忙说:“不是!二少爷你别乱说。”
  看着裴齐慌张的模样,傅砚觉得好笑,伸手拉过裴齐的一只手,满眼笑意地看着裴齐,缓缓说道:“你看你同我哥,我哥以后是娶的,就算不是她叶落嫣也定是大家小姐,这就是大人家讲得门当户对。”说道此处,傅砚稍稍冷哼一声,又道:“我的意思说,就算我哥谁都不娶,也轮不到你,你懂不懂?你和我哥光是站在一起就是个笑话。”
  光是站在一起就是个笑话?真的……是这样吗?裴齐瞳孔黯然,说道:“不用二少爷说,我和大少爷真的没什么。”
  傅砚见裴齐矢口否认,笑了出来,突然说道:“你跟着我哥那么辛苦,不如,你跟了我吧?我对你一定一心不二。”
  裴齐吃惊地看着傅砚,然后明白了,摔了锄头站起身来,“你只不过打算同大少爷对着干罢了。”说完转身就走。
  才迈了两步就听见背后哎哟一声,裴齐想不要回头不要回头一定不能回头,结果还是输给了不忍。
  好家伙,不看还好,一看裴齐一惊。只见傅砚的手掌上划了条口子,鲜血顺着掌纹流下,一在青色的草叶上。颜色分明。裴齐连忙跑回去,端起傅砚的手,说道:“你怎么搞的?”
  傅砚委屈道:“还不是你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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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齐无语,只得先想办法把傅砚的伤口包扎好,却似乎没有可以包扎的东西,在怀里掏了半天,突然掏出一条鹅黄的手帕。
  傅砚瞟了瞟,哼了一声,“你还带女人的手帕。”
  裴齐不回答,只是愣了愣然后把手帕覆在傅砚手上为傅砚包扎。他不会说那手帕其实是傅暖玉为他包扎的那条手帕,因为他不能解释为什么这么久了他一直把它带在身上。
  裴齐小心翼翼地用手帕缠住伤口,傅砚在一旁无聊似的看着,仿佛那包扎的不是他的手。
  “这样是不是不那么疼了?”裴齐吹了吹傅砚的手心。
  傅砚身子一僵,那么一瞬间,傅砚竟然觉得站在他眼前的是他娘。这是怎样的错觉,只是突然想起小时候他被花刺刺伤哭着喊娘的时候,他娘也是这样为他吹了口气,说是不是这样就不疼了?这时小傅砚就会呛着泪点头说真的不疼了不疼了。
  落红不是有情物,花开花谢人不在。而眼前这个人,分明普通得要命,为什么会让自己如此触动。为什么?
  裴齐看着傅砚直直地看着自己,一把放开傅砚的手,真正走掉了。
  但背后的目光依旧盯着,然后,目光的主人突然变得兴趣勃勃。
  作者有话要说:咋,越来越喜欢傅砚了,要不,让他两在一起得了?嘿嘿。


☆、第十九章 行扁舟(二)

  匆匆走在回府的路上,混在行人之中,裴齐有种被淹没的感觉,是自己太小了是不是?竟然走在大街上也会生出自卑感,还是都怪傅砚说得乱七八糟的话?
  哎,谁知道呢?能真真看清自己的人有多少?况且感觉这种迷惑人的东西更是难得看清,既然看不清的话,又何必卖力去看清,看不清的不一定是坏事,看清的不一定是好事。
  隐隐约约体听到小孩子的哭声,裴齐朝右边看看了,看到两个小孩子坐在街边的树下,一个小孩子蹲在地上哭,一个小孩子望着树上,裴齐也顺势抬头看,只见树上挂了只蝴蝶风筝。
  裴齐走过去,想帮着摘下风筝,可是树枝太高,他努力的踮脚,却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大哥哥,你够得到么?”一个小孩子擦擦眼泪问道。
  “差,差一点,会够到的。”
  结果还真差一点点,裴齐努力伸手,却也只是指尖擦到风筝边缘。
  “让开,我来。”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裴齐一惊,回头一看,更是吓了一跳。竟然是叶翼!他没有看错吧?
  只见叶翼一伸手便握住了风筝的翅膀,轻轻一摘就拿了下来,递给两个小孩。小孩马上破涕为笑,抱着眼睛骨碌骨碌转的蝴蝶风筝,说:“谢谢这位大哥哥。”
  裴齐也看着叶翼,想原来叶翼也是有对人和善的一面的。
  “这什么时节了,还放风筝,就是放也不应该在树下放,做事长点头脑。”
  得,白夸了。两个小孩子被叶翼突然一阵批,感觉就像叶翼先给了他们了一串糖葫芦,然后真当他们吃得香甜的时候又给人一巴掌,吓得赶快怏怏地走掉。
  裴齐看着叶翼,想了半天,说道:“叶公子好。”
  叶翼今日身着褐色衣衫,看着裴齐的眉头又拧成“川”字,显得更为俨然,不可亲近。叶翼嗯了一声,然后问道:“你是要回府?”
  “是。”
  “那你同我一起走吧,正巧,我有话对了说。”
  裴齐心里吃紧,这有什么话叶翼要亲自对他说,既要亲自同他说,那八九不离十是关于傅暖玉的事儿。
  果不其然,踏上街,叶翼走在前,说道:“你给我离傅暖玉远一些。”
  裴齐咬了下嘴唇,道:“我想叶公子是误会了,我和大少爷一个主一个仆,哪有什么离不离的说法?”
  “哦,是吗?”叶翼的目光微微往后斜视,“可我看到的,并不只是一个主一个仆。”
  “……叶公子误会了……”
  叶翼不理会裴齐,继续说道:“我认识暖玉也不过这两三年的事情,当时我在船上第一次看见的暖玉,我们都是和别的客商谈
  生意,巧的是同一艘船,当时我谈完了生意在船上随意走走,便透过雕镂的轩窗看到坐在里面的暖玉。他手持青瓷茶杯啜那,那寻常的动作他做起来竟是比常人好看上百倍。”
  “叶公子……”
  “我便去与他认识,可一来二去这两三年,他对我还是不冷不热,倒是你,不过来了半年,他对你倒时热心。”
  叶翼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裴齐,眼里的怒火显而易见,“傅暖玉的以前我不知道,我本也没有兴趣去了解,除非那种过往影响了我们关系的发展,你明白吗?”
  裴齐底下头,小声道:“我和大少爷并没有什么……”
  叶翼皱眉道:“你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的人是你才是。”
  裴齐猛地抬头,看见叶翼身后的傅暖玉。今天这是怎么搞的?一行人都是突然从别人背后出现。
  但这次比叶翼出现时的情况跟糟。
  叶翼不说话,傅暖玉走上前同裴齐并肩,看着叶翼,淡淡道:“我以前说过,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留亦无用,同样的,是我的就是我的,你强推也没有用。”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无所谓的模样,一个沉默不语,对峙的空气让裴齐窒息。
  突然叶翼一个转身,背他们离去。
  不欢而散。
  裴齐有些发窘,傅暖玉轻松地笑笑,看着天,说道:“天要黑了呢,你是要回府去?”
  “额,啊嗯,”裴齐慌张地抓抓脑袋,“明天就是验账的日子,前些日子……耽搁了没有算完,要回去补……”
  傅暖玉笑道:“那我们一路吧。”
  “哦,好……”
  夜色已罩了下来,半轮月晖爬上了窗轩,窗外有虫鸣相向,声如女子奏琴,悦耳动听。窗内,却有人忙得忘乎所以。裴齐打着算盘,额头有细密的汗,叹了口气,寻思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要是早不把傅暖玉什么的装在脑子里发呆这账早就算完了,还不知道今晚睡不睡得了觉。
  “噔噔。”
  裴齐停手看向房门,这么晚了,谁会来敲门?
  “还在忙吗?”
  “啊,是啊!”裴齐立刻站起身来开门。
  门咔嚓的打开,看着门外的傅暖玉,穿着单薄的衣衫,手里提着个食盒,笑得如清风暖软,“怎么?不放我进去?”
  “啊,没有。”裴齐让开,侧到一旁,让傅暖玉进屋,然后又把门关上。
  傅暖玉把食盒放在案上,“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吃过。”
  裴齐不太好意思的嗯一声,看着傅暖玉打开盒子,端出一碗粥同几碟小菜,傅暖玉一边端一边说道:“怎么?还不过来?还是,要我喂你?”
  “……”裴齐觉得脸颊上的温度渐渐升了起来,又怕傅暖玉再说出什么让人羞赧的言词,只好立刻靠了过去。
  看着傅暖玉打开食盒的最下层,拿出来的竟然是一壶酒。
  裴齐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傅暖玉是滴酒不沾的人,不过只想想又觉得好笑,他印象里的傅暖玉一直是十二岁以前的傅暖玉,那时哪有小孩子会喝酒的,只是想想回来这么久也不曾见过傅暖玉喝酒。
  傅暖玉摆好饭菜,道:“本来只是笑拿些下酒的菜就好,可想你若是只吃些菜估计捱不住,就带了碗粥,你看什么?过来坐下吃。”
  裴齐呆呆地就坐了回去,端起粥来吃,傅暖玉站在一旁看着他笑,然后拿起酒壶酌了两杯酒。
  光滑细致的壶嘴流出酒香,裴齐便一直看着那酒流满酒杯。傅暖玉笑道:“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喝酒?”
  裴齐咽下口中的粥,嗯了一声。
  傅暖玉修长的手指端起青瓷酒杯,放在鼻下闻了闻,说道:“确实是不喝酒的,我偏爱茶些。”
  裴齐心情放松了些,夹了跟青菜放进嘴里,问道:“那今天为什么喝?”
  傅暖玉仍是笑,把酒杯摇了摇,酒香更是四溢,道:“茶有清人脾胃,稳人心绪,使人宁静养神的功效,让人显得稳重,所以我喜欢茶些,而这酒呢,不同茶,它与茶恰恰相反,它浓烈些,口口刺人神经,所以喝多了酒多会误事,不如茶来得清爽。”
  裴齐在一旁嗯了一声,反正他是不太听得懂的,但傅暖玉说的,八成不会错。
  傅暖玉也明白,但还是把一杯酒送了过去,“三年的桂花酒,算不得珍贵,却也上口,你尝尝。”
  看着眼前酒香馥郁的酒,裴齐有些好奇,端过来问傅暖玉:“这个好喝么?”
  却见傅暖玉已经走道了窗前,身子微微一提就坐上了窗弦,微风吹起傅暖玉的长发,傅暖玉同那轮皓月一同框在了轩窗之内。
  青瓷,美酒,月光,细手,俊颜,清风,迢迢月色织素锻,婷婷玉人画其中。这便是了吧?裴齐看得有些呆,毕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傅暖玉,不似凡人,似坠月的仙人。
  “你知道我第一次喝酒是什么时候么?”傅暖玉突然问道。
  裴齐道:“这不是第一次么?”
  傅暖玉笑而不语,裴齐也只好看着手中的酒杯不说话。
  良久,傅暖玉转了转手中的酒杯,说道:“十二岁的时候。”
  裴齐一惊,只想自己是听错了。
  可傅暖玉继续说道:“那时候你走了,你走的那晚我偷拿了爹的酒来喝,不是三年的桂花酒,是十年的老窖,我就坐在院里的桃树下把它灌进了心里。”
  “人说喝醉了就能看见你想要得到的东西,我就是抱着那样的奢望喝光了它,就算它浓烈得呛得我脸通红,我也喝光了它。”
  傅暖玉转头看着裴齐,道:“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裴齐闭嘴不语。
  傅暖玉把酒杯凑到唇边,然后一仰头,一饮而尽,再抬头看着月亮,月光廉洁,映着傅暖玉的脸苍白细腻,缓缓道出答案:“是你。”
  就连那月里也算是你的脸,你对我笑,说我们一起玩吧,我们去湖上看荷花,去抓小鱼,我不知道是我太想你了,还是我真的醉了。因为,人说,醉了就能看到你想得到的东西。
  良辰美景,时光奈何。寡言无表目可达,望月对酒欲同歌。也许此刻,就是甚好的光景了吧?……
  次日,日上三杆,裴齐微微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朦朦胧胧,呆了很久才醒过来,一下子睁开感觉厚重的眼皮,看看四周,什么都没有,没有傅暖玉,没有酒,只有桌子上的算盘和账本,昨晚,是做梦吗?梦里傅暖玉过来,带着酒,然后傅暖玉坐在窗前说了很多话,裴齐没有回答,到最后只是端起傅暖玉带的酒一杯又一杯地往肚子里灌,而现在,什么都没有。
  是梦吧……
  突然响起扣门声。裴齐问道:“谁?”
  张贵在屋在回答,“裴黎快点,今天要验账呢。”
  验账?
  验账!
  裴齐一惊,想完了完了!昨晚怎么睡着了!这下完了。
  慌乱地翻开账本,裴齐呆住了,账本上的账目算得明明白白,一个不落。
  那字迹……
  那不是梦。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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