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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真的吗？就是那位德比郡的达西先生？”詹宁斯太太声音忽然高了八度。接着她又兴奋地对女儿说：“你还记得吧，亲爱的，你进入社交季那年，是见过达西先生的。”
米德尔顿太太也难得对这样的八卦感兴趣：“是的，我记得，那位先生家境富裕，人也长得很好，风度尤佳。当年他刚刚进入社交界，就有很多姑娘追逐他。他居然现在才结婚。简，他娶的是你的哪个妹妹，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的二妹妹，丽兹，她比我小一岁。他们是今年6月在伦敦举行的婚礼。”
“我听说他是个大财主，拥有大半个德比郡，据说他的庄园也非常漂亮。”詹宁斯太太一向对男婚女嫁的事最感兴趣。
“我听说是半个德比郡，不过我想那不一定是真的。据说他每年有10000镑的收入，我想半个德比郡要比这个数多多了。”班纳特小姐笑着说，谈到家人时她总是心情不错。
“天哪，10000镑一年。”斯蒂尔姐妹惊讶坏了。当然大家都很惊讶，班纳特小姐有一个这样富有的亲戚。
“那也相当不错了，达西家族是个古老的家族，在德比郡很有名，我去过那里，他们家虽然没有爵位，但是常和贵族联姻。彭伯里庄园漂亮极了，庄园里还有一个很大的湖，景色真好。”约翰也插嘴道。
“我还没去过，希望那里像您说的那么美丽，丽兹前几天写信来说想邀请我们去德比郡过年。”
“是吗，是吗？那你可一定要去啊！”约翰爵士高兴的说。
“今年我不打算去，冬天北方太冷了。而且今年是他们结婚的第一年，应该多过过二人世界。我和爸爸商量，可能会等明年天气好了再去。”
“那也很不错。亲爱的，你的妹妹一定是个大美人吧，要不然怎么把那位富比王公的达西先生迷住的？”詹宁斯太太也急急地插嘴道。
“丽兹确实很漂亮，不过您知道的，她是我的妹妹，我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好了。有机会我把她介绍给您认识。我想，您一定会喜欢她的，她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哦，你也还是个小姑娘。”詹宁斯太太笑着说。
“班纳特小姐，您的妹妹能嫁给这样富有的一位先生，一定也有很多嫁妆吧。”斯蒂尔小姐问道。
大家都愣了一下，很快也兴致勃勃地看着班纳特小姐。这个问题有些失礼，不过这位小姐或许是想到了自己吧，想听听灰姑娘的故事。
班纳特小姐斟酌了一下，说道：“爸爸给了丽兹5万英镑做嫁妆。”
“5万镑！”大家都很惊讶。
“班纳特小姐，您家里有5位小姐吧？”连一向淡定的达什伍德太太都难得的八卦起来了。达什伍德小姐们和威乐比先生刚才听到大家的惊讶声也都围了过来，这时候也是一副诧异的神色。
“是的，5位。”
其实如果是一两位姑娘，嫁妆高些也很常见，但是5位小姐，就意味着25万镑，那是非常大的一笔财产。就是一年收入4、5千镑的宾利先生，也不过从父亲那儿继承了10万镑而已。
“还有一份津贴，给丽兹平时用。”布兰登上校觉得这位小姐说这句话之前看了他一眼。
“那有多少钱？”这时候大家都很好奇，也顾不上失礼了。
“一年1000镑。”
“只看这份嫁妆，丽兹小姐就足以配得上那位富有的达西先生了。”詹宁斯太太总结道。
班纳特小姐这回却没有附和詹宁斯太太，反而解释道：“没有这份嫁妆，达西先生也会娶丽兹的，他人品高尚，并不太重视女方的嫁妆。”
“能得到你这么称赞，他肯定是位不错的绅士。”
然后大家就开始好奇班纳特家怎么如此富有，班纳特小姐解释说，是因为父亲长年购买债券，正好赶上法国大败，债券大涨，就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当然这笔意外之财是太大了点。
在座的太太、小姐都不懂这些，只是纷纷赞扬班纳特先生爱国，所以得到了福报。但是布兰登先生和约翰爵士却心里有数，当年的债券波动据说最高也不过是120％，如果班纳特先生只是没来得及出售，那么也不过两倍的利润，而班纳特小姐们的三四十万镑嫁妆就引人深思了。不过，追问别人的隐私并非绅士所为。所以两位男士都沉默了。
约翰爵士把布兰登上校拉倒桌球室，挤挤眼睛，打趣道：“老朋友，你要加油了，这位小姐嫁妆相当丰厚啊，你的赶紧先下手为强啊。”
上校心中波涛起伏，但是面上不显，只是淡淡地说：“约翰，我不认为我有这个魅力。”
“我看她平时很看重你，她从来不会和别的男士单独谈话，尤其是那个威乐比，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真的觉得她看重我吗？”布兰登上校到底有些忍不住，还是问了朋友一句。他自问对女士的心理并不了解，或许约翰这个曾经的花花公子能给他一些意见。
听了布兰登的话，约翰爵士立刻兴奋起来：“是啊，她爱和你说话，还爱打趣你，每次看到你都是笑眯眯的”
“可是她看谁都是笑眯眯的。”
“但是她只是笑却不怎么说话。那天舞会上，我听她和小米格先生交谈时就一直说：是吗？真的啊？原来是这样啊。您真是见多识广。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却把小米格高兴坏了，还说地兴致勃勃。”约翰爵士大约是想到了当天的事，觉得有趣，说着说着就呵呵地笑了起来。
布兰登则想到了班纳特小姐和温斯特先生相处时的情景，也笑了起来。
约翰爵士看到老友的笑容，觉得受到了鼓励，高兴地说：“布兰登，你不喜欢社交不知道，这些都是小姐们惯用的小伎俩，淑女是不好直接说不的。伦敦的绅士都明白，那是拒绝你呢，可惜巴顿乡下的小伙子们……”他自己越想越乐，都说不下去了，又呵呵呵呵地笑了一阵，总结道：“那群傻小子！”
自己乐了一阵，约翰爵士又道：“可是她对你大大不同，你看我们拿你俩打趣时，她就帮你解围。达什伍德一家和威乐比对你不客气，她就不搭理他们。你上哪儿去找这么维护你的姑娘去呢。”
…… 还可以这么解释吗？布兰登上校疑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爱与抉择
很遗憾，布兰登先生还没来得及寻根究底，就听到了一个糟糕的消息。当天晚饭前，班纳特小姐收到了一封来自伦敦的信件，随后，她就向约翰一家辞行了。
这封信来自班纳特小姐的妹妹，那位达西太太，她刚和丈夫结束蜜月之旅，回到伦敦，十分思念姐姐，打算来巴斯看望她，同来的还有班纳特一家。
不过班纳特小姐在礼貌地感谢了约翰一家的招待后，邀请他们和其他巴顿的客人一起去巴斯游玩。约翰觉得有些远，但是他看了看布兰登上校，犹豫了一下还是高兴地答应了。两位斯蒂尔小姐自然也无疑义。令布兰登疑惑的是，威乐比先生居然也很乐意，几乎是在约翰之后立刻赞成了。达什伍德一家却犹豫不决，毕竟班纳特小姐和她们关系冷淡。最后在玛丽安和玛格丽特的坚持下，也决定接受邀请。
第二天一早，用过饭，大家驾车的驾车，骑马的骑马，兴高采烈地往巴斯去了。达什伍德一家和斯蒂尔小姐们都没有马车，不过由于米德尔顿太太想要留在家照顾四个孩子，不愿前往，再加上詹宁斯太太、布兰登上校、威乐比先生也都有马车，所以大家加上女仆满满当当，但还是坐下了。
班纳特小姐穿了一身骑马装，披了斗篷。马车行了一个多钟头后，她就出来骑马。布兰登上校看到这位小姐出来，纵马靠了过来。
大约是要见到亲人了，班纳特小姐心情不错，看到上校，就微笑着主动说话：“马车太闷了，还是出来骑会马吧。”
班纳特小姐控马的技术自然不比男士，两个人一路并辔而行，又要躲避马车的飞灰，慢慢地拉在了后面，班纳特小姐的那个男仆汤姆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布兰登上校想说些什么试探一下姑娘的心意，无奈他着实不擅长这一点，就是连奉承话，他搜肠刮肚也没找到。想了半天，布兰登上校问道：“结束了巴斯的行程后，您还会回巴顿吗？”他确实很想知道这位小姐接下来的计划。
“恐怕不会的，我或许会继续呆在巴斯，或许和家人回去过节。我每年都要回家过圣诞节。”
“那其他时间您都呆在巴斯吗？”
“差不多吧。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的话。”
上校忍不住看了看跟在身后的男仆。得知可能很快就会和班纳特小姐分别，他心中的焦躁愈加严重，他忽然有一种冲动，想向这位小姐倾吐些什么。可是又不确定在这个时间和地点上是否合适。
“我想请问您一个问题，您相信一个人会有第二次爱情吗？”
“上校先生，您受玛丽安小姐的影响可真深啊！她的每句话，你都记得这么牢吗？”班纳特小姐皱着眉说道，只是语气中多少带着点酸意。
上校有些无措：“我只是觉得年轻小姐的想法可能相近。我对玛丽安小姐并没有什么。”
看到对方有些惶恐的样子，班纳特小姐不由有些心软，她暗叹了一口气，回答道：“事实上，我觉得一个人可能有第二次，也可能有第三次、第四次爱情。这是很平常的事。只要他不同时拥有这么多份感情，就没什么不道德的。”
“您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上校诧异极了。
“其实这是很平常的事，不是吗？在您看来，如果一个人不慎爱上不合适的人，难道他就要守着这份感情到坟墓吗？”
“当然不是。”
“我想这还要看他自己是否愿意走出来，开始新生活，还是愿意给过去的爱情殉葬。这是个个人选择问题。您说呢？”班纳特小姐有些犹豫，现代换个把男朋友甚至老公都是寻常事，可是这个年代，那位伊莉莎小姐给布兰登上校的影响到底有多大，她觉得没有底，有必要和一个死人去竞争谁重要的位置吗？更何况还有一位活着的复制品。顺其自然吧。
“或许您说的对。”
“我觉得爱情是一个人，或者应该说是两个人内心的感受，根本没有具体的规则，也不需要接受全世界的人评判。只要不是有损于其他人和社会就好了。”
“我以为年轻的姑娘总是注重别人的看法的。”
“那不就有一对不在意的吗？”班纳特小姐冲着不远处抬了抬下巴，坐在敞篷马车上的威乐比和玛丽安正哈哈大笑着。
布兰登上校再愚钝也发现了，这位小姐很不喜欢玛丽安，她似乎还认定了自己爱慕玛丽安。那么她针对玛丽安，是因为……布兰登上校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
“那您呢？”他忍不住追问道。
“不好说，大约应该是不在意的。我想在意的是您自己吧。”
这位姑娘还一如既往的犀利。布兰登上校苦笑道：“您说得对。”
“您不用这么客气，我从不认为自己说的都是对的，每个人对事情有不同的看法，谁对谁错也很难判断，有时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那您相信35岁的人依然会爱上一个人吗？”
“这个问题应该问您自己，上校先生，我还没活到35岁，所以无法判断。”这个问题可不是好回答的，班纳特小姐在想清楚前，可不想跳到坑里去。
真是个狡猾的姑娘。但是很明显，她没拒绝，不是吗？只是，这难道也是社交礼仪？他实在是不擅长打机锋。
“我想就我个人而言，我是相信的，但是我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相信。”
这是表白吗？这么快？不过班纳特小姐不打算打击这位先生，他能这么主动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或许可以鼓励一下。
“很难说，这要看他的诚意了，如果他足够真诚，对方总会相信的。”
布兰登上校激动地望向班纳特小姐，他很久没有如此激烈的感情了，他能清楚到感觉到内心的波动，似乎有一阵又一阵的热浪在他体内激荡。看着对方笑盈盈的双眼，他脱口而出：“我想他是足够真诚的。”
“那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拭目以待了吧。”
“我想，他不会令您失望的。”等了半响，布兰登上校才回过神来。
“我可没有说什么。”这位小姐狡猾地回答道。
“是的，您没有说什么！”布兰登上校笑道。
“上校先生，我也有个问题，一个人在第二次选择伴侣时，是会选择与第一个恋人相似的人，还是会选择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这个我不知道，不同的人可能会有不同的选择吧。如果他没有忘记过去的恋人，大概会选择一个相似的吧。”上校凝眉思索了一会儿，才用一种不太确定的口气说道。说完他还看了提问题的小姐一眼，这是个爱刨根问底的姑娘，他不确定自己的答案是否能令她满意。
不过这个答案显然让班纳特小姐很满意。她毫不吝啬地附赠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笑容。但她还是追问道：“那么一个和过去的恋人相似的人是不是更容易吸引他的注意力？”
“我想，一般是的。”上校有些艰难地回答道。他好像明白这位小姐在暗示什么了。
“那么他更有可能爱上这样的人了。”
“并不一定，她们是两个人，即使再相似也是不同的。他或许只是想通过她来追忆某个人，或者想通过挽回她身上某些相同的错误，来弥补自己过去的歉疚和遗憾吧。”说完这句话，布兰登觉得自己有些疲惫，又有些轻松，困扰他心头很久的石头搬开了。是的，伊莉莎不在了，而玛丽安小姐不是她。
看到这位先生这样，班纳特小姐又有些不忍了。只是她向来活得明明白白，在感情一事上就更不愿意糊里糊涂了，更何况如果找个天天回忆旧情人的恋人，岂不是让人怄死。
她并不是一定要嫁人，如果嫁，还是希望能嫁一个真正相爱的人。这些天她也想明白了，她确实对这个男人有意，但是她从没想过做一个男人的改造者，更没打算做一个被改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