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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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蓝-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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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

罗迦的声音象是被石砾打磨过那般生涩沙哑,在她的耳边诱惑地问她,说不清是残暴还是温柔的举动,撩拨着她本就灼烧的情欲:“你喜欢我么?”

她微微气喘,每一次呼吸都萦绕在他耳旁。用了力气,细腻的手掌在他的肌肤上辗转蹂躏,抓出一道道血痕。

他微微的、颤抖的声音,恍惚的,她竟然觉得很痛很痛。

不说话,用发抖的手抓住了罗迦的肩膀,靠上他。张口便咬下,毫不口软,血味顿时弥漫开来,唇间吸吮,齿缝间溢出,那种混杂着暴戾的味道,让彼此之间他的理智霎时崩断。

沉重的喘息的声音、衣帛破裂的声音、然后奇异的感觉瞬间刺透了整个身体。

双腿勾在罗迦腰间,身子因为每次的撞击而颤动,不知是因为毒物的发作还是因为快感,细碎的声音从她的唇间逸出。

呜咽的,呢喃的,带着诱惑的……

而他则是一点点吸干,饮入嘴中,魂销入骨。

她微眯着的双眼水雾迷蒙,披散了满身的如云秀发,那是蛛网纵横缠住飞蛾般,一层一层,用温柔缠绵的丝包裹起来,铺开去,

纠缠,缠成一团麻,谁也分不清楚。

此时,他原谅了她的不贞。

此刻,他只想把她溶入骨血。

细雪浸湿的蒙着锦缎的窗外,风呼啸不止。

君王三日未早朝,满朝震惊,皇后的专宠亦是传遍了后宫。

而他在听到大臣的劝谏时,俊美的面上只是淡淡的笑着。

她听到种种传言时,也是冷冷的笑着。

心思各异。

十月二十一,离她的生辰还有四日。

毒发之后将养了半月有余,夜熔才缓过了精神,而镜安已经正式进入了最美丽最残酷的冬季。

在被汤药包围了长时间的夜熔,不顾飞扬着的小雪,不顾何度的反对,来到了梅园。

梅园位于御花园西侧,梅花雪中怒放,匍一入园,苦寒中一片暗香便已然悠悠传来。

青石的小径,随时随地有人在清扫的石面上,没有一点雪迹,披着厚厚的玄色貂皮披风的她,站在一株树前。

“娘娘,这株梅花是白色,你摸摸看。”

听着何度的话,她伸手探出宫人支撑的十四节油纸伞,却是接了几瓣雪花。

雪花在她的掌心开始渐渐融化,带给肌肤微刺的冰冷,而后是异样的烧炙。

梅树周围,却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带着孤傲至极的冷漠的气息。

白色的梅花,她即使无法看见,但是在心中想来,应该是有着雪所没有的香,也有着雪所没有的纯吧。

真想看看啊……

蓦然,弦响之声破空传来,何度一惊,身手极快的把夜熔推向一旁。

一直黑色的羽箭极快地飞了过来,箭身没入树干。

受到震动,积在梅枝上的雪飞扬着落下,身后随侍的宫人只惊得魂飞魄散,急忙扶起被推倒在地的夜熔。

“娘娘,您没事吧?”

“竟然失手了,真是对不住,没有伤到吧?”

远远走来的男子以很惋惜的声音说着,但是一点歉意也听不出来。

而听见那个玩世不恭的声音时,夜熔正在从雪地中站起的身体不易察觉的一僵。

然后,她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中,耳边响起了罗迦的低沉音色:

“你怎么出来了?!没伤到你吧?”

罗迦揽住她的身体,带着欣喜和恐慌,一手安抚着夜熔被玄貂包裹的背脊,另一手则揽着她的腰,以便尽量和她贴近。

旁边的男子看着低垂着头夜熔,在他的角度只能看见被斗篷覆盖住的,苍白面容。

走近了几步,她发上的斜斜擦一对金丝蝶翼步摇,衔挂珠串;摇曳垂落于鬓角,再次挡住了他的视线。

没有耐心再仔细打量,男子看着君王和女子亲密的姿势,毫不在乎的嗤笑出声。

而被夜熔夺取了全部心神,心中洋溢的幸福和满足的罗迦此刻才回过神来。

“来,朕给你引见一下,这是朕一把最锋利的宝剑,官任卫州上护军。惬怀,这是朕的爱妻。”

自然的笑意浮上罗迦俊美的脸,他很喜欢这个不拘小节的男子,同样他也知道男子对自己是何等的忠心耿耿,如亲人一般卫护自己。

在这争权夺利的宫廷里,他对于自己虽不是兄弟却胜于兄弟。

“娘娘千岁,微臣刚刚失礼了,望请娘娘不要见怪。”

男子虽是面圣着的却是一身简装,天青色的锦袍,领口一圈白色的狐毛,随着风微微的摆着。说话间挑眉挑眼的笑着,像猫似的眼睛却暗暗的浮着一层精光。

一旁的何度已经从树上拔下了乌黑的箭,利落的手法,让男子暗自一惊。

夜熔接过箭,白皙纤细的指缓缓在箭身上摸索着,然后依旧是垂着头,淡淡开口:

“将军姓莫?”

此语一出,罗迦和男子俱是一愣,不过男子到底是官场世家中打滚久了,把惊疑掩饰得半点不留痕迹。

“箭上刻着而已。莫惬怀……”

夜熔低语着男子的名字,然后一切就好像昨日般,清晰的浮上了她的脑海。

温柔的带着薄茧的手掌,温柔的唇,那温柔和痛苦混合的滋味。

朦胧的时候,他隐忍以及细腻的安抚……可是那一切目前都不重要了。

想到这里,她缓缓伸手摘掉了斗篷,抬起了头。

“本宫无法视物,自然也就无法看见莫将军张弓的英姿,真是遗憾。不过,刚刚还以为莫将军真的要射杀本宫呢。”

美丽到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容颜,几乎把人冰冻住的眼下,蓝色的胭脂花……

似是被那刺骨的冷猛冻一下,莫惬怀的眼里立刻浮出一层雾气,视线和瞳孔都开始收缩,全身变得僵硬。

风吹着,带下了阵阵雪花,空气中逐渐加重的寒气,让夜熔咳了几声。

“惬怀你也太不小心,罚你再不许在宫内张弓。”

看到了一切的罗迦;只以为是莫惬怀对夜氏的憎恶,所以并不是太过在意,只是低头紧张的搂紧了她:“不过朕保证他并不是有意的,来,一同去菱阳殿说吧'奇4020书',这里好像越来越冷了。”

被罗迦这么一斥,莫惬怀歪了歪脖子,如工笔细画比女子还要精致的面上却仍是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罗迦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仍是笑嘻嘻的跟上,但是看着夜熔背影的眼底深处,多了一抹深思。

炉里刚刚添了细酥的红罗香炭;燃得丝丝剔红,发出欢快的毕剥之声,殿中暖如春日。

宫人见他们进来,忙把隔了铜格子煨着描金酒壶撤下,红袖素手用添漆的托盘捧着,呈了上来。霎时间,香醇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浓得象一段丝绸。

夜熔在罗迦的搀扶下落座,就听到悉悉嗦嗦的衣裾之声,簪环叮琅若流水叠声,然后女子软言轻语响起:

“臣妾参见皇上,娘娘。”

“免礼吧。”

罗迦有些紧张的偷眼瞧着,只见夜熔的眉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忙亲自帮她解了斗篷,笑道:

“贤妃的柳腰舞是最美的,惬怀这次可要好好品评品评。”

吴贤妃躬身一礼,然后悠扬的乐声中,紫玉珊瑚的步摇在云鬓间随着婀娜舞步微微晃动,轻纱舞衣在缓步之间摇出一片红艳霞色,端是绝色。

腰若杨柳,樱唇经过点染更显鲜红,漆黑的眼睛,眼波流转似不经意状,婉转落在罗迦身上,明显的带着诱惑的幽怨。

端坐在几案之后,莫惬怀一边欣赏着吴贤妃的纤腰之舞,一边斜窥着首座上的女子。

解了玄貂斗篷的她,依旧是一身黑色衣裙,金步翠珠如云的髻发上摇曳,玉搔头珠光流影,倒是衬得她肌莹如雪,带着一种苍白的病态。

席上何度跪在夜熔之侧,执着银箸把各色食物夹入她的碟中。

进宫之前他只曾听闻夜后喜黑衣,且眼盲暴躁易怒,他一直很奇怪为何这样的女子,能使英明的君王神魂颠倒,却万万没有想到是她就是那个和他春风一度的女子。

望着夜熔冷漠镇定的脸,满腔无处发泄的愤怒却使他无法平静,然后放肆地笑起来,露出了野兽般的白牙齿。

“请娘娘尝尝这飞叶,此酒是臣专门为皇上带回的。”

接过何度递到手中的琉璃酒盏,夜熔拢袖端起,稍稍垂下了眼睑,让微颤的密密睫毛遮住了眼,细细的抿了一口。

然后,举起手想与和她举杯的莫惬怀,还有一旁含笑而望的罗迦,都发现了她面上一闪而过的恍惚神色。

刹时间,她好象在入神的想着什么,蹙起眉,眉眼间全是的回忆……

因为看不到他们讶异的视线,她的嘴角忽又淡淡的勾起,浮起一丝笑容,盏中轻浅的酒液摇摇晃晃,奇書∧網映下了她稍纵即逝的绚烂笑容:

“果真是好酒,入口柔和浓郁,回味甘美寒冽。”

淡淡的杜若在菱阳殿中沉淀,美丽的舞依旧在继续,可是他们的已没有心思去注意。

君王迟疑着伸手搂住了夜熔消瘦的肩膀,皱着眉头有些嫉妒的说道:

“酒虽好。但也不要贪杯,你的身体才刚刚好。”

还不待她答话,莫惬怀眼里暗影彤彤的开了口。

“这飞叶酒是瓜州的特产,娘娘您到过瓜州吗?”

她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青色的阴影如烟花,晕染了眼下。

“从来只是路过而已。”

“瓜州每月十五的灯会可是比这飞叶出名的多啊。”

火烧火燎一般的酒意从喉间冲斥而开,如海潮一般九层波涛。

金丝纹绣的袖掩住唇,她不由的咳了起来。

罗迦倒是吃了一惊,如此厚重的酒,她大病初愈的身体如何禁得起,伸手轻抚她的脊背,本是想这样她会好过一些,却不想她的身子一僵。

殿下翩翩起舞的吴贤妃,眼里生出几分艳羡和嫉妒来。

待到罗迦收回手来,她方抬眼转向莫惬怀的方向。

一片水光盈盈的明眸,双颊染上一层嫣红,如九染的锦纱,挑起来,落下绯色。

“是吗,那本宫有机会一定会好好观赏。”顿了顿,待到喉中酒气过了,才缓缓起身道:“大概是久未饮了,不胜酒力,望皇上恩准让臣妾先走一步。”

那一抹暗色玄衣消失于宫门之外,寒凉的也似在空气之中染开了般,殿内晦涩迷离。

罗迦坐于席上,已经没有心思,明黄的衣袖一摆,吴贤妃便幽怨的退了出去。

坐在下席的莫惬怀目光炯然的看着君王,在一刹那,眉宇间浮出一种凛冽的寒气,宛若沥血的金戈般森然,他清晰而缓慢地道:

“皇上,无论如何,她都是姓夜。”

“朕知道,惬怀。”罗迦皱着眉头转首望向莫惬怀,神色间倒是多了几分憔悴,似是为了提醒自己一般,他又重复了一遍:“朕知道。”

雪纷纷扬扬的落着,静悄悄的,无声无息的覆盖了皇宫下来。

从菱阳殿出来,,莫惬怀走在出宫的长廊上,雪花柔和而冰冷地抚摸着脸颊。

冰冷的美丽啊,美丽的好象要使人窒息。在不知不觉中,被那种极美的冰冷扼杀了呼吸……

这种诱惑,连理智的君王也难逃一劫啊。

他自嘲地想着。

宫人执着八宝琉璃宫灯,红色烛光在青石的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绯色雾纱,依旧是美丽得有些冰冷。

然后宫人停下的脚步打断了他的沉思,有一个优雅的阴影投在地上,拦住了他的去路。

“是你……”

她乌黑的发与雪光有着同样的光华,一时间,他竟无法把视线移开。

廊外的夜空沉沉,寒风呼啸,而她似是已等了很久。

“你要回去了吗,惬怀?”

 第十三章

雪是横飞的,在大风里横越过长廊,肆意呼啸着,星星点点的淡白色融入了夜的黑暗。

她清越的声音传入耳中,他的心无法抑制的抽搐了一下。

原本引路的宫人已经不见了,注视着夜熔隐在阴影中的脸庞,混合着雪的冰冷气息的奇#書*網收集整理、静悄悄的空气中响起了莫惬怀低沉的嗓音。

“娘娘好雅兴,还是……要叫您胭脂姑娘?”

“将军认为本宫算计了将军,本宫……又何尝不是这么认为将军呢。”

迈步缓缓向她走去,走得近了,方才瞧见她唇边挂着的淡淡笑容,但纤长眉尖却是微蹙的。

这个女子,独自在空荡荡的长廊等待着他。

一种油然而生的莫名感情让莫惬怀只想到一个词,寂寞。

然后,他瞳孔里的锐利光芒黯淡了下来,扶住了廊畔的汉白玉栏杆,深深地呼吸着的,让狂跳的心渐渐恢复了宁静,开口时依旧恢复了云淡风轻的平静。

“娘娘真是风趣,瓜州醉红楼一场大火没有一个活口,娘娘跟微臣说这是误会,未免太……”

“你去找过我?”

她微侧着头,姿态高贵,在风雪之中带着无法形容的冷漠自傲。

气氛变得相当微妙,原本想要说的话变成了强行勒住脖子的绳索,莫惬怀此刻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原来,你去找过我……原来我们错过了……只差那么一点点啊……”

她的声音极轻,幽幽,幽幽,如一根细细的刺,扎入了他的心间。

然而,脑中的理智在狠命地把许多疑问压下,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惯有的嘻笑口气开口:

“当日你说的人就是陛下,真是没有想到。陛下口中的你,和我所见的截然不同,真是不知那个是真,那个是假。”

但眼角的余光扫见她攥着雕栏的白皙双手在微微发抖,心上终是被一只猛兽的利齿在猛啃着,再也顾不得其它的事情。心中汹涌着强烈的欲望,握住了她纤细修长的手,试图用自身的温度去温暖她:

“你,觉得冷吗?”

“罗迦说,你是他最锋利的宝剑。”她反手握住他伸出的手,慢慢的,细腻的,在他的手间滑过,如同抚摸稀世珍宝般轻触着:“那么这双手,即将沾满我夜氏的血……”

“你都知道?!”猛地抽出了被紧握的手,剑眉不由自主地蹙起,凝聚了锐利光芒的双目直视着她,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冷淡与防备:“真是厉害的女人。”

“我知道,但是我没有能力阻止。”

风带寒意,吹得她身上发丝与裙裾瑟瑟而抖,骤然失去了手中的温暖,她瑟缩了一下,才微微抬头。

夜色下她的眼里,清楚的飘浮着痛苦。

他似的愣了一会,然后眉心慢慢的攒拢起来,接着就化为冷笑:

“就凭你,也配离间我和陛下。”

她闻言只是低垂下眼睛去,然后再抬起来的时候,就蒙上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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